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小孩 第8章

作者:熊小小 标签: 近代现代

  阮知慕:“那挺好啊,严老师应该是想你了吧。”

  他心想,以严越的性子,大概是有些害羞别扭,这年纪的男孩儿都这样。

  严越转过头。

  阮知慕看着严越脸上的淤青,陷入沉思。

  操。

  他怎么忘了,严越这副尊容怎么能被严明华看见。

  严明华怕不是得当场跟他断绝师生情谊。

  说是让他随便教育严越,但严明华有多疼爱这个侄子,阮知慕怎么会不知道。

  阮知慕:“……那你赶紧找个理由拒绝。”

  “没必要吧,”严越道,“我叔也是关心我,想见一见我,我为什么要拒绝。”

  阮知慕:“……”

  现在一口一个亲昵的“我叔”了。

  严越上辈子大概是个铁匠,阮知慕心想,不然这辈子怎么这么喜欢贩剑。

  阮知慕不得不把话说开:“严老师会觉得我没有照顾好你。”

  严越:“确实啊,杨桃都不给吃。”

  阮知慕:“我昨天去学校接你回家,帮你洗澡,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他咬了下嘴唇,眼睛扑杀扑闪,作出楚楚可怜的样子。

  阮知慕心想,看我不恶心死你。

  严越顿了一下,手指一抖,手机险些掉到地上去。

  看来效果不错。

  阮知慕满意了。

  严越:“……那你总得有点表示吧。”

  阮知慕想起快过期的特价券,忍痛道:“等会儿下午,等我工作完,我请你吃泰餐。”

  严越考虑片刻:“一言为定。”

  他给严明华回了条消息,手指在屏幕上点点点。

  阮知慕忍不住问:“你怎么说的?”

  严越:“我说,摄像头坏了,没办法视频。”

  阮知慕:“这种理由严老师能相信吗。”

  “不能,”严越道,“我以前也没找过理由,我说不想视频,他就不会再勉强了。”

  阮知慕:“……所以你他妈刚才是在耍我是吗。”

  “礼尚往来,”严越懒懒道,“你昨晚一屁股把我伤口坐裂了,我现在伤口还疼呢。”

  顿了一下:“你经常这样坐人身上?”

  这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阮知慕:“……当时没站稳而已。”

  当时脸都快着地了,被人往回一拉,自然是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能坐稳就赶紧坐稳了。

  “哦,”严越站起身,“走吧,去商场。”

  ——

  星汇商场的地段不太好,本身也年代久远了,墙皮老旧,人流量比市中心的新开商场少很多。

  商场外面广场上搭了个一人高的台子,铺着红毯,台上摆着一些电风扇和电饭煲,台下稀稀拉拉站着十几个人。

  阮知慕在上面卖力地吆喝半天,还走了一个。

  “那么我们星汇商场是哪一年开业的呢,有没有人知道?”

  台下十几个大爷大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阮知慕笑容满面:“猜猜看呢!猜对了就可以把这三袋洗衣粉带回家!”

  台下依然鸦雀无声。

  阮知慕给台下的严越使眼色,想让他搭个茬。

  严越大概是嫌丢人,把头扭过去了,假装没看见。

  要换了别人,恐怕当场尴尬症发作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但阮知慕不一样。

  只要我没有脸皮,就没有人能让我尴尬。

  底下没人回答,他就一对一提问,用方言跟大爷大妈唠嗑,答对了就可以拿走一袋鸡蛋。

  方言是和当地人拉近距离最快的方式。

  免费鸡蛋对于老年人有着不可思议的吸引力。

  阮知慕虽然年轻,但来a城两年就迅速学会了当地方言,主持活动相当熟练,脸皮老,不怕冷场。

  十几分钟后,场面活跃了不少,商场经理紧锁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商场经理问员工:“这小伙子哪儿来的,业务水平可以啊。”

  “听说是婚庆公司介绍过来的,附近的大学生,上回在龙腾广场我也看见他了,在主持开业仪式。”

  “还有上回我同学结婚,司仪居然也是他,要迎宾要热场子还要主持婚礼。不知道是不是缺钱,这么拼命。”

  这种没名气没编制的野鸡主持人,主持一场也就五六百的酬劳,不停不停地说,一场活动下来嗓子都有可能哑掉。

  两人说话的间隙,不远处站着一个瘦高的男生,一直在低头玩手机。

  在一堆大爷大妈里显得格格不入。

  明明他看起来对活动毫无兴趣,没有参加的意愿,却也一直没有离开。

  旁边的蛋糕店员工想上去推销新品,看着男生冷硬的侧脸和骇人的淤青,拿不准他是不是街头混混,没敢上前。

  ——

  活动结束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阮知慕看见严越,很惊奇:“你居然没走?”

  严越:“等着你请我吃饭。”

  “我又不会赖掉,”阮知慕气若游丝,“走吧走吧,坐地铁去,打车恐怕得几十块。”

  在地铁上,阮知慕问严越:“怎么样,看我工作,有什么感想?”

  严越:“没有。”

  “就没有点感触什么的?我这累死累活半天,也就挣几百,”阮知慕感慨,

  “还是读书好啊,只要负责好好学习,其他什么都不用想……就这,还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严越:“你在说我?”

  阮知慕:“我什么都没说,你可别对号入座。”

  严越面无表情:“管好你自己。”

  阮知慕耸耸肩,适时闭嘴了。

  小狼太凶残,一时半会儿劝不过来,点到意思就行了。

  阮知慕许久没有放肆出来吃一顿,看了看价格,打算点个最低价格的套餐。

  严越哗啦啦点了一堆汤食和烤虾。

  阮知慕:“……合着不是你请客是吧。”

  “确实,”严越道,“我就喜欢你不情愿又被强迫着不得不做的样子。”

  ……变态。

  阮知慕点完就趴在桌子上等上菜。

  严越:“你这么抠的人,居然真的舍得请我吃饭。”

  “你以为我乐意啊,”阮知慕有气无力,“要不是展子航那逼去了香港……”

  严越拆一次性筷子的手顿住:“所以,你本来打算跟他来吃的?”

  阮知慕:“嗯。”

  严越:“他不吃,所以,才轮给我?”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怪。

  阮知慕才不惯他的脾气:“爱吃不吃,不吃就爬,挑得你。”

  严越拧着眉头,一脸的不高兴。

  等菜上来,嫌七嫌八地挑了一轮,吃了几筷子就不肯吃了。

  阮知慕不知道他又哪里发神经,也不管他拉着个脸,自己吃得唏哩呼噜的,还喝了两瓶冰啤。

  最后趴在桌上,醉得走不动了。

  严越端坐在对面,凉飕飕地评价:“果然是苍蝇馆子,食材廉价,味道难吃,汤汁油腻,确实很适合你们这种人。”

  阮知慕意识不清,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看都懒得看一眼。

  严越一拳头砸在棉花上,坐在座位上生闷气。

  服务员:“这位先生,请问结账是……”

  严越:“问他。”

  服务员:“那位先生好像已经睡着了。”

  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