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满天星 第18章

作者:羊角折露 标签: 推理悬疑

  但他终究只是一个线人,想抽身随时可以走,可江星野不行,这样如履薄冰的日子,看起来无穷无尽。秦知俊和锦绣知道江星野身上最吸引人的点是什么,他们要榨干他的价值,才不会管他什么情绪。

  草,那烦人的助人情结,像长在孟舟心脏上的八爪鱼,只是随便想想,就扒起肉心一阵抽疼。

  想抱住他,想亲吻他,哪怕只是给他一点安慰,自己也会好过一点。

  孟舟向来是个行动派,这么想的同时,手已经自觉勾住江星野的后脑,把人压上自己的唇角:“我没想到,秦知俊会让你打扮成这样,让你更难受了吧?”

  江星野被他亲得愣了愣,他偏过头,哈地一声笑了:“这有什么,早就习惯了。”

  “别跟我装,”孟舟嗤笑一声,抬手揪住男人前襟上的金珠,拉回他,也是威胁他,“有些事你能骗我,有些事,你骗不过我。”

  江星野微皱起眉,又是这样似乎被他摸到自己心绪的感觉。

  他虽没醉,喝酒却上脸,脸颊已红得滴血,双目看着失焦,视线却灼热,用力眨了眨眼,似乎眼睛已经很酸、很累,声音也哑了下来:“你愿意做这个局,我很高兴,省了我很多功夫。都有点做过头了,现在不光我和秦总认你这个大金主,外面那些人,也个个虎视眈眈,磨刀霍霍,现在你要是出去,大约会被生吞活剥。”

  “那可怎么办?”孟舟笑,“我都中了你的蛊了,你刚刚说,要是再和别人牵扯不清,我就会被蛊虫噬心,死得好惨?”

  江星野拆掉他脑后扎起的长发,撩起他额前刘海,印上一个吻:“骗你的啦,没那么恐怖,现在是法治社会……”他软绵绵地说着,手指往下在他心口一划,“顶多把这个给我。”

  孟舟被这一指划得心口发麻,老实说,虽然自诩硬汉,但他的痛感一直都有点太敏锐:“我不怕死,但是有点怕疼……你能不能轻点?”

  江星野咬住了他的耳垂,他确定了,这家伙就喜欢咬他,那种微量的疼,其实并不痛苦,却诡异地勾起他想抚慰瞎子的欲念,更叫孟舟难以忍受。

  他听见耳畔传来江星野为难的叹息,丝丝缕缕散进鼓膜,比室外的音乐更叫人筋骨酥软。

  孟舟心跳怦然,听不分明,后腰被男人从床上捞起,像溺水之人被水妖托出水面,明知妖是不安好心的,却饮鸩止渴地缠住他的腰,不放开。

  不放开,哪怕前方是深渊。

  修长灵活的手,往孟舟下身探去,他不禁拱起腰,喉咙里哼出一声,像犬类的呜咽,眼前已是一片模糊。

  朦胧中却见江星野笑得如妖似魅,鲜红舌尖吐出,恍惚是花蕊,又像是蛇信:“妹妹怎么这样不中用?难坏我了。”

  夜还长,送上门的金主,要抓牢。

第28章 上上下下

  圈内的人常说,上下只是体位的不同,不代表其他。孟舟以前听到这种说法,都是一笑置之,不当回事。冠冕堂皇的话谁都喜欢听,但真相不会那么讲道理。

  至少以他约的经历来看,上下讲的不是位置,而是权力。

  大家都是男人,本性是啥,心里都门清。小到足球,大到战争,哪个男人扎堆的活动,不是争得你死我活?一山不容二虎,两只雄性,不是把对方脑袋拧下来,就是要骑到对方身上去的,只有赢家,才会让男人甘心俯首称臣。

  这种流淌在男人骨血里的博弈,即便到了床上,有爱意缓冲,也只是减弱了杀伤性,演变成上下之争。

  孟舟睡过的人不少,每次也不需要他特地做什么,就凭自己这个精悍的形貌,对方都是麻溜脱光躺下,任他驰骋征伐。

  他的胜利,他的上位,来得都很轻易,男人是懂男人的,有些仗不用打,看一眼就知道输赢。

  那现在的自己,又是从哪里开始输了?

  不是从昨晚开始输的,也不是因为他一直打不过江星野……或许,是从他心疼瞎子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一败涂地。

  意识到这点,头更痛了,那是一种近乎宿醉的昏疼,孟舟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但比起身上其他地方的疲累酸涩,这都算毛毛雨。

  他一身水渍,赤身站在浴室的穿衣镜前,手里的毛巾擦过身上欢爱的痕迹,麦色的皮上几乎没一块好的。他一身腱子肉,不像他睡过的那些0,随意一掐就是一道红那般娇弱,可越是如此,越显出某个瞎子下手凶残。

  像被人纹上了巨幅抽象画,色块斑驳,洗不掉,也擦不净。

  刚刚冲澡时,他发现除了那些爱痕,他的身子其实清爽得很,显然被人悉心清理过。但自己完全不记得了,也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他架不住江星野太疯狂,意识都混沌了。

  真计较起来,昨夜疯狂的人,似乎不止江星野。

  破碎的记忆零星拼接,没记错的话,是他自己主动献身,像聊斋里的书生,心甘情愿被妖精茹毛饮血,敲骨吸髓。

  不同的是,人家书生好歹也是在上面的,他呢?

  一拳砸到水雾弥漫的镜面上,拳头生疼,双目通红,镜子却只是震了震,没有一丝裂痕,不愧是五星级酒店出品。他晓得,裂的只有他猛1的玻璃心罢了。

  孟舟无力地双手撑住镜子,湿漉长发垂在颈间,黏答答的,像被谁吻住。低头深吸一口气,却见镜子上除了水雾,还有别的东西,星星点点,乳白色,像洗漱时溅的牙膏沫。

  ……不对,不是牙膏沫。

  草,他想起来了,下半场不知怎么到了浴室,他被那个瞎子按在这面镜子前,一顿猛凿,自己一时没守住,在镜子是留下了痕迹。

  江星野心思细,给他清理了全身,怎么会忘了打扫这处?而且只留了这么一小片白渍……这是证据,是江星野故意留下来,证明昨天战况激烈到什么程度的证据。

  脸顿时烧了起来,孟舟胡乱抹去镜子上的水雾和痕迹。瞎子那种疯颈,得亏自己腰腹强劲,骨硬筋韧,换作Kevin那种没几两肉的小0,今天铁定是爬不起来了。

  干净的镜面,清晰地映出他嘴角扬起,难掩自得的模样,孟舟后知后觉愣住,恼火地指着镜子里的人骂道:“他妈的笑屁,比Kevin耐|操有什么好得意的?!”

  真是堕落得彻底。

  更堕落的是,记忆随着时间复苏,叫嚣地告诉他,江星野虽然总爱骗他,但活是真的好,没骗他。

  孟舟不敢再看镜子,皮上泛起红,裸露的不仅是身体,更是芜杂的情绪。他不甘心自己输了,可不甘心之余,又不得不承认,昨天的体验确实很棒,棒得让人想再多来几次。

  对自己的欲望和情绪诚实,是他最大的优点,可他现在却有点嫌弃自己,这些杂乱甚至相悖的思绪一同翻滚,叫他无所适从。

  趁江星野还在睡,孟舟谨慎但迅速地冲出浴室,蹑手蹑脚穿好昨天的衣服,全程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动静。

  晨光从飘摇的帘缝钻进来,爬上江星野熟睡的脸颊,微风摇曳透光的绒毛,圣洁得宛若婴孩,看不出一点昨日的妖异。

  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的一张脸。

  孟舟望着男人呆了片刻,狠狠心,拉住门把手正要拽开,身后却响起懒洋洋的声音:“睡完就跑,孟先生,好欺负人呐。”

  离谱吧,恶人先告状来了!

  孟舟咬牙切齿,并不回头:“你别得寸进尺。”

  “我昨天进的可不只是尺吧,妹妹。”

  脚步声不紧不慢地靠近,江星野轻盈跳下床,停在孟舟的背后,叹息:“你瞧瞧,我衣服上的金珠都被狗咬坏了,眼下没法穿出门,怎么办?”

  昨晚支撑不住,孟舟红着眼,咬了很多东西,却没舍得在江星野身上使狠劲,他不想破坏那样完美的身体,力气就都泄在他衣服上。

  锦线崩开,金珠弹落,哗啦啦一片清响。

  可江星野呢,不光歇斯底里地在他身上留下浓墨重彩,还一醒来就问什么金珠、衣服,他妈的,他就惦记这些?他以往也是这么对和他睡的人?

  孟舟怒火攻心,冲口而出:“什么破衣服,回头赔你就是!”

  他伸手再去拽门,手腕却被江星野擒住,连着另一只手一起举过头顶,腰也被男人一并卡住,猛一翻面,后背抵上门,视线和江星野的眼睛撞个正着。

  这双眼睛,说是瞎的,昨晚却那样贪婪,倒像骤然复明,将他剥个精光。

  同样的眼睛,同样是在门口,同样正面被束缚的姿势,昨晚也试过……很爽。

  这糟心的脑子,干脆忘光还清静些,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回放画面,还带评论音轨干什么?

  “赔?你怎么赔?”江星野像是觉出他的走神,背着光,眸色越发深沉,“这锦线是我外婆亲手织的,金珠也是她熬了好几夜缝上去的,又千里迢迢运过来的,你赔得起吗?”

  “有……有那么贵重吗?”虽然是个问句,孟舟却已经从江星野握住自己的手上,读出他没说假话,脑子顿时炸开一锅粥,思维一路四散跑马,怎么回事啊,不就是睡了一觉吗?为什么会欠下这种想赔都没处赔的债?

  这人,真跟自己玩上仙人跳了?

  他摇头否认了这种胡思乱想,叹了口气,太乱了,刚醒过来的脑子运转缓慢,他现在根本不适合思考,再待下去恐怕又要祸从口出。

  江星野听他不再作声,只当他果然心虚,哂笑道:“这就不想认账了?也对,第一次见面,你就是奔着和我约炮来的,昨晚那么多网红,还有那个什么Kevin,你也来者不拒,是呀,从前你就是这样,看见中意的就上,吃完了就抹抹嘴走人,是不是?”

  孟舟本就心烦意乱,一串话听得糊里糊涂,狗脾气再也按捺不住,冲上来反击:“你有病吧!是你睡的我,我还没跟你算账,你自己怎么倒叭叭讲个没完?”

  简直岂有此理,他好歹也算个金主,第一次为人花这么多钱,第一次在下面要死要活,不说要瞎子哄着他,也不至于拔鸟无情成这样吧?

  江星野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瞳孔像被针扎了一般紧缩,唇角戏谑的冷笑流散,和眼睛一起往下撇:“是啊,我是有病……”

  “不是,哎呀你怎么光捡这句话听啊……”孟舟陡然猜到了他想成了什么,平时也没觉得自己嘴笨,可为什么到了这人面前,就怎么也说不对?

  江星野松开束缚孟舟的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刚刚用在孟舟身上的蛮力,顷刻卸去了,挺拔的身躯往后退去,颓然得摇摇欲坠。

  他语气淡淡,又是那样事不关己的冷漠:“难怪你昨晚问我,眼睛还会不会好,原来是这个意思。”

  孟舟向他走近一步:“你听我说……”

  江星野却断然喝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什么你睡我、我睡你,借口都挑得这么烂,没想到秦知俊也有说对的时候,玩过就不新鲜的道理,我已经懂了,不耽误孟先生找更新鲜的刺激了!”

  孟舟傻了,什么“玩过就不新鲜”?他在江星野的眼里,怎么是这么个形象?虽然以前是床伴不少,可自从遇见这家伙,他哪还找过别人?

  “你走吧。”

  那冷冷的一句话,叫孟舟脚步顿住,喉咙一紧,他终于从错频的对话中,发现自己忽略的要点——江星野刚才翻来覆去说的都是炮友、床伴关系,所以他是以为昨晚只是玩玩而已?

  一霎那,孟舟恍然想起,这么说来,他的确没有和江星野坦白过自己的心意。

  不是不想说,可是找不到好时机。他想象的告白,氛围不该是这样,也不能是昨晚那样,那时说了,岂不是更像馋人家身子?

  从江星野角度来看,自己大清早偷摸离开,说是无情金主爽完就提裤子跑路,好像也没差……怪只怪,他们的开端就不对,怪他错把一见钟情当作见色起意。

  屋内倏然安静,外面的蝉却叫了起来,一声一声,有花从枝头跳向地面,噗的一声,晨起工作的人群匆匆踩过坠花,滋出烂熟的花液。

  身处车水马龙的市中心,本不该听见这些细微的声音,但是太安静了,这些别的声响在江星野耳中如此清晰,却怎么也听不见孟舟的动静。

  他受不住这样的静悄,冷声道:“怎么还不走?还要我敲锣打鼓,欢送你迎新人不成?”

  “我走了谁赔你衣服?”孟舟终于开口,嗓音滞涩,脸涨红得比昨夜更甚,“不对,又被你带沟里了,我不是想偷溜,昨天是我第一次在人下面……你总得让我缓冲缓冲、消化消化吧?”

  “嗯?”江星野讶异地挑了挑眉,这才明白过来,顿时跟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样,笑得弯下腰去,“什么啊,就这?我不是让你在上面待了一会儿吗?”

  “你那是让我骑……!草,你闭嘴!”孟舟气呼呼一个俯冲上前,双臂缠住江星野脖子,狠狠咬在他颈侧。

  江星野痛得嘶了一声,嘴角却勾起笑,单手托住孟舟的腰,让人贴得更紧些,嘴巴不听话地继续说:“昨晚你不是很爽吗?我以为你喜欢得很,居然还要什么缓冲?”

  “爽个屁。”孟舟埋在他颈窝耕耘,瞎子皮肤白,颈侧皮肤立竿见影地红了,艳丽得令人爱不释手。他卯足劲想骂得气势十足,出口才发现自己声调早已黏黏乎乎,缺乏说服力。

  “不爽?假的吧?大家都说我活好啊。”江星野嘀咕道。

  孟舟抬起头,双目通红,恶狠狠道:“说我喜新厌旧,你自己不也有个‘大家’?!”

  昨天没舍得在江星野身上留下重痕,今天可要好好惩罚,让“大家”好好看看,他现在是他的了。

第29章 他超辣

  腻歪到日上三竿,还是到了要走的时候。

  孟舟执意先行一步,因为这样才像个睡人的金主,而不是被睡的那个。

  对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江星野也不揭破,侧躺在床上,手撑着尖尖的下颌,扮演娇弱的睡美人,对他的背影笑笑说:“你随便演,只要别忘了我们昨晚说好的就行。”

  昨晚他们说了一万句荤话胡话,但也夹杂了几句要紧的,此刻那最要紧的物件,就在孟舟的裤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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