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高四后班任是我前任 第125章

作者:摆渡鸟 标签: GL百合

  石漫笑了:“果然是向善芳手把手教出来的,你不错。”

  她懒得扯淡,这回真走了,临走还当着杨梦玉女儿的面,顺走二夫人新鲜的供果:“带领你家好好洗心革面啊,否则下次就得请你到8号的笼子喝白开水了,我们可不提供乌山白叶。”

  她出向家还不到黄昏,人在休假,无所事事,不过假期就算空虚也是幸福的空虚,何况她一天吃喝玩乐不要太舒服,这个时间点,孔知晚还没下班,她一般要么打游戏,要么睡一觉,睡醒了,人也回来了。

  但今天没什么劲头,都说向家地处乌山最好的风水,大概和她八字不合,她没有回家,干脆骑车去学校,等她到了,七中差不多也放学了。

  孔知晚又回到了七中,以她的学习和工作能力,有的是重点高中抛橄榄枝,或者她继续深造也行,但她的学生们很舍不得她,她就先回去,带到九班毕业再说。

  她的生活追求就没变过,就是两个词,一个“石漫”,一个“平淡”,回归正常生活,石漫当然百分百赞成了。

  不过孔老师把“石漫”排在“平淡”前面,所以石漫忙不过来的时候,她也会帮忙处理8号的事务,算是“自由顾问”,石漫就没撤她的职位,还能往家里多拿一份工资。

  正好路过长荫道,石漫回去看了眼,她盯着郑康的发际线,什么都没说,拍了拍他的肩膀,搞得郑康莫名其妙。

  刘晏含在旁边偷笑,被石漫无情地没收一把奶糖,笑容就转移到石漫的脸上,小石队长保持了往日的欠揍水平,把同事打扰一遍,连鸟都不放过,她拿着从管理员鸡翅膀下刚拔的炫酷彩毛,夹进刘晏含递过来的粉红言情小说里。

  她看到封面的“胡慧琳”三个字,挑了挑眉。

  刘晏含羞涩捂脸:“上次从公墓回来,我们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她品味相当不错……咳咳,小妹妹把珍藏的学习资料借给我了,你替我还一下。”

  石漫和孔知晚前段时间一直在养伤和处理后续,胡慧琳问起影妖的事情,石漫才想起这茬,就拜托刘晏含带她去了静叶公墓,小学委了解部分真相后,好好地上了香,还编了两个花圈放在墓前,据说是余雯的美术课教的内容,她跟学生会的学姐学的,还给石漫发了照片。

  石漫看完狗啃似的花环,很欣慰,并不只有她一个人没有艺术细胞,这才是人生的常态,被旁边吹头发的孔老师平淡地嘲笑了一声,当晚孔老师的现磨咖啡就变成了热牛奶。

  她挑眉,郑重地放进车筐:“学习资料是吧,行,那我给孩子她老师了,她比我方便。”

  刘晏含裂开了,像被挑拨离间但宁死不屈的忠义战士,全是感情:“不行啊我不能做组织的叛徒!你让我怎么面对我的姐妹——漫姐,你别走,你听到没有,一定要亲手交到她手里啊!”

  石漫敷衍地挥手,门卫亭的王大爷又在摸黑找眼珠子,刚安好就逮住石漫了:“小石回来了,年轻人急急忙忙的,上次和你提的事,想的怎么样?”什么事?石漫想起王大爷总要给她介绍会做饭的对象,立刻回绝:“大爷,我有对象,你见过,就咱顾问,厨艺老好了,我对她一心一意,忠贞不渝,眼里装不进第二个共度一生的厨子了!”

  王大爷被她一顿突突,脑子转得有点慢:“……哦,我知道,就那个又高又俊的姑娘,你们不是早在一起了吗,大爷不傻,大爷记得。”

  石漫松了口气,就听大爷又说:“我是想问,你们俩有没有婚房,我认了一个搞房地产的小伙子做干儿子,刚死没多久,业务还熟练得很,就问问你们要不要推荐……”

  以前在非人的关系网里给她挑对象,现在又挑婚房,她时常怀疑自家单位看门大爷的情报网比向无德还牛:“大爷,你真是我亲大爷……婚房不用,我俩都有房子,我有什么需要我跟您打招呼,我不跟您客气,放心吧。”

  石漫十八岁的生日,石咏志就把房子过户到她的名下,作为生日礼物,孔知晚以前住的房子,表面是那对已经过世的寻常夫妻的,背后是向善芳掏的钱——老夫人在茫茫的房子里,挑中一个遍布巫毒后人痕迹的房子,为她累积因果,早早就埋下了长孙女杀回向家蛇塔的线。

  “诶诶,那行,还有事吧,快去吧,一会天黑了,路不好骑!”

  她到新校区附近早了些,就去对面的商场给小屁孩们买了甜点,还去了一趟咖啡店,学习孔老师整理收纳箱的手法,努力挤在车筐里。

  在一众私家车里,她的共享单车不客气地占据前排,别的学校她不能随便进,七中如今近一半的领导都被她和队员提审问话过,剩下一半以上被撤职换新了,她进出比需要打卡的老师还自由。

  不过为了不给孔知晚增加职场负担,石漫还算规矩,门卫认识她,登记完就进去了,期间似乎想起她也抽烟,顺手给她递了一根,又想起孔知晚冷淡的阎王脸,还不等石漫纠结,门卫又讪笑着收回去。

  他的手是收回去了,石漫的烟瘾被勾出来了:“……”

  你说你手欠不欠。

  晚自习还有五分钟,孔知晚不看晚自习,偶尔抽查一次的惨烈就够九班同学们老实一个月了,她一般就待在办公室,写教学计划或者批卷子,学生如果有问题可以来找她。

  石漫轻车熟路,就遇到问完化学作业的小学委,石漫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胡慧琳张开的嘴立刻闭上,关好办公室的门。

  小姑娘凑近,暧昧地眨眨眼:“老师就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你这脑子一天想什么呢,学校是学习的地方,很神圣好吗?洗洗你那污浊的大脑。”石漫一指头推开小学委八卦的头,五大盒的甜点递给她,“你们分了吧。”

  “耶耶耶,谢谢漫姐投喂!”胡慧琳眼珠子一转,悄咪咪说,“看在甜点大神的份上,给你透露一下,孔老师有情况。”

  石漫:“什么情况?”

  胡慧琳笑眼弯弯,满脸写着“快来贿赂我”。

  石漫缓缓从外套内侧取出那本言情小说,小学委睁大眼睛,立刻就来抢,石漫早有预料地举高,唉声叹气:“我队员说你有学习资料借给她了,她能需要什么资料?我看给你们老师比较合适。”

  “我说!孔老师今天下午开始心情就不太美妙!”这回胡慧琳拿到了,以免战火烧到自己,她对石漫做了一个鬼脸,抱着甜品就一溜烟跑了。

  碍事的电灯泡走了,石漫礼貌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冷淡的“进”,令石漫有一瞬的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她们重逢的那天。

  就这么会儿工夫,门就开了,孔知晚就在门口的衣帽架穿大衣,一点也不意外她的到来:“怎么不进来,愣什么神呢?”

  “下班了?看来都听到了,明天有人要倒霉喽。”石漫幸灾乐祸,递过专属孔女士的咖啡。

  孔知晚接过,温热的,她顿了一下:“热咖啡?”

  “孔老师,看天气预报了吗,知道今天零下几度吗?离春天还远呢,还想喝凉的?”

  两人一起往外走,学生还有两分钟下课,她们提前走,好避开人流,推开教学楼的大门,一阵晚间的寒风就扑面而来,孔知晚不得不承认,的确有点冷,于是低头抿了一口爱人的爱心咖啡。

  她停住脚步:“……”

  石漫从以前放烟的兜里掏出一小盒糖,每天早上孔知晚给她装的,猜味道已经是她每天期待的小乐趣,她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哇,今天是柚子味,比昨天那个好吃……怎么不走了?”

  孔知晚静静地看了她片刻,石漫无辜地眨了眨眼,于是孔老师确定了她知情并且是故意的,而且明显在等自己开口询问。

  孔知晚:“……这不是咖啡,热牛奶,我应该没惹你不高兴?”

  石漫噗嗤乐了,笑弯了腰,有点停不下来,想她们两个人,西装和警服,咖啡配烟,放到哪里,都是镇场子的存在,结果在彼此的努力下,变成了牛奶配糖,一下子退到幼儿院风。

  她在孔知晚无奈的注视下,凑近亲了亲她的嘴角:“我觉得挺甜的,你就当喝柚子牛奶喽。”

  孔知晚低头,温柔地回吻,一杯牛奶换一个吻,不算亏。

  明天是周末,陈朗和方静看她们没事,临时叫她们去吃饭,对于这对相依为命的姑娘,他们自觉担起父母的身份,逢年过节或者她们都不忙的时候,就叫她们过来一趟,念叨念叨,嘱咐嘱咐,再塞点根本吃不完的吃食水果,在这方面,天下家长一个样,向老夫人当初也是装满了孔知晚的后备箱。

  于是原本要回家的两人改变路线。

  “现在高兴点了吗?”石漫坐在副驾驶,撑着头看她,指尖懒懒地拨弄新的车内摆件,古董行亲制的龙凤双神像——身着龙鳞玄铁甲的女将军冷肃无双,一手执枪,一手轻轻搭在外面,牵着另一只手,金冠红羽衣的美人从后而起,像遨浮的凤凰,坠五彩长尾,环绕住将军,半撩起的红盖头下是一双美艳而神秘的红唇。

  石漫为将军与圣女正名之后,这俩姑奶奶的旷世奇恋和英勇传奇就广为流传,取代了向家阴间邪祟风的“最后之神”,杨老板抓住商机,和向无德一合计,就把龙凤双神的各种“周边”做出来了,果然广受道内好评。

  如果不是她们不好惹,杨东白都得拉她们俩个“转世”当代言人。

  不过她们的车内摆件和家里的新神像,的确与其他不同,双神亲自赐福。

  双鱼玉佩在乌山梦碎后再次消失,但双神一体,同心无间,算是破了双鱼玉佩被相繇沾染“一生一死、互相残杀”的诅咒,起码双神还在的一天,玉佩就懒得出来搞事了。

  孔知晚听到了石漫和胡慧琳的对话,平淡又稳定地开车:“别听她乱说。”

  “呵,小瞧我,我不用通过别人了解你的心情,一打眼我就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问你。”石漫先自我检讨一波,“今天起得晚了点,但那时候打电话你也没生气,穿你衬衫你还挺高兴的,被子叠了碗也刷了,豆浆全喝光了,出门之前都没问题,去向家你也知道,和向执铃说了会儿话,还顺走杨梦玉一个苹果,然后就来接……啊。”

  石漫顿悟:“你是因为我去看向子旭不高兴!”

  她好奇地凑近,观察孔知晚滴水不漏的表情:“这就吃醋啦?”

  “不可以吗?”孔知晚淡定反问。

  “当然可以。”石漫被可爱到了,没忍住笑起来,又亲了她脸颊一下,“我只是有件事一直没想明白,所以去看看,你记得我曾经说过,向子旭给我算过命吗?”

  孔知晚显然记得向子旭的这条罪状,她很快反应过来,向子旭算的命,合上了圣女的命,又差点合上石漫的命,而且他还是“龙凤”里输的一方,很可能知道什么传承的秘辛。

  “他死的时候你不在,啊,但你应该看过我的记忆了,他最后……挺神经病的……”石漫略显苦恼,不知道怎么说,“他有点执着过头了,不像他……那货是知道自己会死后,冷静算计着,再笑嘻嘻拉人垫背的王八蛋,但不会在尘埃落定的最后关头,仍然搏一个不可能成功的反击,就像一败涂地还在大声叫嚣的笑话,大少爷无法忍受自己生命的尽头竟然这么不体面,而且这种执着还是针对我的……没必要对一把没得到的刀这么执着吧?”

  “他不是执着于你,是执着于我。”孔知晚说,“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他知道将军的什么秘辛——圣女是将军的人,这是将军的命,你是我的人,这也是我的命,他的命就是我的镜像,所有属于我的,都是他执着的。”

  “所以他会怀疑,他遇到我、看中我,也是从你那里借到的‘命’,归根结底还是对你的执着……好了,现在换我不爽了——啊,这就是你生气的点?”石漫恍然大悟,看着金锁钻出孔知晚的袖子,一圈一圈慢慢绕上她纤细的手腕,和朱砂手串纠缠在一起,轻轻蹭着她的皮肤,不愿意松开,“控制欲作祟哦,你。”

  “讨厌吗?”孔知晚低声问。

  “平心而论,控制欲过强会令另一半不自在,但如果是你的话,就变成一种令人期待的情趣了。”石漫煞有其事地点头,笑眯眯地纵容道,“可以再过分一点,没关系哦。”

  孔知晚眼神暗了暗,轻轻应了声:“我会努力的。”

  “……哇,是在恃宠而骄吧,绝对是吧?”

  方静给了她们钥匙,她们开门的时候,陈朗小老花镜一带,慢悠悠正在端菜,也不和他们客套:“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还有最后一个菜,五分钟后吃饭。”

  “得嘞。”

  石漫脱下外套,被孔知晚自然接过,挂在门口,石漫就先跑去了阳台,控制脚步声,从后面给方静一个大大的熊抱:“静姨!想没想我!”

  “诶诶,想了想了。”方静被她折腾地仰了仰脖子,无奈地拍她手臂,“不是上周刚见过吗?”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就多少个秋了,但这不是重点,我就是想跟您撒娇而已。”石漫理直气壮,从方静的肩膀后探头,对她静姨的漂亮小花园眨巴眼,“哇,这朵也开花了,我帮您浇?”

  方静侧身,用手指推开石漫的脑门:“你啊,快去帮你叔吧,可别霍霍我的花了。”

  “什么叫霍霍。”石漫不服抗议,“我爸那盆向日葵长得可好了。”

  方静笑眯眯地看向走来的孔知晚:“那是知晚在我这偷师,给你的花续了命吧,靠你照顾,早和咏志搭伴去了。”

  孔知晚慢条斯理地挽好袖口,熟练地接过喷壶:“我来吧。”

  石漫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实在插不进优秀花匠们的聊天群,撇撇嘴,像一只无聊又傲娇的猫,一溜烟跑去厨房:“老陈我抛弃她俩来帮忙了!感不感动!”

  “去去,别给我捣乱啊,你要是闲,给我泡壶新茶,乌山白叶。”

  “哦……哪个,这个,还是这个?”

  “那是普洱,字就在后面——左边左边,诶,过了!再回来!”

  浇花的方静和孔知晚听到厨房吵吵闹闹的声音,不禁相视一笑。

  一桌子饭吃完,她们俩留下帮着洗碗收拾,一起看了会儿电视,然后再次满载而归,现在石漫已经不推拒了,每次来这儿吃饭,都当免费进货,或者长辈的慈善补贴。

  给孩子塞吃的,再唠叨些有的没的,可能就是长辈的乐趣之一,石漫无法打败,于是选择加入,也学习这种乐趣,每次来也带什么补品茶叶养生枕之类的,还能借着反唠叨几句,在她的不懈努力下,《石漫禁烟令》之后又陆续颁布《孔知晚禁冷咖啡令》、《陈朗禁酒局令》,争取达到动态平衡。

  只有方静一人幸免,家庭地位一目了然。

  “我们俩睡得早,可不留你们年轻人闹腾了,天黑了,知晚啊,回去慢点开。”

  孔知晚颔首:“好的。”

  石漫推着她走了:“知道知道,快进去吧,门外怪冷的。”

  前几天下雪,路边还是银装素裹,点点灯火映着玻璃窗,石漫看着看着,有点困,靠在车窗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窗外不是熟悉的公寓楼,而是广阔的暗海。

  她有些懵,以为自己梦还没醒,慢慢低头,孔知晚的外套罩在身上,她再转头,驾驶座空无一人,她就醒了。

  石漫打开车门,徐徐的晚风从身后吹来,扬起罩在肩膀的风衣外套,像吹气球似的要把她轻轻吹到夜空,还有外套里冷冽的香,她回头,高大而洁白的风力发电机在身后咫尺,一圈又一圈慢慢地转,像一座守望夜海的灯塔。

  她想起来这儿是哪里了,乌城边沿有名的海,4A级景区,因为和城内的河流正好汇聚成一个八方位的圆,又是奔流不息的江海,所以取名叫“命运之轮”。

  夏天当然人多,但冬天太冷了,海边都是海风,鱼虾海螺都不愿意来,潮汐表也没有用武之地了,夜里更是一个人没有,连车都不往这边跑,只有被“市内不许放烟花令”驱逐到此处、点燃海边怒火的闲散青中年。

  但放烟花也在另一端的海水浴场——来都来了,说不定能炸点海鲜。于是这边向下走的靠海大风车就成了无人之地。车里的双神流过咒令,静静地注视她的背影,石漫一步步往前走,跨过礁石,来到海水边,天暗海暗,连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只有缓缓推来的白浪没过沙滩,留下光滑的石头和贝壳,又退回海里。

  海水流过脚底,她没有躲,只是静静地看着,弯下身,捡起一个闭合的小贝壳,她晃了晃,心里漫不经心地想“会有珍珠吗”,于是手欠地掰开——

  没有贝壳,而是一点星火,幽青如幻,在石漫诧异的目光下,慢慢飘向大海,石漫顺着看去,潮起潮落的海里,飘起点点光亮,就像活在深海的萤火虫,飞出寂静的世界,在月光的银波下温柔地闪亮,映明了天空和海岸的边界。

  这比石漫做过的所有梦境都要美,她有些失语。

  四周无人,让她觉得,是在为自己闪烁。

  她听到沙滩的脚步声,稍微攥紧肩头的外套,轻轻侧过头,孔知晚一身西装笔挺,长发随风微动,捧着一束炽热的向日葵,沿着海岸线走到她面前,缓缓地单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