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会搞权谋啊 第59章

作者:一林修竹 标签: 古代架空

  趁着陆屏喝茶,严仞把审出来的重要口供放到陆屏面前,道:“户部和地方配合得刚刚好,账目漂亮对得上,口径出奇一致,还都把责任推卸到自然天气和我的辎重营上。”

  陆屏拿着口供看了半晌,锁起眉头:“所以他们相互勾结。”

  “倒是没有相互勾结,也没有收受贿赂。”严仞在他身边坐下,道,“您猜怎么着,运粮的府兵只要稍微强调一下,说这是去往北疆给严侯爷的粮草,他们就会自己扣粮,瞒报数量了。”

  陆屏愕然,放下手里的杯子。

  他心口堵得慌,气道:“他们都是谁?跟老侯爷有什么仇怨!”

  严仞冷笑:“管他们是谁呢,横竖不姓宋何傅严、霍唐刘李,而我爹刚好姓严,这就足够了。”

  营帐内一时沉默下来。

  严仞挥手让帐里的下属全部退下,只留宗昀一个人,又拿出一张口供递给陆屏,道:“而且巧妙的是,早上他们终于招了,跟我说主谋是前度支司主事周子禄。”

  陆屏回过神:“周子禄不是被查出来是陆执的余党,早就被查处了么?”

  严仞道:“对啊,主谋是已经死了的人,活着的人干干净净,七品以上无人伤亡。”

  不管是周子禄自己和世家有仇,还是陆执吩咐下去的让粮草缺斤少两、掺杂陈腐,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和如今的户部没有关系。

  陆屏沉声道:“这分明有问题。”

  “陛下放心,臣有的是办法。”严仞站起来,气定神闲地给陆屏倒了一杯新的,又走到案上成堆的卷宗中抽出被镇尺压着的一本名册,边道,“既然他们把罪名都推到周子禄身上,那臣就干脆把已经盖棺定论的吴王谋逆案重新翻出来,把周子禄此人生前所有来往书信都搜罗个遍,又顺藤摸瓜,终于有惊人的发现。”

  “什么?”陆屏立即起身。

  不知为何,他有某种强烈的预感。

  果然,他听到严仞道:“三司审案子不知怎么审的,遗漏了这么多人,全是和陆执有不明来往的。”

  一本封盖的名册递到他面前。

  陆屏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他深吸一口气,翻开名册,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部各司各寺各监曾经和陆执有密切私下往来的人,触目惊心。

  “这么多人……”他喃喃。

  原来还藏着那么多漏网之鱼,都快赶得上当初定案的名单人数了。这些人连同当初大理寺提交送审并斩处的人,全都是希望陆执篡位成功的。

  也全都是希望陆景去死的。

  想到这里,陆屏眼前一黑。

  严仞意识到他的异样,立马伸手扶住他。他像拽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严仞的手,轻轻喘气,摇头道:“我没事。”

  严仞扶着他坐下,道:“这份名册暂时还没有流出去,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臣立马出兵抓捕他们。”

  陆屏依旧揪着严仞的袖子,道:“抓,马上抓。”

  “臣遵旨。”

  严仞目光垂落在抓着自己袖口的手上,他顿了顿,还是选择挨着陆屏坐下来,回头给宗昀使了个眼色。

  于是宗昀俯首:“末将领命!”

  宗昀掀开帘子出了营帐,陆屏才后知后觉地松开严仞的衣袖,给自己倒了杯雪泡梅花饮,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严仞看着他道:“臣回启安之后,偶尔听闻前年冬天的那场宫变,实在骇人。陛下在苍篴院可有受到惊吓?”

  陆屏睫毛颤了颤,摇摇头。

  外人都知道陆景和陆钊是被陆执杀掉的,而陆执又是被傅轶杀掉的,却几乎无人知道死状惨烈的陆放是怎么死的,就算猜测诸多,也从未有人怀疑到陆屏头上。

  陆屏并不想同严仞提起这些。

  甚至不愿意去回忆那个绝望又近乎疯狂的自己。

  他选择避开问题,低头重新翻开手里的名册。

  情绪镇定之后,他终于开始细细将这些名字和印象中的脸庞一一对上号。

  看着看着,他忽然瞥见一个名字:“许岩……”

  大理寺少卿,许岩。

  陆屏气道:“我就知道有他!他作为大理寺少卿,倒是很会为自己除名开脱,瞒天过海!”

  严仞瞅着名单,嗤了一声:“当年国子监众星捧月的佼佼者,正志九年的状元,士林的名士,梁瀚松口中的国之栋梁,啧啧。”

  他还想继续讽刺下去,突然听见营帐的帘子一翻,宗昀走了进来。

  严仞道:“怎么如此快就回来了?”

  宗昀气喘吁吁,面色凝重:“回陛下、将军,我们的人分散去各个坊抓人,去许岩府上的人回来报道,许岩家中人去府空,他的马车在半个时辰前出了开远门,往南边去了!”

  许岩居然逃出了启安!

  他到底是恰巧出城,还是提前收到了风声逃跑,又是如何提前得知的,陆屏已经无暇思考,他震怒地摔下手中的册子,道:“快把他抓回来!”

  “是!”宗昀领命,起身正准备出去。

  “等等。”严仞叫住他,“开远门在京西北,那里离朔方营近,你立刻快马赶去朔方营通知傅轶,让他带兵出城追人!”

  “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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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60章 60 副cp丨完结后锁请勿订阅

  “驾!”

  启安城以南的密林之间,一声声马蹄踏破寂静的黑夜,马队疾驰而过,路上的尘土扬起后落在草木上。

  一声嘶鸣,最前头的马车不得不停下来。傅轶带着朔方军将它团团围住。马车前驱马的是一个束着高发的女子,她戒备地看着傅轶,又四下观察,似乎是在寻找可以突破的逃路。

  傅轶的目光越过女子,定在她身后的车帘上,仿佛要将一层薄薄的帘布望穿。

  “许大人。”他喘着气道,“你跑不掉的,还是随朔方营回启安吧!”

  马车一动不动。

  许久,车檐下的灯笼摇曳起来,几节清瘦的手指将帘子撩开,露出许岩没什么血色的脸。

  他淡淡道:“我跟你回去。”

  傅轶呼吸一滞。

  许岩忽然低头咳起来。

  马车前的女子立刻蹙眉,担忧地看了看许岩,而后对傅轶没好气道:“我们大人身体不好,前方有个驿站,能不能让他休息一晚,明日再回去?”

  身边的将士和士兵都略有迟疑,不确定地看向傅轶。

  山林里远远传来鸦鸣。

  傅轶仰头,见天幕中没有星月,而是被云层笼罩的灰黄。他想了想,目光依旧紧盯许岩,嘴上道:“天色已晚且可能会下雨,朔方军听令,到前方驿站休息一晚,明日带重犯启程回京。”顿了顿,他又补充,“我会在周围布重兵把守,许大人可别耍什么花招。”

  闻言,许岩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放下车帘。

  朔方军停在驿站歇息。

  傅轶带的兵不多,勉强能够住得下,驿站老板准备了热菜端到各个房里,而许岩的房间则里里外外包围了三层士兵,尤其像个铁桶。

  傅轶心情莫名烦躁,他漫无目的地踱步,最后索性来到许岩房门口,一手推开。

  房里坐着许岩和他身边的那个女子,桌上的饭菜没怎么动过。傅轶走过去:“许大人怎么不多吃点?明日还要赶路呢。”

  许岩瞟了饭菜一眼:“太油了,吃不下。”

  闻言,傅轶讥笑道:“许大人犯的是杀头的谋逆之罪,如今吃一顿少一顿,还讲究这么多,难道是喜欢诏狱里淡出鸟的粥?”

  许岩微微蹙眉。

  他对身边的女子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女子立即摇头,欲言又止,一边谨慎地看向傅轶。

  许岩道:“无妨,我与傅统领是故交,说几句话而已。”

  女子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起身走了出去。

  傅轶一掀衣摆,坐在方才女子坐过的椅子上,开口便问:“她是谁?”

  “我的下属,叫罗衣。”

  “仅此而已?”

  “不然,傅统领以为是什么关系呢?”许岩抬眼看傅轶。

  傅轶冷笑,状似不在意地道:“能跟你一起亡命天涯的,自然是不同寻常的关系了。”

  他昂着脸,尽量不让自己去看许岩。

  “傅轶。”

  他又听到许岩轻轻唤自己。

  “自从上次之后,我们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说话了。”许岩道。

  傅轶心口堵得慌,面上只勾起嘴角,反问:“你说的是哪次?”

  许岩顿了顿,道:“你知道我说的是哪次。”

  他们都心知肚明,许岩说的是两年前那个隆冬、陆执准备发起宫变的那夜。

  房间里陷入沉寂,傅轶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像梦一样的夜晚。

  那夜,皇城里传出严岑战死的消息,傅轶和何新柏前去看望唐若初,出府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他本该去朔方营当差,却有下人来告知他,说许岩在永兴坊的酒楼等他。

  那是许岩第一次主动约他。

  以往,许岩对世家中人从来不会正眼看待,就连傅轶也不例外,只是在他穷追不舍雷打不动地一次次在他眼前晃悠之下,许岩终于渐渐同他说上了几句话。

  他去永兴坊见许岩,同他喝酒。

  许岩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说话,算下来,竟然比以往所有时间和他说的话加起来都要多。他不停地给他倒酒,最后傅轶喝醉了。

  傅轶的视线是模糊的,脑子却是清醒的。

  他记得酒杯被他打翻在毯子上,许岩眼角的泪痣变得更加殷红,看他的神情带着若有若无的迷离。他将人困在角落里,抵在橱柜前,疯狂肆虐吻咬着对方的被温酒浸润过的嘴唇。

  意料之外的,许岩没有反抗。

  怀里的人骨子里是冷的,但抱着却是暖的。许岩还勾着傅轶的脖子轻轻喘气,将呼吸轻拂在他的脸颊上,蜷着自己衣领上的手,说不清楚是推拒还是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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