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理之下 第9章

作者:栖还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甜文 悬疑推理 推理悬疑

  “老秦,你都不喘气的嘛?”

  秦展就坐在他旁边,整张脸都很严肃,食指指了他一下,凉凉地说:“给你个建议。”

  苏韫亭:“……”

  很好,秦老师要开始进行他的说教了!

  撒花~鼓掌欢迎~捂上耳朵,请开始演讲!

  “深夏市局是个有组织有纪律,言有所戒行有所止的地方。”

  苏韫亭: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以后,杜绝这种冒失行为,万一碰上的不是土枪,你这条命就搭进去了。”

  苏韫亭:不理不理,骂你自己。

  “走吧。”

  诶?苏韫亭愣了下,秦老师这次居然不长篇大论了?

  秦展打开车门,示意他下车。

  苏韫亭脚刚落地,一幢独栋别墅就映入眼帘,和豪华区的别墅比起来不够气派,绿化也不够多,院子也小,但是胜在精致有情调,充满了苏格兰风格的古典气息。

  “进来吧。”秦展推开门,“这套房子是我爸在世的时候买的,很久没人住过了,有点陈旧。”

  苏韫亭心说,找个地方睡觉而已,随便给张床就行了,就算陈旧也不用专程把他拉到别墅里来吧?

  “饿了吗?”秦展径直走向厨房。

  苏韫亭揉揉肚子,“还行,先睡觉,醒了再吃东西也不耽误。”他说着,去把每个房间的门都开了一遍。

  秦展从厨房出来,左手拿着一颗土豆,右手拎着打皮刀,半倚在厨房推拉门门框上,冲苏韫亭抬抬下巴,“卧室在楼上。”

  苏韫亭哦了声,关上书房的门,蹦蹦跶跶去了楼上。

  秦展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弯了弯,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削土豆。

  没一会儿,楼上传来苏韫亭的喊声。

  “老秦——这床怎么这么大啊?”

  秦展笑了笑,将切好的土豆丝焯水,回他:“不大。本来准备把整个卧室都做成床,后来想加个书房,已经是去掉书房和衣柜后的尺寸了。”

  “哦——”

  过了一会儿,楼上又传出苏韫亭的喊声。

  “老秦——卧室上边有个小风窗。”

  秦展把炒好的土豆丝装盘,无奈道:“你打开风窗看看,旁边的树上是不是有个鸟窝。”

  过了好半天,楼上没有再传出动静。秦展想,苏韫亭可能是睡着了,他看了看挂钟上的时间,准备出去买点零食回来,他记得苏韫亭在松远上学的时候,喜欢吃些带甜味的零食。

  深夏和松远饮食习惯不同,不知道能不能买到苏韫亭爱吃的蜂蜜小面包。

  简单收拾了下厨房,秦展换好鞋正要出门,楼上苏韫亭的声音又响起来。

  “老秦——你快上来。”

  “怎么了?”秦展愣了下,鞋都没换冲到二楼一把推开卧室门,“发生什么事了?”

  苏韫亭换了身白色睡衣,光脚站在飘窗上,一束阳光穿过风窗直射下来,把他整个人笼罩在暖黄色的光芒中。

  微微仰起的脸透光,漆黑的眼睛里仿佛植入星辰,就连黑色的头发发梢也泛着辉芒。

  看到秦展推门而入,苏韫亭微微一笑,站在光里极其不要脸的问:“老秦,你看我神圣吗?”

  秦展:……

  “我看你是想作死。”

  “赶快下来,那个飘窗下边没有支撑,只比纸糊的强一点,你在上边蹦跶两下,一会儿120就有事干了!”

第8章 Chapter 8

  隔着玻璃能看到外面的小院子,爬山虎枝繁叶茂趴在墙上,叶子随风抖动,不远处露天搭的小桌子蒙着层尘土,一看就很久没人踏足了。

  再远一点立着射击场同款枪靶子,只有两个正中红心的弹孔,明显不常使用。

  苏韫亭收回目光,踩着轻薄的被子走到床沿,“秦老师。”他坐下来,抬头看着秦展,面色微沉,“下午,去看守所吧,我想见见胡郑楠。”

  “你怀疑,胡郑楠知道内幕?”

  秦展走过去,把小风窗关上,阳光和鸟鸣一齐被阻隔在外面,卧室里瞬间安静的能听到他们彼此的呼吸。

  苏韫亭换个姿势躺下来,盯着天花板,分析:“曹华被我击毙了,卫向晨当时说过,曹华手里有枪,搞不好就是涉黑和非|法|走|私,当时考虑到被挟持人质的生命安全,只有击毙一条路可走。但是,案件的疑点非常大,曹华盯上的这五千万不是小数目,他做什么需要这么多钱?曹华布局抢银行的同一时间,深夏市发生第一例活体冷冻割取肾脏死亡,这种死亡案例一直持续到昨天。钱、器官,松远案件的最后一条线,似乎是要浮出水面。”

  秦展走到床前,在苏韫亭身边坐下。

  他明明比苏韫亭大五岁,但是外表完全看不出来,可能是平时不苟言笑太过严肃,三十岁的脸看上去仍旧非常年轻,年轻到说他是深夏市公安局局长,第一反应就会以为他有个很硬的后台,走了关系那种,而不相信他的确是靠自己。

  “你有什么看法?”

  他平淡的看着翻身侧躺过来地苏韫亭。

  “马德拉斯贫民窟器官交易市场,只要有人愿意钱货两讫,那些从活人身上取下的器官,就会成为商品,几经转手流通到各个国家的黑市,心肝脾肺肾、眼角膜、骨架、甚至皮肤都有人买。”苏韫亭缓缓道,“他们五年前就已经形成黑市产业,我追着那个逃走的关节线索人,查到了些不很深入的东西:贩尸人。”

  秦展面沉如水,浅色眸子微微闪动。

  “为谋取高昂的利益,他们不惜为市场制造一具新鲜的尸体。”苏韫亭闭上眼,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秦展坐在床上,看着他,很久,才接了一句话:“你还在想着苏让?”

  苏韫亭没有答话。

  苏让啊……

  房间再度陷入一片沉默。

  秦展知道,苏让是苏韫亭这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愧疚和悔恨,这辈子放不下,下辈子,下下辈子也放不下。

  ·

  “哥,你看,你过来呀。”小姑娘神神秘秘的给他招手,两根麻花辫又细又长,笑起来大门牙那儿是个豁口。

  苏韫亭笑着走过去,蹲下来问她,“小让,今天又有什么好东西?”

  小姑娘抿着嘴,忽然从书包里掏出个贴纸的小红花,按在苏韫亭额头上,“哥,你考上刑事警察学院了,学习好的孩子要发小红花。给你的,骄傲吗?”

  他说:“你哥我是省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去的,当然骄傲!以后我们小让巾帼不让须眉,至少也得是以省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大学。”

  小姑娘乐的围着他跑两圈,高兴地嚷嚷:“第一名第一名第一名……”

  忽然场景一转,浑河的水面结着厚厚的冰层,周围到处弥漫血腥味,一条血肉模糊的胳膊就横在他面前,手指上缠着块缺边少角的红布。

  法医通过DNA提取,确认胳膊就是苏让的,人已经下落不明。

  他已经听不见周围侦查人员的声音,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那半截血肉模糊的胳膊,在瞳孔里放大、再放大。

  “苏队,苏队?”

  “没意识了,快把苏队扛回去!”

  “…………”

  他看到苏让穿着一身警服,回头冲他笑,可眨眼,那张活泼好看的脸就成了具冰冷的尸体,浑身是血的躺在黑乎乎的淤泥里。

  “苏让!”

  苏韫亭猛地睁开眼,脸上身上都是冷汗。

  又做噩梦了,他掀开被子坐起来,走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了把脸。

  抬头,镜子里那张脸苍白的像个死人一样。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梦里见过苏让了。

  没关上的水龙头流着水,苏韫亭低头,拾起牙缸装水漱了漱口,放下牙缸转身出了卫生间。

  秦展坐在餐厅正在看案宗,听到脚步声略一抬头,“四菜一汤,还有这个。”他指了下面前的蜂蜜小面包,“吃吧。”

  苏韫亭挠挠头,径直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撕个蜂蜜小面包往后一仰,肆无忌惮的打量秦展。

  秦展撩眼皮回看他,“我身上有饭?”

  “没有。”苏韫亭咬了口面包,悠然道:“就是,你这么高高在上的人物,亲自下厨给一个刑侦队队长做饭,传出去有点崩人设。”

  “我没有那种东西。”秦展收回目光落在手里的案宗上。

  “啧。”

  苏韫亭摇摇头,正想再说点什么,就听秦展又补充了一句。

  “就像你苏大队长没有节操。”

  苏韫亭:“……”

  “快吃,看守所两点上班。”秦展把案宗放在餐桌上,叩叩手腕上的宾爵手表,“现在,一点半。”

  苏韫亭端起碗,自己给自己舀两勺白玉豆腐汤,“不急,咱们先去趟交警队,看看那辆本田,肯定已经找到了。”

  秦展点头,“高速路垭口五百多米的池塘里打捞上来的。”

  “那个方向,从地图上看,是往七里河机场去的。”苏韫亭喝两口汤,“查过最早航班都是飞哪里了吗?”

  “八点四十,四班国内,两班国外。”秦展抱臂,“小李联系航班已经查过了。”

  “线子很可能已经换过身份证了。”苏韫亭夹起个虾仁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如果是国外航班,现在飞机可能已经出国境线。还能拦截吗?”

  “一小时前,已经降落在缅北。”秦展起来,给自己倒杯茶,重新在苏韫亭对面坐下。

  “缅北……”苏韫亭笑了笑,“缅北是个好地方。我猜,这个人有去无回了。”

  “苏大队长说说高见。”秦展抿口茶手指在杯沿轻轻叩着。

  “那我就在秦老师面前大言不惭了。”苏韫亭吊儿郎当开始进行分析,“命案发生月余,市公安局反应迟钝,排查中规中矩,一点突破都没有,在我来之前,都没能撬开嫌疑人胡郑楠的嘴,更别说去摸排背后操刀手,除了调查到受害人信息、受害人家属笔录,以及排查了些与案件没有密切关联的、受害人密接者和次密接者以外,什么都没查到。怪不得人家敢找个线子光明正大放在公安局门口天天看着,干刑警干到没有警惕心,不是深夏市平时太和平,就是你这个局长没好好带他们。”

  秦展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当然了,根据昨天和我出警的高磊高副支队表现来看,这也不能怪你,他们就是作风良好、中规中矩、肯办实事、一步一个脚印的好刑警,跟不上你脑子的转速很正常。”苏韫亭拿起最后一个蜂蜜小面包,一点一点慢条斯理的撕着往嘴巴里塞,“其实,我倒是觉得朱新苗的死是个意外。或者,他本来不在这些人的杀害名单里,只是凑巧碰上了些什么,被人灭口的。”

  秦展说:“何以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