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 第34章

作者:白绛 标签: 近代现代

  靳泽没强硬得让他一定得坐下,由着他去了,他没把心思再放在云肴身上,低头看着女人打着石膏的腿,说道:“挺严重的?”

  姑姑笑着说:“没有,不疼了都,再休个几天差不多了,嫂子还让你来看我。”

  他母亲很会照顾人,姑姑还在靳家时,和她母亲就处得来。

  “姑父呢?你受伤了他没回来?”靳泽问,这时候该陪在身边的不应该是保姆,他生了一点小意见,但口气并不是很严肃。

  “没有,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姑姑说:“就出了点小车祸,我自己没注意,还让他回来干嘛,工作也挺忙的,你也是,跑来干嘛?靳家你抽得出身了?”

  “我也不能一天到晚死在家里了。”靳泽插着裤口袋,这让人觉得是耍酷的动作,在他看来没有刻意,只有随意的撩人,靳泽生得好,他这个姑姑是很有发言权的,她看着靳泽长大,就没见过他丑的样子。

  “我说也该是,你也让别人帮你分担一点,阿辰进了时尚圈那是不指望了,你叔叔他们也有可靠的,公司或者家里的事,你让他们管点,再不济万叔,他也是靳家的老人了。”姑姑说道。

  “没事,忙得过来。”靳泽说。

  姑姑瞅他,无奈地摇摇头,云肴站在后面很是尴尬,姑姑注意到了他,侧头道:“阿辰还没回来?”

  云肴意识到对方这次是在跟自己说话,便匆忙接道:“嗯,没有。”

  姑姑说:“你说说他呀,把你一个人留在家自己跑国外乐得逍遥去了,算哪门子男朋友?下次你让他也带你去。”

  这个提议受到了靳泽的不悦:“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中国这么大逛完了吗?”

  云肴不知他是何意,莫名其妙地怼他一句,他也没说什么吧,自己姑姑的提议,冲他发什么火……

  姑姑看出了些猫腻,笑着缓解氛围:“那个,云肴对吧?你先出去可以吗?我跟柏川有点私事要交代。”

  云肴插足不进靳家人自己的私事,很识趣地离开了,他的确就是来“看看”姑姑,仅此而已。

  云肴走出去的时候,靳泽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他没发现,倒是姑姑,对他的行为很是不满。

  “你过了啊,”姑姑说:“再怎么说人家现在是阿辰的男朋友,你怎么着不能太让人下不了台。”

  “我没说什么。”靳泽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姑姑看着他说:“你还没什么?我只是一个客套话而已,你怼人家这么来劲,还有,我听家里人说了,订婚宴也是你不同意的,你管着靳家的大事权衡利弊,阿辰的婚姻你是能做主,可也不要太生硬了,否则两兄弟的关系闹得僵,你母亲看着心里也难受啊。”

  “靳家的死规矩还需要我说吗?”靳泽实事求是,“不然你和姑父能到34岁才结婚?”

  他的姑姑和姑父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两个人很是合拍,但是出身的差距注定不能走在一起,那时候还是家老当权,姑姑性格执拗,偏偏就是要和自己的大学同学在一起,于是跟家老对抗了很久,最终双方定下一个约定,等对方做出了成绩,姑姑才能嫁给他。

  所以,他的姑父在34岁那年才算闯出了名堂,现在也是企业里有实权的副经理,他很拼命,看得出是真的爱他姑姑,不过这个约定让他们变成了晚婚,让他的姑姑甚至有了生育的风险,才至今无子。

  想到这里,姑姑无奈了起来:“老一辈定下来的不成文规矩了,但现在是你掌权了,你也要遵循这种死规矩吗?”

  靳泽道:“只要家老还在一天,这个规矩就破不了,他老了,我会给他留这点尊严和权利。”

  姑姑想到什么,不知怎么回应了,对这些事,她也是受害者,不会为她年迈的父亲解释什么,她就是那个规矩下被牺牲的棋子。

  “算了,不说他了,都不开心,”姑姑抬抬下巴,“说说你好了,你打算怎么办,情人不是能养一辈子的,你也该定下来了,不小了。”

  靳泽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没说话。

  姑姑叹口气:“再怎么不舍,你那段恋情也过去了,我是不知道什么人能让你这么念念不忘,可你也该醒了,早点定下来吧,找个喜欢的,能陪着你,姑姑我也能少担心你一点。”

  靳泽抿了一口茶,将杯子放回,轻道:“再说。”

  ·

  云肴坐在外面的客厅,他也实在不方便站着,他走路的时候是强装镇定的,估计今天回去脚伤会变得厉害一点,现在都有点隐隐发痛,云肴低着头揉着自己的脚踝。

  靳泽出来时就看见这样的一幕,云肴弯腰揉着脚踝的动作,他的长袜被拉了下去,埋在鞋子里的脚腕都白得腻人,那上面鞭了一圈的纱布,是早上他给他弄得。

  云肴还没醒的时候。

  他并不是喜欢亲力亲为,他也讨厌自己这种本能,可他不想用别人,而且等医生过来或者把他送到医院挺麻烦的不是吗?这样想,他亲自动手也是个合理的心态。

  此时,云肴看见了靳泽,他匆匆拉起长袜,而后站起来说:“聊完了吗?”

  靳泽迈步朝大厅走:“走了。”

  云肴不知所措地看看里面:“这样就……走了吗?”

  “不然呢?”靳泽呛声:“你留下来能帮我姑姑做什么吗?还是能好到跟她彻夜长谈?”

  他是吃了火药吗?云肴想,靳泽从下车时就变得很奇怪,虽然他本就对自己有敌意,可也不会每一句都要呛到他说不出话来。

  可他又摸不透靳泽的性子了。

  云肴只好默默跟了上去。

  上车后,靳泽说他们不回家,要去一趟酒吧,说是有人要见他,那种暧昧的场所云肴不想去,他和靳泽才没有在那里见面的理由,但是要见他的那个人是云肴拒绝不了的。

  是叶玉涛。

  他的反驳在听到叶玉涛的名字时没能说出口,于是车子发动,云肴提心吊胆地被迫跟过去。

  叶玉涛和靳泽约了在酒吧见面,实际上,叶玉涛并没有非见云肴不可的理由,但是他没想到他脑热的提议,被靳泽应允了。

  叶玉涛和他的狐朋狗友们在聚会,靳泽不怎么出入这种场合,一是因为没时间,二是觉得很吵,但这些公子哥都认识他,因为靳泽是同志圈里相当抢手的存在。

  可他本人似乎并不知晓,也完全不在圈子里活动,由于他的身份,大家也都能理解。

  这次他带来的那个小情人被大家误会了,都以为是靳泽身边的新欢,靳泽并没有作出任何解释,而是云肴,在大家误会后说道:“我不是……”

  叶玉涛帮话道:“都误会了啊,这可不是我们靳大少爷的情人,是人家弟弟的,你们别太离谱。”

  那些人笑着,而后躲在角落里偷看靳泽,或被误解的情人。

  叶玉涛坐在云肴身边说道:“不好意思,他们不知情,难免。”

  云肴摇摇头:“没关系。”

  他对叶玉涛并不陌生,他和靳泽相恋的时候,叶玉涛是靳泽身边的唯一知情人,并且是和他有来往,也支持过他的人。

  “你最近怎么样?”叶玉涛问起云肴的生活,他真正想知道的事并不能从云肴口中得到答案,只是多年没见,他想,他该用这样客套的话给故事一个体面的开场。

  云肴把自己最近的生活中规中矩地讲了一遍,他不健谈,和叶玉涛已经很竭尽所能地多说些话了,可两人中难免还是感到尴尬,因为上次坐在一起,他和叶玉涛聊的,还是和靳泽的生活。

  靳泽坐在一边,闷闷不乐地喝酒,看着叶玉涛和云肴打得火热,他的感受很诡异,他觉得回到了三年前,没错,那时候他喜欢在叶玉涛面前秀他和云肴的恩爱,然后总是被叶玉涛吐槽,三年后的同一场景,他还是他的好友,但他,成为了他弟弟的男友。

  狗血又凌乱。

  他看得出云肴的局促,看得出他的尴尬,看着他对知晓他们恋情的朋友会露出怎样的神情,他迫切地希望,云肴能放下一切的防备,表露他最真实的一面,但是他没有,他没有看到云肴心乱的样子,反而觉得想要迫切看到他那样子的自己,才是真的心乱。

  “我出去一下。”云肴起身。

  靳泽看他从人群里走出去,盯着他的脚踝,他像没事人,但靳泽知道,没那么简单。

  人走以后,叶玉涛凑过来说:“他出去透透气,我说你,我只是一个提议,你还真的愿意把他带过来。”

  “为什么不?”怎么就不行了呢,他和云肴几乎没有这样能相处的机会,在靳家他们刻意,假装,在外面才能喘口气,靳泽不会浪费这样的机会,他觉得叶玉涛的提议好极了。

  叶玉涛冲着云肴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我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没事吧。”

  “你想说什么。”靳泽提着酒瓶。

  “我只是怕你跟他待在一起太压抑了,才叫你出来解解闷,透透气,你倒好,把他也带出来了,你们刚刚在一起?”

  “嗯。”

  “他是怎么愿意的,跟你出来。”

  “你的面子。”靳泽说的是一句实话,他现在没有能力让云肴跟他一起,说起来挺可笑,他能主持靳家的所有事,公司里所有人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他甚至能决定他婚姻的成与败,却做不到让云肴跟他待在一起这种小事。

  叶玉涛摇摇头:“算了,说说你真正的情人,听说有个挺受宠的,感觉怎么样,能上位吗?”

  靳泽失了兴趣,闷了一口酒,什么也没说,兴致一下降到了最低点。

  不感兴趣的人与事,往往人们不愿意多谈。

  ·

  云肴不会喝酒。

  典型的一杯倒,闹过糗事不止一次两次了,今天跟靳泽在一起,他不敢碰酒。

  他在走廊的位置透气,酒吧里的混摇很吵,这边还好一点,叶玉涛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泡在这种地方,公子哥貌似很喜欢出入这种场合,他所认识的都这样,靳辰也是。

  正想到这里,靳辰给他打了电话。

  “喂,我在外面。”云肴交代了自己的所在,他靠着墙面,无力地应着,每一声都像是机械式的敷衍,频繁的通话次数让他很疲倦,而靳辰似乎并不能察觉。

  或许说他知道,但他就是要这样做,他总是喜欢做一些云肴不喜欢的事。

  那是少爷的心性。

  正在通电话的人并没有发现自己被人给盯上,三个男人站在一边对他投来兴味的目光,嘴里一致慨叹道:“这是真的绝。”

  世界上有种酒吧只有男人的出没,那被圈里人称之为gay吧,云肴因为没有来过这种地方,所以意识不到自己的危险,等他察觉时,那三个人已经围了上来。

  领头的一个男人对他吹了一个流氓哨,云肴正在打电话,默默垂下了手,防备地看着几人。

  “一个人?”那人不知死活地围了上来。

  云肴只是防备地看着他,他没跑,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也没有空间容他逃出去,他被三个猎手团团围住,往哪儿跑都不是出口。

  “不是。”云肴声音冷淡地说,从他脸上看不到恐惧,只有深深的嫌恶。

  他的眼神让他们很不满。

  “那你的那根呢?”张口就来的黄腔让人不适,当他们围住这个待撕的羔羊,便迫不及待伸出手,占上了他的便宜。

  脸上的手像他的黄腔一样脏,云肴垂着眼尾看了眼那从他脸上,抚向唇,脖颈,再到腰间的手。

  他润红的唇像是刚刚被人粗暴的吻过,透着诱人的光泽,那是被陌生男人的指尖揉出来的水渍,云肴听话地靠着墙面,他并不是不怕,而是身体告诉他,大力地反抗会加快恐怖事件的发生。

  “你应该服务过不少人吧?”右侧的男人低头打量他,“你长了张情人的脸。”

  那该是夸人的话,可听起来,夸赞不如另一层含义来得多。

  云肴呼吸灼热,因为每一次呼吸他都在心底敲打千万遍,而他呼吸的频率却撩拨拥有怪癖的男人心痒:“哥,我有点受不了了……”

  说着,其中一个男人就俯身要去亲吻云肴的唇,云肴本能地偏开头,那人只碰到了温热的耳垂,云肴想,他大概会被玩死在这里,所以他不喜欢这种暧昧,却危机四伏的地方。

  战况越演越烈,几个男人竟打算就在此地先尝个鲜,云肴像是被钉在了墙面上,反抗也只有轻微地捏紧双拳,可他的双手被人桎梏在墙上,和他人一样,半点使不出力气来。

  这毕竟是人来人往的酒吧,在走廊倒是不可能发生什么,他们输在自己的心急,云肴闭上眼认命的瞬间,耳边突然传来闷响,“砰”一声,他睁开眼,看见一个人在他面前倒下,发丝里涌出一条血线,然后在地上痛苦哀嚎。

  旁边两个人也吓得退避三舍,此时在云肴的正对面,他看见靳泽站在那里,沉着脸,手里提着一个空掉的酒瓶。

  还在滴答地落着水。

  他并不意外他的出现,云肴在想,如果今天注定他不会及时出现,他就认命,他已经习惯了,在危险的时候,他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下手从来都是死手,恨不得杀了对方,每次都让云肴心颤,这次也一样,他看着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的男人,被靳泽视为无物,总会疑惑,他为什么总是不怕真的不小心闹出命案来。

  “还是和当年一样,走到哪里,都喜欢惹事非,”靳泽抬眼看他,云肴的衣领被拉开,露出一点未除掉的吻痕,靳泽情绪更深,“是吗?”

上一篇:致命牵引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