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说他不恋爱 第29章

作者:竹外桃花87枝 标签: 推理悬疑

  “因为我是领导啊,当然是差遣你们了。而且我按理来说还是个病号呢。”肖落掀起自己的套衫,露了点绷带给他看。

  “领导再见,慢走不送。”

  肖落刚走出去没两步,本想给谢柏群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但另一个电话却进来了,是姚正青的电话,临时抽调肖落回去开一个紧急的会,评估对方卷土重来的可能性。

  “那我手头案子还没结呢。”肖落有一点不想回去。

  回去又是背上满身秘密,运气不好就连手机也不能再用了,现在走,和谢柏群连个像样的告别都没有。

  “这是命令。你们那儿我听说案子进展得不错,效率挺高的,你不在期间我会通知钱澈暂任队长的,她也是个老刑侦了,干刑侦的时间可比你长,你就别操心了。”姚正青把他路给赌死了。

  如果说一开始姚正青还在犹豫要不要让肖落回来参与会议,那么池少开作为心理医生的诊断报告,最终让姚正青决定让肖落继续参与。

  肖落是最了解对方的人,也是在这场提前拉开序幕的战役里,不可或缺的助力。

  “好……我知道了。”肖落打了辆车转而去机场。

  在飞机起飞之前,肖落在谢柏群的头像上划动了几次,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从来不是什么英雄。

  他在他18岁父亲去世之后,不止一次地想过,父亲只是个普通的乘务员而已,仅此而已,为什么面对尖刀,不能自己逃命,而且要去保护乘客。

  为什么要保护其它人?

  后来肖落救人也逐渐成了习惯,他也习惯用自己的血肉做庇护。因为他也是在战友的牺牲里,最终活到今天的。所以为了那些人的英雄梦想,肖落想,他必须成为英雄。

  临走之前,肖落还是只发出去了六个字。

  有三个字给钱澈:拜托了。

  有三个字给谢柏群:算了吧。

  当时的谢柏群还没有收到这条消息,他给高子平的笔录做了快四个小时,做笔录对于受害者而言是个痛苦的经历,他们不得不回溯自己痛苦的经历,扒开血淋淋的伤口给别人看,而越想获得公正,陈述就越应该是具体而微的,所以它不允许忘却。

  高子平中途几度崩溃,谢柏群也拿着镇定药物,怕万一高子平波动实在太大了,会中止笔录,给他注射镇定药物。

  那段经历确实令人倒胃口,中途傍晚休息的时候,谢柏群没吃进去饭,和他一起过去的小警员吃了两口也停了。

  挺难受的。

  尽管他们尝到的痛苦不足对方的万分之一,他们的职业性质也不允许他们去做情感性的理解,他们在笔录时需要的是尽可能详细的客观描述。

  但谢柏群还没有完全习惯这一切。

  他记性好。所以脑海里会忍不住过着高子平说过的话。

  “5号那天是周末,我爱人放假,我也不用出差,我们两个人在家,吃完午饭,商量着下午去超市里囤点东西吃,这时候有人按门铃,我不认识的男人,带着三个学生,我爱人当时表情不太对。

  但还是让他们进来了,那个应该是她的同事,或者是领导……我不记得她管他叫什么老师了。”

  “他们在聊关于学生的一些什么纪律啊成绩啊,我以为没有什么问题的,就打算去院子里喂一下狗,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狗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然后我突然就被人从背后打了一下,人就晕过去了。”

  前面谢柏群通过提问补充了一些相应的细节,包括具体的时间点和人物的具体特征,让对方对照片进行了辨认。

  前面高子平只是说话声音很小。等谢柏群示意他继续说的时候,高子平突然就崩溃了,他哭得很丑,眼泪鼻涕一直流,哭了快十分钟才冷静下来,断断续续地说:

  “我醒过来的时候我被绑在家里的椅子上。我看见我爱人……在厨房举着菜刀,和几个我不认识的男人对峙,我着急,我就喊了一声,你们想干嘛?

  我当时以为是抢劫的,他们注意到我醒了,就把一把??,架我脖子上,让我爱人把刀放下……我真傻……

  我现在想起来,我应该当时直接把脖子凑上去,死了算了,这样我爱人起码不会放下刀,不会放弃反抗,也不用被那群畜生那……那样对待。”

  “他们把我爱人揪过来,揪她的头发,那几个学生合力按着我,不让我乱动。他们问我银行卡、密码那些的,我都告诉他们了,钱没了能再赚,我真希望他们只是为了钱来的。”

  “然后他们就……摸……一开始是摸,然后就开始亲,我爱人想跑,他们就用我的命威胁她,让她听话,三四个人……轮流弄她,她很痛,一直不配合,也惨叫,你听!”

  高子平说到这里的状态有些神神叨叨地,像是魔怔了,指着房间里没有人的角落。

  “她很痛,他们用牙签在她……身上扎……她喊得没力气了,就看着我哭,我被绑着,堵着嘴,我也只能跟着哭。后来她用嘴型和我说对不起。”

  “要说的对不起的人是我才是。”

  “怎么会是她呢?啊,谢警官,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啊?为什么死的是她那么好的人啊?

  我们俩虽然没有做什么大好事,但是我们两个什么坏事也没有做过啊,为什么要遭这种罪呢?”

  谢柏群花了很长时间才让高子平冷静下来。

  “她咬掉了其中一个人的半只耳朵,那个男的就拼了死命打她。然后她就跑,往外跑,有一个学生堵了门,她跑不掉,那几个男的就拿着菜刀砍了她……砍了好几下,流了好多的血。”

  “他们让学生把我处理掉,那几个学生不敢,最后拿了一个花瓶对着我又砸了一下,我后来就没意识了。后来的事情……我记不清楚了……”

  “你再仔细想一下,您头受了伤,最一开始记忆混乱,那么是谁告诉你是那几个初中生害了你,又帮你找到那几个初中生的呢?

  总不能是刚好那天晚上月色真好,你们四个都出来散步,然后就在草地里相遇了吧?”

  “以及,你之前的笔录里说,你是在荒郊野外醒过来的,醒过来觉得周围眼熟。但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你在外面生活了一段时间,吃过别人地里种的东西,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你挟持那几个学生的利器,是在哪里得到的呢?”

  谢柏群看着高子平痛苦地按压着太阳穴,却依旧只能希望高子平能够回忆起来,给出更多的线索,这样他或许也能离肖落的秘密,更近一点。

第42章

  但高子平依旧是想不起来,谢柏群不忍心再逼迫,只说:“那麻烦您,如果您想起来什么的话,请务必联系我,任何时候都可以,这是我的号码。”

  高子平收下了谢柏群写给他的号码,脸色有些难看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无力地说:“谢警官,对不住啊。”

  “高子平,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谢柏群依旧是耐心地重复这句话,对着高子平安抚地笑了笑,“我说过的吧?你能够活着真的是太好了。你是受害者,也是重要的证人,因为你,我们得以掌握更多的线索,你先休息,明天可能还需要你去帮个忙,去警局做个嫌疑犯的画像,记得多少说多少,明天会有同事再联系你的。”

  谢柏群把笔录的签的文件交给同事,指了指医院前台,“辛苦你啦,我最近胃有点难受,顺便挂个号上去看看。”

  “成,注意身体昂,车我先开走了。”

  “嗯,等会儿我自个儿回去。”

  谢柏群在前台领了个号,这会儿过了门诊的时间,只能挂个急诊,谢柏群自个儿就读医出身的,也知道急诊基本上做不了什么,唯一的优点就是能开点处方药,他带出来的药快吃完了。

  国内公立医院排队是常态,谢柏群心态也好,挂了号就瘫在大堂的一个沙发凳上等,估摸着按问诊的速度,起码还有两个小时才轮到他,理智上他也知道自己该吃点东西。

  但人实在是累得慌,倒胃口,吃了八成要吐,想着休息会儿再去吃两口,结果坐在那儿越坐不对劲。

  他没怎么看微信,一般真有事找他,他们都会直接打电话。加上手机电量不充裕了,谢柏群打算闭目养神一会儿。

  医院里不知道是不是有供暖,或者单纯没风加上人多,实话说并不冷。

  但他身上就是一个劲地冒冷汗,手脚都和浸在冰水里似的,手指尖发麻。

  谢柏群意识到有点不对,扒着旁边也不知道是谁,眼前一阵阵地发黑,问:

  “麻烦您,能帮我叫一下护士吗?我、我可能低血糖有点严重,需要几支葡萄糖。”

  旁边的人冷不丁被他这一扒拉,再看他死人一样的脸色,眼神都飘了,连忙叫了护士过来。

  护士听他自己判断的低血糖,一过来感觉这人坐都坐不住了,连忙扶着人在长沙发凳上躺下,喂了几口葡萄糖的温水,简单测了血压血糖,发现确实低得不像话。

  打算让他先缓一会,观察一下。

  谢柏群被喂了几口葡萄糖又躺了一会之后,确实觉得舒服了一下,至少能看清楚东西了,向护士道谢。

  “你还晕吗?再躺一会儿吧,还需要葡萄糖吗?”

  “不用了,谢谢。”谢柏群被灌的那几口太给劲了,甜得他嗓子眼都发齁,整个人有点反胃,想站起来去厕所。

  “诶你去哪?你血压还是很低,别乱跑了。”护士扶着他。

  “我去个厕所。”谢柏群努力走出了直线,谢绝了护士陪伴他进男厕所的好意,那个时候谢柏群还没觉得多难受,可能也是因为这几天就这样。

  没有多难受,也没有多舒坦。

  他刚进隔间就撑着旁边的扶手吐了一遭,刚刚喝进去几口水都着急往外涌,胃酸大概也泛上来,谢柏群觉得嗓子眼烧的慌,整个人蹲在地上,靠扶着医院隔间里装着的扶手不让自己整个人栽下去。

  谢柏群勉强按了冲水,在里面缓了一会,慢慢站起来打算漱个口,走到洗手台前刚一弯腰,立刻呕出两口血开,还带着血块,在雪白的壁上特别明显。

  谢柏群心道不妙,撑着墙往外走,打算请求插个队,不行先给他开点止血的药挂上。

  但症发得太急了,或者说谢柏群自己发现得太晚了,刚走出厕所门就开始喷射状呕吐,谢柏群想努力控制一下都来不及,看着一地板一墙血糊糊的,谢柏群还走神想了一下这多难收拾。

  他这样子属实吓着人了,但吐完之后谢柏群甚至觉得松快了一点,被按在轮椅上推进去插队就医的时候还冷静清晰地陈述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夜班的急诊人力有限,医生紧急处理了之后,谢柏群甚至开始自己报了几个药名,让挂水,先保守治着,估计要明早才能做的了胃镜。

  在临时病床上侧卧着挂上水之后,护士还和他念叨:“哎哟?你也是医生啊?怪年轻的啊?”

  “不是,我是干警察,但学过医。”谢柏群打着药不太舒服,没睡,含含糊糊地回。

  “厉害了,当医生当警察都高危,唉,也真不容易。你就一个人在这儿啊,叫个家属或者朋友过来吧。不然万一有点啥事儿人都不好叫呢。我们夜班人少,没法一直盯着你。”

  “嗯,好,我这边没事,你先忙你的吧。”谢柏群刚刚的缴费还是有个护士看他可怜帮他去缴的,这会儿才有点力气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打算问问肖落忙完没。

  肖落的消息栏上赫然写着算了吧三个字。

  谢柏群压根没生气,他就没反应过来,他愣了一会,刷了一遍他们那个群的消息,才知道肖落被上面临时抽调回去,现在钱澈暂任队长,群里还有钱澈艾特他问他身体怎么样了。

  抽调回去干别的事,谢柏群觉得这道理他都能懂。毕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肖落这么厉害的人,也不可能真就在这里一点儿不挪窝了。

  但和他说算了吧是啥意思?

  谢柏群累得厉害,只回了肖落一个问号。

  过了一会儿又拍了自己溅得一身血的衣服,给肖落发消息:报告领导,我吐血了,现在情况稳定。但一个人在医院非常无聊,急需领导关爱。

  过了一会儿又补充:下了飞机给我个电话。

  他就不能一个人在那里琢磨,越琢磨心里越难受,肖落这人不可能是发错了。如果错了肖落肯定会解释,所以算了吧这三个字确实是给他的。

  谢柏群有时候也整不明白,他想谈个恋爱为啥就这么难。

  想要遇见一个爱的人有多不容易,是经年累月的喜欢,才积攒起的勇气。

  他自己鼓起勇气不够,他还要劝着对方鼓起勇气,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对方却突然决定独自前行。

  明明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下去,却还是对人死心塌地。

  有时候他觉得他能被肖落活活气死,刀山火海他肖落可以第一个趟,枪林弹雨他也能头一个闯。

  唯独在自己的生活里,偏偏是个该死的逃兵,比王八还要王八,不用别人碰,他自个儿在心里就能打上一百次退堂鼓。

  要不是打不过他。

  要不是打不过他,谢柏群有时候也有把对方按在地上爆锤的想法,想把一个人的脑子翻腾出来看看他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虽然谢柏群并不是不能理解。

  他并不是不能够理解肖落的想法,正是因为他知道肖落是喜欢他的。因为喜欢他所以想把他往外推,希望他可以永远,永远呆在最安全的地方,不用经受任何的磋磨和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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