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错配 第31章

作者:Llosa 标签: 近代现代

  季行砚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你在开玩笑吧。”

  “也许吧,”金岚歪头看着他,“你要不要试试?”

  季行砚在他脸上搜寻松动的痕迹,然而没有,这人是认真的。

  金岚用手握住那把刀,在桌上慢慢旋转着,木屑从刀尖一点点堆叠起来:“我给你三秒。三秒之内,请你从我眼前消失,然后再也别让我看到你。”

第48章 博弈

  季青临下班后就匆匆换下运动服,去咖啡馆赴约。看到桌对面季行砚的一刹那,他震惊地忘了落座。

  对方看上去像是失眠几年了,眼下攒出浓郁的乌青。两颊凹陷下去,让原本清晰的骨骼线条变得凌厉起来。他从没见过大哥失魂落魄的样子,这反常的一面让他感到恐惧。“发生什么了?”

  季行砚抬头望了他一眼,平淡地说:“我出柜了。”

  季青临仿佛闪电劈了天灵盖:“什……”

  他知道大哥在生活作风上不太检点,只要长得好看,性别不是问题。但双性恋一般都会和异性在一起,因为轻松,像季行砚这样的理智派,从来不会舍易求难。

  “你之前说过,老爷子可能会因为我出柜了,把你抓回去,所以我提前警告一下你。”

  “这倒无所谓,落在我身上的事,我来解决就好了,”季青临担忧地看着他,“主要是你现在不太正常。”

  季行砚摸了摸脸颊,微微笑了笑:“这么明显?”

  “我不太明白,”季青临说,“有个让你决定出柜的人,说明你找到真爱了,但你看上去一点都不高兴。”

  “我也很矛盾,”季行砚看着手里的杯子,“理智上我知道应该放弃,但我不想放弃,就是不想。”

  “是那个来健身房的明星吗?”

  季行砚抬头看着他,这反应让季青临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你还从来没主动让我见过谁,所以还挺明显的。”

  “是他。”

  “爸肯定折磨死他了吧,”季青临说,“你打算怎么办?”

  季行砚的食指在杯口摩挲了一圈:“谈判。”

  “爸会接受吗?”季青临皱起眉头,“你是他最骄傲的儿子,跟我不一样。说句不好听的,我干再离谱的事,他都不会失望,反正我从小到大都让他失望。我这算是做了二十年的铺垫,等我出柜的时候,他都做好心理建设了。你不一样,你之前太完美了,冷不丁地泼他一盆冷水,他肯定接受不了。”

  “那没办法,”季行砚说,“他只能接受。”

  季青临走后,季行砚就起身去了老宅。盛夏天气,树上传来聒噪的蝉鸣,让人心生焦躁。他走进客厅时,季明秋正戴着老花镜翻看文件。

  “来了?”季明秋抬起头,看到儿子的脸迅速皱起眉,“你这是怎么了?”

  “情伤。”

  季明秋嗤笑了一声:“这种话,只有你那个脑仁没二两重的弟弟配说,你就算了。”

  季行砚走到左边的沙发旁坐下,父子相对,如同两军对垒:“我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你知道,我是认真的?”

  这话的语气虽然淡淡的,但季明秋感到了其中的胁迫意味。在他的预想里,儿子应该带着诚恳的态度向他求和才对。就算对方仍然不肯放弃那个小白脸,也应该是求着他接受,而不是这样咄咄逼人。

  他脸上的皱纹因此加深了一些:“你要为一个戏子跟我闹翻?”

  “别这么说他。”

  “这人接近你就是目的不纯,”季明秋用手杖敲了敲地板,“他根本配不上你。”

  “配不配得上,只有我有资格说,用不着外人来品头论足,”季行砚说,“目的不纯又怎么样,以他的经历,能活成这样已经很好了。如果我是他,还未必能有他善良。”

  “你失心疯了吧!”季明秋瞪着他,“外在条件就不说了,就拿感情来讲,这人对你根本不上心,我稍微考验了他一下,他马上就跑了。他要是真爱你,哪会这么容易就放弃。”

  “那叫考验吗?那是虐待!”季行砚觉得自制力正在崩溃边缘,“你凭什么考验他?大家一样是人,你比他高贵在哪?谁给你的权利去考验别人?”

  季明秋怒吼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有这么跟爹说话的吗!”

  “他怎么看我,我心里知道,用不着乱七八糟的考验来证明。就算他不爱我,我也不在意。我又不是青春期的小孩子,别人不爱我,我就哭天抢地,非得求着人家爱我。没有爱情的婚姻那么多,照样也能过完一辈子,他不爱我又怎么样?”

  季明秋霍的站起来:“你简直……疯了……真是疯了!”

  “别管我的事,也别再去惹他,”季行砚说,“我的要求就只有这么多,难道很难吗?”

  “你看看你!”季明秋厉声呵斥,“还有没有个集团总裁的样!”

  季行砚也慢慢站起来:“一个集团总裁连爱谁都决定不了,那也活的太可笑了。我拼了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肆意妄为的自由吗?就算我喜欢男人,就算我为了他跟家里闹翻,别人又能说什么,又敢说什么?真有事了,他们还是得来求我。就算心里再不齿,再嘲讽,嘴上也会恭喜我,这不就可以了吗?”

  “你想都别想!”季明秋的胡子颤抖起来,“就算让你恨我一辈子,我也不能看着你毁了名声!”

  季行砚低头看向父亲的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丢在了桌上。

  季明秋瞟了一眼,冷冷地问:“这是什么?”

  “辞职信。”

  “什么?”

  季行砚平静地看着他:“我接下来的话不是警告,是威胁。如果你再去找他,或者插手我的感情,我就辞去现任嘉和的执行总裁职务,并且和季家断绝关系。”

  如果说刚才季明秋的表情只是惊诧,现在就是惊骇了:“你什么意思?”

  “你心里清楚,整个家族除了我根本没人能接班,”季行砚说,“要么你把嘉和交给外人,要么就眼睁睁地看着它毁掉,选一个吧。”

  他根本没想过父亲会拿继承权威胁他,这个威胁不可能成立。只要季明秋还固执地保留家族企业的性质,集团只能交给他。

  季明秋颤抖了一会儿,似乎是站不住了,颓然地坐回沙发上。他年少成名,一辈子叱咤商场,没想到老了竟然会被儿子捏住痛处。

  他无法忍受把毕生心血交给外人。儿子毕竟是儿子,打断血脉连着筋,哪怕是一时不孝顺了,终究还是最能信任的人。放外人进来,谁知道几年之后会不会改天换地?

  但要让他乖乖听儿子摆布,绝不可能!他威风了半辈子,到老了反而让儿子给拿住了,这让他的脸往哪搁?

  季明秋骤然抬眼,目光如炬地盯着季行砚:“你不会辞职的。”

  季行砚皱起眉:“你不信?”

  “不信,”季明秋抓起桌上的辞职信,一把撕成了两半,“嘉和能有今天,也是你的功劳。你呕心沥血了十年,才把它发展到这个位置,你这么珍惜事业的人,怎么会为了一个情人放弃。”

  这只是虚张声势罢了,以季行砚的性格,绝不会真的辞职。他这么坚信着。

  季行砚似乎料到了这一反应。他看了眼桌上碎裂的辞职信,又拿出了一封新的,递给自己的父亲。

  季明秋一把将信拍在地上。

  季行砚叹了口气:“这不是我的辞职信。”

  “那是谁的?”

  “嘉和的几位项目经理、人事主管、运营总监。他们都是我带进来的,当然要跟着我一起走。”

  季明秋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

  这不是威胁,这是宣战了。

  “我知道事情有点突然,你一时半会下不了决定。没关系,我等一个月的时间,”季行砚说,“这一个月,我就当去修了个年假。如果你没有改变主意,我就带着他们出去另立门户。”

  “你这是……”季明秋阴沉沉地看着他,“要分家了,是吗?”

  季行砚没理会话语中的怒气:“也可以这么理解。”

  “你……”

  “我还是希望事情不要闹到那一步,”季行砚说,“我毕竟是最了解嘉和的人,真到兵戎相见的时候,可是很容易找到死穴的。”

  这是一场博弈,赌的就是谁先认输。不到万不得已,他没打算放弃嘉和,那可是他夜以继日、披肝沥胆才得到的成果。但他知道父亲也受不了公司业务停滞,跟儿子的生活作风相比,肯定是公司更重要。

  季行砚站了起来:“既然信被撕了,那我只能口头向你辞职。从今天开始,集团事务就交还给您了。”说完,他把撕成两半的信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走出了大门。

  季明秋在身后朝他怒吼,他隐约听到瓷器破碎的声音。

  走到门外,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很快就会有电话打来了。

  过了一刻钟,屏幕上果然亮起了熟悉的号码。季行砚接通了电话,放到耳边:“怎么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谈一谈吧。”

  “好啊,”季行砚说,“但我不想在电话里谈,见面吧。”

  “我发过誓不见你的。”

  “你也发过誓不联系我,不还是打电话过来了吗?”季行砚说,“见个面吧,毕竟是很重要的事。”

  他在心里数着秒,意料之中地,对方开口说“好”。

  季行砚挂了电话,在廊下抬头,望着六月的骄阳。在金岚闹过那一场之后,他再去找他,就是逼他死。但这次是金岚主动联系他,这就是两回事了。

第49章 孽缘

  高考之后出了太多事,金岚都没有力气为考试结果欢欣鼓舞了。他的分数堪堪飘过本一线,运气好的话,能报一个二本学校比较好的专业,或者去一本学校接受调剂。江鸣珂在他耳边唠唠叨叨,让他先看地域,再看专业,因为专业是进校之后可以转的。只要目标明确,从进校就开始为转专业努力,最后大多能转成。即使不能平转,降转也行。这样一来,其实相当于多考了几十分。

  金岚“嗯嗯”地答应着,手里不停地翻阅填报指南。

  “当然了,要量力而行,别看着专业热门就一头扎进去,”江鸣珂警告他,“这年头谁都想转码,但不是都能转成的。”

  “我知道了。”

  “还有,关于你的治疗时间……”江鸣珂指了指他头上结痂的伤疤,“可能得推迟几个月。”

  金岚惊讶地看着他。

  和季行砚大吵一架之后,他缓了一会儿,还是去了医院看伤。接到通知的江鸣珂赶过来,看到他额头上的纱布,几乎当场晕厥。如果不是医生说可以修复,江鸣珂能从6楼诊室的窗口跳下去。

  金岚比他镇定多了,预约激光疗程之后去一楼缴费,留下他一个人在长椅上调整呼吸,也不知道谁是病人。

  “为什么要推迟?”公司不该巴望着他脑门上立刻光洁如新吗?

  “是何导的要求,”江鸣珂一拍大腿,“我本来以为,他听说你脸上受伤了,会赶紧换主演,结果他还挺激动。说什么,这道疤增加了主角的悲情感,很适合电影本身的基调,让你先把它留着。”

  金岚看了眼手里的诊疗单。

  “你就先忍两个月,就当是为艺术献身了。”

  金岚叹了口气,把单子卷成一团,扔进了垃圾箱:“行,我也是为影视艺术做过贡献的人了。”

  “还有……”不止为何,从这句话开始,江鸣珂态度大变,支支吾吾了起来,“我们公司门口有个人,来了好几天了,一直说要见你。”

  “谁?”金岚本能地想起自己亲爹,但江鸣珂应该认识金岭,不会用模糊的人称代词指代。

  “他说是你高中同学,”江鸣珂小心翼翼地说,“唉,反正说得不怎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