穿成反派大佬体弱多病的白月光 第35章

作者:樊令佳 标签: 天作之合 系统 快穿 穿越重生

  付诀看着他,道:“这枚戒指是我的法器,你不用想了。”

  一句话打破顾锦年所有设想,他的魂魄止不住地颤抖起来,那枚戒指明明是柏容送给他的!是柏容花了六万块钱定制的戒指!

  怎么会是付诀的法器?!

  付诀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淡淡道:“是我借给柏容的,他送给你了是没错,但原主人是我,他没资格转送。”

  他刻意地想把顾锦年的思想防线攻破,一字一句地说出一个又一个隐藏的事实,付诀道:“顾锦年,你知道吗?”

  “你的命格很好,我记得柏容给你算过吧?”

  “荣华富贵,一生顺遂,难得一见的大福命格,柏容是不是也是这样说的?”

  付诀想到这里,轻轻地笑了笑,眼眸中却没有一丁点儿真切的笑意,看着发愣的顾锦年,他继续道:“做道士这么多年,我还没遇到过像你一样好的命格,珍贵的东西总是引人觊觎的……”

  顾锦年的眼睫轻轻颤了颤,他听不明白付诀在说什么,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柏容想要得到一个答案,柏容的目光却没有看着他,只是垂眸看着地面上方才那方被破坏的法阵出神。

  顾锦年浑身剧烈一颤,刹那之间,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嘴唇颤抖地吐出了两个字:“换命?”

  付诀见他想明白了,于是低声道:“怪不了别人,实在不服气想发泄一下,你可以怪我。”

  他对自己做过的事半分也不在意,只是看着神色恍惚的顾锦年,心里终究还是有些颤动,末了只是轻微地叹了口气。

  顾锦年不死,柏容就没办法活,孰轻孰重,他心里清亮如明镜。

  实际上付诀不怕顾锦年逃跑,他这种状况想跑很难跑掉,再跑也跑不了多远,很容易就能捉回来,只是他怕的是柏容再心软,涉及到他人身性命,付诀不敢马虎,既然事情已经做绝了,不如更绝一点,绝到柏容没有回头路可走。

  愧疚这种东西,慢慢的大概也就淡了。

  柏容做过那么多好人好事,一个无忧无疾的命格,是他应得的,所有的报应所有的怨恨他都能一力承担,没有师兄在要自家师弟迎上去的道理。

  付诀不后悔,但白白枉顾了两个人的性命,他心里不可能没有波动,只是也仅仅是波动罢了,柏容想活,他也想让柏容活,仅此而已,待到这件事彻底了结,他会自觉回到和柏容互相不熟的位置上。

  顾锦年抬眸盯着柏容的眼睛,苍白的眼尾略微有些泛红,像是不甘,又像是绝望,所有的苦涩在他心底里翻腾,他以为自己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可下一秒,下一句话,就能再次把他拽进无尽的深渊,波涛汹涌的巨浪把他的脑子打得发懵,他想不到任何一种合理的表述来表达他现在的心情。

  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冷静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想明白了,桥上那一眼一见钟情是最初梦魇的开始,柏容算的那一卦也是他计划自己死期的开始,柏容欲擒故纵地把他笼入早已经编织好的圈套,看着他反复崩溃,反复地认为是自己做错了,设下名为爱意和善良的牢笼,想让他主动走进去。

  从始至终,是柏容想杀他,不是付诀,不是其他的人,是他的爱人柏容,想要他的命格。

  他嗓子里堵着东西,什么也说不出来,顾锦年有些想吐,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心理上的恶心,他带着一片赤诚进入骗局,用自己的性命孤注一掷,他以为自己赢了,实际上最大的赢家就那么平淡地,冷漠地,无情地看着他在赌桌上挣扎。

  无力感骤然升起,黄昏的太阳一瞬间跌落山巅。

  真的太可笑了,也太恶心了。

  柏容仍旧看着地面上的法阵,他神色几番变换,终究还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伸手握住了顾锦年皮肉脱落的右手,顾锦年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他想起灵魂深处的剧痛,仿佛眼前的柏容不再是他善良的爱人,而是一个贪婪的恶鬼。

  他蓦地挥开了柏容的手,声音颤抖道:“柏容,现在你赢了,你把我当成傻子一样,耍得我团团转,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太混蛋了,柏容。”

  “我宁愿自己没有认识过你……”他倔强地仰起头,一字一句道:“你是一个虚伪的利己主义者,你只知道你自己……”

  付诀脸色变了变,他没有说话,看向一旁的柏容,道:“现在动手吧,早点换早点安心。”

  事情到这一步也早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柏容没回答他的话,他仍旧坚持着自己原先定好的日子,眼睛从法阵上移开,落到顾锦年满是血痕的脸上,听见他的话,也只是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道:“顾锦年,如果没有你的命格,我这个月十六号就要死了……”

  “这是我的死劫。”

  他轻轻的声音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打着顾锦年的心脏,柏容会死……没有命格,他会死?

  柏容看着他,继续道:“我这二十多年活得太痛苦了……二十二岁的死劫就像一个铡刀一样,就那么横在我面前,我很害怕……”

  “我很想活,顾锦年,就当你让让我,你让我活吧,好不好?”

  顾锦年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他差点儿就要被柏容这三言两语说动了,柏容这样的人,装起可怜来最有效果,即使已经明白了一切,可顾锦年的心中还是不由自主地为此升起了一阵阵的哀痛。

  顾锦年咬着舌尖,竭力想让自己清醒,他声音低哑,问道:“柏容,你想活,我呢?”

  “你没有想过我吗?”

  他原本也有命在,他原本也能活,是柏容一次又一次的骗局让他失去了一切,柏容作为始作俑者,他只知道自己的可怜,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命也是命吗?

  柏容似乎愣了一下,他下意识道:“你说过你很爱我……你……”

  顾锦年打断他的话,嘲讽道:“爱到甘愿为你献出生命?”

  “还没到那种程度。”

  他笑起来,柏容从没想过一个天真的小少爷说起话来也能这样字字珠玑,低哑的声音句句传入他的耳朵里:“柏容,你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可怜虫……你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你无耻,混蛋……你换了命格也不会成为多好的人,你这个人本质上就是虚伪的,你不会明白我曾经对你的感情!”

  真讽刺,他以为柏容是个善良心软的人,实际上这只是他想象中的柏容,真正的在说出“一千”那两个字的时候,实际上早已经被浑浊的时间腐蚀殆尽了,柏容觉得他愚蠢,实际上他才是那个可怜人,可惜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切,到这种境地,还妄图用爱字字绑架他。

  柏容听着他的言语,没有说话,只是掩饰般地把手收回了自己的口袋里,夜风有点冷,他想抽根烟,却强行把这种感觉压了下来,过了很久才道:“顾锦年,对不起。”

  “你帮帮我吧。”

  就当让他一次,他下辈子给顾锦年赎罪。

  顾锦年听见他的话,忽然大笑起来,空旷寂静的房间里充斥着他凄惨嘲讽的笑声,柏容的脸色渐渐沉下来,付诀靠在一边看着他们,仿佛事不关己,顾锦年终于笑够了,他安静下来,胸腔里发出阵阵疼痛难忍的喘息,手指上的骨节脱落,他已经几乎不成人样——确切地说,他原本就已经不是人了,每一个事实都提醒着他:他是一只鬼,一只杀了人的厉鬼。

  他一边咒骂柏容,一边想让他给个回应,可柏容就站在那里,神色冰冷,一言不发,看着他像是在看小丑表演,顾锦年自觉悲哀,他想要摧毁一切那些曾经美好的东西,他用生平知道最恶毒的话来刺他,等到他累了,说不动了,被刀子扎得千疮百孔的时候,柏容淡淡对他说道:“对不起。”

  他已经知道了柏容是一个多么烂的烂人,可心底却还尚存着一丝侥幸,合理的理由,合理的借口,柏容就那么都说出来了,可他无法原谅,无法理解,那枚戒指承载着他的虚伪,顾锦年看不清前路的方向。

  他绝望问道:“十五号,是你给我定的死期吗?”

  柏容没有回答,他转身靠着窗子沉默,付诀接过他的话,道:“柏容他心软,还选了死劫到前最后一天才取你的命,我可不心软,如果不是那天柏容拦着我,你杀死顾清逸的当天就该死了。”

第43章 43

  顾锦年哧哧地低笑起来, 笑容黯然,话语间带着掩饰不住的绝望和凄凉,他转了转头, 反问道:“那我还要感谢他了?”

  感谢他没提前下手,给他搞明白一切的机会,感谢他没让自己心甘情愿去死, 感谢他告诉自己所有真相,感谢他没让自己死不瞑目……

  “我应该感谢你吗?”顾锦年止住了笑声, 他仰起头,看着窗边的柏容,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问道:“你用我的命格,是我的荣幸吗?”

  付诀随口应付道:“你说是荣幸就是吧。”

  他说罢看了眼顾锦年, 把自己手上的戒指摘下来扔回给了柏容,又拿了张空白的黄符现场咬破手指画了张符纸,柏容接过展开,浅浅的血腥味儿萦绕在他的鼻尖, 他微微皱了下眉, 只见付诀又递给他一本书, 打开门靠着门框道:“我去隔壁把江艾的事儿处理了,你看着他,别让他跑了。”

  “给你的这张是杀符,符令在书的第一百二十七页倒数五六行,忘了自己看。”

  说罢咬着烟关上了房间门去了另一边, 顾锦年身负重伤, 柏容能力和他相当,因此付诀并不过于担心这边的事, 只是得去料理一下柏容一句话惹来的祸端,那只婴灵杀了人必死,不是谁都能在他这里开先例的,换命本就是瞒天过海的术法,一个弄不好别论还有没有命在,只怕要遭天谴,世世凄惨早亡,受尽苦楚。

  木门被“咔哒”一声合上,房间内陷入一片安静,柏容拿着那本书翻看了两页,沉默了很久,才道:“枉顾别人的性命,对我来说不是荣幸……”

  他打开窗户,向下看了看,示意道:“顾锦年,走。”

  顾锦年笑了,他道:“走去哪?想要我命格的人是你,欺骗伤害我的是你,想杀了我的也是你!”

  “我的命格已经快是你的东西了,你还想让我去哪儿?”

  “还是说,你很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看着我被耍得团团转你才开心?”

  他声音低哑着,道:“柏容,我不是傻子,可是你把我当傻子……三言两语就能骗过我,你以为是你技术高超,说话滴水不漏……”

  “实际上不过是……我太相信你了。”

  柏容不该把他们之间的感情当成筹码来利用,所有的一切在今日的假象中撕破,那些年的情意付之东流,所有的虚妄徐徐铺开,顾锦年看见他面前的人,慢慢变成了一樽腐朽的枯木。

  柏容不是忽然腐朽的,他是在撒下第一个谎言开始,从他开始利用自己的第一秒开始,他虚伪说过的每一句话,精心计划的每一个瞬间,都在逐渐变成如今的样子。这棵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木开始落下枯叶,树干崩裂,他的躯干死了。

  他想要活,就得拿其他树木的灵魂来填充自己空空荡荡的树干。

  柏容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抚摸上他脸上的伤口,他的手指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涂了香灰,灰白色的粉末随着他的动作粘黏在顾锦年血迹半干涸的伤口上,伤痕在一瞬间结痂,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锦年感觉自己的伤好了些。

  手指上的骨骼无力地脱落着,顾锦年低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景像十分古怪,森森白骨上居然慢慢长出了血肉,一点一点地将他恢复到了原本的样子,柏容看着他的手好了不少,垂着眼睫解释道:“厉鬼没有确切形体……所有的伤口都是你自己的想象,无形便无实,往后不要犯这个错误了。”

  顾锦年抬起手看了好一会儿,听见柏容的话,他愣了一下,低声反问:“往后?”

  柏容要他的命格,他会灰飞烟灭的,彻底消散在世间,还有什么往后?

  “柏容,这句话由你来说,不觉得假惺惺吗?”

  有往后的是柏容,不是他自己。

  柏容眼睫颤了颤,他轻声道:“付诀做下的罪孽,祖师爷会找他讨,我犯下的错,死劫会替我还……”

  付诀既然已经做到这一步,他是为了自己好,但也早就没有后路可以走了,柏容知道他贪过生,怕过死,两个极端之间他是中庸,不如付诀干脆果断,可付诀在做这些事之前也未必没有想过他最终的结局是什么,但他还是做了。

  最优秀的道传弟子试图逆天改命,最正直的道师接连谋杀了两个人,付诀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他知道,但他还是做了。

  柏容思绪绕过百转千回,他看了眼房间内的玻璃窗,低声道:“顾锦年,你现在走,躲到十六号十二点之后,走远一点儿……”

  “等我死了,等付诀回山上去,你再露面,你拿好戒指,等下一次鬼门大开的时候有用处。”

  柏容轻合着眸想了想,又问道:“你知道鬼门大开是什么时候吗?”

  顾锦年唇间颤抖着,一字一句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柏容这个人的表象太能欺骗人了,不过是在他跟前又温柔地说了两句好像为他好的话,顾锦年就差点儿忘了刚才他是怎么攥着自己的手腕,怎么把那些隐秘的谎言一句一句说出口来刺伤他的,他竭力咬着嘴里的皮肉,齿尖没入皮层,顾锦年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感,他想竭力保持清醒,却好像再也没有办法回忆起那种血肉脱落的疼痛。

  柏容这个人真可怕。

  只是一句话,就叫他彻底忘了疼是什么感觉,他只能暗示自己,他要恨柏容,只有恨他,自己才能不被他口中的话所迷惑。

  就算最后死了,他不是作为一个被三言两语说动的蠢货死的,他清醒地死,清醒地可以把所有恨和爱都记在心里,他化作无迹无踪的烟雾,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看着他的命格在柏容的躯壳里生长,轮回……

  终有一天柏容走到枯死的树木下,看见干枯的树干中长出新芽,他才会后知后觉地明白:这是别人的命格长在了他自己的尸体上,他没有获得新生。

  柏容看着顾锦年,脱下戒指递给他,嘱咐道:“鬼门大开是七月十四的晚上,不是十五号,记住了。”

  “这枚戒指确实是付诀的法器,很有名,你过鬼门关的时候遇到阻碍,只要拿出来给那边的人看,他们就会明白的。”

  相当于硬通货,顾锦年杀过人,想要入轮回就得多少贿赂一下守关的。

  顾锦年愣住,他看着柏容手上的戒指,摇了摇头道:“我已经不会再信你了,一次都不会了……”

  “我知道……你也怕报应,你想让我可怜你,你就是想让我觉得我误会了你,主动给你换命……”

  “承认吧,柏容。”

  “你就是这么想的。”

  他越想越觉得难过,好像已经认定了这个事实:承认吧,承认吧……他在心里不断地这样想。

  他已经受不了来自柏容任何一个字的欺骗了,柏容承认了,他就能清醒地为他换命,柏容不承认,他怕自己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主动想要让柏容活下去,柏容怎样都能活下去,不管柏容做哪个选择,他都是赢家,可对顾锦年来说却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