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和我偷情的死面瘫 第49章

作者:Astrophel 标签: 近代现代

  旁人无法理解,大概于他们我很是矫情。

  可我的痛苦是真实的。

  所有的爆发大概都有积累,然后一下子炸掉。量变引起质变,这是科学原理。

  我觉得小时候李总在伤害我,只是因为她是最初推了我一下的人。

  她没有伤害我。

  她就是轻轻推了我一下。

  她不知道我站在悬崖边上。

  她没去了解,我也没去说过。

  怨谁呢?把自己放到悬崖边去站着的人,是我自己。

  戴令德当初告诉我,能离开那个悬崖的,也只有我自己。

  戴令德给我当过一段时间心理医生,我们就是那么认识的,他是我的医生里第一个没有被我用诡辩和概念绕晕,而坚持把我从沟里带出来的,学术水平很是过关。

  可惜并不是德才兼备。

  他人品不行。

  死面瘫醒了。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他先说话:“要不要煎蛋?”

  我摇摇头:“又没做爱。”

  他那么笑了一下,就是在勾引我,他说:“小沈,煎蛋又不是嫖资。”

  我撇嘴:“我以为我们是地位平等的偷情,你却拿煎蛋买我,我好伤心。”

  我也给他笑一笑。

  我坐起来一点,扯了个抱枕一靠,说:“哥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我都没和别人讲过。”

  他说好。

  “我大学的时候,有段时间想不开,吃饭喝水走路都难受,然后难受了我就换女朋友,身边人没断过,”我故意这样说,看看他吃不吃醋。他表情很稳,我觉得没意思,开始跳情节,“然后我自杀,没有成功,我爸妈搞不明白,但是也知道我病了,我就一边继续自杀,一边看医生。”

  我仔细想了想,其实我当年可能也没那么想死,搞来搞去,我现在身上都没留疤。

  很不敬业。

  “那些医生都不行,拿大道理哄我,被我怼回去了,”我扯扯他头发,“我觉得我特聪明,还挺骄傲的。”

  其实我傻。

  后来来了个行的。

  戴令德,留学归来文质彬彬,话语习惯中不中洋不洋,自我介绍都用Cleavant。一句中文里一半是让人听不懂的外语单词就算了,中文语序也不整理,简直是个行走的翻译腔。

  翻译腔是什么?

  语病!

  这孙子比我都矫情。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真的把我带出来了。大概是他在变态的路上走得太远太远,于是很轻松就能把我从路口拎出去。

  他不仅把我带出来了,还把我带进去了。

  另一条人生歧路。

  我笔直笔直的性向拐了个弯。

  我想看死面瘫吃醋,于是继续故意渲染:“我之前没和男人好过,克里夫连哄带骗地弄我,说要教我情欲。我女友比他男友都多,他还要教我,我一开始觉得很可笑。”

  然后就栽了。

  “他写情书酸得很,用比喻都是‘你的吻如同砂海里缠绵又倏尔退散的风声的喘息’。还喜欢演,是个戏精。趣味倒是很高雅,我用手在他背后画个圈,他就引用名著‘谁教你画风,画空间,画感情的?’”

  听这些死面瘫显然不太开心,我有些小得意,满足了,就移开话题。

  说实话,那个时期我想的还不是很开,但是我觉得,有这个人陪着,我可以再慢慢想清楚。

  大约可以叫小沈的粉色时期。

  我其实不明白他最后那么做的目的,但我最后想开了还真的是因为这个人的做法。

  他不一定爱我,但一定爱玩弄我的思维和情绪。可能就是有人喜欢这样折磨人,让人不开心,他们就开心。

  他一点一点加压,如温水煮青蛙,我还不自知。

  “克里夫写情书那个调调,写遗书也酸得很,他在遗书中言明觉得我性格压抑,又不想离开我,于是想要以死殉情。我当时死法试过许多,都觉得配不上他,没有新意,于是一时脑抽,把杜政骗出去,到他家偷了把枪,就往克里夫信里自杀的地方去了。”

  我不太会用枪。

  我看到戴令德躺在那里,心中只有死志,但是一时半会儿摆弄不好枪,倒是被反应贼快的杜政找上来了。

  “我就在那里哭,杜政那小子没见过我这样,直接懵了,”我戳戳死面瘫,“你猜然后怎么了?”

  死面瘫说:“不知道。”

  “你猜一下。”

  死面瘫实在,就猜:“你哭晕了。”

  我咳嗽两声,继续讲故事:“小沈没有哭晕,但是杜政被我哭晕了。”

  哭晕的杜政习惯性地踹了一脚戴令德的尸体。

  杜政叫我:“君叶。”

  我泪眼婆娑看他。

  杜政问:“你就为这玩意儿哭得死去活来还偷我枪?”

  我说了一堆死者为大的废话和哲学概念,说杜政没有良心。

  杜政说:“这小子他妈喘着气儿呢!”

  “然后克里夫蹦起来说了一堆术语,还冲我笑,他可能还提到了类似凤凰浴火或者涅槃之类的宗教学概念,说实话,我没怎么听懂,我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和杜政解释,这是一种实验性的新疗法。”

  杜政大概和我一样只听懂了一点点,所以至今他代指戴令德都是“那个邪教玩意儿”。

  我摸摸死面瘫的脸,死面瘫就亲亲我的手指。

  “我觉得克里夫不是想给我治病,他很可能就是想搞我玩,或者太喜欢玩弄人心,那个人自己本身就有很深的问题,是我当局者迷。不过我当时还没有发觉。杜政倒是发觉了,我不会用枪,但是杜政会,他直接给克里夫膝盖上来了两枪,叫了个人把他带走了。”

  不过这之后我觉得我病真的好了。

  开玩笑。

  我一直觉得我没有生病,只是因为对于世界过度敏感所以感到痛苦。

  我又过早明白这种痛苦将缠绵我一生,如坚贞的爱侣,如跗骨之蛆。

  不过这之后我真的不想死了。

  戴令德那种变态都能坚持活着给我寄恐吓信,我有什么理由不坚强下去?

  说到这里,死面瘫问我:“恐吓信?”

  其实还有录像带。

  这个我没说,还是怪不好意思的,毕竟那玩意儿还是我要求录的。

  最后我自己没看,很可能辣了杜政的眼,兄弟受苦了。

  戴令德的恐吓信其实也不算恐吓信。

  就是分析我性格的报告,大概率说我以后喜欢人还是会喜欢变态,因为我自身的伤痛和性格加成,我会不自主地被带着伤痕的人吸引,即使我和一个所谓“平常人”生活,我也会因为内心深处有些东西无法满足而过不下去。

  他说他会一直影响我的生活,他说我们的‘爱’将会永恒。

  我告诉死面瘫:“克里夫写,‘沈,你是畸形的,所以你的另一半注定只有同样畸形才能配合你。’”

  死面瘫问:“你有回信吗?”

  “有。”

  我其实是惊恐了一段时间的,因为我觉得我没这个人变态,玩不过他。但是那段时间有杜政陪我,杜政执行力强又果断,直言要找人崩了那小子一了百了。

  我就不怕了。

  我戳戳死面瘫,问:“你不问我写了什么吗?你这样子我很没有讲故事的兴致了。”

  他说:“我有点心疼。”

  我就自己公布答案:“我回他,‘我找变态也要找个更好看的’。然后他再没回信,我也不知道是被我的逻辑打退了,还是杜政真的给他一枪眼子崩了。我不想让这个人再出现到我的生活里,就没问。之后我就出国了,小方他们那时候都还在留学,我过去就和他们混一混,专业课不好好上,倒是选修的哲学文化之类的课成绩都不错。”

  之后毕业了,我就回来了。

  我可能是失去了斗志,天天混吃等死,但这样至少好过主动找死,也算是一回事情。家里不再施压,对我的培养方案也变成了好好找个对象就行。

  我就开始追米宝。

  我爸妈很同意,米宝和我青梅竹马知根知底,肯定不是个神经病。

  可她是我妹。

  不过所幸我也没多喜欢她,她也没多喜欢我。

  我喜欢上死面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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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岳《别子才司令》,原诗“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这章有点狗血,但是不虐了。

第52章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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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的自然属性限制了我们获得快感的方式,人类的社会属性限制了我们性伴侣的数量。做一个被普世承认的“对”的人已经足够艰难,那么如果有选择,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这也许是我爱上死面瘫的原因之一。

  别说我不知道爱是什么。

  没人知道爱是什么。

  古人因为对未知的恐惧创造了神灵,以解释一些人类无法认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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