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何日还乡 第22章

作者:兰振 标签: 宫廷侯爵 正剧 GL百合

第26章 积善果萍水变金玉

  只?见那少女手持短刀, 身?手迅捷轻盈,又准又狠地往童子的要害处刺去!

  那童子脚下轮子一滑,险之又险地避开这一击, 也不恋战, 拔腿就走。

  金吾卫提刀上前, 要拦住那童子,童子受到前后夹击,一拉梁上垂下的绸带,便往外荡去!

  少女和金吾卫连忙追上, 谢文琼心中有气, 却做不了甚么,只?把?自己手中的茶盏递给岳昔钧, 问?道:“你可能击他下来?”

  岳昔钧接过,眯了眯眼睛, 只?见那童子身?姿灵活, 在绸缎与梁间不住穿梭,又一个?跳跃,欲往院墙外跳去——

  岳昔钧茶盏脱手飞出, 却在半空泄了力,呈一弧线坠落地上。

  岳昔钧遗憾地道:“太远了。”

  金吾卫吹了声哨, 只?听墙外呼喝声起,一阵嘈杂之中,少女越过墙头,不多时又翻了回来。

  少女遥遥冲谢文琼道:“你没事罢?”

  谢文琼道:“无事,敢问?阁下是何人?”

  少女道:“我?还没有想好。”

  “想好甚么?”谢文琼问?道。

  少女笑嘻嘻地道:“我?还没有想好我?是何人, 倘若来日有求于殿下,望殿下记得我?今日的亲近。”

  谢文琼心道:她竟然知道我?的身?份, 她究竟是谁?

  谢文琼道:“你助我?,难道是为了图报么?这也简单,你要甚么,本宫给你便是。”

  少女道:“非也非也,种善花得善果,虽则功利了些,我?现下却并未有甚么想要的。我?不能久待,告辞啦!”

  说罢,她又一个?鹞子翻身?,往另一侧墙外翻了出去。

  郑艮快步进来,跪地请罪道:“殿下,贼人已被制服,臣等失职,请殿下责罚。”

  谢文琼看都?不看,拂袖便走:“你向父皇领罪去罢。”

  岳昔钧和沈淑慎跟上,上了车,安隐才从?不知道甚么地方钻进来,小声说道:“公子,我?在外间特?意盯住了那个?小娘子,她十分警觉,我?跟随一段路后,便被她甩开了。”

  岳昔钧道:“此人功夫不俗,跟不住也是寻常。不知是甚么来头。”

  安隐道:“莫非是甚么武林人士么?”

  岳昔钧道:“娘亲们都?不是武林中人,这些武功路数我?也不知。只?是她既然能避开金吾卫,翻入内院,想来习的也是一等一的功夫。”

  安隐不由想道:“此人既然能避过金吾卫,那出入皇宫不也如入无人之境了?”

  “不好断言,”岳昔钧道,“此间金吾卫不多,也并非如宫中巡逻森严,她未必能入宫中——更何况她能否入宫,与你我?何干?”

  安隐的声音压得更低:“我?是在想,若是她能入宫中,我?们与之交好,给皇帝老儿一点威慑,或许夫人们便不需担惊受怕了。”

  岳昔钧失笑道:“此计大大不妥,以圣上的性情,恐怕更是欲杀我?等而后快了。”

  安隐闻言叹了口气,便也将这事抛于脑后。

  谢文琼经此一遭,也没了游玩的兴致,意欲打?道回府。临行?时,她忽然吩咐伴月道:“莫叫金吾卫那些废物草包带走歹人,叫他们送到……”

  她本想说“送到本宫府上”,却转念一想:本宫府上无人可以看管,又恐贼人逃脱,又恐难以撬开他口。

  谢文琼沉吟道:“去问?驸马,她可知如何刑讯?”

  伴月“哎”了一声,行?至岳昔钧车外,恭声问?道:“驸马,殿下有要事相询,奴婢可否入内?”

  岳昔钧道:“姑娘请进罢。”

  伴月进了车中,笑道:“驸马爷抬举了,奴婢当不得这一声‘姑娘’。殿下问?驸马‘可曾知道刑讯手段’?”

  岳昔钧闻弦歌而知雅意,道:“得殿下信任,臣自?当尽力而为。请殿下令金吾卫捆好贼人,必要时用些软筋散,送入臣府中便了。”

  那厢,伴月一走,谢文琼便心生?悔意,只?因她忽而记起一件事来:刺客乃是瓦舍中人,而瓦舍乃是岳昔钧差安隐所定,此中是否有蹊跷?岳昔钧近日无事献殷勤,难道正是要卸了我?的防备,引我?来瓦舍之中?

  谢文琼越想越心惊,双手不住发冷,心中恨道:若果真如此,那便枉我?视她是个?君子,却是个?小人!

  虽然已有怀疑,谢文琼还是存了一丝念想:或许是我?错怪了呢?若是她,为何如此?难道是为了报我?昔日苛责她之仇?若不是她,却又是谁?

  既然疑心已起,便不可再?将歹人交由岳昔钧手——然而伴月已去,此时再?反悔,正是叫岳昔钧瞧出她起了疑心。

  谢文琼正举棋不定,伴月回来将岳昔钧所言如实相告。

  谢文琼下定决心道:“本宫观刑。”

  伴月吃了一惊,忙劝道:“殿下,那事腌臜,没得污了殿下的眼。”

  谢文琼心道:若是岳昔钧所为,她本有机会亲自?动手,却要绕来这一出,必定是不想暴露,本宫去观刑,量她也不会对本宫出手,否则在她府中出了事,她也脱不了干系。本宫在侧,她若是想杀了贼人灭口,也该掂量一下。若非不信金吾卫那群蒙父荫的草包,本宫叫人护卫也算更安心一分——如今只?有此路可行?。

  想罢,谢文琼也不顾甚么血腥气熏不熏人,执意道:“本宫意已决。”

  伴月只?好叫车夫往驸马府去。

  到了驸马府,岳昔钧见谢文琼也跟了上来,便问?道:“殿下受惊了,不回府歇息么?”

  谢文琼半冷不热地道:“本宫咽不下这口气,要看那小贼招供才能安寝。”

  “如此,臣卖卖力气。”岳昔钧道,“只?是请殿下于堂中稍候,刑讯之事,总归脏污。”

  谢文琼道:“不必,本宫偏生?要看。”

  岳昔钧温声道:“好罢。百濯,东厢耳房还空着否?”

  百濯答“是”,岳昔钧便道:“请你备下热茶一盏,漱盂一个?,软椅一张,屏风一架。”

  谢文琼问?道:“这些可是为本宫所备?”

  岳昔钧道:“正是。殿下若是不适,坐于屏风之后便也是了。”

  谢文琼道:“你倒周到。金吾卫押人来了么?”

  正说话间,郑艮便至,又是一番请罪。谢文琼不耐烦听,只?挥挥手叫人把?那童子送到东厢耳房。

  谢文琼问?道:“瓦舍中人可都?制住了?”

  郑艮小心翼翼地道:“殿下,按律当送大理寺……”

  谢文琼冷笑道:“那就叫大理寺卿来见本宫。郑将军,你护卫不力,按律当如何惩处?”

  郑艮背了律条,谢文琼不是想听这个?,只?叫他“下去”。

  岳昔钧心道:若是送到衙门便罢了,公主此番要用私刑,就是落人口实。若是查出幕后之人,也难免有人猜忌是否是屈打?成招。

  谢文琼又如何不知道此理?谢文琼别无他法:若是幕后之人与大理寺有关联,谢文琼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因此,谢文琼随岳昔钧来至东厢耳房,房中以画屏隔开内外,内间从?梁上垂下两根粗麻绳,吊缚住那童子的双臂,那童子口中被塞了胡桃,呜呜噜噜说不清楚话来。

  岳昔钧滚了轮椅进内间,谢文琼犹豫一瞬,也跟了进去,侍女搬了椅子服侍谢文琼坐下。

  岳昔钧道:“取了他口中胡桃。”

  有侍女上前照做,往那童子脸颊两侧一捏,胡桃便掉出口来。

  那童子大着舌头道:“要杀要剐都?请便!爷爷若是皱一下眉头,都?不算好汉!”

  岳昔钧轻笑一声,道:“年纪不大,口气不小。这些话儿是从?话本上学来的罢。”

  那童子道:“少废话!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谢文琼冷笑道:“你倒是硬气得很。那些人倒是把?你训得十成十的无知。”

  那童子瞪眼道:“你爷爷怎么无知了?”

  “那你可知眼前这位贵人是谁?”岳昔钧道。

  那童子“呸”了一声,道:“甚么贵人,不过是骄奢淫逸的恶人罢了,金甚么马、酒肉臭的……”

  岳昔钧替他说了:“‘白玉为堂金作马’,‘朱门酒肉臭’。”

  那童子脸上微赧,硬声道:“对!就是这个?!都?是为富不仁,该杀,该杀!”

  谢文琼冷冷地问?道:“谁教你这两句话的?”

  “爷爷自?己?书上学来的!”那童子梗着脖子道。

  岳昔钧向谢文琼道:“殿下,此人恐怕吃硬不吃软,问?是问?不出来甚么了。”

  谢文琼眉头微蹙,道:“那便上刑罢。”

  岳昔钧拍了拍手,有侍女托了盘子进来,半屈下膝,呈到岳昔钧眼下。

  岳昔钧一指那童子,道:“给他看。”

  那童子警惕地仰起头,岳昔钧道:“挑一个?罢。”

  ——盘中放着鞭、匕、拶子种种,俱是金吾卫送来的刑具。

  那童子虽口中说得强硬,但?终究是个?孩子,见了盘中匕首雪亮、鞭子油光、拶子缝细,心中不免有些怯意。

  岳昔钧添柴加火,缓声道:“这鞭上有倒鳞,一鞭下去,鳞刮着皮肉,能片片扯剐下来。这匕挖眼割鼻都?是利器。而拶子——十指连心之痛,不需我?再?多言了罢。”

  这几句话,莫说是那童子,连谢文琼都?听得有些心惊,忙饮了一口茶水。

  那童子双眼发直,两股战战,口中尤强撑道:“你爷爷,怕甚么!只?管来!”

  岳昔钧叹了口气,道:“也罢。取鞭给我?。”

  侍女便将那鞭子捧给岳昔钧,岳昔钧执了鞭柄,慢慢抬手一举,那童子的瞳仁随之而动,不由咬紧了牙关。

  倏忽,那鞭子从?上往下一劈!

  破空声炸响,那童子双目紧闭,大叫一声——

  “啊!”

  谢文琼应声向岳昔钧看去,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第27章 监拶刑胡言透端倪

  谢文琼因何而疑惑?却原来, 岳昔钧这一鞭,并?未打上那童子?的皮肉,却是擦着他的前襟, 抽在了?地上。

  谢文琼心道:她不动刑, 难道?是装也不装, 要放过贼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