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小卖部 第56章

作者:黄金圣斗士 标签: HE 近代现代

这套房子不是他的,还在母亲名下,保姆的主要工作是照顾母亲,现在母亲走了,吴阿姨的工作已经完成,该辞退了。

卓舒兰肯定会离开,这女人待在这里只是出于一时的怜悯心,而连政,工作和生活重心都在北城,也是要离开的。

他不能一直消沉下去,得调整好心情,准备上班了。

饭后的餐桌,连政没让保姆动手,和郝立冬一起收拾进厨房,他负责洗碗,郝立冬负责擦灶台。

擦完灶台,连政还在洗碗,郝立冬忍不住问:“哥,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连政昨天也被催了,他爸去过两次连拓找他,公司里必须他参加的会议由线下改为线上,当着郝立冬面开过,这小子估计又把自己当麻烦了。

“暂时不回去,”他说,“下个月看情况。”

十二月才走吗?郝立冬高兴不起来,见连政衣袖往下滑,伸手帮他卷上去,随意道:“我打算过两天就去上班,你回去吧。”

郝立冬那份拿命换钱的苦工作,连政早想给他辞了,但也不想太过专制惹郝立冬不开心,还是得顺着来。他把碗清干净,考虑是否装一台洗碗机,一个一个洗够麻烦的。

见连政不吭声,郝立冬又道:“哥,我现在好多了,能上班。”

“立冬,外头太阳不错,下午出去转转。”

“……”

连政没有车开,也不打算租一辆,陪郝立冬恢复的这阵子,发现步行或坐公交都是不错的体验。

他在衣帽间第一个衣柜里挑了件羊羔毛外套,不顾郝立冬阻拦,拆了吊牌:“穿给我看看。”

郝立冬换上舍不得穿的新衣服,被连政盯着不太自在,避开对方走到镜前照了照,衣服合身时尚,他又觉得镜子里的自己很陌生。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发生了很多事,都是无法挽回的事。这段令他痛苦的日子里,是连政在陪他,每天变着法安慰他,他不能仗着连政对他好,把关系搞得回不去。

哥哥只能是哥哥,不能变成对象。

午后的公交车不拥挤,上去就有座,连政领郝立冬坐到最后一排,让他靠着窗。

郝立冬看向窗外,没问要去哪里,对他来说去哪里都可以,只要有哥哥陪着。直到公交车停在湿地公园那一站,他问连政:“哥,是去湿地公园吗?”

“嗯,先附近转转,过两天换地儿。”

再来湿地公园,郝立冬又想母亲了,公园里有他和母亲留下全家福的足迹。他没有抢着买票,入园后左手忽然被牵住,揣进了哥哥的大衣口袋。

连政搓了下冰凉的手,“手怎么这么冰。”

温暖直抵心口,郝立冬舍不得挣开了,好想马上抱住连政,像每晚被抱着那样,与哥哥依偎在一起。

第一次来湿地公园,郝立冬是个啰嗦的话痨,兴冲冲地抢着买票请客,什么都想玩。连政凭记忆牵着他走过满是落叶的林荫小道,穿过古建筑和长廊,站在凉亭里欣赏秋色。

风吹过,树叶沙沙响,偶有鸟啼。

再过几天就入冬了,连政开口邀请郝立冬:“立冬,跟我回北城过年。”

“……”郝立冬懵住了。

“你一个人,我也一个人,凑一块儿挺好。”

许久,郝立冬问:“你不跟家里过年吗?”

“你也看见了,我跟我后妈关系一般,跟我爸也一般,那个家没什么意思。”连政说,“在国外那几年我都是一个人,不过春节,我妈是年初三走的,跳楼自杀,我在现场。”

三言两语,郝立冬惊得说不出话来,他错以为连政母亲是因病去世,得多痛苦才会选择跳楼自杀,一定遭遇了缓不过去的事,是因为他的出生吗?

“哥,对不起……”

“道什么歉,都过去十七,快十八年了,我已经没什么感觉。”

快十八年……

尽管知道自己是无辜的,郝立冬还是替生母向连政说了“对不起”,他好像生来就带着罪恶,他是不应该出现的存在。

可他出生了。

如果连政知道真相,

还会对他这么好吗?

还愿意做他的哥哥吗?

第73章 73.“哥,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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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后,南城降温了。

连政在降温前带郝立冬去了南城当地的动物园散心,给郝立冬和动物拍了不少照片,又请路人帮他们合影,郝立冬沉寂的朋友圈在那天有了活力。

他能感觉到郝立冬在积极振作,这小子现在不会哭了,但睡眠质量仍是不行,夜里觉少,磨得他也睡不好,索性拉起来一块儿看电视,看到睡着为止。

结果显而易见,作息更乱了,有几个早上破天荒睡了懒觉,醒来胳膊都是麻的,睁眼一瞧,郝立冬枕着他胳膊窝他怀里睡得无知无觉,手搭在他腰上。

自那天湿地公园回来,郝立冬变得黏人了些,作为一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成年男性,每次面对这样毫无防备的郝立冬,连政都想做点什么,让郝立冬明白,他并不是一个好大哥。

连政享受被郝立冬依赖,这也导致工作量堆积,加之年末事多,他没时间再带郝立冬散心,两人出门就是买菜,有时一天一趟,有时上午下午各一趟,早市超市轮着去。

忙碌之余,他不忘织毛衣,赶在十二月第一个星期结束前,在保姆指导下成功将织好的两条袖子与毛衣拼接,郝金芳留下的遗憾得以完成。

仔细检查过毛衣领口和袖子及拼接处,没有瑕疵,也看不出是两个人织的,连政这才放心地当场辞退保姆,短信吩咐助理结算工资,额外给吴万云打了一笔奖金。

同一屋檐下共同生活了几个月,吴万云有些舍不得郝立冬,这阵子她反倒像家里的主人,家务和做饭都插不上手,买菜也用不着她,心里过意不去。

她连声道谢,走之前想为雇主干点活,问连政她能不能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再下厨做顿饭给他们吃。

连政婉拒,客气地说:“这几个月辛苦你照顾他们母子俩,快回去歇着,跟家人聚聚,不留你吃饭了。”

早在卓舒兰离开那天,他就想辞了保姆,现在都在客厅办公,家里多个外人跟前晃悠,难免影响工作。

“好嘞好嘞,那我去收拾行李。”从事家政十多年,吴万云头回遇上这么大方又体恤人的雇主,除了谢谢还是谢谢。

她回房收拾好行李,出来看见兄弟俩蹲在阳台那儿聊着天,一个在给多肉植物浇水,一个在摘蒜苗。

“哥,少浇点水,浇多了会烂的。”郝立冬放下蒜苗,掏出手机给刚浇好水的多肉拍照,跟连政说,“多肉耐干旱,特好养活,也不用天天浇水。”

连政不养植物,主要没精力弄这些,他摸了下厚实的叶子,触感软软滑滑,似乎一用力就会捏破,看着脆弱但莫名透出一股坚韧,像现在的郝立冬。

他见郝立冬将多肉一盆一盆调整位置,又继续拍照,专心捣鼓的样子像极老太太刚养鸡的时候,能分散注意力也挺好。家里养不了鸡鸭,多肉倒是可以带回北城养,回头再弄两只小乌龟给郝立冬解解闷。

“立冬啊。”

郝立冬转头,看保姆穿得严实,以为要出门买菜,忙起身说:“吴阿姨,菜我去买。”

“我这是要回家了,不是去买菜,跟你打声招呼就走。”

“……”吴阿姨也要走了吗?

经过这阵相处,屋里一切细节连政都看在眼里,郝立冬并没有把保姆当外人,吴万云突然要离开可能会失落。

他思忖道:“你吴阿姨太久没回家了,想回家看看。”

“是啊,”吴万云附和,“我儿子下个月放寒假,在外地上大学,我和孩子他爸打算过去玩一趟。”

吴阿姨肯定会离开,郝立冬早有心理准备,却难掩失落。正好要去买菜,连政回房挑了件羽绒服给他穿上,又给他裹上围巾,说:“走吧,一块儿送送。”

两人一路将保姆送上出租车。

这一别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面,郝立冬扒着车门向吴万云道谢,感谢她对母亲的悉心照顾。吴万云没忍住湿了眼眶,“立冬,你要好好的啊,以后没事上阿姨家来玩,就在郊区南桥那块。”

“好,我记住了,谢谢吴阿姨。”

“哎哎,快跟你哥去买菜吧,好好的啊!”

“嗯!”

望着汽车远去,与母亲有关的好像都在慢慢消失,郝立冬继而想起那位走了快十八个年头的母亲,连政当初在医院说不认连卓这个弟弟或许是真的,也真的讨厌卓舒兰。

如果他生母不是第三者,大哥现在一定有个很幸福的家庭。

“风大,甭看了。”连政拥着发呆的郝立冬往公交站走,“上超市逛逛,给你买点零食,我下午没什么事儿。”

公交车还没有来,郝立冬犹豫着,小声问连政:“哥,你想不想你妈啊。”

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连政母亲自杀的事一直记挂在他心上,他想了解自己出生之前的那些过去,可不管说什么都是在揭人伤疤,怎么能这么不懂事。

“很少,”连政语速慢下来,“但今年想过她几次,因为你。”

“我?因为我吗?”

“嗯。”

相拥而眠的这些夜里,连政偶尔会想,自己为什么对郝立冬产生了欲望,为什么享受郝立冬的依赖,为什么喜欢抱着郝立冬睡,又为什么想和郝立冬建立更亲密的关系。

可能在医院里看不得郝立冬受伤,怕郝立冬抑郁的那刻起,从可怜这小子开始,他就放不下了。

连政清楚关系一旦建立,意味着要对这个年轻人以后的人生负责,不是一年两年,是未知的好多年,或许是一生。而他,真的能跟另外一个人走一生么?

他不确定,但也不想就此放手。

“立冬,我妈因为心理创伤患上了抑郁症,我那时候岁数小,不知道她其实已经很痛苦,痛苦到忘了给我准备新年礼物,可能也忘了我这个儿子,所以我跟她吵了几句嘴。”

郝立冬等着,可连政没有再说下去,只说了句:“我当时挺浑。”

将已知的细碎片段串联,他心疼得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有因才有果。

“哥,你别自责,你那时候还是个小孩,你也不懂。”

“我确实自责,不过她解脱了就好。”远处公交驶来,连政掏出兜里硬币分了两枚给郝立冬,又说,“我十二岁以前一直挺浑的,知道卓舒兰为什么跑南城生孩子么?我知道她住哪儿,也去过她学校,她怕我弄死她肚子里的孩子。”

郝立冬:“……”

连政想想也是报应,他还不至于作恶杀人,纯粹想给点教训,那小婴儿自己倒夭折了,多半也是讨厌卓舒兰,不愿意来这世界。

“车来了,走吧。”

“啊,哦。”郝立冬心慌地跟上,有点后悔答应连政去北城过年了。

不应该心软的,大哥就算一个人至少有他奶奶陪着,万一自己在北城出了岔子怎么办?

保姆一走,连政和郝立冬的同居生活正式开启。

逛完超市回家一起做饭,吃完饭一起收拾餐桌和厨房,下午一起看了场温情电影。电影结束后,他需要处理点工作,郝立冬没有打扰他,回房间织毛衣,各自忙碌着。

到五点连政还没忙好,与公司副总魏倾在通电话,郝立冬出来见状想回避,被连政拦住,示意该干什么干什么。他去阳台收了两人的衣服,捧到沙发一角坐下来安静地叠着,连政讲的项目专业术语太多,他一句没听懂,只觉自己哥哥脑子聪明,真是厉害。

一个爹生的,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连政挂断电话,和郝立冬一起把叠好的衣服送进衣柜,又一起进厨房做晚饭,基本他来做,郝立冬在边上看着教,哪儿都挺和谐,就是这小老师教急了会跟他抢锅铲。

“加点水啊哥,不然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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