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说他不恋爱 第55章

作者:竹外桃花87枝 标签: 推理悬疑

  青年的身体稍微颤了一下,没有后退,没有躲闪,好像这几乎咬透皮肉的啃噬就像是蚊子叮了那么一下,不疼不痒,依旧是那副平静到近乎冷酷的语气,问:“回答我,你回来之后碰过那种药吗?”

  肖落眼睛发红,像只陷入绝境的困兽,半晌之后才慢慢松开了谢柏群的肩膀,猛的挣脱开谢柏群的束缚,冷笑着把袖子捋得很高,靠近肘部的小臂上,有无数道层层叠叠的伤疤。

  “我如果碰过药的话,我会变成这样吗?你这样有意思吗?”肖落声音嘶哑,他手上扎着的针早就不知道被甩到了哪里去。

  谢柏群动作很轻地俯下身,支着床板,保持不压到肖落的刀口的情况下,把两个人的胸膛贴在了一起。

  两颗心脏跳动得都很快,贴在一起之后,他们似乎在胸膛的震动里,找到了契合的频率。

  谢柏群把左手塞进肖落相对有些无力的右手的掌心,用力地握紧。

  “这些我都会记得的,他们欠你的,我会一笔笔从他们那里讨回来。”

  肖落紧绷着的身体忽然放松了下来。当有人说要他鸣不平的时候,他却突然一软,下意识地想说算了。

  但还不等他说话,压在身上的青年又继续说:“你欠我的五年时间,我也要连本带息,利滚利滚利地讨回来。五年肯定是不够的,我算算……姑且让你做牛做马到一百岁吧,没还完的我就先记在账上。”谢柏群微微抬起了身子,认真地盯着肖落说。

  “肖落同志,你可以向管经济的警察举报我放高利贷,但是我想你应该不会举报我吧?”

  “不会……”肖落被一碗mí o hún汤灌晕了头,浑浑噩噩地回答。

  “别走神,认真点,小同学,刚刚回答的问题里我说你答错了还记得吧?”谢柏群快速地完成了角色转化,进入了老师的角色。

  “啊……”肖落脑门上逐渐冒出几个问号,“谢老师请讲。”

  “你这一身的伤,都是值得夸耀的,你这一身的伤,都是可以大大方方地拿到局里,拿到医院,说自己是因公负伤的。”

  肖落像是嘴巴突然被缝上了,看着谢柏群,一时间无言以对。

  谢柏群的手指顺着肖落的小臂往上游走,停留在肖落自己割出的那些伤痕上,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时隔五年,男人的容貌有了些许的改变。尽管轮廓依旧,五官深邃,并不影响他的帅气程度,男人的性格有了些许改变,他的身心所能承受的,都到达了他的极限,精神的堡垒早已摇摇欲坠。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

  一个绝对知道如何在一个城市安全地获得「药品」的警察,一个被丢进魑魅魍魉堆里的时间甚至长于他正常工作生活的时间的人。

  在他近乎崩溃的时候,唯一挥出的刀,也终究只朝向了自己。

  “我没事的。”肖落看着谢柏群脸上泫然欲泣的神情,终于抬手揉了揉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手感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不想听这句。”谢柏群不高兴地趴在他身上。

  “呃……那你压着我刀口了,有点疼?”肖落戏谑地挠了挠他的头皮。

  吓得谢柏群一激灵,想检查一下自己是不是把他伤口压裂了。

  肖落回想起钱澈的忠告,觉得说那些话还是有些过于矫情,当着面的时候尤为尴尬。

  但是有些话不说出来大概永远都欠着那些点感觉。

  “很累……”肖落眉眼低垂,“这五年的每一天我都很累,我留了一段你的……声音,没有具体的内容,就是在床上,你的声音,把这种东西当成精神支柱是不是有点变/态?”

  “你竟然偷偷录了……”谢柏群对于看上去正人君子的肖落作出录音地行为感到极度震惊。

  更肉麻的他也说不出来了,他没办法说。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谢柏群是他活下去唯一的理由,他不想把这样的负担压在对方身上。

  谢柏群这样对他已经非常好了。肖落不希求更多了,和这样的他在一起,恐怕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两个人没有保持这样的姿势太久,两个人都是耳朵尖的人,在护士踏进病房的第一秒,谢柏群立刻翻身下床中规中矩地坐在了陪护椅上,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扯过放在床头柜上的外套,盖住了自己下半身某个有些突兀地位置,颇为正人君子地坐在一边。

  在护士拉开帘子的第一秒,谢柏群恶人先告状地念叨道:“哎呀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这样不好好打针的话,肯定是好不了的啊,你看你手背都青了。”

  护士看见垂落在一边的针头,一时间很难理解这里发生了什么样的争执变成这样。

  肖落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当一个没有感情的背锅机器。

  谢柏群趁着护士给他重新扎针的工夫,在病房外拨了个电话。

  “周周,互助会的给我发线下集会的邀请了,在下周日,正好一周的时间,告诉兄弟们把进度加快一点,在下周之内咱们尽量收集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不然按照对方小心谨慎的态度,可能很难有下一次机会了。”

第74章

  谢柏群回到病房的时候肖落的针已经重新扎好了,两个人安静地呆了一会儿。

  虽然两个人心里都知道那五年没法说过去就过去。

  但起码他们俩口头上姑且揭过去了。

  这种口头上的屁话,相当于某种意义上的投降,谢柏群在表达的意思是,我还是生气,但是咱俩也不算完。

  “你在旅店那边有什么个人物品?我找个时间去拿一下吧。”

  “没什么东西,证件和手机都在我外套的口袋里,可能有一套晾着的换洗衣物吧。”肖落冷静下来之后,语气温和地答。

  说起来也是好笑,明明面对心理医生的时候哪怕抵触,也能做到习惯性地一语不发。

  唯独面对谢柏群的时候,不想隐瞒,却也不想回忆,回过神来的时候情绪已经有点失控的倾向。

  “就没了?”谢柏群打开手机备忘录正打算记录,结果肖落就结束了。

  “没了。”

  “那就不拿了吧,等出院了你直接上我那里住,缺什么再买就是了。”谢柏群医学背景出身,这会儿倒是比很多找不着北的家属显得冷静得多,回忆了一遍肖落冗长的病历,越想越觉着这人能四肢健全地活着真是个奇迹,盘算着给他找个理疗师。

  肖落精神不好,谢柏群也没和他多说话,只是偶尔离开病房去走廊接打几个电话,大概是在安排工作,两个人横竖也没睡几个小时。

  医院住的是三人的病房,旁边的一个老太太半夜里大抵是麻药的不良反应,时不时就吐,一吐家属又呜哇哇地喊医生护士,再隔壁床的有意见,和老太太家属又吵了一架。

  反正一晚上都不安生,谢柏群要陪护,本来就没合眼,吵成这样肖落九成九也睡不着,两个人拉了帘子大眼瞪小眼的。

  肖落听着外边的动静没忍住笑了笑,带了腹部的伤又疼得手指抽动了一下,和谢柏群用口型说:“给我翻一下身子,我背痒。”

  这会儿已经过了术后六小时,谢柏群给他翻过两次了,谢柏群瞥了他一眼,小声说:“你是腰疼吧?能翻身也别老翻翻,我去拿俩枕头给你垫上。”

  肖落嘿嘿笑了两声没说话。

  等到第二天早上,当时会诊的老医生专门过来看了肖落一眼,小护士呱唧呱唧地在旁边说这个病人哪哪的数值不过关,低烧啊,炎症啊,血糖血压低啊,老医生就在旁边慢腾腾点头,看了肖落几眼又看了谢柏群几眼。

  “小朋友学医的啊?那你说说呗,他啥情况,我给你考核考核。”老医生背着手看着谢柏群。

  突然被点名的谢柏群回想起了上课被导师点名回答问题的恐惧,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安分守己地立在一边,企图和墙壁融为一体。

  “他是我之前的同事,干警察的,您别难为他了。”肖落笑了笑给谢柏群开脱。

  “你不是还趁他不在和护士说今天就想出院么?”老医生把矛头转向了肖落。

  “我在医院住不惯,周围有人我没法睡踏实,打针我自己会打,有什么问题也会及时来医院复查的。”肖落这话回答地很坦诚。

  “做警察我就也不奇怪了,监控设备给他先撤了吧,要出院也不是不行,毕竟休息好才有助于恢复。”老医生朝护士示意了一下。

  “这样,手术没什么问题,术后的注意事项我和你家属说过了,他说他都知道,确实也挺清楚的。

  但是有三个另外的点我还是得提醒你一下。

  第一,你的病历里提到,你有长期的止疼药服用史,而且你已经对má o zuì类药物的耐药性也很强,我不太清楚你具体的原因。

  但我还是必须提醒你,你需要控制你的用量。如果确实有需要,也应该在医生的指导下规范用药。

  第二,我的建议是找时间去看一下风湿免疫科,护士说你有行动受限的表现,炎症可能也是因为关节炎造成的。

  第三,这也是个人建议,如果你有进食困难的症状的话,在排除生理原因后,心理医生过于可以帮到你。”老医生条理清晰地说了一大段。

  这些话在上一段住院的时候肖落就已经听过了,只是肖落那时候根本没听进去,这会儿他看着谢柏群难看呢脸色,讨好地牵了牵对方垂在身侧的手,小声说:“嗯,谢谢医生。”

  老医生戴着眼镜,眼神还挺犀利,在两人的手那儿扫了一眼,干脆放弃了和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肖落对话,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对谢柏群说:“他家属,听到没?”

  谢柏群缓缓叹了口气,才说:“谢谢您。我给他挂号了,排着号呢,心理医生他之前有一个认识的,我已经电话联系过了。我给他栓裤腰带上盯着。”说着恶狠狠地瞪了肖落一眼,倒是没把肖落的手甩开。

  谢柏群盯着他过了术后24小时,也差不多该回警局那边去,肖落也清楚。

  但心里还是难免失落,看着谢柏群打算给他张罗着找护工,连忙拦着:“我不要护工,顶多再一两天我就出院了,要什么护工。”

  “我得回局里去了,我不能老不在那边。”谢柏群也不放心他,低着头趴在肖落的床边,抓着肖落的手玩。

  “我给你找个大美女护工怎么样?高级护工,有营养师资格证的那种。”谢柏群刷着第三方平台的护工的信息,调侃道。

  “我不要,我会一蹶不振雄风不再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天生弯成蚊香,要护工也得要大帅哥级别的,有医学背景,最好是个警察,和我有共同话题,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进可欺身把1做,退可躺平哭唧唧。有这种我就要。”

  肖落精神已经好了好多,这会儿难得说了这么长一段话,终于把因为刚刚老医生那段话一直神经绷的紧巴巴的人给逗乐了。

  谢柏群终于放松地笑出声,脑袋里上紧了的发条也被猛的卸了下来,这会儿困得眼皮子都在打架,有些含糊不清地说:“做1多累。”

  “懒得你。”肖落揉了下他的脑袋。

  谢柏群挣扎了两下,没挣扎过来,瞬间见周公去了,肖落简直是个人形自走安眠药。

  肖落从他手里把手机抽出来谢柏群也没反抗。

  谢柏群的手机都发烫了,一天至少有十多二十个电话进来,肖落从床头柜上摸了个蓝牙耳机戴上,没过多久就有电话进来,是局里的新人来的电话。

  “谢队,我们已经按照你说的提取了鸥津市各个河道水道的水,带回去给物证的同事了,我们运气不错,测到十多份的时候,发现在佛恩河的河道的藻类和重金属成分和死者肺部残留的重合度很高,很有可能死者是在那里溺死的!”

  “沈力?小工具人儿。”肖落从声音判断是局里那个比较乖巧的新人。

  “啊?”

  “我是肖落,你们谢队长有事儿在忙。我记得佛恩河不短吧,能确定死者溺死的第一现场了吗?”

  “还……还不能。”

  “死亡时间有范围了吗?”

  “法医说确认不了。”沈力不知道为啥对着肖落总是莫名一阵心虚,反正比谢队吓人多了。

  “那死者身份总有吧,社会关系排查地怎么样了?”

  “噢,死者身份确定了的,叫林一,没有正经职业,就是个街头混混,会干点短期的活儿养活自己,像是什么工地啊,酒吧啊,都干过一段时间。

  他们那块的派出所民警说,那边的小混混自从林一这事儿出了之后,都很安分,什么打架斗殴的最近都没有了,也找了林一的狐朋狗友问过。

  虽然小矛盾肯定有不少,但是他们没觉得林一有胆子干出啥大事儿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

  “把发生过小摩擦的人的名字都记下来,这个案件如果和所谓的Q有关的话,那么就不能排除小矛盾以极端方式解决的可能,一个个查。

  另外,死亡时间的范围,我的建议是。因为很多河道周围都有堤坝,凶手如果还要把人拉上来去焚烧的话,他不可能是从堤坝上把人推下去又专门从捞起来,这个难度太大了。

  所以查那些有开放入口的河段,另外,以河段周边10公里的范围,看一下有什么适合焚烧的场地,我记得出租屋里是没有焚烧痕迹的吧?

  虽然我们不能理解凶手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我们也不需要理解,我们唯一的任务就是找到凶手。”

  “啊,好……好的……”沈力磕磕绊绊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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