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 第96章

作者:白绛 标签: 近代现代

  “第三,”靳泽的眸子凌厉,“我疲于替家庭和集团奔波,和装腔作势的人打交道逼不得已的时候你也要装腔作势,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集团会越来越大,势力越大,突破的圈层更深,在京州自大点说我是不是足够有势力?那么以后呢?如果发展到其他城市,进入到一个更深的圈层里,你所背负的也就越多,这些年我够累了,你的离开告诉我,人是可以休息的,我也可以停下休息,不是吗?”

  云肴抬起头,抿着他话里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你还有回去的可能?”

  “看情况,”靳泽说:“如果他干得很好,我倒愿意逍遥自在一生,如果他做不好,我没有理由让他砸了祖辈的基业,不过那个时候,你必须要跟着我回去,我出差什么的肯定要带着你,你要适应这种生活。”

  这一年云肴已经够放松了,他倒是不在意未来会不会变得忙碌,只要能跟这个人在一起,他已经不奢求太多。

  “怎么,你不希望这样?”靳泽看他沉默。

  “不,”云肴很快否定,“我只是想知道,你决定休息多久?你对靳辰的要求又是什么样,什么是做不好,那个标准又是什么?”

  他必须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有和他一辈子逍遥自在的准备,也有靳泽随时能回到那个位置上的心理准备,两种是截然不同的生活,那决定着许许多多的事。

  靳泽笑了一声,抬起他的下巴:“标准在我心里,现在我是没心情跟你谈这个,我刚找到你,你是逍遥快活够了,我可不会马上投入进工作里,先让我休个一年半载,尝够了甜头再说。”

  他把云肴摔在柔软的床铺里,就要欺身而上,云肴心里的疑问还没全部得到答案呢,不愿意这个时候跟他胡作非为,他的胳膊顶住靳泽的胸膛,捧着他的脸说:“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有意培养靳辰,还是为了给我报仇?”

  靳泽目光深了几许:“什么?”

  云肴吃透了人说:“你刚刚说了,你想让他体会到你那个位置上的苦,你把他强行推上去,你用了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就让他去承受你从小到大学了这么久的东西,你好不容易才把局势拼得稳定,那他呢?他如果上去的话,他能妥善地处理好那一切吗?就靠两个月的拔苗助长?听你的意思,他会在那个位置受到几次挫败,这或许对他是有成长的,可你的目的呢靳柏川,你才不是仅仅要他成长而已。”

  靳泽捉住了云肴的手,在手里揉捏把玩,他的目光火热又危险,他吻了吻云肴的唇:“继续说。”

  说就说,云肴又没有什么不敢,他不像京州的其他人那样忌惮这个男人:“你只用了两个月时间就把他推上去,你不是在真的训练他,你还有别的私心,这个私心就是,你在泄恨,为我或者是为你自己,你还是没办法原谅他强占我的那几年,你记恨他,否则你为什么这么急不可耐?他从疯人院出来后的意识还没清醒,你就对他那样残忍,以及……你真的原谅他以后,完全可以放他去国外,去任何地方生活,可你偏不,偏要他去体会那个位置上的危险。”

  靳泽倒是不明白他如何看出来的,不过他是云肴,他也不那么好奇,他语气不善:“有错吗?”

  云肴捧住他的脸,眉眼里都是担心:“靳柏川,我已经放下了,我不希望你再为了我去记恨什么,他是你弟弟,疯人院的惩罚已经足够了,你这样会把他逼死的。”

  “他不是一直羡慕我的生活吗?他不是觊觎那个位置吗?那他就去坐啊,坐上了才知道是什么感受,这个感受别人可告诉不了他,只能他自己去体验。”

  “川哥,你为什么要这样?”云肴不解道:“他在短时间里驾驭不了这一切的,他需要一个人辅佐他,而那个人非你不可。”

  靳泽的所作所为让云肴不能理解,他用两个月的时间就想让靳辰接手他所有的工作,集团本身的业务不算在里面,那有其他人可以参考决断,但是靳泽嘴里那些“大人物”呢?和他们的相处可不是靳辰能够推脱和被别人帮忙的。

  而大人物总是影响着许许多多的事。

  “非我不可?”靳泽嗤笑道:“他可不会这么觉得,他应该会觉得我彻底离开才不会影响他的发挥呢,至于你说的辅佐,辅佐他的人还有贼心不死的家老呢,他可以寻求他的帮助,他们可以一起看看,现在的集团,还是不是四年前。”

  靳泽起身,兴致不高,他感到燥热,说道:“我去洗澡。”

  话题来到了这里,就难免要不开心的,云肴本来只是感觉到有一点不对劲,因为在靳泽说这些的时候,两个月的时间让他感到太紧张,另一个人就是他眼里沉着的一抹深深的报复欲,那好像没有他嘴上说的那么简单,会随时回去,他好像真的要把那个人困死在那个位置上。

  好像知道他明明无法驾驭,却还是要把他困在那里。

  云肴走过去,拿了干净的浴巾给他,靳泽去了浴室,两个人的温情因为这个充满是非的话题而变得僵硬。

  如果之前云肴对靳泽的心理都剖析错了,那么下面这通电话就可以证实。

  靳泽的手机响了,他走过去,看见是靳夫人的来电,云肴看看浴室的方位,大着胆子接听。

  “川儿……”

  “靳夫人,我是云肴。”

  对面的女人沉默了一下,而后赶紧问:“云肴,他已经找到你了。”

  云肴道:“嗯。”

  靳夫人道:“那……能让他听电话吗?”

  “他在洗澡不方便,有什么事待会我可以转告他,您不介意跟我说的话。”

  靳夫人考虑了会,终于张口:“关于阿辰的事,你应该听说了?”

  “接手靳家吗?”

  “对,”靳夫人叹口气,“阿辰他……他跟我说了,他现在接手不了这一切,他刚从院里出来,情绪上还有一点后遗症,他的主治医生说他需要静养,我给他安排了国外的一个地方,想让他在那里好好接受治疗,可是他现在走不掉,川儿把一切都丢给他了,人际上有些人太难缠,工作的强度又高,他现在进退两难,我想川儿回来帮他,至少先让他彻底把病养好,这一年他被折磨得不轻,先让他喘口气,让川儿帮他两年可以吗?他不敢说,云肴你能不能侧面打听一下川儿的态度?我知道你恨阿辰,但这样下去他真的会被逼疯的!”

  浴室的水声拉扯着云肴的思绪,事实果然跟他想的一样,靳泽对他弟弟的憎恨,远远超越了云肴一开始以为的预期,他为什么会这样恨他的弟弟?仅仅是因为自己吗?会有这么简单吗?

  疯人院这一年不是惩罚了吗?为什么要把他往死里逼?

  “我……我待会问问。”

  “云肴,谢谢你,谢谢你啊,你对阿辰有恩,你对我们靳家有恩啊!”

  “我只是说我问问,我决定不了其他的,”这通电话让云肴的心情跌进谷底,“夫人,我先挂了。”

  他主动挂断了电话。

  云肴坐在床上,一个人默默地发呆,刚才已经闹得不好看,他们刚刚重逢,云肴不想事态再严重下去,他们第一次见面不该是这样的,可……

  靳辰死不死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还会有几分同情在那个人身上?或许原先,他不知道靳泽会做得这么绝,或许这一年他过得太顺利了,太美好了,怨恨都变得轻淡,他现在竟然只想跟靳泽好好地生活,不想有任何的纠葛。

  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靳泽回来的时候,就看他在床上发呆,他在浴室里也想清楚了,他们不该把重逢这天弄得这样糟糕,他走过去,捧起云肴的脸,说了句:“对不起。”

  云肴抬眸望他。

  靳泽揉揉他的眼角,要哭出来似的,何时这样柔软,“我刚才语气重了,我跟他的事,跟你没有关系,第一天,我们不该闹这么生分。”

  云肴撑起一个笑容,可还是不敢开口,不敢告诉他电话的内容,不敢问他现在在想什么,他怕激化矛盾,便一个字没说。

  晚上相拥而眠的时候,云肴内心挣扎,他很难启齿,却又没法把一切当做听不见,他偶尔也不想要回京州去,想就这样跟他逍遥快活一辈子算了,可青阳到底不是他们生存的地方,他们的职责不在这里。

  或许他可以在这里苟且偷生,那靳泽呢?他以什么为生?任何工作都不是他施展才华的舞台,他的舞台不在这里,而在那个迷人又吃人的京城里。

  “川哥,我们……回京州吧。”

  靳泽睁开了眼。

  云肴抱住他的腰说:“我……有点想师父了。”

  靳泽低笑了一声:“你还是想劝我。”

  他既然看了出来,云肴就不再扭捏,他松开人,撑着床,低头看躺着的男人,“川哥,我害怕,你不要让我这么害怕,事情已经结束了,不要再抓着不放了,这样下去我们怎么过新的生活?我求求你了,别这样,我不想这样。”

  靳泽打开床边的灯,比熊传来动静,靳泽坐起来,格外地想抽烟,但他身上没带,他伸出手:“过来。”

  云肴被他抱进怀里。

  靳泽调整着他的发丝,云肴的头发长了,该修了,他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也是云肴想知道,他摇摇头。

  “一半是因为你,一半是因为我自己,”靳泽沉声道:“没错,我是想逼疯他,我也明面上跟他那样说过,我承认我不是个好哥哥,靳辰的所作所为让我没法跟他一笔勾销,从小我跟他就不亲近,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讨厌他的眼睛。”

  靳泽目光寒冷:“我并不是不知道他对我的恶意,所以从小我就没法亲近他,他藏着掖着随时要干掉我的心思,我只管假装看不见,但每一笔我都记在了心里,我靳柏川这辈子没受过多少委屈,我克制自己,压下弄死他的心情,因为我是个做哥哥的,我跟他流着同一种血,勉勉强强这样过了一辈子算了,直到你的事情爆破,他妈的我真是想不明白,我到底是有多对不起他,我是不是太给他好脸了?”

  云肴心下复杂,他无法评说这种事。

  “你是不是被逼着给他手过?”靳泽突然问。

  云肴心下慌乱,不肯抬头。

  靳泽抬起他的下巴:“他跟说我,他没跟你做过,但是你给他手过,不少次,是不是?”

  云肴吞吐:“我……我不得不那么做。”他不那样,他根本都保护不了自己,他不能把靳辰逼得太紧,他会发疯,做出一些他云肴更承受不了的事。

  “因为你不做,他就带你看医生,”靳泽的手上重了许多,“妈的,我对他做的这些又算什么?!”

  原来是这样,原来他是知道了自己和靳辰的亲密事,他无法忍受这种羞辱,这让自己的爱人跪在腿边取悦别人的事,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羞辱,云肴不知他是何时知晓的,靳辰怎么敢跟他说,这种事,被他听见又怎么会被轻易放过?

  他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吗?蠢货。

  靳泽将人一把压在臂弯里,他的唇蹭着云肴的额面,质问道:“你告诉我,你现在还想给他求情?”

  云肴转过脸,看着窗口那边,闭口不言。

  靳泽把他的脑袋扭回来,他握住他的脸,让他对上自己有点火大的目光,“我问你话呢。”

  云肴想了半天,否认道:“我没有……要给他求情。”

  靳泽嘲笑道:“哦,是吗?你跟我妈通话,说了些什么?”

  “你……”云肴大惊,“你怎么知道?”

  “我的手机每一通电话都会有记录,包括内容,不过你的那一通我没查看,我想那个向我无数次请求过的母亲,不会说别的什么了。”

  “你母亲跟你说过?”

  “早在那两个月的训练里,我就看出他的怯弱,他不愿意承受我偏让他承受,他有得摸索,不是喜欢吗?我向来有成人之美的好意。”

  天啊,他早就知道,他是故意的,他是不是疯了。

  “你真狠,”云肴忍不住道:“靳柏川,你是真的狠。”

  比他,比靳辰,都要狠多了。

  简直就是个混蛋。

  云肴惊恐地望着他:“我现在知道靳辰的变态是哪来的了,都是跟你学的,是你……唔。”

  云肴的嘴巴被含住,靳泽就是那么没耐性,骂他的话他也懒得听,将这张不收敛的嘴给就此堵住,他牵住云肴的手引下去,被他捶胸砸肩地阻挡。

  “混蛋!!”

  靳泽压在他耳边笑,话都说清了,这才应该是他们相逢这天的气氛,他压在云肴耳边哄道:“我知道我变态,我答应你,我会好好考虑,尽量做我该做的事,行了吗?”

  云肴平息了下来,半信半疑地问:“真的?”

  靳泽吻他的发丝:“真的,你都发话了,我还能不遵从?”

  云肴没话了,只能干巴巴地盯着他,有些无所适从。

  半晌,他又不解地问:“你为什么确定他做不好?万一他能比你做得更好呢?”

  靳泽轻笑:“求之不得,只不过,周文全,武梁,彭虎那些个老东西,可不是年轻气盛的他能摆平的,我当年废了那么大的力让他们把我放在了眼里,那几个人,可不是什么好货色。”

  “他们是什么人?”

  “京州几个说话有影响力的。”

  云肴明白了,他终于明白靳泽为什么能确定靳辰干不好,把推他上位这件事变成一种对他的折磨,云肴虽然不认识那些人,但靳泽都说难对付,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招架得住的,靳辰……刚刚上位,说不定那些人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他们忌惮过靳家,也不过是靳泽拼出来的,并非忌惮靳家所有人。

  

  “不说别的了,”靳泽牵他的手,“我想要了。”

  真是毫不收敛,第一天就这样,云肴颇有意见地看着他。

  靳泽眸光深红,趴他耳边道:“你给他能做,给我不行?”

  云肴羞耻不已,这时候说这种话莫名有一种诱惑力,算了,他本就计较着这件事呢,就不惹他生气了,好不容易哄得他听话,云肴扶着他的胸膛说:“我没说。”

  而后他脸颊滚烫,目光却冰冷,带着对这个变态狠人的嘲讽,云肴躺在枕头上,看起来格外清冷,微长的发丝不知道何时被闹湿了些,贴着白皙的脖颈,这副样子格外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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