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 第33章

作者:白绛 标签: 近代现代

  云肴还有一个疑问,不过万叔应该不能给他解答,也是关于手机的事,就是靳泽怎么知道他的手机没了?万叔都不知道他的手机没了。

  “对了,”云肴又问:“您有跟家主说起别的事吗?除了韩子穆的事。”

  万叔事事向靳泽报备是应该的,韩子穆那件事算是大的,而且昨天晚上回来,并不是他主动向靳泽报备的,是那会家主就在门口等着,万叔也很意外,一向忙碌的家主会在门口无所事事地等他们回来。

  回来后,靳泽发现了云肴脖子里的吻痕,当时脸色就很差,向万叔问起,万叔也不能不说,就把韩子穆的事从头到尾地交代了,那个过程万叔到现在还记得,因为靳泽的脸色在他描述的过程中越来越差。

  “没有了。”万叔说,他现在对云肴是摸不清楚的状态,方才在下面,云肴直呼家主的名字,这在他看来是大不敬的,连看着靳泽长大的他在规矩严格的靳家都不能随意称呼靳泽,别说一个不受待见的陌生人了。

  云肴和靳泽之间,万叔不会以为只是云肴大胆那么简单,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但他知趣,不会多过问。

  “好的知道了,谢谢。”云肴扶着自己的膝盖,正在苦思冥想着什么,靳泽进来了,云肴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而靳泽直直地朝他的房间里走来,摆明了就是来找他的。

  云肴打起精神,朝房门口看过去,万叔随着他的视线一起。

  “万叔先出去。”靳泽进来后,吩咐了一句,万叔点点头,这就转身离开了。

  等万叔走了以后,云肴才抬头问:“怎么了?”

  靳泽插着口袋,眼神里藏着事:“你妈让你帮韩子穆进京师大?”

  云肴不明就里,但还是承认了,然后等靳泽发话。

  “你自己怎么想?”

  “我刚才在楼下已经表明得很清楚了。”

  “所以是真的?”靳泽问:“当年你分数线是够的,为什么选玉恒?”

  云肴避嫌道:“这个跟家主你没关系吧。”

  “这个时候又喊我家主了?”靳泽嗤笑,他原本没想问,但实在好奇,是的,他好奇,他好奇所有云肴身上发生的事,没问他当年为什么甩他,都算他忍耐力好了。

  而云肴却被他这句话搞懵了,还没来得及等他问靳泽什么意思,门口又来了人,万叔说:“家主,夫人请你们过去。”

  说完又看了眼云肴:“还有云先生。”

  靳泽擅自做主道:“我自己去,他不方便。”

  “我没事,”云肴迅速站起身,他不想跟靳泽牵扯不清,把距离拉开得那样明显,“我可以过去。”

  靳泽对他露出十分欣赏的目光,他欣赏的是云肴对自己的残忍,脚伤那样严重,却能为了跟他避嫌不受他一点的恩惠,什么事都愿意做,真是有意思。

  “那就一起去。”靳泽也没了跟他周旋的心情,往房门走的同时丢下了一句,“听你喊我家主,就像猫学狗叫。”

  违和又诡异。

  云肴看看靳泽的背影,什么也没说,任凭靳泽怎么讽刺他了,反正他和他之间,不差这一句两句。

  万叔过来扶他,很快,靳泽甩开了他们,达到了云肴想要的效果,拉开十足的距离。

  靳夫人在主楼的客厅里坐着,等着二人的到来,她和云肴很少见,当她看见云肴脖子里的东西,大蹙了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云肴不知道用什么合理的借口,他自己要来的,于是解释的难题也要自己来承担,靳泽比他先到,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低头摆弄着手机,看他的脸色应该是在处理什么公事。

  他烦躁的时候喜欢拧眉,眼尾也是朝下的,而只有在他处理公事的时候基本上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刚才应该听靳泽的,不应该过来,不是脚伤的问题,而是脖子里这些吻痕,他还没有来得及处理掉。

  知情人就算了,跟靳夫人这些长辈,无论是不是要说真相,都会招来反感,那是一定的。

  云肴选择了撒谎,因为他不想解释他和韩子穆,以及重组家庭这些糟心的事,说道:“蚊子叮的,我不小心抓烂了……”

  他刚说完,靳泽就哼笑一声,云肴朝他看过去,他也没说什么,好像那笑声不是对着自己,实际上云肴知道,他就是在嘲笑自己。

  嘲笑自己这低级的说辞。

  “那我待会让人去帮你看看,你的房间不至于有蚊子的。”靳夫人很得体,她并没有相信这种说辞,但是这在人前,她没有选择追问下去。

  “你坐吧,”靳夫人坐下,交代起了正经事,“我叫你们来只有一件事,云肴你也住进我们家了,阿辰现下不在,他没办法出面,我想着让川儿带你去认识一下京州的亲戚,几个比较亲近的你还是该见见。”

  靳夫人完全误解了靳泽让他住进靳家的用意,像是接纳了他,还让他来往靳家的亲朋。

  “不如等阿辰回来呢?”再怎么样,云肴也不愿意同靳泽更赴什么地方,完成什么任务,他和靳泽的接触越少越好。

  “哦,你还不知道,”靳夫人说:“我刚刚打电话问阿辰了,他临时还要飞一趟洛杉矶,赶一场秀,这两天回不来,亲戚是可以等等再看,但是阿辰的姑姑前两天出了点意外,我已经去过了,阿辰不在,你跟着川儿一起去吧。”

  真是冷血无情。

  听着自己姑姑出了意外,靳泽还能坐在那里处理公事,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一下的,云肴想,他是靳家的祖宗没错了。

  这样的理由让云肴也没办法拒绝,他道:“好……”

  他可以先答应下来,之后再做盘算。

  靳夫人交代完细枝末节的事,就让两个人去了,靳泽在等他,于是在门口的时候,云肴就说:“我不同你一起前往,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靳泽知道他的用意,讽道:“我会在路上吃了你?”

  云肴也没给什么解释,只是道:“不是。”

  靳泽冷声:“没理由就别硬想,你男朋友在我不会逼你去,这是我母亲的交代,少违逆,十分钟,把衣服换了。”

  说完,他下了阶梯,拎着车钥匙要去往车库里,看样子他并不打算用什么司机,而是要自己亲自开车,这样还好一点,云肴想,没有别人看着,他在靳泽面前,至少不用那么装。

  云肴回去换了衣服,高领的薄针织衫遮住了他脖子里的吻痕,他本可以处理,但是太痛了,他曾经为去掉这些吻痕没少下功夫,因为当年靳泽,就是喜欢把吻痕留在他的脖子里。

  云肴站在镜子前,叠着衣领,他穿了白色的毛衣,柜子里也都是些素雅的颜色,很少有鲜亮的衣服,唯一几件还是靳辰上次带他出去买的,他没有穿,他不喜欢那些款式,虽然很好看。

  看到手机,云肴才想起他的问题,于是下楼后看见靳泽,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不见了?”

  万叔都不知道,靳泽却能在大早上给他递一部新手机,很是诡异。

  靳泽在车里坐着,撑着头看车门边站着的人,他从云肴下楼就开始看起,看他走路磕磕绊绊,看他为难的样子,看他一脸茫然,看他脸上每一种闪过的情绪。

  “不知道。”靳泽状态不在线地说,他的眼神是空洞的,好像在想什么事,丢出的答案莫名其妙,让云肴摸不着头脑。

  云肴看他有心事似的,不想太烦人,也没有一直追问,乖乖上了车。

  他知道靳泽的耐心不好。

  “你昨天喝酒了?”靳泽从后视镜里看人,两个人时,不能选择后方的座位,这会把对方当做司机,云肴知道,但云肴是故意的,而靳泽这会并不想计较他的故意。

  “……嗯。”云肴后知后觉,“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靳泽毫不客气:“在你眼里,什么叫奇怪的话?”

  云肴记得自己好像是有和靳泽通电话,可他半醉半醒,他害怕发生那些事。

  心里不愿意看见的事,躁动的旧情。

  “没什么。”云肴知趣地闭嘴。

  车子发动,靳泽握着方向盘,他们彼此都没有再开口讲话,因为这感觉让他们瞬间回到了三年前,只不过那时候,云肴坐在他的右手边。

  他们都能察觉那奇异的氛围,死去的旧情最容易攻击人。

  前座丢来一件外衣,云肴愣了一下,看着大腿上的衣服,车窗没开,没透一点风,但的确,他是很怕冷,很需要外衣。

  云肴默默地攥在手里,不去看前座的动静,他扭头看着窗外,那外衣搭在他的腿上,厚实又温暖。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阿辰下周末回来。”

  靳泽突然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后座的人没有反应过来,可也等不出什么下文了,靳泽只丢了这么一句,就真的完全没再开口了。

  云肴不知道他的用意。

  不知道前方的人,在用这句话叫醒自己,叫醒昨天晚上,他钻在车厢里,找手机时疯狂的自己。

  他为什么要在意他的东西?他为什么改不掉这些从前跟他在一起的恶习?他为什么对云肴总是有怜悯之心?他明明能在三年前被甩的雨夜里,让这个人像他说的那样,一辈子烂在泥土里,让他永远对世界充满怀疑,让他在京州没有一丝一毫的活路和能喘息的余地,可是为什么,他什么也没做?

  为什么他对云肴下不了手?在被甩之后,在被恶疾折磨的三年之后,在现如今同坐在一辆车里,脑海里盘旋的念想,都不是要整死这个人。

  他甚至连怨恨都懒得表达。

  云肴画过许许多多的画,而在靳泽的眼里,他自己就是最美的作品,初次相见生的感受,到现在变成——

  那浓墨重彩的画作,本该属于我。

  他昨晚的一声“川哥”,叫得他心颤。

  看起来柔若无骨的人具有强大的杀伤力,看起来冷酷无情的人偏偏不堪一击,云肴只是那轻轻的一语,就能让他靳泽放下三年来想不通的怨恨与不甘。

  到底为什么?

  他又凭什么。

第31章 危机

  云肴不知道靳泽是怎么了。

  从下车开始, 脸色就很沉,他以为是什么公事,因为刚刚看靳泽好像是在忙正经事, 所以他完全不知晓, 他的状态跟自己有关。

  云肴跟着他过去。

  靳泽的姑姑和他们住在同一个城市,不算是很远,但是云肴从没见过这个女人,订婚宴也没有看见过他的姑姑, 不过他能明白,他的订婚宴干嘛请姑姑来呢, 在靳家有长辈愿意出面, 接待出身平平的自己,听起来已经很不错了吧。

  云肴还是很知趣。

  靳泽先走进去, 姑姑的家是个小洋楼,听说姑姑嫁的家庭中规中矩,在普通人家里算是很不错的,跟靳家却完全不能相比,姑姑的丈夫是他的大学同学,两人毕业后,姑姑陪着他的丈夫工作到有了出色的成绩, 34岁那年才结了婚。

  至今为止,两人都没有孩子。

  云肴看见床上,一个将腿打上了石膏的女人, 那就是靳泽的姑姑, 她已经上了年纪, 笑起来眼角有严重的皱纹。

  “柏川。”姑姑叫了一声, 同时身边的保姆扶她坐起来, 这一声没让靳泽意外,却叫愣了他身后的云肴。

  云肴那一瞬间凝固了似的,这个名字唤醒了他太多记忆,让人不可预防,他稍稍愣神,而后继续跟上去。

  “这位是……”姑姑朝他身后的人看去。

  靳泽抢先一步介绍道:“阿辰的男朋友,云肴。”

  “哦我知道,”姑姑的脸上露出稍显尴尬的笑意,好像没料到他会来,而后说:“阿姨,给他们倒茶。”

  “不用……”云肴摆摆手,可是阿姨已经给他准备了茶水,连同靳泽的那一份一起呈了上来。

  靳泽回头吩咐道:“在旁边坐着。”

  云肴摇摇头,站在他身后说:“我站着就好。”

  他第一次来别人家里,看望受伤的人,还是站着好了,云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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