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小卖部 第53章

作者:黄金圣斗士 标签: HE 近代现代

“折腾一天,早点睡吧。”

“哥!”郝立冬叫住连政,想问时间到了究竟什么意思,可记着对方教的,把问题在心里走过一遍后,问不出口,如果真是处对象那意思,问出来就回不去了。

“我还能给你发微信打电话吗?像以前一样。”

又一阵沉默,耳边传来一声“行”。

只要把窗户纸上的破洞重新糊住,风便漏不进来。有话直说的郝立冬,第一次学会逃避问题并放任不管,自欺欺人地认为和哥哥回到了从前。

现实也的确如此,生活回到了去北城前的状态,那晚的拥抱和那个简单的亲吻,像是一场梦被他刻意遗忘。

他抽空去了趟家具厂请假,经理王德兴理解他的难处,又给批了两个月假。接下来的日子,他安心在家照顾母亲,也买了线团跟着吴阿姨学织毛衣,本是陪母亲打发时间,某天突发奇想,决定亲手给连政准备一份生日礼物。

连政依旧会在晚上睡前给他打电话,只不过工作忙碌,频率由之前的每天改为一周两到三次,他发的朋友圈新动态,连政也依旧会给他点赞,偶尔还会评论两句,和他互动。

金秋十月,旅游旺季,郝立冬原定去东城古镇旅游的计划就在国庆长假之后,母亲这阵身体有所好转,但他不敢离开南城,便约上兄弟一起去郊区露营。

林春涛以为要扎帐篷过夜,骂他:“你疯了啊,就是山脚下晚上也凉啊,好好的房子不住,在外头折腾什么。”

“不过夜,下午就回来,最近天气都挺好的,我妈也好久没出门了。”在家闷了大半个月,郝立冬早想带母亲出去透透气。

湿地公园已经去过,他想换个环境,多拍点照片顺便发点新动态,连政都两天没给他点赞了,电话也四天没打了。

“不早说,就是野餐呗?那我去准备准备,你提前给你妈把吃的弄好,咱们和吴阿姨一块儿弄烧烤,食材和烤具你别管,听到没?”

郝立冬没体验过户外烧烤,好奇:“是不是还要炭啊?有点麻烦,还是等吃过中饭再去吧,玩两个小时回来。”

“麻烦什么,饮料你准备,买个大瓶装的汽水就行。”

“好。”

出去玩的前一天晚上,郝立冬盼来了哥哥电话,迫不及待分享攒了一周的日常,又说明天要去南城有名的南山露营,山脚下有个梅花亭,那里对外免费开放,所以国庆很多游客去打卡拍照。

几分钟絮叨下来,对面出奇地安静,他还以为通话断了,从床上坐起来:“哥,你在吗?”

“怎么不说了?我在听。”

电话里的声音含着疲惫,整整七天没联系,连政肯定又被工作围着转,郝立冬心疼坏了,“你在家还是在车里啊?”

“在酒店。”

“出差了吗?”

“嗯,我在海城,这边有个项目,顺便过来看看我二叔,老太太一直惦记着。”

郝立冬离开北城后,任砚没待两天也独自去了青海,连政便投身工作,分不出精力去管有手有脚的郝立冬,助理林景禾上周给他汇报过一次情况,郝金芳目前身体状况良好,精神状态佳。

许久没听连政说自己家人,上个月走得匆忙没去看望奶奶,郝立冬也惦记着老太太,多嘴要了地址,见连政沉默,又说:“奶奶说好吃来着,不方便给你的地址也行,我多寄两份过去,给林姐带一份,她爱吃那个枣泥酥。”

“你倒挺会来事儿。”

“……”他听着不太对,小心问,“哥,你是累了还是喝酒了啊?”

“晚上有应酬,喝了点。”

难怪不好好说话,应该是醉了。郝立冬看看时间,快十点,于是道:“那快睡觉吧,我明天多拍点照片给你看,别忘了把地址发给我啊,你不发我就问林姐要,也给你寄一盒。”

“甭寄,不吃。”

“……那我给奶奶和林姐寄。”

“给我寄什么?”

好像真醉了,郝立冬琢磨要不要把惊喜提前说出来,可那是生日礼物,说了不就没惊喜了吗?主要没学多久,又难又耗时,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织出来。

“知道哄她们开心,到我这儿除了气我,还会什么?”

“……”管他的,说就说,大不了卖个关子!

“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临时编出来的惊喜?”连政压根没信。

这小子回到南城后日子挺潇洒,不是种大蒜就是浇花草,阳台养了七八盆多肉,朋友圈天天发,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记录植物的成长变化,明天又去户外踏秋吃烧烤,眼里哪还有他这个哥哥?

“不是啊!”郝立冬忙解释,“我早就准备了,现在不能告诉你,因为还没好呢,不过可以给一点提示,跟你生日有关。”

连政没忘郝立冬说过的话,回绝道:“保暖裤是么,自个儿留着穿吧。”

“……”郝立冬恍然发现,连政喝醉了也会犯病,再聊下去可不好,得赶紧让他休息,“不是保暖裤,是我自己做的,反正不能说,哥你快睡,以后有应酬少喝点啊,一个人在酒店也没人照顾你。”

连政勉强接受了这份不能说的惊喜,但对郝立冬不停赶人的态度很不满。

“海城离南城不远,你打车过来。”

“……”郝立冬吓得直接哑巴了,没北城远那也跨省了,八九百公里,打车得多少钱?

不对不对,哪里是钱的问题,他哥醉糊涂了啊!都开始说胡话了肯定没少喝。

“你喝多了,我不跟你说了,明天早上还得去超市买汽水和零食,快睡,难受就喝个酸奶什么的醒醒酒,再见啊。”

连政静等着,通话很快被中断。

他点开微信聊天窗,把住址给郝立冬发了过去,以证明自己没有喝多,想想这小子跟他装傻充愣实在欠收拾,又补上一句。

「真喝多,就不是你打车过来了,我忙不代表我没时间。」

郝立冬盯着新鲜热乎的消息,做起了他学生时代最烦的阅读理解。第一段他懂,那就是酒量好没喝多,第三段也好理解,工作再忙得吃喝拉撒睡,时间挤一挤还是能挤出来的。怪了,能挤出来,干嘛一星期不给他打电话呢?

中间那段从字面看,不要他打车过去了,再结合第三段,他不用去海城,他哥会挤出时间过来,在一个喝多的情况下。

喝多了来南城?来干什么?

郝立冬第一反应是,连政要来南城抱他亲他,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离开北城前的那晚,脸顿时又烧了起来。

后半夜,郝立冬做梦了。

做了他有生之年的第一场春梦,梦里隐隐绰绰的身影,在幻想中逐渐明晰,从未产生过变化的身体也有了明确的渴望,他在梦里体验到一种陌生,意犹未尽的畅快,只有哥哥才能给的感觉。

早上醒来,他难以置信地脱下湿了的内裤,看着裆部乳白色液体愣了好半晌。

是精液吗?

郝立冬从没想过自己会射精,他浑身燥热,脸红心跳地拿起手机打开百度,查出结果后热得手心跟着冒汗,原来自己遗精了,是青春期正常的生理现象,性成熟的标志。

迟来的青春期性成熟,逼得郝立冬不得不面对现实。

接不到电话的日子里,其实他会偷偷想着连政,正因如此,他被动地等着哥哥先找他,几乎不主动,他发现回来根本不能缓解喜欢的症状,反而更期待,一天比一天期待。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就算回了南城,还是会想。

好像不会过期了。

连政不知道郝立冬又背着他藏了一个秘密,回北城没两天,他收到南城寄来的三份糕点,郝立冬贴心地写了小纸条。

「大份是给奶奶的,中份和单独一份枣泥酥是给林姐的,还有一份惊喜是给大哥的,等十一月再寄。」

每个字都一笔一划,像小学生写的,还算工整清晰。

把纸条收进书房,连政等着郝立冬亲手准备的惊喜,然而惊喜没等来,十一月初,郝金芳病情恶化住院了。

消息来自助理,郝立冬再一次选择什么都不说。

第69章 69.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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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立冬不说,连政便不过问,从保姆那里得知郝金芳的病情已无法控制,且状态不断恶化,医院能做的也只是最大限度减轻她痛苦。

差不多到时候了,临终关怀阶段,他默契地没有去打扰郝立冬,叮嘱吴万云照顾好母子二人,有突发情况随时联络,并吩咐助理与林春涛取得联系。

日子一如往常,直到11月16日下午两点差一刻,连政接到郝立冬来电,这是郝立冬回南城后至今,第一通主动打给他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先是一阵沉默,他隐有预感,之后郝立冬开口了,声音很轻,只说了五个字。

“哥,我妈走了。”

入院仅半个月,郝金芳走得突然却也在连政的意料当中,之所以没有插手,正是因为了解过,郝金芳的癌细胞多脏器转移,强行续命无疑是增加痛苦,离开反而是种解脱。

但郝立冬的情况可能不太好,过于平静就不是平静了。他放下手头工作,将林景禾叫至跟前,准备和林春涛交代后事流程,自己下午赶过去,对方电话及时打了进来。

电话里林春涛一度哽咽,郝金芳临终前出现爆发性的扩散转移,伴随呼吸衰竭、心脏衰竭等严重症状,在昏迷中停止了心跳,至少生命的最后一刻没有痛苦,放心地走了。

说到这,林春涛心疼得紧,边抹眼泪边说:“婶子单独给立冬留了一封信,让我过完年再给他,现在给怕他受不了,他这几天晚上一直躲楼道里哭,今天一声不吭,硬撑着办手续去了,我在这儿等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都联系好了。”

连政立刻问:“他办手续去了?”

“是啊,医院能开死亡证明,还有钱没结清。我打电话就是想叫你放心,你工作忙别特地过来了,那个谁,连卓他妈来了,昨晚到的,她陪立冬一块儿办手续去了,殡仪馆这边也是她联系的,她说会待上一阵子。”

通话结束后,办公室里一片安静。

林景禾边上等候许久,见老板始终保持沉默,短暂犹豫后,小声询问:“连总,三天后飞南城的航班需要改签吗?”

连政原定下旬飞一趟南城,机票早已订好,就在三天后。

意外不可控,卓舒兰会过去是他没想到的,确认过是郝金芳临终前的意思。他看着办公桌上一堆待处理的文件,郝立冬真撑得住,怎么会让卓舒兰陪着,或抑郁或爆发,总得有个宣泄的口。

憋着,人要废了。

他起身交代林景禾改下午最近的航班,回住处简单收拾行李,带上电脑往机场赶,登机前又给林春涛发了条短信了解情况,郝立冬仍旧一声不吭,卓舒兰反倒哭了两回。

郝金芳的遗体已送至殡仪馆,今天就火化,她老家有两个表哥明天会赶到南城,等亲属到齐后再下葬,郝金芳不愿意回老家,墓地选在了南城。

速度再快,连政到南城天也黑了,不知道郝立冬情况怎么样。下机后手机接连蹦出短信和未接来电,他点开短信,林春涛请他放心,遗体火化的时候,郝立冬在休息室里哭晕过去了,没有憋着,能放声哭出来就是好的。

他想起郝金芳生前说的,郝立冬重感情,只怕还有得哭。

“立冬,出来吃点饭吧,别饿坏了。”卓舒兰轻轻敲着门,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林春涛站在一旁,虽然看不惯兄弟生母,但这个女人从昨晚出现后几乎整宿没合眼,忙前忙后跑了一天,也是真的在关心他兄弟,叫人给不出坏脸色。

“姨,”他礼貌地喊了声,“让立冬自己待着吧,吴阿姨把她那间房重新铺过了,你也去休息,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卓舒兰无力地摇摇头,她早想过来看望亲儿子,却不想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叫过来,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烧成灰,装进小小的盒子里,永远消失了。

郝金芳信守承诺,带着她藏了十九年的秘密走了,临终前又放心不下,将郝立冬托给她。兜兜转转,她还是当年那个失败的女人,什么都做不好,也做不好一个母亲。

“春涛,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守着立冬。”

“没事,我跟老板请了好几天假,今晚就睡沙发了,立冬他哥马上到了,晚上有他守着。”

卓舒兰闻言一愣,客厅忽而响起敲门声,她看着保姆打开门,继子一身黑色西装,十分自然地将脱下来的大衣交给保姆,拎着行李箱和电脑包进屋,只看她一眼算作招呼,姿态像极了这个家的男主人。

连政怎么会突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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