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修仙的还玩这一套吗 第102章

作者:玉小文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玄幻灵异

心法流转。

“师父,”谢无尘在心中道,“要在鹤归苑中,为你立冢吗?”

“不,不必。”虚空中,杨雨的声音最后回答,然后被灵流一撞,彻底消散无踪。

她是清远山嫡传末代弟子,见证过仙道最后一瞬的光亮,一生无为无畏,身不留痕。

若就此随风归去,也算不枉。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阅~

第111章 惊雨

夕误忽而转过头, 向荒寂的旷野望去,满地枯草在风中簌簌抖着,一直绵延到天际。

他的动作瞬间就让姜宁警惕起来:“怎么了?”

“有种熟悉的感觉。”夕误道, 手指搭在谢无尘脉搏上, “是与我心法相同的波动。”

余寅立马就来了劲:“小师兄来了?”

“小师兄坐镇洛郡,过不来。”

“哦……”余寅不带情绪一叹,又伸手去戳谢无尘,“你怎么还不醒啊?我们几个要被你那便宜师叔祖弄死了。”

谢无尘根本听不到他的抱怨,一声不吭。

他已经昏迷了三日, 对外面的天崩地裂丝毫不觉。余寅撑着下巴, 戳了会见他完全没有要醒的迹象,恹恹收回手,坐在一边唉声叹气。

姜宁忍无可忍, 给了他一脚, 将他踹了个狗啃泥。余寅再垂头丧气回来, 没力气嚎了, 趴在一边发呆。

他这幅样子反而让姜宁看难受了,安抚似地拍拍他的肩膀。

夕误的目光从灰濛濛的天空中划过,好似要透过昏沉的云层看见幕后之人的模样。与他冷静到极致的面色相对的是从未有过的狼狈,离开重郡时披在身上的那件暗纹金线的大氅早已不知丢去了何处,身上血迹干涸不久, 又沾上一层尘土。

只是这种时候, 已经没有心思在留意这些细节了。夕误又一次尝试让灵力潜入谢无尘的身体,依然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所抗拒。

不过能让人稍微松下心的是,他的情况在逐渐转好, 头两日的高热已经退去, 也不再咯血了, 到了今日,体内的伤势明显可见地在被修复。

这不是凡身该有的实力,但夕误拿不住,只能时刻留心。

“我好困,”余寅闭着眼睛靠在姜宁身上发呆,细碎道:“待我回到学宫看到周师兄,别的不说,一定要先将他丢映花潭泡上半个月。”

“你打得过他吗?”姜宁问。

余寅脸上强撑的那点笑渐渐消失。

“真能平安无事,我给他吊着打一顿都行。”余寅道。

“煞气越来越重了,我们不能久留。”夕误说,他手腕一倾,瓷瓶中的丹药碰撞,撞出一点清脆碎响,听来已经没有几颗了。

他给谢无尘喂了一颗便收了起来:“走吧,学宫来接应也会有危险,我们的行程最好快些。”

其他两人都没接话。

“明明是中规中矩的卦象,为什么下来就能受这么大的罪呢?”余寅叹气,借力起身,“早知道我不贪玩来这趟了。”

他们临近辰陵时遇到的阵局没有白知秋遇见的那样难缠,只是不想破阵后会与杀阵对冲。破阵时他们已经筋疲力尽,多亏掌门令挡了一着,但其后层出不穷的小阵,依旧在不断消磨他们所剩的为数不多的力量。

在这一场拉锯战中,只看谁能走到最后了。

***

长风过境,吹走地上的砂石。明信站起身,向旁边两名长老摇了摇头。

夕误行踪诡谲,为了隐藏自己,将灵力的痕迹抹了大半,没有抹去的也是真假掺半,让人难以判断。

唯有手中竹册上的金光,告诉他们对方尚未有性命之忧。

他并不寄希望于学宫能够先一步找到他们,明信想。

他只在万象天停了一天,就要求跟众人一道去寻人。下学宫后不久,天上的阴云便压了下来。

几位长老带的弟子们还没有感觉,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其中的厉害,要求随行的弟子们返回。故而这会站在他身边的人,皆是各阁颇有资历的长老。

“夕误习惯独来独往,姜宁与余寅又有信印,他们如果想要绕路,我们会很难找。”明信道,“我只是有些担心他们的情况。”

一路上这样多的阻碍,“安然无恙”好像都成了奢求。

明信沉默了一会,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收理好,牢牢按入心底:“走吧。”

天上的云层似乎更浓重了,明明是初春的时候,却起了邪风,挂的人背脊生寒。还不到傍晚,天就已经黑得让人心惊,白知秋睁开眼,探手摸到桌边的冷茶,将就抿了一口。

粗茶又涩又苦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反而压住了喉口的血腥,凉意顺着咽喉一直滑到胃里,让白知秋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屋外有人来来往往,言语间皆是对天气的抱怨。他从没关紧的窗缝中向外看了一眼,看见外面飞沙走石,多是要起风霾。

宜州终年多雨,哪里来的风霾?

前堂的药味和掺了潮气的尘沙味一起被吹进来,一股一股地往脑子里钻,压得人心头都是沉沉的。

有脚步声匆匆穿过甬道,在门外停下:“白师兄!”

白知秋掀帘,与于恙对了下目光,示意他讲。

“这些云怕是有异常,方才在城外,又有灾民伤人。”于恙缓了口气,“事发之时,城外仅有仙道院弟子,现下诸人也撤了回来,将事情留给护卫处理了。”

“我知道了,”白知秋道,“新的符箓派发下去了吗?”

“都按照入城时候安排了。”

“好,”白知秋点了下头,转身交给他一叠新的符箓,“这几日,仙道院也不要再出城了。”

洛郡城中有白知秋新布下的阵局,是现下最安全的地方,他说这样的话几乎就是在下最后通牒了,根本不容他人提出异议。于恙应下,又问道:“其他几座城呢?”

“我将阵法教给了扶鹤,寻咎两位长老,与洛郡只是阵局大小的区别罢了。”白知秋很轻地回答,“我只能保护洛郡不出意外,若是有其他情况,由驻镇的长老决定。”

“下去吧,再过几日便无事了。”

仙道院的弟子下学宫便是为了保护不涉及修行的医阁弟子,更多的事情轮不到他们问,于恙低声应“是”,在退出院子的时候,回头又望了一眼。

白知秋已经退回屋内,帘子垂在风中,拍打着那扇紧闭的木门。

所有的动静就这样落在白知秋耳中,变成可知可感的一部分,他手中扣着玉简,其上是秦问声方才给他的传信,讲自己已经进入芜州。

辰陵那边的动静太大了,大得不像是要拖住白知秋还要对付学宫的样子,于是他选择了冒险,在调动弟子们的第一日,就让秦问声带了一道隐藏气息的符箓,直接从松堑山入孟州。

白宇云眼中的他从来谨慎自持,不是那种会让自己命悬一线的人,多半会以为他调动弟子只是为了隐藏某个人的身份。白知秋又了解夕误,他从来有自己的想法,到达学宫前绝无可能放松警惕。他若是想躲,不仅白宇云,连学宫诸人都是很难找到他们的。

在此之前,能找到谢无尘等人的,只有自己一个。

他在谢无尘身上种了护咒,夜归又是清远嫡系代代相传的佩剑,它能够认出谢无尘的气息。

夜归。

白知秋将这两个字在心中默念了两遍,感觉苦涩从喉口一直泛到舌尖。

夜归啊……

仙门佩剑,太早了,传到白知秋手中时,已经连为它醒器的仙师都失了名字。无妄海海深千里,湮灭一切生机的寒冷中生出了不见天日的凝冰,再淬炼为这样不近人情的一柄剑。白知秋想起自己离开学宫的那一日,诓骗谢无尘替他将夜归取来。他那时的本意是拖延时间,从而将谢无尘留在学宫,毕竟没有人知道离开后会发生什么。

谁知谢无尘宁愿受伤,也要跟他走,后来更是不顾一切地要同他表明心意,不断试探他接纳的底线。

白知秋忽而自嘲地笑了声。

这种算计揣测他人的事情,就不该劳动自己出手,以至于不小心在其中动了真心,让无足轻重的爱恨变得重若千钧。从松口的那一刻开始,一切都乱了,一次次的坦诚,他一边害怕对方发现他藏在清冷外表之下的败絮其中,一边自虐一样地将那些过去一层一层剥落给他。

可真正让他面对血疫、面对白宇云的时候,他还是怕了。三百年血淋淋的梦魇从来不曾离去,无所期望的未来依然是他不敢奢求无法弥补的东西。

一步错,步步错,明明是早已知道的道理,是他狠不下心掰正走错的那一步。

何况,个人的爱恨在危难当头前,总是显得不值一提。白宇云依然不肯原谅他,除却谢无尘,还有学宫。这一场因他而起的灾祸,在他决定让学宫入世,起千象院和言阁的时候,或许就注定了从此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

他也不过是其中一粟罢了。

屋外的风刮得更大了,远处,隐约的“轰隆”一声响,像是发出了什么讯号。

春后的第一场雨,终于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阅。

第112章 重逢

秦问声日夜不敢停, 但等她马不停蹄赶回辰陵之下的时候,也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天。

辰陵在极西之地,虽然临着芜羌两州, 却还有重重莽林相隔, 更前面亦有千里无人荒野。现下,荒野中绝不会出现的枝蔓随处可见,尖锐的碎石散落一地,其上满是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和火焰灼烧而过的焦黑。秦问声敏锐地在碎石堆中发现了一块温润的玉石,心头重重一跳。

想要控阵控得更好, 在阵石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姜宁入了机关阁, 在对待阵石时常常会犯懒,用锉刀轻轻在阵石上刮下一道印便是了。

但眼前一切,都明明白白告诉她, 阵崩时的危险, 绝对不止他们三言两句间表达出来的那么简单。

而且, 她临近辰陵时, 明信的传信也断了。

夜归认谢无尘,不认她,白知秋给了她一缕灵息,能让她断断续续得到一个大概的方向。秦问声手指一松,身形已经消失在空气中。

洛郡的事宜已经由白知秋接过, 夕误这边, 是绝对不能出现岔子的。只有学宫抢占先机,白知秋对上白宇云时候才能心无旁骛。

雷声在天穹之上滚动,由东至西。电光劈散层云, 势不可挡地落在阵中, 炸起满地砂砾。电光乱石之间, 若有实形的黑气扭曲蠕动,在人群中肆意游走,刮过时带起令人作呕的腥风。明信一剑斩出,正正替旁边的一位长老挡住没来得及躲开的黑气,下一瞬,灵流震荡从相接的地方炸开,几乎把两个人一起掀出去。

三界隔绝后,留在人间还见过血疫的老一辈已经无有几人了,即便留在学宫,也早已找了某个清净地方,不再过问外面风风雨雨。此物一出,诸人根本认不得是什么,瞬间就乱了阵脚。

“别让它们近身,这是怨煞。”明信冷喝,初时的愤怒降下去,取而代之的却是无尽悲哀,连声音都显得嘶哑。

其他人不了解,他却是见过不知多少次的。沉重的黑云,浓郁的血腥气,每一次出现,都代表着遍地的尸骨。

“破错了。”明信身后,一名身材矮胖的长老擦了下额头上急出的冷汗,险之又险避开袭来的怨煞,脚步却没落稳,让地上冒出的树藤一鞭抽向脚踝。骤然跌倒的同时,他手掌一翻,一只落好灵玉的阵盘“咔嚓”碎裂,雪白阵光扩展飞出,瞬间撑出一方结界。

他结结实实摔在地上,龇牙咧嘴,嘴上却道:“好了好了。”

明信:“……”

明信掐住了眉心。

当今学宫掌事的长老们,没有一个真正面对过大灾大难。白知秋在映花潭中所起的绝地台,放在以前只能算一个舒络筋骨的地方,以至于他们在此时,并升不起什么危机感。

明信目光穿过一层稀薄的屏障,看向不断撞来的浓重的煞气,眼底有所有人都看不懂的沧桑。

“你从黄泉道上回来,只是为了报复吗 ?”他低声问。

声音轻轻撞上结界,引起细微的波动,远远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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