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大佬体弱多病的白月光 第53章

作者:樊令佳 标签: 天作之合 系统 快穿 穿越重生

  白术拿着手里的笠纱,道:“萧让尘,谁是真正救了你的那个人,不重要,花想容这个名字到底是谁的,也不重要。”

  “江湖第一谋士的名声,于我而言,更不重要。”

  萧让尘看着他,肯定道:“你已经把控了整个乌桓山庄。”

  桓氏落败沦为从属,可乌桓山庄的名字没有变,在外的宗族权力没有变,所有人提起乌桓山庄,都还会称一声“桓氏一族”,白术只是把控着桓氏,却依旧做着他的客卿,置身事外,又身在其中。

  的确,这才是真正的江湖第一谋士。

  真是聪明。

  萧让尘放下手中的湖熙剑,低声道:“所以桓无名只是一个被你利用的棋子,从一开始,你就计划好了叫他来顶替你的身份,乌桓山庄势落,一个被抢走的花想容,会让所有人对乌桓山庄放松警惕,你借机换掉身份,趁着这个让所有人都以为乌桓山庄已经要完了的空当来谋划……”

  “乌桓山庄和武林盟在淮西的合作已经开始了吧?你不仅不想兼并,还想从姜家手里不花费一分一毫分一杯羹。”

  “白术,所有人都小看你了。”

  白术没有否认他的话,只是道:“不一样的,天下所有人对我来说,皆是棋子,无名却是我最喜欢的一个。”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把他要回来,萧殿主受欺骗一场,小惩大诫无可厚非,无名自幼在暗卫营中训练,这些刑罚对他而言没什么大不了。”

  白术声音清朗,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萧让尘越来越沉的脸色,他继续道:“若是等萧殿主消完了气,无名还没有死的话,可否把他还给我?”

  萧让尘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不可能!”

  白术似乎并不意外,他换了只手拿着东西,叹了口气道:“好吧。”

  萧让尘胸口疼得厉害,他示意何厉放下剑,对着面前素衣白裳的人低声道:“第一场交易,孤同意了,今日孤放你走,从此恩情怨恨一并了断。”

  再次遇见,就是各自的立场,无关七年前的恩情,他一颗心已经全然给了怀里的这个人,即使是认错了,也再不能分出去了。

  白术道:“本该如此。”

  萧让尘打了个手势,道:“走。”

  白术走了几步,又回过头,道:“萧让尘,我们还有一场交易,你还会来找我的。”

  “顺便说一声,无名的另一只簪子,在你的属下手上,我看见了,也觉着很漂亮,无名的确是适合穿红戴金。”

  “萧殿主很有眼光。”

  ……

  离殿不过四五日,永乐殿外的桃枝上,却已经开了花苞,昨日刚下了一场小雨,打得竹木台阶上湿漉漉的,花想容被带回来的时候,依旧没有醒,他就像是深深地睡着了一般,合着眼睛时,容貌却依旧惊艳,可当丘万里的悬丝摸到他的脉象的时候,却陡然一惊。

  这脉象乱得可怕,是自内而外的伤病,积聚多年,一朝之内全然爆发出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猛烈,花想容不是睡过去了,他是疼晕的,丘万里熬了一整天琢磨出了缓解的药方,硬是灌了好些天才让他的脉象趋于平稳。

  屋檐上的风铃被风吹得“叮铃”作响,萧让尘整整三天一直坐在床边,以往这种情况,他会把花想容搂在怀中,然后在耳边给他讲话本子里的故事,等花想容被他吵醒了撒娇似的拍他的手,萧让尘才会闭口,可此刻他坐在这里,心爱的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一碗一碗的药被硬生生灌下去,只是几天便又瘦了许多,这么可怜。

  他却不敢再去搂他的腰,握他的手,这个人一句句的谎言把他的心骗得七零八碎,那些拼凑的真相最终化作那把短匕,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胸口。

  真是毫不留情。

  大概是从来没爱过。

  借口,苦衷,又或者是其他似有似无的理由,萧让尘想了许多,但这一回,他再也没办法给花想容开脱了。

  他这样的人,就该做一株菟丝花,而不是一个用刀使剑的暗卫,萧让尘看着他的脸,手指慢慢移动到花想容白皙的手腕处,轻轻地握住,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正想用力掐住某个脉门,花想容却骤然惊醒,他魅惑的双眸中充满了惊恐,下意识翻身坐起来。

  萧让尘不动声色地收回手:“醒了?”

  花想容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的绒被,发觉他又回到了永乐殿中,他知道所有真相早已经败露,他的身份早就在萧让尘面前明晃晃地被白术说了出来,他试想过自己可能会回到乌桓山庄,也可能会被带到永乐殿的地牢里接受审问,但这种情况,是他没有想到的。

  萧让尘看着他惊恐不安的动作,轻轻笑了一声,声音轻柔温和:“想容,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花想容转过头看他,又收回了视线,低声道:“萧殿主既然已经知道了所有,也见过了真正的花想容,不如就当做个善事,放我走吧。”

  萧让尘脸色丝毫未变,可手心里的血迹滴落下来,染红了绒被上的绣花,他不着痕迹地抹去指节上的血迹,问道:“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话?”

  他轻轻地道:“我不是很满意。”

  花想容了然,他掀开绒被,很是果断地跪在了床上,向他行了一个大礼,道:“无名欺骗萧殿主四年,大罪难赦,只求殿主看在四年情分的面子上,惩戒我过后,便放我走吧。”

  四年情分……惩戒……

  萧让尘本以为他可以听到花想容对他表达忠心和爱意,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认为,这个人不是对他没有一点儿感觉,不是全然地利用他,他们之间是有情意在的……

  可这一句句话,一个个字说出来,只让他更加绝望,他宠爱了四年的人,以为真的被养成了一株娇气的菟丝花,真的离不开他了,可现在花想容一切回归原状,似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四年一般,这样跪在他的面前请求,他要离开。

  花想容从来没有离不开他。

  萧让尘读取着他理解出来的意思,低头双手紧紧交握着抵在额头上,四肢百骸无一不冰冷,如山顶的冰霜炸开,滚落下来,琉璃瓦碎裂一地。

  花想容抬起头,看着他似乎有些疑惑,他慢慢道:“我可以接受一切刑罚,殿主若能保我不死,那便感激不尽。”

  萧让尘听着他的话,心中压抑更甚,他很勉强地笑着,他想对这个人说他不会对他施加惩罚,他们是可以像以前一样的,但话隔在口中片刻,吐出口的却只有两个字:“想容……”

  “我不是花想容,萧殿主。”花想容说出来的话像凌迟,一个字一个字地割着他心里最软的一块肉,他看着萧让尘,强调道:“我是桓无名。”

  花想容继续道:“你已经见过真正的花想容了,我们不一样……哪里都不一样。”

  萧让尘忽然嗤笑了一声,道:“有什么所谓?”

  花想容似乎理解了他的意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殿主英明神武,宠侍多一个也不多的……”他犹豫了一下,又道:“可是少一个也不少,所以……”

  “不可能!”

  萧让尘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他伸手摸了摸花想容有些冰冷的脸,可却又发现他的手更加冰冷,毒蛇一般的字舔舐着他的脖颈,狠狠地咬了下去,萧让尘心里痛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想可怜可怜自己,从不知道该从哪里心疼。

  “你就算是死了,也得死在我身边。”

  花想容的脸色似乎变了变,他换了个姿势坐下,却在枕边发现了他在溪水里丢失的那支簪子,花想容拿起来又放下,想起那个被自己杀死在断壁旁的小暗卫,有些许同病相怜的悲哀。

  “不喜欢吗?这是你原来那支,被何厉捡到了。”

  花想容看了他一眼,又把那支簪子拿起来看了看,伸手簪在左边发上,轻轻扬起一个浅淡的笑容,他倾身握住萧让尘的手指,伏在他肩头问他:“好看吗?”

  “好看。”

  这一瞬间,萧让尘似乎觉得那一切仿佛并没有发生,花想容还是那个因为一只蝴蝶簪就对着他笑的娇气小公子,会因为灌他药生气,会因为不让他下山生气,往往他要好好哄这人许多遍才能好,花想容靠着他的肩头,双臂搂住他的脖子,手指搁在他受伤的胸口处,轻声问道:“疼不疼啊?”

  萧让尘咬了咬舌尖,没控制住力气,满口血腥,可花想容还在等他的答案,萧让尘抬眼看见他似乎有些担忧的眸子,心中一颤,道:“不疼的。”

  实际上疼极了,可他不敢说,他怕自己看见花想容心疼的眼神,怕他因为愧疚而不开心,其实这样就很好了,两个人都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现,就这么自然地把那些事略过去。

  这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正当他以为花想容回心转意的时候,正当他以为所有的事都可以过去的时候,萧让尘感觉到了脖颈间冰冷的杀气——那支簪子抵着他的脖颈,只差一毫便能深入。

  花想容一手钳制着他的命脉,另一只手捏着他的颈部,萧让尘的头微微上扬,梦境碎了一地,窗外的风铃依旧在不断地响,花想容说话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边:“放我走,我不杀你。”

  “不可能。”

  萧让尘依旧是那个回答。

  花想容用力抵着他的命脉,沉声道:“萧殿主到这个位置不容易,若是因小失大,得不偿失,后悔也来不及。”

  萧让尘笑道:“那就让我试试因小失大,得不偿失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吧。”

  颈间的簪尖更加深入,萧让尘的皮肉已经被刺出了血迹,他胸口伤还未愈,如今又被钳制命脉,一寸一寸,更加难熬,他依旧没有动作,只是疼得闷哼出声,窗外的风铃声停止住了。

  花想容抵着他,再次道:“萧让尘,放我走。”

  颈间簪子已经深入一寸,萧让尘依旧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他甚至靠在了花想容的手臂间,轻轻地道:“你杀了我,也出不去永乐殿,想容,我若是死了,你就只能陪着我的尸体,没有人会打扰你的。”

  花想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闻言拿簪子的手一抖,萧让尘看准了时机,忽然反手用力捏住了他拿簪子那只手的手腕,然后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掐!

  萧让尘站起来抹去颈间血迹,接过花想容瘫倒下去的身体,将他搂在怀中,有些诡异地笑道:“我锁了你的脉,想容。”

  “你永远走不了了。”

第63章 生生明火,明暗无辄

  至此两人原本表面上还算和缓的关系径直掉入冰点, 花想容被锁了脉,又接连心神大伤,已经是耗尽了所有气力, 萧让尘派了重兵把守在永乐殿外,只为防着他一个人,是捏死了不想叫他下山的心思。

  他说:“这是你欠我的。”

  四年欺骗, 从头到尾的一场算计,到如今事情败露, 花想容却连一句忠心爱意的话都不肯说,接连两次伤他,萧让尘从他利落的动作和琉璃瞳孔中已经全然看不出往日的温情,这几日他睡得很不好,看着花想容愈发瘦弱下去的身体, 萧让尘心疼极了,但除了叫他喝药,却也做不了什么,他胸口和脖颈间两处致命伤也总不见愈合, 就像他们已经完全暴露在阳光底下, 像薄薄的冰面一样, 一击就碎的感情。

  炽阳普地,冰雪消融。

  花想容或许是累了,又或许是接受了被锁脉囚禁的事实,他虚虚地斜靠在榻上,只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 发丝垂下来遮住他半张脸, 萧让尘看不见他这句话后花想容的丝毫反应,他静静地闭着眼, 手指搁在腹间,仿佛隔绝了一切。

  萧让尘心中顿然升起一阵恐慌,他上前去紧握住花想容冰凉的手,开口似乎是想要急切地说些什么,但手心里另一只手抽离的动作把他所有想说的话遏制在喉咙里,像苦胆一样,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花想容并不看他,这株已经被他养坏了的菟丝花如今却又一朝回到了四年前的模样,冷淡漠然,不说话也不笑,萧让尘强压着心里的悲哀,他紧紧蜷缩的手指骨节发白,勉强开口道:“你为什么做出这种样子?我没有亏待过你。”

  他对花想容好甚过对自己好万分,四年利用,他认了,欺骗他也认了,接连捅自己两刀,他也强压着认了,可如今他不过讨一点花想容对他的爱,就这么一点儿,他都讨不到,剥开一切算计,花想容根本不爱他,这事实多明显,可萧让尘就是不敢相信,一如他故意欺骗自己一样,他想他只要把花想容绑在身边就好了,可惜的是,乞讨的人从来不会知足。

  花想容掀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萧殿主只是不肯接受罢了,我装不出来你喜欢的性情,桓无名也不会变成花想容。”

  萧让尘的心狠狠颤了一下,他咬着牙,道:“这四年你都装过来了,到现在又是为什么连装都不肯装了?”

  “也是,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把我利用个彻底就想摆脱我,在你眼里所有人都只不过是一个目标,如若当初你的任务是刺杀我,你也会毫不留情地把我们四年的情意一抹而去。”

  花想容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轻垂着眼眸,道:“暗卫是这样的,冷血无情,萧殿主习惯就好。”

  萧让尘四肢都像是被冷水灌进去了一般,又僵又冷,他不敢抬头看花想容冷漠的表情,指节深入手心,溢出血丝,他沉默了片刻,道:“何厉不是这样,我殿里所有的暗卫,都没有像你这样……翻脸不认人。”

  “当初你病重,是何厉去北境极地给你取的雪莲草煮药,你嫌喝药太苦,暗七值殿的时候偷偷给你桂花糖,因此挨了罚,我默认娄驰给你顶罪,他受了二十鞭还没忘记把你惹下的烂摊子收拾掉……”

  “是我让他们为我这么做的吗?”花想容打断了他,道:“萧殿主与其在这里斥责我,不如好好想想等乌桓山庄势起该如何应对。”

  “现在想起来要翻旧账,殿主莫非是觉着我会因此痛哭流涕?”

  萧让尘抬眸看他,沉声道:“你从来没觉得愧疚……”

  花想容道:“我没有什么好愧疚的。”

  萧让尘喉咙里的酸涩溢出来,他深呼了口气想缓解一下,回想着他说过的话,心想道:或许是这个话题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扯远了,原本不该这样的,最近炼器堂里新打了一对金蝴蝶簪子,萧让尘几次都想给他拿过来,他是准备好好地哄这个人的,可是花想容下一句话总是比上一句更毒。

  萧让尘从来不知道这株娇气的菟丝花狠起来会这么狠,一点儿情面也不留,字字都能扎得他心口鲜血淋漓,如今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暗七几个月后方才二十岁,还未及弱冠,他以前值殿的时候总给你带山下的糕点,私底下把你当哥哥看待,我睁只眼闭只眼就放过他了,这些你都记得吧?”

  花想容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道:“殿主比我记得更清楚。”

  “殿主不就是借此想叫我认错?好,我认错了,我在皎月城杀了暗七,何厉要找我报仇吗?让他来,我如今筋脉已经被锁,没有什么好忌惮的了。”

  “萧让尘,你是这样想的吗?你还在顾忌什么?”

  萧让尘脸色僵硬了一下,沉声道:“你只是认错,但你从来不觉得你有错。”

  他这话话说的绝情,花想容却比他更加决绝说道:“所以我不善良,我不是七年前救了你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