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何日还乡 第23章

作者:兰振 标签: 宫廷侯爵 正剧 GL百合

  那童子?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却并?未觉得身上疼痛,也是惊疑不定。

  岳昔钧问他道:“你招还是不招呢?”

  那童子?又是将眼一闭,视死如归般道?:“不招!”

  岳昔钧道?:“若是不招, 下一鞭真便?抽在身上了?。”

  那童子?声音已经有些发颤, 道?:“抽便?抽,爷爷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岳昔钧道?:“罢了?, 抽得手酸,上拶子?罢。”

  两位侍女各拿起一个拶子?, 走到那童子?身侧, 一人一手夹定了?,又把绳一拉,细木板便?收缩起来, 将十指个个挤夹起来。

  那童子?先是咬牙受着,不多时忍不住呼起痛来, 少顷,双手十指便?发紫发红,叫人看了?也觉得疼痛难当。

  岳昔钧道?:“停。”

  那童子?呼吸不止,喘气不定,眼中神色已然有些泛空。

  岳昔钧又问道?:“还是不肯招么?”

  那童子?气若游丝般道?:“不招……”

  岳昔钧道?:“再夹。”

  谢文琼早侧过头去, 只把眼睛盯在岳昔钧面上,不去瞧受刑之人的惨状。

  岳昔钧也转头看她, 云淡风轻般笑道?:“殿下可还好么?”

  谢文琼勉强道?:“本宫好得很。”

  岳昔钧在那童子?的呻|吟声中低声道?:“殿下且安心,臣尽量不叫见血。”

  “如此甚好。”谢文琼道?。

  岳昔钧见谢文琼的俏脸泛白,不像未受惊吓一般,却也不揭穿,只笑了?一下,又去看那童子?。

  那童子?已然有些受不住了?,手上也渗出红丝来。

  岳昔钧道?:“停罢。”

  侍女住了?手,岳昔钧待那童子?从痛楚中稍缓过来,又问道?:“何人指使?你?行刺?”

  那童子?张口哈气,却一时不能言语,半晌方道?:“是……明珠公?主。”

  谢文琼又惊又怒,道?:“胡说!”

  岳昔钧道?:“你?可知?面前是何人?”

  那童子?的头微微垂着,也不曾抬起,喘着气道?:“知?道?……这位正是明珠公?主。”

  岳昔钧道?:“既然知?道?,为何说殿下自个儿?行刺自个儿??”

  那童子?不答。

  岳昔钧又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阿幺。”那童子?如是说。

  岳昔钧道?:“阿幺,你?可知?你?的兄弟们现今如何了?么?”

  阿幺咬牙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和他们没有关系!”

  岳昔钧道?:“怎么没有关系?朝廷尚有连坐之法,你?兄弟们也未必没有包藏祸心。”

  阿幺骤然抬首,道?:“你?们放了?他们!”

  岳昔钧道?:“行刺皇族,罪连三族尚不为过,我人轻言微,哪里能够说放就放呢?”

  阿幺心中如浪翻卷,脸上忽青忽红,终于?道?:“殿下……求殿下放过他们。”

  谢文琼冷哼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是何人指使?你??”

  阿幺道?:“是太子?。”

  这回,谢文琼连话都懒得说了?。

  岳昔钧道?:“一派胡言,太子?殿下与公?主殿下一母同胞,兄妹情深,怎会派人行刺?”

  阿幺道?:“我只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旁的一概不知?。”

  岳昔钧与谢文琼俱都心道?:若是真一概不知?,也不该说出甚么太子?、公?主的名?头来。

  岳昔钧低声向谢文琼道?:“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谢文琼点点头,先起身往屋外去了?。岳昔钧对?阿幺说道?:“你?那些兄弟知?道?此事,却还叫你?出头,便?是把你?往火坑上推——你?未必要为他们卖命,从实招了?,或可从轻发落。”

  不等阿幺答话,岳昔钧也滚了?轮椅出去。

  谢文琼坐在东厢正堂之中,垂眸思索:我出府之事,既然父皇能得知?得如此迅速,布局之人想知?也不难——况我并?未如何隐藏行踪。只是瓦舍中人恰是刺客,不知?是凑巧还是蓄谋?

  驸马府中的门槛都卸了?,因此岳昔钧只需掩门,入内唤道?:“殿下。”

  谢文琼道?:“你?怎生看?”

  岳昔钧道?:“臣以为,阿幺行刺的,未必是殿下。”

  “此话何解?”谢文琼有些不解,那“乾坤圈”分?明是冲她而来。

  岳昔钧道?:“看戏法时,臣的半个身子?,恰挡在殿下身前——恕臣逾矩,臣见走索之人身带杀气,因而暗自警惕。”

  谢文琼道?:“依你?之见,此人并?非行刺本宫,而是行刺于?你??”

  “或有可能,”岳昔钧道?,“否则他因何谎称是受殿下指使??此乃挑拨离间之计也。”

  谢文琼“嗯”了?一声,道?:“先称是我指使?,后又改口称是皇兄,必然有人教他。”

  岳昔钧道?:“然也。只是不曾想,他落入了?殿下之手,这套说辞便?就失却意义?了?。”

  谢文琼思忖道?:“诬陷皇兄,倒可攻讦皇兄不仁,诬陷于?我,又有何益呢?”

  岳昔钧道?:“殿下恐怕是当局者迷。诬陷殿下,正是要攻讦皇后娘娘教养不严,太子?既然也是皇后娘娘所出,‘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恐怕也难保清白。”

  谢文琼点头道?:“正是此理。”

  谢文琼思忖道?:若是如此说来,此番却不是冲我或者驸马而来,却是冲着皇兄而来了?么?若是冲皇兄而来,不外是我那几位好兄弟的阴险手段。真真无?聊至极!

  谢文琼道?:“这个……阿幺,或许不知?主使?者是何人。”

  岳昔钧道?:“臣也如此以为。”

  “对?童子?又不可用极刑,又不可轻易交与他人,”谢文琼道?,“不如使?一计。”

  岳昔钧先是道?:“殿下竟不对?他处以极刑么?臣代他谢殿下宽容慈悲。”

  谢文琼睨她一眼,并?不接茬。

  岳昔钧又道?:“殿下要使?甚么计?”

  “反间计。”谢文琼道?。

  岳昔钧道?:“殿下之意,是向瓦舍中人说阿幺已然招了??”

  谢文琼得意地勾起唇角,道?:“孺子?可教也。”

  岳昔钧笑道?:“殿下此计甚妙。正是以逸待劳,叫他们自慌自乱起来,殿下正好隔岸观火,瞧哪家急急如热锅蝼蚁,便?是不打自招。”

  谢文琼扁扁嘴道?:“你?倒也不需溜须拍马,忒恶心人了?。”

  岳昔钧佯作唉声叹气道?:“殿下不喜臣巧言令色,又不喜臣言语中夹枪弄棒,臣实实不知?如何是好了?。”

  谢文琼心道?:原先还有三分?可爱,怎转了?性后却多了?些油滑之色,本宫不疑你?疑谁?

  谢文琼并?未打消对?岳昔钧的怀疑,使?此反间之计,也是为试探岳昔钧——若是岳昔钧寻机向某人通风报信,便?是板上钉钉的有鬼。

  却说岳昔钧近日因何而有些油嘴滑舌:她哪里会向人示好,不过是学来的习气,依葫芦画瓢,自个儿?心中也不自在。

  此番经谢文琼点出,岳昔钧索性全抛了?那些刻意为之之语。

  谢文琼接着前言道?:“不知?如何是好?本宫教你?——‘君若发怒,不可生嗔。退身相让,忍气低声。’”

  岳昔钧只觉这句话听?着耳熟,略一思索,笑道?:“殿下,此为《女论语》中言,‘夫若发怒,不可生嗔。退身相让,忍气低声。’,殿下是要臣侍君如妻侍夫么?只是,殿下竟然也读《女论语》,臣着实有些吃惊。”

  谢文琼才不耐烦甚么夫为妻纲,她只是借此语试探,一朝拿住把柄,哼笑道?:“你?身为男子?,怎也知?这《女论语》中语句?既然知?道?,也该知?‘夫有言语,侧耳详听?’,本宫既有言语叫你?不可顶撞,你?怎地又出言不逊?”

第28章 探虚实假情对虚意

  岳昔钧道:“殿下, 臣生长?于脂粉堆中,知晓这些也是平常。臣不过一介莽夫,口无遮拦, 殿下若真想要百依百顺之人, 臣恐难当?此重任。”

  谢文琼道:“难当此任?恐不见得罢, 驸马对旁人可是客气恭敬,为何独独对本宫敢于犯颜?”

  “殿下言重了,臣乃是与君亲近顽笑。”岳昔钧道。

  谢文琼道:“莫要?诳本宫,亲近顽笑并不是这种做派。罢了, 今日暂且饶你, 去依计行事罢。”

  岳昔钧应“是”,自出门去, 请侍从向?外放出风声,只说阿幺不堪酷刑, 已然招认了。而关押阿幺的房间?则被严加看守起来。

  公主府与驸马府中人手其实有限, 不能布满京城,因此探听消息也有些力不从心?。

  谢文琼叫沉榆留心?监看岳昔钧与安隐主仆二人的动向?,沉榆看了半日, 也只见她二人在屋中、院中写字读书赏花玩耍,并无有不寻常的举动。

  而有去外哨探消息的侍从来报, 京中就此事传得可谓沸反盈天。京中都传,是驸马遇刺。有大?臣已然拟了折子欲递与皇帝,人人似乎都对此行刺之事愤慨不已。而皇帝大?略也知晓此事或为兄弟阋墙,只差人往大?理寺带了口谕,令大?理寺配合公主府查案。皇权之效力尚盛, 因此大?理寺并未轻视皇帝口谕,向?公主府送了人手。

  至于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论?, 不外是围绕瓦舍外的金吾卫和公主府传出的招供,猜测之语五花八门。有人说,刺客是“慷慨悲歌之士”,要?学白虹贯日、鱼肠刺僚,做一个青史留名?的侠义客。有人说,驸马并非大?奸大?恶之辈,那人行刺的乃是公主。又有人说,公主也不过有些个捕风捉影的骄纵传闻,也非大?奸大?恶之辈。还有人说,此事并非甚么侠义之举,乃是一桩丑事,是公主不满驸马,欲除之而后?快。另有人说,此事牵连颇深,涉及皇家秘辛。

  谢文琼叫人去探查,是何人先放出“是驸马遇刺,而非公主遇刺”的风声。

  而几?位皇子皆是差人往公主府慰问,难免其中有人有试探虚实之意。

  谢文璠所差门人正是昔日邀请岳昔钧赴桃花宴的李向?顺。

  李向?顺向?谢文琼行了君臣礼,恭恭敬敬地道:“殿下可曾受惊?王爷对殿下挂心?得很,特差小人来问安。”

  谢文琼道:“何劳皇兄动问,本宫福大?命大?得很。”

  李向?顺道:“殿下洪福齐天,自然安度险关。只是不知罪魁祸首可曾擒获否?王爷恨不能将此人碎尸万段。”

  谢文琼审视般打?量了李向?顺一眼,道:“贼人已然招认了,只是这贼首么……”

  李向?顺问道:“贼首可是有甚么不妥之处么?”

  “这贼首真真令本宫寒心?,以为教小贼几?句瞎话,便可以瞒过本宫了么。”谢文琼道,“妄图偷天换日,真当?本宫闭目塞听,是个泥菩萨不成??”

  李向?顺道:“殿下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