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 第7章

作者:白绛 标签: 近代现代

  云肴苦笑,有几分无奈,他盯着镜子里倒映出的靳泽的脸,双目无神道:“我并没有指您。”

  是了,又不是昨日之事,又不是一朝一夕,三年后的今天,他的身边是别人,云肴成了他弟弟的男朋友,三年能发生的事太多了,他靳泽何故自负到这个程度?

  忍不住一声自嘲,靳泽抬起手,为后座的人毫不吝啬地鼓了鼓掌,车厢内的拍手声沉闷,一点也不让人察觉其中的兴奋。

  “这几年你的感情生活很丰富,让人刮目相看。”靳泽修整着手上的纱布,白色纱布下冒出了一点猩红血丝,实在难看,他拿袖子掩住,“那还得求你手下留情,别把我弟弟玩的太惨。”

  云肴笑着说:“家主说笑了,我和您弟弟是真心相爱的,不似当年一般。”

  前方靳泽的眼刀射过来,他侧头打量着云肴,就像一只不怕死的奶猫,爪子还没锋利,就恨不得抓花别人的脸。

  “云肴,”靳泽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向后靠,他发誓,如果云肴坐在他的身侧,他会忍不住碰碰他的脸,可现在靳泽能做的,只是用缠着纱布的手在他眼前晃一晃,“你现在很可爱。”

  云肴的动作轻小,因为靳泽那只手把他逼在了后座不可退的空间,他竭力躲开的样子把前座的人逗笑。

  靳泽道:“有种不怕死的可爱。”

  一瞬间,靳泽抓住了云肴的衣领,戏谑的目光顿时冷了下来,他把云肴向前方狠狠一拽,害他惊慌失措间抓住了后座,额头磕在了靳泽的额头,他和他之间差着一个座椅,靳泽已经单腿跪在坐垫,一只手拎着云肴的衣领,把他拽在了眼前。

  刚想说什么,刺目的光晃了靳泽的眼,他低头看见云肴指上的戒指,转移了注意力,暗讽道:“不算空手出来。”

  靳泽的呼吸洒在云肴的脸上,云肴感到皮肤有些痒,这样近的距离很让人不适:“家主,不要让别人误会,你的人,也有嘴巴不严的时候。”

  车子不远处只有那么一个男佣守着,他能够被靳泽差遣,在这个诡异的雨夜里出现在他们单独相见的地方,身份就没那么简单。

  靳泽漫不经心地瞟了眼窗外,嗤笑道:“与其操心我对弟弟的人图谋不轨被发现,不如操心下自己,你这个身子,还要在同血缘的人身下再滚一遍?”

  云肴的手指轻轻收紧,座椅被抓出一道褶皱,他的指尖很白,没有任何的血色。

  靳泽继续冷嘲热讽着他:“我的小情人,喜欢玩刺激的?”

  云肴握紧了拳头,一瞬间血液都冷了下来,灰着眸子反驳道:“靳泽,我不再是你的情人了。”

  “那当然,”靳泽话里有话,“你是我弟弟的爱人,是他磨破了嘴皮子要娶的人,是靳家未来的一份子,可你是不是忘了,这个靳家谁掌权?”

  云肴的膝盖有些疼,他直不起腰,也坐不下去,这就是靳泽为难人的模样,他很懂得怎么让人不舒服,在无意间。

  “我很高兴今天看见你,无比感谢,”靳泽的手背贴着云肴的侧脸滑落,眼睛里一点堪称痴迷的意思流出,“知道吗,我最喜欢你的这双眼,哭起来一定迷人极了。”

  靳泽贴在他的耳侧,轻声细语,怕惊了他的猫一般温柔:“你知不知道,被霸凌是什么感觉?”

  云肴微微张开嘴巴,吐着一丝温热的气息,他没有说话,是因为靳泽的手指把他的唇堵住了。

  靳泽的唇绕到了他的耳边,站在车窗外,会以为车内的二人在接吻,他们那样暧昧,无论谁来看。

  车内的气氛降到冰点,冷得云肴掌心寒凉,他的腿委屈的有些麻木,他的脚也开始发出麻木之后的刺痛,可他必须努力撑住身体,他做了那么久的准备,总不要就这样功亏一篑。

  靳泽看出他的强撑,可他也没有放手,他对云肴有着近乎变态的戏谑欲,在今晚看到他的第一眼。

  他刚刚才发现。

  靳泽像一条阴毒的蛇,盘在云肴的肩,在他耳边低声说:“你当年甩老子的时候,也像现在一样,冷静得要死。”

  那天也是这样的暴雨,只不过那天,高高在上的是自己,低在尘埃里的是靳泽。

  他听靳泽说了好多好多的情话,好多好多的蜜语,可是最终云肴也没有留下,看靳泽在雨夜里发疯,他毫不留情地关上那扇门,丢了在一起三年的温情。

  云肴想起,露出一个疲惫和豁然笑容,松开紧抓座椅的指尖,他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也是能够执刀反杀的恶鬼,云肴对上那双恨不得吃了自己的双眼:“因为我对家主如同家主您对我一样——”

  “都只是玩玩。”

  作者有话说:

  扎刀子·受。

第7章 君子

  车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方才走出来停下的大雨又再次袭向地面,阴晴不定的天气哪里适合订婚?连上天都注定这场订婚的失败,云肴又怎么会讶异今天的结果?其实今天,他并没有打算来的。

  如果订婚能够请假,随便什么人来代替他一下就好了,他累了,只想睡个好觉,就那么简单。

  靳泽的手松开的时候,云肴跌坐在了身下的椅子上,弯曲太久的双腿因为突然砸在了椅子上,传来刺痛的麻痒感。

  靳泽突然松开了手,他冷冷地看着云肴摔在了座椅上,车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靳泽的脖子里映出了青色的筋段。

  他不记得上一次这样动怒是什么时候了,至少这一年里还没有,这些年成长最多的就是自己脾气,如果再往前面推个三两年,他保证今天他和云肴只有一个人都走下这辆车。

  “三年后的今天你只想跟我说这些,是吗?”靳泽冷声质问,从见面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他们要打响新的战争。

  “是家主您要跟我回忆往事。”云肴整理自己被靳泽抓乱的衣领,这是他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衣服,就这么被人不珍惜给弄坏了,衣领上他随手就能摸到的树叶形状的装饰品不见了,被扯掉了,云肴在脚边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

  “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靳泽阴沉着脸,他背对着灯光,半张脸都藏在黑暗中,“希望你能熬到走进靳家大门的那一刻,我会敞开双手欢迎你,云肴,我们会有新的故事。”

  他的语气里没有期待感,云肴不会不明白,靳泽话里的威胁。

  随便好了,他又不是没想过有这么一天,当年甩靳泽的时候,云肴就知道会有这个下场了。

  “好啊,”云肴语气无力,涣散着瞳孔说:“家主,我迟早是您弟弟的爱人,看在未来我会叫您一声哥的份上,对我手下留情一点,可以吗?”

  他荒唐的请求,在靳泽耳朵里一瞬间飞过,如果不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人,靳泽会以为,那句话是别人说的。

  太嚣张了,一点也不像当初他认识的那个人。

  靳泽握紧了拳头,很想发笑,却又半点笑不出来。

  谁也不是当初的那个人。

  推开门,靳泽准备下车,临走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道:“你和靳辰什么时候认识的?”

  云肴没有掩饰地回答:“三年前。”

  靳泽压下眉头,射出凌厉的眼刀:“这么巧?”

  云肴摸着冷冰冰的车窗,指尖没有一点温度,自言自语似的:“嗯,就那么……巧。”

  一切都发生在三年前,三这个数字对他们两人都有特别的意义,只不过是好坏之分,过往是无法被抹杀的,是甜是辣该怎么回忆,那是个人的事。

  靳泽看了他很久,想看清那张秀美的脸蛋上在写着哪一种情绪,可座椅挡住了些许的光,他看不清楚那张三年在噩梦中反复的容颜。

  “砰!”

  车门被重重摔上,夜里的身影有几分肃杀之气,远处的男佣看见靳泽出来后慌忙小跑过去,撑起一把黑伞给他挡雨,可靳泽的步子太快,三两步甩开了人。

  绵绵雨丝砸向地面,在地上积出几个水洼,云肴借着模糊的窗子看向黑压压的天空,一点光线也透不进,四扇窗户是紧关着的,除了方才靳泽下车时大开车门,吹进来那些冷风,这辆车就没有透风的地方了啊。

  可是怎么……那么冷,那么冷。

  手机一直在响,他没有去接听电话,他知道是谁打来的,只是这时候,他更想找到被拽掉的那个树叶的装饰品。

  他不喜欢残缺的东西,这件衣服他好喜欢啊,他不想被弄坏,云肴趴在车里,像一只几天几夜没吃东西的流浪狗,四处地翻找着什么,与他今晚想给人的印象相悖,毫不得体。

  ·

  宋文舟和花乐的局已经散了,但是他却没提前走,此刻像有什么心事一样独坐着,手机屏幕的光亮打在他的脸上,每次快要息屏时他才动手点一点,拿着手机犹豫不决着什么。

  放眼望去,这个酒吧没什么养眼的人,也就宋文舟最得人心,早已经注意到他的女人晃着裙摆走了过来,宋文舟的忧郁气质拿捏了她许久的心动。

  “帅哥,有伞吗?”借个东西人来人往间是很正常的,不过在酒吧这种地方,向一个陌生人借雨伞却不是那么能说得过去。

  一个打火机,一个外套,甚至一部手机,都可以成为搭讪的借口,唯独雨伞是奇怪的物件,因为不熟悉对方,在雨天里,那也是别人的必须,就算借到伞也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共用,要么对方舍己为人,可陌生人之间没这样的讲究。

  借伞就变成了一个十分低等的借口。

  “没有,他不喜欢女人。”

  宋文舟还没来得及张口,身后就传来一声尖锐的女声,花乐双手环胸走了过来,她一向不爱穿帆布鞋,一身宽松卫衣套在身上,裤子也是肥大的棉麻布,打扮得像个高中女生,闷青色的短发又挺像流氓女痞。

  “姐子,我先到的。”花乐指了指宋文舟说:“就算把他掰直了也是我排前面哈。”

  前来搭讪的女生感受到花乐的针对,意识到二人可能是相识的,这也没话可说,自认倒霉,踩着性感的高跟鞋出了酒吧。

  花乐伸头看过去,一直确定那女人走出了酒吧的门才爽快地一拍手,冲宋文舟抬了抬下巴:“咋样?”

  宋文舟撑着下巴看她,满眼都是崇拜:“还得是我花姐。”

  花乐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那你得感谢我,论气势这块姐就没输过。”

  宋文舟点点头:“那是,我承认,整个酒吧里找不出一个比你更爷们的女人。”

  花乐白了他一眼:“说什么呢,姐只是不爱打扮。”

  宋文舟看了眼她脚上的帆布鞋和宽大长裤,不解地问:“我送你的那套礼裙呢?”

  知道花乐今天生日,宋文舟提前备好了礼物,也早就送出去了,他那份礼物藏不住,是打算让花乐生日这天做一回性感小女人的,结果人家根本没套在身上。

  花乐坐下道:“懒得穿,没有合适的鞋子。”

  “高跟鞋啊,”宋文舟说:“刚才那位女士脚上那双就可以。”

  花乐摇摇头说:“不爱穿那些,穿不出那种风骚味,没劲。”

  “都是女人差哪儿了?”宋文舟道:“整天大大咧咧的,说话没个分寸,十年你也钓不到汉子。”

  “说的谁想嫁似的,”花乐端起一杯酒,“姐不需要汉子,自个过得就挺好,逍遥又自在。”

  宋文舟真是败给她了,虽说时代进步了,不结婚似乎成为了一种潮流,备受年轻人的追捧,可他还是希望有个人能收了花乐,起码也能让她做一做小女人,他太想看见花乐女人起来的样子了,一定让人眼前一亮。

  花乐不知道宋文舟在想什么,就见他拿着手机在这晃半天了,不用猜都知道他的意图,花乐瞄了他一眼,老实坐回位置上去,说道:“想打就打呗。”

  宋文舟看着她:“嗯?”

  花乐晃着酒杯,半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道:“都这么晚了,订婚宴该结束了,不知道问什么可以问他有没有回家。”

  宋文舟收起手机:“我没要打。”

  花乐咧嘴一笑,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行了舟哥,说我不够女人,我看你也不够男人。”

  宋文舟驳她道:“好好说话啊。”

  花乐放下酒杯说:“你不打我打。”

  这就要掏出手机,宋文舟看她是认真的,赶忙抢住了,无奈道:“你真是我祖宗,行了,我是想打来着。”

  “这不就得了。”花乐收起手机,乐呵呵地看着对面的男人,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失恋的总裁,花乐感慨道:“啧,我瑶妹怎么就那么厉害呢,光钓你们这些当官的呢?哎怎么我就没那么幸运,我公司老总叼都不叼我的。”

  “试试不跟男人称兄道弟?”

  “那不行,和我共事的都是我的战友弟兄,资本家除外。”花乐看着他又补充道:“你也除外。”

  宋文舟算半个资本家,是花乐不爱处的那一类,本该在她的交际圈之外,但是她为宋文舟破了个例,因为人实在是有意思,她舍不得把他踢出圈去。

  宋文舟就勉为其难感谢她这份心:“谢谢花姐,能被花姐收进战友圈是我的荣幸。”

  花乐和宋文舟斗了一会嘴,酒吧许多人都离开了,太晚了,出去开房的开房,回家喊娘的喊娘,花乐也有些困,只能借着酒精消灭困意。

上一篇:致命牵引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