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巡捕房做探长的那些年 第107章

作者:苍鹤 标签: 强强 年下 悬疑推理 推理悬疑

  叶岭挠了挠头发,“大概明年开春吧,我也不是很清楚。”说完,他便偷偷摸摸地伸手从后面抱住苏昭煜的腰,手劲适中地揉捏了一番,随后才整个人都贴了过去。

  苏昭煜问道:“怎么了?”

  叶岭咬了一口苏昭煜手上的白薯,含含糊糊地说:“就抱一下嘛,你早上走得太快了,偶尔赖床一会也不会有什么吧。”

  苏昭煜轻笑了一声,随后空出一只手拨了拨叶岭手上的戒指,“这里是资料室,随时都会有人进来的。”

  “嗯,白薯很甜。”叶岭笑了笑,随后便松了手,“你昨天去找你师父,有没有什么线索?”

  苏昭煜三两口吃完白薯,把纸袋和白薯皮整理了一番后才说:“很多线索,现在太乱了,我还没有头绪。”

  叶岭说:“红梅街其实是一个叫红姐的建立起来的,那里的女人都听她,可以算作老鸨。不过这个女人也多少有点手段,每一单生意那些女人都会自动分出三分之一的钱来给她。因为什么?你知道吗?”

  苏昭煜规整了一番资料架上的档案,随口问道:“为什么?”

  叶岭继续说道:“因为红姐有恩于那些女人,在她们吃不饱饭的时候接济了她们。而且里面有些女人是红姐赎回来的,还有些是买回来的。你也知道这个世道乱,女人们地位低下,都不太好过,也没有什么可供谋生的一技之长,那种事情来钱快还多。世道不济,命都难保,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总之,在那些女人的眼里,红姐是个大好人。”

  苏昭煜思索了片刻,“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确定红梅街不是什么情报组织吗?”

  叶岭笑着说:“你算是摸到一点边了,其实也不算,有些人去那边嘴上没个把门的,说什么都正常。不啻百次,不是情报组织也成了情报组织了。”

  苏昭煜摸了摸下巴,“所以,这个红姐应该知道杨盈语那晚去了谁处。”

  叶岭看了看外面依旧不减的雨势,“这个天气,我去吧。”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说完,苏昭煜将日记本放进了口袋,拿着垃圾走出了资料室。

  “在那条巷子最后一个房间。”叶岭盯着苏昭煜离开的方向愣神了片刻,随后翻出他刚刚看的资料,找到了鹤骁的那篇口供,他粗略地看了一遍,神情十分的不屑,“多少年的东西了居然还留着。”说完,他便将那张口供纸给撕了个粉碎,推开窗户直接扔进了雨幕中。

  【红梅街】

  苏昭煜停好车后,撑伞走进了红梅街。

  秋末的天一天比一天更靠近凛冬,这个天气的红梅街人少之又少,偶尔路过一扇门前还能听到里面令人脸红心跳的娇喘声,在雨幕的遮掩下多少生出几分慵懒的暧昧。

  苏昭煜走到巷子深处,有一扇木门被刷成了朱红色,他伸手敲了敲门。

  一个穿着藏青色旗袍的女人将木门拉开一条细缝,她手中夹着一根细长的薄荷香烟,卷发凌乱地披在肩头,一双漂亮的眼睛从门内看着苏昭煜,声音慵懒,“今天不接客。”说完,她便打算关门。

  苏昭煜伸手抵住木门,另一只手将自己的证件取了出来,“我是霞飞路巡捕房的苏昭煜,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红姐薄唇轻启/含/住烟蒂,伸手把苏昭煜的证件接了过来,她略略扫了一眼,然后打开了门,“外面冷,进来说吧。”说完,她把证件还给了苏昭煜,然后拉了拉披在身上的毛毯。

  苏昭煜进门后便有些惊讶,红姐的家中不仅干净整洁而且可以称得上富丽堂皇,家中的木质家具几乎都是红木制的,他沥干了雨水将伞放进了门口的红木伞桶中。

  “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红姐伏在贵妃榻上,伸手往旁边的水晶痰盂中弹了弹烟灰,“你随便坐,我这里也没什么可以招待你的,苏探长可千万不要介意。”

  苏昭煜取了张照片递给红姐,问道:“这个人你认识吗?”

  红姐看了一眼便还给了苏昭煜,双眸波澜不惊地垂下,显得她格外的薄情,不像是叶岭口中那位十分仗义的女子,“杨盈语啊,怎么也是来问她的?”

  苏昭煜蹙眉,“还有谁来问过?”

  红姐微微一笑,脸上瞬间平添了几分瑰丽之色,让人觉得无比惊艳,她娇声道:“一个刚掉了乳牙的小崽子而已,多少还能算得上亲戚呢。”

  苏昭煜心中讶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继续道:“杨盈语死了你知道吗?”

  红姐摇了摇头,她不笑的时候,双眸深沉得像古井,“我不知道。”

  苏昭煜说:“准确来说,前天晚上她跟人出去后便没再回来,死亡时间在后半夜。”

  红姐有些苦恼,“我只知道她最近跟李家成走得很近,至于前天晚上是不是跟李家成出去了,我就不清楚了。我向来不限制她们的自由,若是所有事情都事无巨细,那这里跟监狱有何区别?”

  苏昭煜颔首,“请问您前天晚上在哪?”

  红姐指了指脚下的土地,“下雨,在家,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非常感谢您对配合,叨扰了。”说完,苏昭煜便拿起雨伞离开了红梅街。

  【霞飞路巡捕房】

  苏昭煜回到巡捕房,他脱下外套抖了抖上面的雨水,见巡捕房里一个人都没有,正纳闷便看到了接线员从外面回来。

  苏昭煜问道:“他们人呢?”

  接线员说:“去了圣约翰大学,听说那边出现了命案。”

  苏昭煜蹙眉,“谁?”

  接线员翻了翻记录表说:“施磊,一个学生。”

  “我知道了。”说完,苏昭煜先去史密斯先生那边申请了审讯令,才拿起雨伞走进了雨幕中。

  【圣约翰大学】

  学校的体育馆已经被围了起来,警戒带外站着一群好事的学生,还有一对哭得撕心裂肺的中年夫妻。

  这对中年夫妻苏昭煜在巡捕房见过,他们就是施磊的父母,那天晚上被蒋悦的父母联合起来准备来巡捕房闹事的父母之一。

  苏昭煜看了一眼便掀开警戒带走进入了体育馆内。

  叶岭见苏昭煜过来,上前拦住了他,“别看了,有些血腥,等处理完再看吧。”

  苏昭煜停下脚步,随即问道:“都确定了吗?”

  叶岭点了点头。

  施磊全身只穿着一条内裤,呈大字型躺在体育馆的中央,心脏的位置插着一支匕首,身下的鲜血流了一地,胸膛上用匕首划出了“告密者”三个字,四肢有被捆绑的痕迹,而且浑身上下都是血瘀痕。

  叶岭感慨道:“真是可怜啊,年纪轻轻的,大好年华与青春,一刀下去全没了。”

  王柯达说:“你们站远一些,这边有些脚印,让我采集一下。”

  苏昭煜说:“再把蒋悦和薛山叫去巡捕房吧,六安林蒙你们两个去档案室查一个叫李家成的人,审讯令已经申请好了,直接带他来。”

  姚六安和林蒙接到指令后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陆川问道:“李家成是跟杨盈语案子有关吗?”

  苏昭煜颔首,他见莫楠将尸体处理的差不多了,便上前问道:“有玫瑰花吗?”

  莫楠摇了摇头,“很奇怪,并没有玫瑰花,而且看起来手法很生疏。我看了看这个伤口的周围肌肉组织并不整齐,应该是取凶器造成的二次伤害。凶器应该是不带血槽的匕首,这样才刺入的时候才会挤住匕首,导致取不出来,左右摇晃时造成四周肌肉组织缺损。”

  苏昭煜捋了捋头发,他今日并没有打发胶,受雨水的侵袭早已沾了潮意,他心里有些烦躁,“陆川,你们在问施磊问题的时候被人看见了吗?”

  陆川说:“没有避开人,就是在校园中,到处都是学生。”

  苏昭煜说:“你去帮姚六安和林蒙,直接逮捕蒋悦和薛山,不用跟他们废话。”

  叶岭面上带着丝嘲讽的笑,“我看现在的学生都快疯了,霸凌杀人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真是不敢小看。”

  “嗯?”莫楠翻过施磊的尸体,她揭开后者的短裤,“这……他们是畜牲吧,怎么把人搞成这种样子?”

  叶岭凑上前看了一眼,随即面上闪过一丝震惊,他嘟囔道:“原来会……会这样?”

  苏昭煜叹了一口气说:“先带回巡捕房吧。”

  【霞飞路巡捕房】

  回到巡捕房几人立刻分工合作,苏昭煜和林蒙去审问李家成,陆川和姚六安则一起审问蒋悦和薛山。

  “这个女人……我认识啊,怎么了吗?”

  李家成在上海算是小有名气的企业家,不同于叶岭之流的纨绔二世祖,他是实打实的白手起家,三十多岁事业才小有成就,前半生的蹉跎岁月消磨了朝气与活力,如今剩下一片死沉沉的沧桑圆滑。

  苏昭煜问道:“据说前天晚上她去了你那边,能具体说一声你们每个时间段都做了什么吗?”

  李家成推了推眼镜,“她八点钟来的,我们先是喝了点酒,之后便做了一些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然后她就走了,她很少在我家留宿,大概在个十二点左右吧,还是夜起的仆人告诉我她是几点离开的。”

  苏昭煜蹙眉,“所以确实有人证明她已经在夜里十二点离开了,但是那夜的雨似乎不小,即便是如此也放心她一人离开吗?”

  李家成面上流露出一丝苦恼,“我以为按照当天的天气她会留下,而且完事后我便睡了,早上起来见她不在还有些惊讶,然后问了仆人一句,才知道她昨晚十二点冒着雨走了。”

  苏昭煜沉思了片刻,然后示意李家成留下一个有需要可以方便联系的方式,随后便让林蒙带他去取样,接着他取了一张地图,红梅街在百慕酒店的北面,李家成住着法租界南边的一片叠墅公寓内。

  如果当晚杨盈语从李家成处出来,按照当时的天气和时间,她只有步行回远在东边的住处,途径的地方太多,而且路线很难固定,难以一一排查。

  杨盈语的死亡时间是凌晨的一点到三点之间,除非走了狗屎运才能找到她离开李家成处到死亡这段时间内的目击证人。

  这个凶手实在过于聪明,雨夜作案目击证人几乎没有,现场能遗留下的线索更是少之又少,更不用说现在连第一案发现场都没有任何的线索。

  苏昭煜捏了捏眉心,思索起李家成有没有说谎的可能。

  蒋悦说:“长官,拜托,你们能不能长点脑子?怀疑我们杀人,证据呢?凶器呢?都没有吧。”

  陆川抬眸冷冷地扫了一眼蒋悦,“嗯,我有权怀疑你们,你们也有权为自己辩解,两者并不冲突。说说施磊最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蒋悦不耐烦地撇了撇嘴,“谁知道呢,我们又不是他的老妈子,他吃饭喝水上厕所还需要我们盯着?而且他最近不是跟你们走得很近吗?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你们应该比我更了解他才是。”

  姚六安怒声道:“所以你们叫他告密者对不对?”

  蒋悦一脸不解地看着姚六安,随即笑出了声,“什么叫做我们叫他告密者?他本来就是告密者啊,我们四个人从一年级玩到毕业,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可就是有那么一颗老鼠屎,自以为做了件好事,把我们的事全部告诉了你们。在你们眼里看来,他是勇敢的,正义的,但是在我们眼里呢?他就是告密者!”

  姚六安说:“这叫包庇,这不叫告密。你们这些人难道就施磊是个清醒的吗?别傻了,醒醒吧,自以为是只会让你们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陆川看着蒋悦点了点头,“对,施磊确实是告密者,他还告诉我们,蒋悦喜欢男人,最喜欢的是陈云深,但是陈云深不喜欢男人。”

  蒋悦的脸突然涨成了猪肝色,暴怒之下,他攥起拳头便打算跳上桌子去打陆川,结果被薛山及时拦了下来。

  “蒋悦,你别冲动。”

  蒋悦大吼道:“我要告你诽谤!”

  陆川说:“我是不是胡说,等施磊的尸检报告出来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即便是你没有/射/进/去,其中依旧可以提取到你的分泌液。”

  蒋悦脸上的红色逐渐褪去,整张脸变得煞白煞白的,却依旧嘴硬的说:“那又怎样?我又没杀他,只是跟他上了床而已。”

  陆川说:“施磊的死因尚未确定,性侵致死也有可能。”

  薛山绞着手指,低头抿了抿嘴唇,一副有苦难言的神色,随后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可能啊,施磊是被刀刺死的啊。”

  陆川唇角一勾,“你怎么知道他是被刀刺死的?”

  蒋悦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薛山,厉声训斥道:“薛山?你也想当告密者?!”

  薛山的额头上落下大颗大颗的汗水,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蒋悦说:“我觉得你真的是个疯子,我怕我再包庇你,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了。”

  蒋悦暴起,挥着拳头往薛山脸上招呼,“你放屁!”

  薛山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看着被姚六安制服的蒋悦,“那天晚上你把陈云深约去了一个地方,你在门禁之前赶回来了,但是陈云深却死了。蒋悦,你是不是买/凶/杀/人/了?”说完,他从口袋里取了个用手帕包着的物什出来。

  从外形上看应该是一把匕首。

  薛山展开手帕,颤声对蒋悦说:“话本里说的没错,爱与恨之间真的是一步之遥,就因为陈云深不喜欢你,所以你就要把他陷害致死。蒋悦,你没想到吧,最后不是陈云深害了你,也不是施磊,而是我薛山,我早就受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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