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巡捕房做探长的那些年 第106章

作者:苍鹤 标签: 强强 年下 悬疑推理 推理悬疑

  蜡烛的尽头是叶岭的房间,那些画板都被收了起来,比第一次来时空旷了许多。

  苏昭煜没有在房间内看到叶岭,试探地问道:“叶岭?”

  叶岭从苏昭煜身后突然出现,双手捧着一只丝绒盒子到他面前,低声说:“猜猜是什么?”

  苏昭煜笑了一声,“是不是草率了些。”

  叶岭收了盒子,搂着苏昭煜的脖颈说:“年纪大了就是顾虑多,不要算了。我们在一起一个多月了,我能不能提点稍微过分的要求?”

  苏昭煜拍了拍叶岭的手,示意他放开自己,“我去洗个澡。”

  叶岭随口问道:“你这次的洗澡时间不会小时起步吧。”

  苏昭煜说:“当然不会。”

  叶岭帮苏昭煜放好热水便出去了,他熄灭了房间的蜡烛,外面起了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土腥气,好像要下雨。

  叶岭关了窗户又拉上窗帘,扭开床头的夜灯,自顾自地端详起盒子中的两只铂金指环,其实他也有些脑热的因素在其中,但是本意还是想的,可惜他被拒绝了,突然便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苏昭煜洗完见叶岭倚在床头看盒子里的戒指,坐到床边问道:“怎么?被拒绝伤心了?”

  叶岭把盒子扔在一旁,毫不在意地嘁了一声,“破戒指而已,第一次想着送人就被拒绝当然觉得伤心了。你也忒不识抬举,你出去问问整个上海城谁不想要叶少爷的戒指?”

  苏昭煜捡回盒子,取了只与他指围相近的戒指戴上,“很合适。”

  叶岭阴阳怪气地说:“你这洁癖怪,一天到晚戴手套,戒指戴了也是藏手套里面,跟不戴没什么区别。”

  苏昭煜颇为无奈,他拿了放在一边的手套戴上,又把戒指戴在手套外面,“这样不好看,好端端的生什么气呢?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

  叶岭讶然,“我哪里生气了?”

  苏昭煜思索了片刻,“是因为下班没跟你一起?我去见我师父了,问了他一下关于当年案子的事情。”

  叶岭伸手捏住苏昭煜的脸颊左右扯了扯,满意地说:“困了,睡觉。”

  苏昭煜说:“你叫我来就是单纯盖着被子睡觉的?”

  叶岭厌厌地说:“等你太久了,没兴致了,你自己到床那边睡觉去吧。”

  苏昭煜摘掉手套,把戒指戴到无名指上,然后听话地绕到另一侧去睡觉。

  雨落了下来,打在窗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叶岭听了一会雨声,然后凑过去把下巴放在苏昭煜的肩膀上,顺势亲了亲他制造的牙印,轻声说:“哥,外面下雨了。”

  叶岭圈着苏昭煜的腰,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上,摸到苏昭煜的手,轻轻地转了转他手上的戒指。

  苏昭煜说:“你害怕吗?秋雨不打雷的。”

  叶岭说:“你不觉得最近这雨下的挺怪的吗?而且那两个人都死在雨夜,你说今晚还会不会出事?”

  苏昭煜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随即轻叹了一声,“但愿不要出事吧。”

  “我不害怕打雷,你也不要害怕。再心狠手辣的凶手,我也会帮你抓出来的。”叶岭抱紧了苏昭煜,他亲了亲后者的耳廓,嘴唇若即若离地一路蹭到睡衣的领口,“等冬天的时候,我带你去北方看大雪,还有冰雕,这些都是南方没有的。”

  “好,我还没有见过冰雕呢。”说着,苏昭煜缩了缩脖子,叶岭的呼吸擦着睡衣的领口滑进去,干燥又灼热,贴在皮肤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引/诱。

  苏昭煜抿了抿嘴唇,他转头却刚好擦过叶岭的双唇,后者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夜色是神秘而忧郁的,只需要一颗甜蜜的水果糖便可以舒缓现境,就像平静的水面上落入一片翠绿的梧桐叶,虽然不会比一颗巨石来的效果强烈,但是在这个大起大落的年代也足够了。

  苏昭煜双眸微合,恍惚之间,一股名为酥麻的错觉延伸至指尖,卸了他周身紧绷的力道,不等他细细地感受一番自己究竟是蝴蝶还是庄周时,一阵刺痛驱散了那阵麻意,忽然变得热烈起来。

  叶岭捞过苏昭煜汗津津的手,一口咬在了他的指尖上,见他双眸逐渐聚焦,十分轻地笑了笑,安抚性地舔/吮一番那圈齿痕,接着便低头与他亲吻着。

  美妙的事情过后应该配一个温存过后的相拥而眠,但是事实并非如此,叶岭觉得错就错在苏昭煜这个洁癖怪上。

  叶岭体谅苏昭煜,带着食髓知味后的一丝满足偃息旗鼓,可是苏昭煜却提出换床单被罩和洗澡的要求。

  “洗什么嘛,都几点了。我知道清理不干净会闹肚子,我又没弄进去。”

  苏昭煜摸了摸脖颈上黏腻的汗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可能缺乏点生理常识,而且我全身都是汗,很难受。”说完,他便扶着床头站了起来,适应了一番有些酸软的双腿才往浴室走去。

  叶岭认命地换完了床单被罩,时间已经来到的后半夜,窗外的雨一直没停,这时又急了些,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可惜,窗外夜的寒驱散不了房内相互熨帖的暖。

  叶岭见苏昭煜出来,伸手拍了拍松软的被子,怨念十足地说:“干净的,快来。”

  苏昭煜奖励般地亲了亲叶岭,“真乖。”

  叶岭说:“先别睡,你整日里不怎么活动,我帮你顺顺筋骨,免得明天起来浑身疼。”

  苏昭煜瞪了叶岭一眼,颇为硬气地说:“胡说,睡觉。”

  叶岭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他伸手帮苏昭煜扯了扯被角,“也行,睡吧,明天早上别怪我没提醒你。”

  苏昭煜睡意浓厚地应了一声,轻得猫崽一样,只不过比方才在床上少根挠人的小勾子,却依旧勾得叶岭的心痒痒的。

  叶岭觉得自己可以立地成佛了,他也没再闹苏昭煜,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七点半了,他摇醒怀里的苏昭煜,“喂,哥,七点半了,你要不要回去给你妈做早饭?”

  苏昭煜睁开眼睛便想着起床,被叶岭一把捞了回来。

  “慢点,别起猛了。”

  苏昭煜蹙眉,他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连骨头缝里都泛着一股子无力与酸软,身后更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怪异感,“你别压着我。”

  叶岭笑了一声,“我就说吧,要不今天休息半天吧。”说完,他搂住苏昭煜的腰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苏昭煜推开叶岭,“没有那么多时间休息,案子还毫无头绪,你继续睡吧。”

  叶岭幽怨地看着苏昭煜穿好衣服,等后者准备进洗手间时,他颇为难过的评价道:“哈,真是无情。”

  苏昭煜洗漱完出来,扯着衣领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下次注意些,要不衣领遮不住。”

  叶岭拱进被子里,闷声闷气地说:“知道了,多谢款待,路上小心。”

  苏昭煜整了整衣服,在外买了早点回去同姚青一起吃完便开车去了巡捕房。

  【霞飞路巡捕房】

  史密斯先生取了张新的滤纸,见苏昭煜进来问道:“老同学,吃饭了吗?我准备泡咖啡,你要几颗糖?”

  苏昭煜摆了摆手,“喝不惯那个,想给你看个东西。”

  史密斯先生将滤纸中放入手磨的咖啡粉,手法娴熟地倒入热水,“怎么?案子有新进展了?”

  苏昭煜把那几张卡片一张一张地放在桌子上,边说:“这是季念茹的,这是孙斐然的,这是魏巍的,这是陈云深的。”

  史密斯先生说:“这画工不错,不是印上去的吧。”

  苏昭煜说:“它们都出自魇居。”

  史密斯先生恍然大悟,“原来是出自那个地方啊,我还记得几年前上一任霞飞路巡捕房的总探长在退休前跟我谈过魇居,他说上海城平白无故出了个神秘的地方,因为好奇他曾经多方面去探查,最后还是让他查出了些蛛丝马迹,但是最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放弃了。”

  苏昭煜问道:“那个总探长现在回国了吗?”

  “当然,正在家里享受生活。不过,他留了一本日记可以给你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关于本次案件的灵感。”史密斯先生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对了,老同学,那些案子不都是找到凶手了吗?你为什么还要查魇居?”

  苏昭煜说:“我怀疑魇居主涉险教唆犯罪,又或许其中的一些犯罪手法就是他提供的。”

  史密斯先生翻找的动作一顿,他从办公桌后抬起头,“老同学,你确定吗?我记得前总探长曾经再三地叮嘱不要去查魇居,这个叮嘱我也跟你说一遍,你确定吗?”

  苏昭煜蹙眉,“为什么?”

  史密斯先生面色十分的苦恼,“你们中国的文化十分的深奥,你们的神话故事也非常的神秘离奇,还有周易八卦这些东西都是我们无法理解的。魇居也是个非常神秘的地方,越神秘的地方还是越少触碰的好。”

  苏昭煜说:“我知道了。”

  史密斯先生从柜子的底层找出那本日记本,抖了抖上面的灰尘递给苏昭煜,“找到了,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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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鹤骁

  “1923年3月19日,这件事情我不知道该怎样讲,魇居真的是个很神秘的地方,据说只要在那里许愿,就会梦想成真,酬劳所有人都付得起。或许有人在魇居许愿杀人,那位魇居主会不会也答应?目前我能确定的一件事情就是在1923年之前上海县城是没有魇居这个地方的,一切都显得非常的奇怪。”

  “1923年5月28日,终于让我查到了些蛛丝马迹,这似乎跟肖门内乱有些关系,因为正是肖门的内乱之后才出现的魇居,时间点卡得非常的近,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巧合。我还记得肖门内乱那段时间,我看到了一个孩子,那个小孩非常的漂亮,写得字也好看,说话却十分的吓人,他说他的朋友被打死了,他所谓的那个朋友就像是被臆想出来的一般。这个案子我没有受理,因为那个孩子说话颠三倒四,只是做了笔录便让他离开了。现在想起来,有些遗憾。”

  老探长的字写得非常的工整,花体法文里都带着一股浪漫之国的气息。

  苏昭煜合上日记本,迅速赶到了资料室,翻找起1923年的案宗。老探长说的那份笔录仅仅是一张纸,因与肖门内乱有所牵连,所以与当时的案子夹在一起。

  苏昭煜粗略地扫了一眼泛黄的纸张,确实如同老探长说的那般,这个孩子的话颠三倒四,而且前言不搭后语,完全没法立案调查,他记得当年肖门平息内乱后,给了受害者家属一些钱,这件事情便算是过去了。

  报案的是个十多岁的孩子,而且有个很奇特的名字,苏昭煜看见口供下面工工整整地写着一个名字——鹤骁。

  只是一个名字,没有姓。

  而且这不像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写出来的字,除非是被家里非常严厉的长辈盯着练出来的。

  苏昭煜自认为在鹤骁当时的年纪还写不出这般工整的字。

  回到这份口述上来看,苏昭煜单凭此来推断,他觉得当时这个孩子在隐瞒什么,重要信息一概没有说明,不过还有一件更令他惊讶的事情,当时的这个孩子居然不是叶岭,看来一切真的是他想太多了。

  叶岭真的只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少年,头脑发达得令人害怕,苏昭煜还记得他做顾问第一天说出的那番言论,着实过于的骇人。

  苏昭煜把所有的资料规整到一起,然后起身捶了捶后腰,略微使力活动了一番,叶岭虽然自控能力有些强,但到底还是年轻,下手没个轻重。

  最近雨水天气比较多,这个时间了外面还阴沉沉的,从昨夜开始雨便没有停过,带着冬日的寒意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

  “原来你在这里啊。”叶岭怀里揣着东西穿过层层的资料架朝苏昭煜走了过来,“早上时间那么急,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吃好,猜猜我怀里藏了什么?”

  苏昭煜问道:“猜不到,是什么?”

  叶岭笑着说:“烤白薯,刚出炉的,路上赶过来怕凉了。还难受吗,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苏昭煜摇了摇头,他翻了翻叶岭胸前的羊绒背心,“穿得厚不厚?小心烫伤。”

  叶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还好还好,快趁热吃吧。”说完,他便剥起了烤白薯的皮。

  苏昭煜说:“你认识鹤骁吗?”

  叶岭专心致志地剥着烤白薯的皮,听到这个名字眉毛不经意地一挑,“认识啊,怎么了?”

  苏昭煜心中一惊,便立刻觉得自己离真相只有一张纸的厚度,他追问道:“他现在在哪?”

  叶岭漫不经心地说:“死了啊,1923年年底吧,那年冬天太冷了,没熬过去,病死了。他比我还小两岁呢,你是怎么知道他的?那年你应该在国外吧。”

  苏昭煜如实道:“刚刚翻卷宗看到的一张口述,他是肖门内乱的受害者之一,死的是一个朋友。”

  “我知道那件事情,那个孩子挺可怜的,从北边逃难回来的,到了上海仆人觉得他是个累赘便把他扔下了,然后他便被人拐卖到了肖门。”叶岭把剥好的白薯递给苏昭煜,“好了,快吃吧。有空我们跟胖子云彩他们一起吃个饭吧,云彩来上海也有段时间了。”

  苏昭煜接过红薯,“好,他们打算何日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