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可寻 第63章

作者:问君几许 标签: 近代现代

  草丛旁边有一排灌木丛,小狗的声音就是从灌木丛里传出来的!

  陆鸣殊疾步走过去,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扒拉开灌木丛——

  “呜——”

  找到了!

  陆鸣殊小心翼翼地将蜷缩成一团的小东西从灌木丛的深处抓出来,手机的灯光避开小狗的眼睛照在它身上,深棕色的小土狗,左前爪戴着一只“白手套”。

  白天陆鸣殊想握这只爪子,却被小狗躲开了。

  ——是它。

  “呜呜……”小狗冻得瑟瑟发抖,又虚弱了叫了一声,伸出红艳艳的小舌头,在陆鸣殊手背上轻轻舔了舔。

  这回竟是不怕他了。很乖地依偎着他,还往他怀里拱了拱。

  小狗伤在左腿上,看伤口像是被什么撕咬出来的。

  应该是周围其他的流浪狗干的。

  “小东西,你那个兄弟呢?”车里有毯子,陆鸣殊把小狗仔细裹在里面,安置在副驾驶座上,然后又在附近找了一会儿,没发现另一条狗,只能先带着小狗回了家。

  “过来,先吃点东西。”之前把小花带回家的时候,顾浔给他一并装了很多狗粮回来,最后没用上,被陆鸣殊随便塞在厨房的柜子里。

  他找出来,拆了一袋,装进碗里端到小狗面前。

  小狗鼻子动了动,小心翼翼地凑到盆子前面,又朝陆鸣殊看了看,见他没什么动静,这才安安静静吃了起来。

  但它心里大约还是没什么安全感,吃几口就偷看陆鸣殊一眼,警惕心十足。

  “啧,我现在真是猫嫌狗不待见了。”他索性进厨房倒了碗凉白开,等小狗把碗里的狗粮都吃完,才走出厨房,喂水给小狗喝。

  吃了一顿好吃的,小狗总算卸下了几分防备,陆鸣殊还没来得及将水杯放下,小土狗就迫不及待地就着他的手舔起了碗里的水。

  噗嗤噗嗤的水声让陆鸣殊不自觉勾了勾嘴角。

  小狗吃饱喝足,又舔了舔陆鸣殊的手背,然后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对着他叫了几声。

  “不怕我了?”

  “汪。”

  “丑东西。”

  陆鸣殊找了一个纸盒,把毯子垫在里面,又把小狗抱进去。“窝给小花了,你先将就待着,明天就给你找新主人。”

  小狗听不懂陆鸣殊的话,却乖得很,一进纸盒就自动团成一团,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陆鸣殊坐在旁边的地板上,看了很久。

  顾浔说他不喜欢那种得到又失去的感觉,陆鸣殊懂,因为他也不喜欢。

  他小时候其实养过一只小狗,是他跟他妈妈穆晴在小区里散步时捡的。

  那是只纯黑色的拉布拉多、特别小,还没有成年人一个巴掌那么大,连脐带都没有脱落,被丢在垃圾桶旁边。

  那时候应该是三四月份,气温还不高,小狗被冻僵了,一动不动。

  别看陆鸣殊现在这个样子,当时却还是个讲究五美四德的乖孩子、心软又爱哭,见了小狗那样,顿时哭红了鼻子,求穆晴救小狗。

  穆晴脱了自己的大衣,把小狗裹进里面,快到家时小狗居然真的哼哼着醒了,母子俩一起给小狗做了一个特别暖和的窝,垫的是陆鸣殊出生时裹着的那条小毯子。

  那个时候穆晴身体其实已经很不好,常常缠绵病榻,很少有时间陪他,所以捡到小狗之后陆鸣殊特别开心,悉心照顾小狗。

  小狗太小了,连眼睛都没睁开,更不会自己喝奶,他就每天用注射器小心给小狗喂奶,时不时就要蹲在狗窝边盯着小狗看,一看能看上半天。

第97章

  陆鸣殊对小狗的喜爱程度,超过了家里任何一件昂贵的玩具。还把徐楚河跟宋时然喊来家里,向他们炫耀。

  可徐楚河说小狗黑乎乎的很丑,陆鸣殊为此差点跟他绝交。

  在陆鸣殊的悉心照顾下,小狗顽强的活了下来,从徐楚河嘴里“黑乎乎的丑老鼠”,变成了漂亮又粘人的大狗。

  陆鸣殊给它取名叫“黑煤”。

  黑煤四个月大的时候,穆晴死了,陆鸣殊失去了妈妈。不久之后,黑煤也死了。

  当时穆慈心已经嫁进了陆家,还怀了孕,担心养着黑煤会影响肚子里的宝宝,就把黑煤赶了出去,可黑煤不愿意走,一直在门口徘徊。

  陆鸣殊也舍不得黑煤,哭得死去活来,穆慈心便把狗放了进来。但几天后,一人一狗在客厅里玩的时候,冲撞了下楼来的穆慈心,陆振赫就让人把狗打死了。

  陆鸣殊哭了好久,抱着黑煤冰凉的尸体,在家里阿姨的帮助下,在院子里挖了个坑,把小狗埋了进去。

  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动过要养小动物的念头,甚至不怎么喜欢猫猫狗狗。

  他和顾浔一样,讨厌那种得而复失的感觉。

  为此宁愿从来不要。

  在遇到顾浔之前,感情对他来说同样如此。

  反正早晚会变质、会失去,再浓烈的爱意最后都会变成一滩碍眼的蚊子血,又何必在意?

  可是顾浔,这个人的出现,打破了陆鸣殊一贯的原则,让他发现,原来爱一个人、想对一个人好,是情不自禁、心不由己。

  “时然。”看时间还不算晚,陆鸣殊给宋时然打了个电话,“我又捡了条狗。”

  宋时然愣了下,然后笑:“打算养?”

  陆鸣殊想也没想地说:“不养。”

  宋时然就明白了,这是还想他把狗带走。

  “抱歉哥,我恐怕养不了,我问问朋友,有人正好有养狗的打算。”

  陆鸣殊无所谓把狗交给谁养,只要狗主人靠谱就行。“嗯,多谢。”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宋时然突然说:“鸣殊哥,好久没见了,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吧。”

  夜里的【暗色】就是个灯红酒绿的欢场,永远不缺来这里寻乐子的人,Paul刚把一桌客人送走,远远就看见吧台前靠着个人,目光阴沉地望着他所在的方向。

  ——是陆鸣殊。

  认出来人,Paul赶紧迎上去:“陆总您来了,一个人?需不需要我为您安排一间包厢?”

  “不用。”陆鸣殊浑身冒着冷气,比女明星还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眼眸更是深不可测,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Paul,盯得后者后背发寒。

  Paul心里咯噔一下:“那您……您有什么吩咐?”

  “我那天、为什么进了秦峰他们房间?”

  翻车的事让陆鸣殊耿耿于怀,但他急着哄男朋友,一直腾不出手来处理这件事,拖到今晚才过来。

  “这……”Paul不知道他把人交给费尔清之后发生了什么,但看陆鸣殊此刻的神情,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Paul此刻后悔极了,他总是能将这群公子哥伺候得滴水不漏,从来没有翻过车,这回难道出岔子了?

  他一边祈祷是自己想多了,一边将那晚的事仔仔细细交代了一番。

  “……之后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陆鸣殊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Paul的目光根本不敢同他的对上,过了很久,才听他闷声说了句,“知道了。”

  Paul战战兢兢:“那陆少,我……”

  陆鸣殊不耐烦地摆摆手:“给我把那间包厢开了,然后你就滚吧!”

  “但是陆少,那个包厢有……有人。”

  “我不管有没有人,总之,给我开那间包厢。”陆鸣殊的语气根本不容商量。

  Paul在心里暗暗叫苦,但这位祖宗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带着人过去。

  “王少、李少、张少……”Paul推门进去,对着几个公子哥招呼了一声。

  王鸣成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什么事?”

  Paul赔着笑,斟酌着该怎么开口。门口的陆鸣殊却听出了王鸣成的声音,迈步进来,对Paul抬了抬下巴,“你下去吧。”

  虽然不知道这位祖宗怎么就突然改变了主意,但Paul如蒙大赦,一溜烟儿跑了。

  剩下王鸣成几个不明真相,见了陆鸣殊还很高兴。

  “这不巧了么,又碰上陆少了,来、陆少,坐下喝一杯,宋少这回没一起啊?”

  陆鸣殊从善如流地坐下来,接了王鸣成递过来的酒。

  “王少如果方便的话,我有几句话想和你单独聊聊。”

  他语气还算客气,却透着股让人不敢拒绝的气势,王鸣成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随即点头道,“当然。”

  这里是vip包厢,包厢里面还有个小隔间,方便少爷们兴之所至的时候好办事,陆鸣殊跟王鸣成就躲到了这里。

  陆鸣殊把灯开了,映入眼前的是一张暗红色实木大床,两边床头柜上丝毫不避讳地摆着很多“东西”。

  不知道有多少人曾在这里翻云覆雨,这里面甚至可能包括从前的他自己。

  现在想起来只觉得脏。

  陆鸣殊靠墙站着,目光没什么温度地望向王鸣成,后者心底莫名发寒,脑门上都渗出一层汗来。

  心里叫苦不迭,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位爷。

  “陆少……”

  “那晚在这个包厢里,你们说了什么?”陆鸣殊那晚虽然醉得厉害,但记得王鸣成就在其中。

  而王鸣成不明所以:“啊?”

  “我跟时然喝醉酒的那晚,你跟秦峰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王鸣成隐约觉得事情不妙,但那晚他们说了那么多,他哪知道这位祖宗是想听那一句。他讪讪地,“要不您……给点提示?”

  “关于顾浔的,所有、一个字都不要漏。”

  “顾浔?顾浔是谁——卧槽!”王鸣成疑惑了一瞬,紧接着突然反应过来——那不就是陆鸣殊现在养的那个情人吗!

  他拿不准陆鸣殊对人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眼珠子骨碌碌转着。

  “少打歪主意,一五一十给我说清楚,我已经问过秦峰他们,你们谁如果和别人说的有出入……”陆鸣殊眯了眯眼,意思不言而喻。

  王鸣成不知道陆鸣殊是炸他,顿时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眼珠子瞪得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