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的金雀花 第26章

作者:senorita621 标签: 近代现代

  国王哈哈大笑:“你平时跟朱利安讲话也这么文邹邹的吗?他虽然看过不少书,但最讨厌掉书袋。”他见威廉不说话,笑意更盛道:“不能接受其他alpha谈论自己的omega是吗?”

  “他先是陛下的臣子,再是我的妻子。”

  “他做我的臣子可没有做你的妻子那么上心。”国王在谈笑间抛出了一句令威廉倍感紧张的话,“他马上要为你生第二个孩子了,但是他主张打的这场战争,现在却是一团糟。”

  “现在战局尚、尚不明朗。他只是一个omega,恐怕还轮不到他为战争负、负责。”威廉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他可不是普通的omega。别的暂且不提,如果他开口说为了弟弟的健康,他不想让雷吉纳德去前线,我就不会打这场仗,至少会推迟到朱诺生产之后。”

  威廉心下大骇,再顾不上措辞,质问国王道:“您根本不会这样做。为、为什么要这么说。您这种说法只会毁毁、毁了他。”

  国王没有生气,只是笑容玩味地打量着威廉:“你能维护他,很好。”

  “他是个常年抛头在外的omega,自愿承着受闲言碎语的审判,而你是个口袋里没几个子儿只能把道德视为黄金的alpha,就怕你在心里是他一举一动的最严苛的法官。”

  威廉听到这番话后脸色铁青,只说:“刚才那句玩笑话,恳请陛下不要在任何人面前再提。”他不明白国王为何要这样试探他,国王或许宠爱朱利安,但绝对不是一个会关心侄子婚姻的好叔叔。

  他正琢磨着怎么脱身,又听见国王问他说:“你们家也有一个alpha儿子和一个beta儿子,你父亲当初是怎么做出决定的?”

  “我直到四、四岁都说不清楚话,哥哥当时已经很出色了,便先培养了哥哥。”

  “能舍弃一个alpha儿子,你父亲还真是有魄力。”

  “父亲并没有舍弃我。况且,一个alpha若是没有家、家族的支持便不能做得比同辈更好,他恐怕也没有资格要求更多。”

  国王沉默了半晌,最后对威廉说:“说得很好,你可以走了,小结巴。”

  威廉回到房间后,坐到书桌前例行地给朱利安写信。他陪同国王出游这段时间,每隔几天便会给朱利安写一封信,他不想让二人的信件看上去太像简报,但也有意地避免让文字读起来过于含情脉脉。他汇报了国王的情况,问候了双胞胎的健康,又写了一件最近遇到的趣事,然后搁笔陷入了沉思。

  小窗外的浓密树冠遮住了夏日本该刺眼的日光,似乎连晚风和阁楼上的钟声都一并挡住了。平日里这个时候他刚刚到家,把外衣交给女仆便去找他的妻子,有时朱利安陷入了无节制的午睡之中,被他叫醒时脸上半是生气又半是惊喜。威廉想到这里才意识到他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到妻子生动的表情了。

  于是他在信的末尾写道,我似乎在应对陛下这件事上缺乏天赋,恐怕难以胜任您交给我的任务,如果朱诺无恙的话,希望您能早点回来。您忠实的仆人,威廉·汉弗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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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困了,结尾写拉了,有空改改。~~

  改了改了,但是把情节也改了,国王可以多活一章了。这种修改对连载好致命啊,尤其是我还更得很慢的情况下。

第46章 上

  无论什么季节,山中的夜晚始终是有些凉意的,威廉在路边来回走着,心想任何一个omega都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奔波在路上。招待他的温汉姆男爵带着妻子走出来,劝威廉说:“汉弗莱先生,先回去休息吧。宫室长大人到了我们再叫您,玛丽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她能照料好宫室长大人的。”

  朱利安的马车本应在傍晚时分到达,眼下迟迟不来,很有可能是要休息一晚,明天上午再到了。只是威廉总觉得有些不踏实,他想以朱利安的性格大概率是会连夜赶路的,他在男爵夫妇为他准备的房间中坐了许久,毫无睡意,便干脆披衣出门到路边等着了。

  威廉没想到会惊动男爵夫妇,连忙道歉说:“抱、抱歉,打扰到您休息了。”

  男爵说:“宫室长大人光临敝舍,不存在打扰之说。”

  威廉望向男爵身后考究的房屋和庭院,这才发觉自己深夜在这里踱步,宛如一个居心叵测的怪人,他略有些不好意思说:“我这样在您家门口,是、是不是有些奇怪。”

  男爵连连摇头:“怎么会,我们只是见您太辛苦。”

  威廉笑道:“辛苦谈不上,但是不见到他平安到达,确、确实放不下心。”

  他这么说,男爵夫妇只得由着他在路边站着。威廉一直等到后半夜,终于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而来,车顶上悬着的玻璃灯他再熟悉不过,他终于等来了载着他妻子的马车。

  马车停稳后,先从上面下来的是洛蒂,她见路边有个人影,被吓了一大跳,看清是威廉后又是高兴又是忧心地对他说:“汉弗莱先生!太好了,没想到能立即见到您……主人一路上很辛苦,请您快去看看他。”

  他快步走过去,见朱利安阖着眼倚在马车中,不知道是困了还是晕了还是两者皆有。他全身缩在一张毛皮毯子下,只露出一张眉头紧锁的小脸,仿佛一只勉力自保的幼兽。

  威廉上半身探入马车中,拍了拍他的脸说:“朱利安,是我。”

  朱利安闻到熟悉的气味,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狠狠地钩下威廉的脖子,鼻尖在他的耳根处细细地嗅着。威廉任他搂着,手掌抚过他突起的腺体,还有被冷汗打湿的后背,低声说道:“好了,我知道你很想我了。”

  他搂着朱利安向别墅走去,温汉姆男爵夫妇早已站在门口迎接,朱利安见到男爵夫妇,稍稍与威廉分开了些距离,强撑着与他们寒暄了几句。男爵夫妇见朱利安状态不佳,连忙请朱利安和威廉先去休息,威廉便带着朱利安上楼了。

  朱利安像一具精致的人偶一样坐在床边,任由威廉替他擦拭身体,换上睡衣。洛蒂收走水盆和衣物后便离开了,房间里只剩威廉和朱利安两个人。

  “坐。”朱利安说。

  威廉坐到了他身边。

  “别说话。”

  他本来也没打算说话。

  两人并排坐着,不知不觉朱利安的重心全压在了威廉身上,然后像要摄取养分一般,攀附在他的胸前。两人近一个月没见,身体贴在一起时才发现那份渴求是多么的强烈。威廉低头去吻他,立即得到了极温顺而痴缠的回应,他的舌头每进一点,朱利安便张开嘴乖巧地容纳他,他在他的口腔中舔舐、挑逗,omega却像未经人事一般呜呜地全盘接受,只有在他要离开时才用牙齿轻轻地卡着他的唇舌。

  朱利安的眼睛渐渐快睁不开了,但身心都极度享受这份久违的温情,他忘了他们是怎么分开的,又是怎么相拥地倒在床上,他第二天醒来时眼前是陌生的房间和陌生的风景,但身后是他熟悉的、安心的胸膛。

  威廉有些惊讶朱利安会醒得这样早,他昨天长途跋涉了一整天,又正处在最嗜睡的孕期,威廉以为他会一直睡到午后,谁知天刚亮朱利安就醒了,没有丝毫的温存便下了床,叫来洛蒂伺候他洗漱。不过威廉对此已经习惯了,他妻子乖巧的一面总是转瞬即逝,一年中能见到那么几次已经是意外之喜。他也跟着穿戴整齐,准备陪朱利安前往山中的古堡。

  温汉姆男爵的别墅正好在入山的山口处,驱车不过一个时辰就能到。在路上朱利安问道:“陛下的情况怎么样?”

  “上次腰、腰伤复发之后一直没有好彻底,五天前骑马时不慎坠落,如果你去见他时他坐在床上,那一定是被人强行扶、扶起来的。”

  朱利安不置可否:“我先去见过他再说。”

  威廉又一次见识到朱利安在宫廷中的威压。城堡的管家还有宫室官员早已列队在古堡门口,等候着宫室长大人的到来,其他下人兢兢业业地在位置上做着自己的活计,即便是无事可做的人也都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以免游手好闲碍了宫室长大人眼,城堡里丝毫不见之前散漫混乱的模样。招来的娼妓早已在昨晚被全部打发走了,国王身边那几位年轻的爵爷要么早一天出去打猎,要么称病在房间里,避免与朱利安直接打照面。

  朱利安独自进了国王的房中,威廉又在老位置消磨时间,这次一位管家亲自端了一盘茶点来,坐到威廉对面说:“汉弗莱大人,我常年呆在这里,不熟悉王都中的老爷们,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您。”

  这位总管管着这座古堡和皇家森林,国王甚少来这边巡游,他便是这里最大的“王”,威廉看着他用套着金扳指的肥硕的手颤颤巍巍地给自己斟茶,哂笑了一声说:“您客、客气了,我不是什么大人。”

  “好……好的。”管家陪笑道,“您觉得,宫室长大人是会把陛下带回王都,还是请御医来这边?”

  自从国王意外坠马后,那几位贵族和这些官员都六神无主,谁也不敢拿个主意,然而威廉也不知道朱利安是怎么打算的,便逗那管家说:“以你的身份,或、或是你我的交情,你觉得我应该告诉你吗?”

  威廉还没把这位管家打发走,朱利安便从房间里出来了,他望向威廉,用眼神询问他为什么会和管家攀谈,那管家一看这架势便迅速行礼告退了。朱利安坐到威廉刚刚坐过的位置上,皱着眉头说:“他头上的红斑,怕是之后用白粉都遮不住了。”

  威廉没有明说给朱利安的情况是,国王感染了梅毒,并且症状很严重,但这也无需多言,只看一眼便能判断出来。

  “我希望他在王都——最好是在白金汉宫中去世,以你的经验,能保证他不死在回去的路上吗?”

  朱利安问得直白,威廉便也直说道:“越早动身越好,路上还需要细致的照料。”

  “那我们明天早上出发。”

  威廉这下却迟疑了:“朱里,你今天早上才到,是、是不是休息一下比较好。也不需要这么着急。”

  朱利安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半晌轻声说道:“人的生死,不是轻易就能预料的事情。还是早些出发吧。”

  国王在返回白金汉宫后不久,便在妻子和儿女的环绕中去世了。无论心里对国王的评价如何,在哀悼仪式上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悲恸的。现任坎特利大主教约翰·班布里奇穿着隆重的教袍,站在圣坛旁一刻不停地背诵着祝祷文,他过于雄浑的声音和过于激昂的语调在这个场合显得有些滑稽,但威敏寺内无一人笑的出来。躺在棺材里的那位国王曾如铁锤般攻破苏格兰的边境,也曾在欧洲搅弄风云,外加在情场上也有可圈可点的战绩,但他的去世绝不意味着风暴的停息,恰恰相反,风暴的预兆早已降临在许多人心头,而这些心思各异的人此时都站在威敏寺的大厅里。

  莱斯特伯爵因为年事已高又悲痛过度,没能亲自来王都参加国王的葬礼,代他来的是长子乔治,他同长居王都的弟弟朱利安一起,站在哀悼人群的前列。

  乔治撇了一眼朱利安黑袍底下隆起的肚子,说道:“都这个月份了,还在为陛下的后事忙前忙后,这算是为了国家鞠躬尽瘁吗?”

  朱利安权当没有听见哥哥说话,依旧垂着头默哀。

  “你只能这样想吧,一切都是为了国家。为了国家的胜利,必须让雷吉纳德去北境领兵。”乔治说到这露出一丝笑意,“不然你坚持打这场仗,不是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宝贝朱诺守寡吗?”

  “我没想过他会死在战场上。”朱利安说。

  “你如果站出来反对这场战争,他就没有一丝丝可能在战场上牺牲。”乔治继续说道,“我听说你去陪朱诺住了一个月,他怎么样?本来就与alpha分开了许久,又听到这个噩耗,上帝保佑他。”

  朱利安脸色发白,不知是在反驳哥哥还是在安慰自己,咬着嘴唇说道:“朱诺会没事的。”

  乔治享受地看着弟弟失态的表情,不依不饶道:“像朱诺这样的天使,会有很多alpha愿意照顾他,据我所知就有一个,不过不知道怎么就成了你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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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章结尾有修改哦,让国王活到这章死了,没看的小伙伴可以看看,是糖?

第47章 下

  班布里奇主教主持完仪式后,回到自己的会客室休息,却发现自己的位置已被鸠占鹊巢。威廉堂而皇之地坐在他的椅子上看着他的公文,见他进来了只抬头说了声“辛苦了”。

  主教实在累极,没力气跟他打嘴炮,问他说:“哀悼仪式时怎么不见你站在妻子旁边。”

  “他说我是国王死前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让我先避避风头。况、况且我也没有足够的身份站在那里。”

  “你是他的alpha,还需要什么别的身份。”班布里奇哼了一声说,“不过你确实该低调一点。我听说国王已经打算把曼斯顿港赏给斯泰林森了,结果你去陪他说了会儿话他就犹豫了,直到去世都没给个准话,眼下那地方的控制权估计还是在你妻子的手上。”

  威廉皱眉道:“我怎么不知道他在那里还有钻营。”

  “这很难想象吗,国王的大部分地产都是他在代管。不过等新王加冕之后,他大概率会把控制权交出去,乖乖回家相夫教子。”

  “我不需要他相夫教子,他能少、少参与一些危险的事情就行。”眼下爱德华王子的加冕典礼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正式举行,而斯泰林森家在招兵买马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一场风暴不可避免地将会来临。威廉思及此事,神色愈发严峻,低声说道:“他参与得越深,就、就越容易伤害到他在乎的人,甚至伤害到他自己。”

  “比如让斯泰林森家的小儿子去前线导致弟弟守寡?”

  “我没有在说这件事。”

  “随你怎么说,重要的是你心里怎么想。”主教耸肩道。

  威廉沉默良久,最后开口说道:“国王叫我去的那天,他告、告诉我,如果朱利安开口说不想让雷吉纳德去前线,他会答应的。”

  班布里奇听到这事后吃惊不小,他稳住神色说:“你不会真信了吧。”

  威廉微微一笑:“我当时质问他,明明不会这样做,为、为什么要这样说。”

  “但是以他晚年那异想天开的程度,他完全有可能做到。”班布里奇顺着他的话说道。

  “或许吧。”威廉说完告辞主教,回到教堂大厅找到朱利安,陪他一起走完了剩下的仪式。

  晚上要歇息时,威廉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洛蒂服侍朱利安更衣。这本是他们结婚之后天天可见的画面,但分别了一个月后,再看竟然有些不真切了。威廉刚认识朱利安时,他留着足以盘在脑后的长发,招摇地露出光洁的后颈,倒是嫁给他之后把头发剪短了一点,日常编些简单的髻子披在脑后。洛蒂替朱利安取下包着头发的黑纱,一头柔软的金发披散下来,遮住了松开袍子系带后裸露的后背,却更令人心猿意马。他脱下黑色的外袍,只剩白麻制成的内衬,朱利安为了不让孕肚那么明显,依旧穿着带束腰的款式,只是系带没有系得那样紧。威廉仔仔细细地看着他,他妻子怀孕之后添了几分肉感,再想在他面前摆出刻薄冷淡的样子便有些勉强,无论怎么做表情都有些娇憨,但只是一月未见,蝴蝶骨又隐约能看出来了。

  朱利安一上床,威廉便从后面抱住他亲吻,先是撩开他的头发吻他的腺体,再一路吻至耳根,把耳垂含在嘴里舐咬,朱利安被他吻得情动,扭过头向他索吻,两人热切的吻着,津液搅动的声音说不出靡乱,即使是短暂分开唇间还连有细细的银丝。

  这是结婚之后他们最长久的分离,变故一个接着一个地来临,直到国葬后的这一小段时间才终于能获得片刻的喘息。思念、渴求和爱欲似乎是自然而然迸发出来的,房间里一瞬间便溢满了苦橙花和水仙的香气。

  朱利安靠在威廉怀中,感受着alpha炽热的掌心抚过他的孕肚还有随着月份悄悄胀大的乳房,他被丈夫直白的渴求浇得有些醺醺然,只觉得自己像一个迷路的旅人一样,一直在威廉身旁找寻一个无条件包容他庇护他的地方,他找啊找,所及之处全是海市蜃楼,一旦他靠近就化作了影子,而今天那地方终于主动找上了他。

  “不、不要再乱跑了,你孕期离不开人的。”威廉亲在他耳边说,声音里又是宠溺又是无奈。

  朱利安听到这句话突然僵住了——有哪个omega在孕期离得开alpha的陪伴呢。白天里乔治的话像诅咒一样缠绕在他的心头,主战派和主和派在御前会议上吵得不可开交时,他作壁上观,看着主战派取得胜利,然后雷吉纳德牺牲在北境,他的的确确是“眼睁睁地看着朱诺守寡”!他陪着朱诺的那一个月里,朱诺时不时就会腹痛或者反胃,被他看到了,就微笑着安慰他说很轻微。他让弟弟受了这样的苦,没有资格享受着丈夫给予的温情。

  他垂头推开威廉,低声说他很累,威廉没有说什么,只是随他睡下后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朱利安睁着眼睛听着丈夫稳定地呼吸声,不知熬了多久,终于在半梦半醒间怯怯地问道:

  “你也会怪我吗……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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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朱里开始内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