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小卖部 第46章

作者:黄金圣斗士 标签: HE 近代现代

“那也没上几年学啊……”一听资助,又是个孤儿,龚秀芳还当郝立冬是贫困大学生,语气惋惜,问孙子,“不是有那什么成人学校,能给安排吗?现在这社会没个文凭可不行,再不济学门手艺。”

初秋的北城,天似乎格外蓝,日光柔和,一阵微风吹过,是许久未曾感受过的惬意,空气中飘来的气味也不那么熏了。

连政看着阳光下的郝立冬又跑去逗鸭,模仿鸭子嘴里“嘎嘎嘎”地唤着,红色玛瑙手串随着他手臂摆动,不停地与手腕晃动摩擦,一闪一闪,晃眼。

“这小子能着呢,”他嘴角扯起一道微小的弧度,“十三岁就出来打拼,我的资助都瞧不上,自己有主意。”

“怎么回事儿?”龚秀芳听得迷糊。

省去连卓身世那部分,连政言简意赅,将郝立冬的个人经历与家庭及郝金芳的情况总结说明,并提起郝立冬火车站中暑晕倒那次,把寻找连卓改成寻找养母“前夫”,只不过没找到,母子俩这趟北上,专程来向他道谢的。

“就是受伤送医院的那个男孩儿?”龚秀芳有印象了。

“嗯,我特地去了趟南城,家里挺困难的,穷得都去卖血了,他身体也不好,先天有点缺陷。”

“卖血了?哎呦,这……”

“我上赶着资助,他胆儿小不敢要,跟我亲近了才答应,就这还成天计较,给他买两身新衣服嫌我乱花钱,日子过得精打细算。”

“多好一孩子啊,过日子就得精打细算,有钱不能瞎造,淘淘大手大脚就让惯坏了,”龚秀芳听不得苦难,越瞧郝立冬越心疼,“不过新衣服该买还是得买,多给他买几身,我掏钱!”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郝立冬的身影,连政专注地看着,郝立冬想炖鸡的那份渴望溢于言表,可惜养来下蛋的,不能当着老太太面杀生。

他陪奶奶进屋休息,又吩咐保姆去准备食材,下地摘点菜。这可着实惊到了龚秀芳,以为孙子要亲自下厨露一手,哪里还舍得跟孙子怄气。

“政儿,什么时候学的?你啊,是该学学,老指着保姆哪行啊,要不是我当年手艺好,树皮都能弄出花样来,你爷爷能瞧上我?会做饭不愁没对象,还得好吃。”

“……”连政点头附和,“爷爷能娶着您,是他有福气。”

“那肯定啊,我也去摘点菜,你叫立冬回来,开电视给他看。”

老太太热情起来谁都拦不住,连政也没拦着,郝立冬比他想的还讨人喜欢,往那儿一站就招人疼,不需要自己多余做什么。

祖孙俩一同出去,鸡圈前没了郝立冬的影子,转头一瞧,郝立冬又跑菜园子里去了,正跟保姆一起摘茄子,那有说有笑的热乎劲儿跟第一次下乡似的。

他走过去喊了一声:“立冬。”

郝立冬闻声回头,连政就站菜园子前,他挥挥手中的茄子,笑得眉眼都弯了:“哥,中午给你和奶奶做肉沫茄子,鸡就不炖了,阿姨跟我说那些鸡养了是下蛋的,弄个青椒炒鸡蛋吧!”

“你做什么吃什么。”连政扫了眼郝立冬的白球鞋,沾着土有些脏了,得再多买几双。

龚秀芳走过来听明白了,就势数落孙子:“孩子大老远过来,你让他下厨做饭?真是不像话,自个儿去做,不会跟着学!”

“……”坏了,刀子嘴来了。郝立冬把茄子装进菜篮,急忙跑过去说,“奶奶,是我自己要做的,你别怪大哥,我以前在饭店上过班,学过烧菜,我手艺还行的!”

“这哪儿行啊,你来了就是客,让保姆做。”

“大哥对我特别好,一直照顾我,我还欠他一顿饭呢,奶奶,你就让我做吧……”郝立冬猛地想起哄奶奶这桩大事,仓促改口,“我也想让你尝尝我手艺,所以大哥才带我来的。”说完怕老太太不相信,又掩耳盗铃地补了两个字,“真的!”

脸上就差写着:我没有骗人。

连政站在一旁没吭声,清亮的目光直视郝立冬,面上维持着一贯的平静,内心却被这小子撩起一阵风浪,久久未平。

在老太太的强烈要求下,他进了厨房帮忙打下手。

将茄子洗净,去皮去蒂切段,改刀切成条状,放点盐,加入清水泡着,郝立冬又去切葱姜蒜,手起刀落先一个拍扁大蒜切沫,再切葱姜以及配色用的青红辣椒,随后盛入碗中备用,完全按照饭店的做法来,与家常版不同。

看他那娴熟架势,连政帮不上一点忙,夸都不知道从哪儿夸,等他切完后问:“立冬,我能干点什么。”

“不用你干什么啊,你去陪奶奶看电视吧,这些家常菜快得很,马上就做出来了。”郝立冬将泡好的茄子取出挤干水分,全部放进一个大碗里,撒上淀粉开始裹。

连政没出去,又问他:“是准备油炸么?”

“是啊,这样弄出来的茄子才好吃,特下饭,我都要吃两大碗。”

“我去倒油。”

“等会儿!”得知连政不会做饭后,郝立冬哪里放心,“哥,你别弄了,我怕油溅着你,火大火小你也不知道,等你以后会做饭了,我再叫你帮忙,不会也没事,我做给你吃。”

连政沉默小片刻,有点忍不了,还是得给自己解释解释。

“立冬,我不会做饭不代表我没下过厨。”

“哦,我没说你不下厨啊,”郝立冬绕开连政,起锅开火倒油,边忙活边接着说,“国外都吃汉堡牛排什么的,你在美国待那么久,肯定会做,还有三明治,俩面包中间夹块肉,刷点酱就算一顿饭,可这些东西老吃没营养啊,厨师长跟我说都是洋垃圾,小孩子吃吃就算了,你以后少吃点。”

连政对西餐一般,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但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味呢。

“小孩子能吃,我不能吃?”

“不是不让你吃,那东西脂肪高,小孩子贪嘴偶尔吃吃没事,上了年纪不行啊,回头高血脂啊糖尿病的一身毛病,自从我妈病了以后,我特注意这方面,她吃的我调料都不多放。”郝立冬用筷子给茄子挨个翻身,压根没注意连政的脸色有多难看。

“我会做简单的中餐,”连政不得不继续解释,“以前跟着菜谱学过。”

只是做出来味道不太好,被任砚嘲过,于是又请了一个专门做中餐的保姆,之后他忙于事业,更没时间下厨。

郝立冬做事认真投入,大脑也就慢了半拍,等茄子炸至微黄捞出来控油时,身边站着个碍事的大高个,他看看连政,忽然说:“哥,你把青椒切了,再打四个鸡蛋,这菜给你做,我也尝尝你手艺,都照着菜谱学了,肯定好吃。”

连政:“……”

四菜一汤先后上桌,郝立冬做了肉沫茄子、清炒甘蓝菜、红烧野生黄鱼、冬瓜汤,连政只做了一道青椒炒鸡蛋。

端上桌时,他仔细对比自己和郝立冬做的,色香味都差点意思,勉强能入口,不过好歹是做出来了。

小辈难得陪在跟前,龚秀芳高兴得没合过嘴,婚也不催了,对郝立冬夸了又夸,五条黄鱼她一人就吃两条,青椒炒鸡蛋动了几筷子后,眉毛皱了下,送了孙子三个字:“凑合吧。”

郝立冬厨艺确实了得,尝过以后很开胃,连政再吃自己做的只觉难以下咽,他虚心接受老太太的评价,道:“有机会我学学做饭。”

“哥,你做的,好吃!”郝立冬青椒鸡蛋塞了满嘴,腮帮子一动一动地嚼着说着,含糊不清。

鸡蛋炒得又干又老,要不是连政自己尝过,这马屁他都信了。他盛了碗冬瓜汤送过去,叮嘱郝立冬慢点吃,把桌上最难吃的菜端到自己跟前,安静吃起来。

龚秀芳吃饱喝足,对着郝立冬又是一顿夸,笑眯眯:“立冬啊,以后教教他做饭,我这大孙子哪儿都好,就是做饭不行。”

“好!”郝立冬点头应下,不忘夸连政,“奶奶,大哥他已经很厉害了,每天工作那么辛苦,做饭不行没事,有机会我给他做,我乐意做饭。”

“你看看立冬,将来不愁找不着媳妇儿,老话说得好啊,想抓住人心,就得先从胃抓起。”

郝立冬表情凝滞,愣了几秒钟,又想到医院里发生的龌龊事,医生离开后,匆忙提上的裤子让他很不舒服,不得已脱下重穿,可穿上后仍是不舒服,内裤裆部湿漉漉的,紧贴着阴户有点刺疼。

他怎么可能找媳妇,他好像……好像根本不喜欢女人。

他的身体因为想男人,出了问题,想的还是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哥。

连政吃得差不多,老太太有午睡习惯,打算带郝立冬离开。龚秀芳见孙子要走,挽留:“刚吃饱就走,才几点,你俩都上楼去歇会儿,睡一觉,晚上就不留你们了,得空再过来玩儿。”

“谢谢奶奶,我——”郝立冬想回酒店洗屁股换内裤,忽而记起连政昨晚两点才睡,又早起陪他去医院,开了一路车很辛苦,他扭头问连政,“哥,你要不要睡会儿啊?”

“你呢。”连政问。

“我去看看鸡,菜园子里转转,要困了也睡会儿。”

“喜欢等走时带两只回去,鸭子喜欢也弄两只回去养着,奶奶送你了!”龚秀芳冲保姆房叫了一嗓子,“小萍啊,快上楼收拾两个房间出来。”

第62章 62.小醋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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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闲下来,身体又开始不舒服,郝立冬魂不守舍地逛着菜园子,晒不到光的内裤始终没干透,每走一步,下体就轻微刺疼一下,无法再忽视。

他忍着不适继续往前走,鞋子脏了也没心思去管,似乎只有疼痛才能让他清醒,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可能像连政一样,是个同性恋。

我也是同性恋吗?

郝立冬迷茫地盯着用竹竿架起的丝瓜藤愣神,反问自己是不是同性恋,随即马上否定,怎么可能呢。

直到痛感鲜明,隐隐灼痛起来,他确定自己不是,从头到尾根本没想过这种事,不能因为医生的误导在这儿胡思乱想,得赶紧上楼把内裤脱了,疼死他了。

全景落地窗的新中式三层别墅,客厅挑空,敞亮通透,主卧次卧兼客房全部朝南,是老太太当年请设计师专门定制的户型,为的就是安心养老,不愿往子孙跟前凑。

二楼次卧观景露台,连政插兜站着没去休息,他天生觉少,每日睡眠时间保持在六个小时左右,并不会影响次日的工作与生活,除非真是高强度连轴转。

他静静看着,看菜园子里那小子自暴自弃地用鞋头蹭地上泥土,不时抓两下头发,又停下来在丝瓜藤前发呆,之后转身,疾步匆匆地劈着腿往回走,眼睛一点没朝他这个二楼瞧,显然魂不在身上。

郝立冬被内裤勒得难受紧得慌,感觉下面可能磨红了,要不怎么那么疼呢。他暗骂自己活该,没事穿什么三角裤,平角裤多舒服啊,等回去就通通扔了换新的。

保姆孙萍见他回来沾了一脚泥,小跑过去给他拿拖鞋,热情唤他小名:“立冬,快把鞋脱下来,我拿外头刷刷。”

低头一看,郝立冬连连道歉并婉拒:“对不起啊萍姨,把地砖踩脏了,有拖把吗?我这就弄干净,鞋子我自己刷。”

“说什么对不起呀,这就是我干的活儿,”孙萍眼疾手快地拿走刚换下来的白球鞋,推着他往楼梯方向,“你快上楼歇着去,右手边第二间房,床早就铺得了,快去!”

他回头,保姆拿着鞋转眼没了影,找不到拖把,只好去茶几那边抽几张纸巾,擦掉地砖上的泥后,才踏实上楼。

爬楼梯又是一阵折磨,长痛不如短痛,他抓着扶手借力,两三个台阶盯着大步往上跨,快到二楼时,一双笔直的长腿突然出现在眼前。

他抬头不由得一愣,连政双手插兜站在二楼,垂眼看着他,身后是照进走廊的大片阳光,一半柔光打在连政身上,却不显上午那点温润气质,光线明暗交错,面无表情的脸上平添了几许凶气。

“哥,你没睡啊。”郝立冬有些发虚,主动开了口。

连政抛出“不困”二字,朝边上让了一步,如他所想,郝立冬不往上走了,站台阶上跟他说:“我还以为你睡了,那回去吧?我想回酒店看看我妈,下午推她出去散散步。”

“你这腿还能散步么?我看走路挺费劲。”

“……”郝立冬顿时哑巴了。

“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说?上来。”见郝立冬无动于衷傻站着,连政下了几个台阶,牵住郝立冬拉着往上走,刚迈一步听到一声轻呼,郝立冬推着他胳膊喊疼。

“哪儿疼?”

瞒不住了,郝立冬怕连政又跟他生气,别扭地挣开自己手腕,声音变小:“下面疼。”

只是湿过而已,连政不理解为什么会疼,但此刻顾不了太多,俯身直接将人横着抱起来,给郝立冬吓得腿一抖,拖鞋甩了一只。

“哥,我拖鞋掉了!”他拍着连政肩膀,挣扎着想下去。

“掉就掉了。”

“……”腰和腿被箍得很紧,郝立冬不敢看连政,别开脑袋,说话都急了,“放我下来啊,被人看见多不好,万一再发现你是……是那什么,奶奶会生气的。”

“发现我是什么?”

“……”郝立冬张不开口。

“二楼没人上来,”连政踩着台阶稳步向上,边走边问,“检查的时候,棉签或手指有没有进去?是里面疼么?”

这一问,郝立冬窘得耳根子发烫无地自容,恨不得当场消失,棉签和手指都没进去,是别的东西进去了,在他脑子里。

身体贴着宽厚温热的胸膛,他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在变快,扑通扑通的,脸也烫了起来,呼吸间全是熟悉的气息,好难受。

他闻到一丝极淡的木香,恍然记起是最开始的那个味道,中暑晕倒那次在医院,连政身上有这香味,第二次烫伤去医院,车里也有。

是一股闻着就干净体面的味道,叫当时的他忍不住想靠近。

没等到回话,攀在肩处的手越收越紧,那颗脑袋却仍别着不愿转过来,连政踢开次卧房门,又将门踢上。

他走到床边放下郝立冬,示意他坐:“裤子脱了我看看,不行再去趟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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