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期圈养 第23章
作者:一只泯不语
周彤回忆起今天白天领物资时见到的B305两个人,她也不知道可乐先生是哪一个,但就从俩人那口罩都挡不住的颜值来说……
周彤躺在床上,被子里的小脚一蹬,大脸埋进了枕头里。
……哎呀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她哪个都行!相亲什么时候开始?
*
宋译和骆炎亭冷战了两天。
这几天他们除了吃饭,基本没有更多的交流。宋译也不再每天晚上拖着地毯趴在骆炎亭的脚边了。
抢菜、起床、吃饭、工作……大部分生活起居,两个人都能错开时间。通常是宋译早睡早起,骆炎亭晚睡晚起。
《圈养协议》似乎真的被撕毁了,从宋译叫停这一场游戏开始。
好笑的是,不管他们是不是在冷战,他们都得睡一张床。吵架那天晚上骆炎亭上楼后,就看见宋译从狗笼子里搬了出来,在床上睡得笔直,仿佛床中间有一条楚河汉界。
但就在宋译自己斩断了他俩的主奴关系后,他的状态似乎更糟糕了。平日里即使是在家也要保持精英形象的他,这几天也连胡子都没刮好,下巴上一圈青茬。
就连好好都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原本不亲近人的他,也有意无意围着宋译转,时不时蹭蹭他的腿,好似在安慰他什么。
这天又到了下楼做核酸的日子,他们俩人沉默地下楼,沉默地排队。骆炎亭四处张望,还好没见到费明,不然他又要说他欺负宋译。
没见到费明,倒是见了周彤,她冲着宋译招手,好像和他很熟:“嗨,可乐先生。”
“早上好。”
宋译微笑着和她问好。
周彤在队伍边上两米处站定,和宋译一来一回聊天。
“……那个,真没想到我妈给我推的微信是你哈,这也太巧了。”周彤说,“我当时给你的备注就是可乐,我还在想是你们两个中的谁呢。”
骆炎亭礼貌性的朝她笑了笑,心里则是升起了大大的问号。
“是我,希望没让你失望。”
“不会不会。”周彤摆了摆手。
没什么营养的对话持续了两三个回合,周彤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略带歉意地说:“先去工作,微信聊。”
宋译说:“好。”
宋译望着她消失在不远处的楼梯间,一回头,就看见骆炎亭鹰隼般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他没有跟骆炎亭说过他的相亲对象、他姨姥爷的二女婿的堂姐的女儿就是周彤这件事,他无声地等待骆炎亭的问话,但骆炎亭只是转了个身上去给大白扫身份证,什么也没说。
他垂下目光,看着太阳炙烤的柏油路上,晒到变形、掀起的热浪折射了光线的的沥青石子,没由来感到一丝失望。
你在失望什么,宋译?
他俩沉默无言上了楼,骆炎亭开了门,宋译先进了屋子。
就在关门时,门与门框相撞、锁舌弹出发生“哐”一声时,宋译感到有人推了他一把,把他撞得重心不稳往后倒去,但身后几十厘米就是墙壁,他的后脑在墙上重重磕了一下。
上半身还没找到可以借力站直身体的支撑时,骆炎亭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摁在墙上,止住了下滑的趋势。
“她是谁?!”
骆炎亭目光如炬,仿佛要把他拆吃入腹。
刚才在楼下的时,他就一直在忍住这股翻江倒海的冲动。他的控制欲不允许有什么事情超出他的意料之外,特别是当这一切发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在宋译身上时。
宋译平静道:“你忘了?她是周彤,B602的住户,上周我们用可乐和她换了米醋和酱油。”
“你和她……在微信里聊天?”
“是。”
“为什么?”
“骆炎亭,你有什么资格过问我的事情?”宋译说着,内心却莫名升起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满足感,“协议已经被我撕毁了,我们现在只是同事。”
骆炎亭的眼睛里几乎要迸出火花,他在乎,他在乎极了。他知道前几天宋译只是在说气话,他以为他们冷战两天,等他气消了关系自然而然就回来了,毕竟宋译对他总归是有所图谋的,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他也不知道,这从何而来的占有欲,是因为他是宋译,还是因为他“曾经”是他的小狗。
攥着他衣领的手握成了拳状,指甲咬在肉里,指间发白。骆炎亭的呼吸全数洒在宋译的脖颈之间,他能够感觉到对面的人在拼命压抑情绪。
即使没有那一纸协议,在ds关系里,sub永远有权叫停,而没有了sub让渡的权利的dom,什么也不是。
“……”骆炎亭松开了他的衣领,后退开一步,“你说得对,对不起。”
“没事。”宋译站直身子,整了整衣服。
“那你能告诉我……你和她是怎么回事吗?”骆炎亭的语气明显缓和了很多,没有刚才强硬了,“就算是满足同事的好奇心也好。”
“她是我妈妈给我介绍的对象,正巧是她,仅此而已。”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胃,骆炎亭一愣,问:“所以……你们在暧昧期?”
宋译的表情有些迷茫,话也变得含糊:“也不算吧,只是聊了两次,她领我加了几个团购群,仅此而已。”
“这样好吗?宋译。”
骆炎亭问出了他挣扎了两天的心里话。
“你不是异性恋,你喜欢男人;你还是sub,普通的性爱无法满足你的生理和心理需求。难道你要舍弃这些全部的、真实的你,去迎合所谓‘主流’,去压抑一辈子做一个所谓的‘正常人’吗?”
房间里的空气凝结了,宁静之下,有人却在苦苦挣扎。
那一瞬间,宋译仿佛分裂成了两个人。其中的一个他,周旋在世人中间,维持着他展现给这个世界看的“人设”;而另一个他,蜷缩在外壳之下,向黑暗倾诉着他那永远上不了台面的、恶心又肮脏的欲望。
“……我不知道。”他说。
骆炎亭步步紧逼:“你自己心里清楚。”
宋译跌坐在地上,他的世界现在天旋地转。
他回想起上一次有这种感受时,已经是近二十年前,那一年,他才十三四岁。
他刚刚上了初中,发现自己是个受虐狂、发现自己的阴茎只会对着男人翘起时,他的妈妈发现了家庭电脑里的搜索记录,把他关在房间里,宣泄着她歇斯底里的情绪。
她具体说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这是“不对的”,是“不正常的”,是“肮脏的”“邪恶的”,是“变态的”;同时,他要成为“对得起妈妈的人”。
他从小就被埋下了种子,根深蒂固,像是与生俱来的枷锁。
他说:“你不会理解的,你不是我,你没有经历过我经历的一切,你不会懂的。”
宋译轻轻地笑了,无关骆炎亭,那是他嘲讽自己的笑。
他的心一下一下地抽痛着。
他就像一只飞鸟出生在了海洋,一颗种子生长在了太空;他与周遭格格不入,这个世界容不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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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了,又有多少人是谈性色变,谈bdsm就是变态性行为呢
第30章 泪水与吻
宋译拒绝了骆炎亭的一切帮助。
他的状态糟糕透了,但依然在强撑着假装没事。他拒绝再讨论这件事情,也拒绝一切肢体接触。他的心墙就像是鸡蛋的外壳,脆弱也坚硬,阻止任何人接近他的内心。
骆炎亭找不到突破点,只能默默地做一些不会激起他反抗又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承担了所有的家务的三餐。
只有一件事情值得庆幸。
经过这近两个月的相处,好好对宋译的敌意彻底消失了。猫是有灵性的动物,好好尤其能读懂人心。这周以来他几乎是宋译走到哪就跟到哪,宋译进了卫生间,他也要在门口守着,像一只忠诚的护卫。
骆炎亭睡了个午觉,从楼上时,远远看见宋译在沙发上横卧睡着了。
平常宋译在中午只会小憩,但今天似乎睡得很沉。一大团姜黄色的好好蜷缩在他的臂弯里,他听见了响声,半睁开一只眼睛瞧了瞧来人,没有一点要挪窝的意思。
宋译睡着,眉头却依然紧缩。他的皮肤比原先都粗糙了些,眼角隐隐可见岁月刻画的皱纹。
骆炎亭摸了摸好好的头,又给宋译披上了薄薄的毛毯,摸摸地离开了。
*
又是周末,生物钟雷打不动在快六点时叫醒了他们。抢完菜,骆炎亭翻了个身决定再睡一会儿。
宋译的手机忽然响起了电话铃声。
骆炎亭:“谁这么早?”
“……我妈。”
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宋译拿起手机下了楼,按下了通话按键。
寂静的早晨里,甚至能听见窗外早起的鸟儿的叫声。所有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都显得格外响亮,屋子不大,骆炎亭甚至不需要仔细聆听,都能听见宋译手机里传来的声音。
“小译,你有没有事啊?”
宋译懵了:“啊……妈,我没问题啊?”
宋妈的语气很急躁:“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现在在哪呢?”
“我……我在家啊。”
“你在家?我今早起来看见消息,你们小区你那栋楼不是连夜去方舱隔离了吗?”
宋译愣住了,他把手机拿到眼前,打开了微信。那个被他设置为接收消息但不提醒的自己家的小区业主群,未读消息已经999+了,他打开一看,全都是刚到方舱医院的业主,在对比不同方舱的设施条件。
“‘上海闵行区蓝天路白云小区15栋昨日下午新增6例新冠阳性病例,15栋楼业主全部连夜搬进各处方舱医院……’,”宋妈一字一句读着推文,“你看,你们本地生活号推文是这么写的。”
宋译的头突突地疼了起来,他硬着头皮说:“我……我们这个单元不用隔离,我在家,没走。”
“没走?可是推文里说全都去方舱了啊。”宋妈心急如焚,“我知道你在外都报喜不报忧,但这种事情你可前往别骗妈,妈看见小道消息说你们那里的方舱参差不齐,一个跟一个差的可远了。你快打开摄像头让妈看看,你们都怎么住的,能不能吃饱穿暖啊?”
“……”
“小译?怎么不说话了?网络不好吗?”
宋译听见有人下楼的声音,是骆炎亭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再也糊弄不过去了,只能跟母亲全盘托出:“……我没进方舱。我最近没住在自己家,我住在朋友家里。”
“朋友家?你什么朋友啊,都住了两个月了,怎么都没听你跟我提起过?”宋妈疑惑道,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语调上扬,“你该不会是交了女朋友,一直没跟我说吧?”
“……不是妈,我现在没女朋友。”
“那你现在是和谁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