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悖论 第182章

作者:文笃 标签: GL百合

  车门?关了。自由之?水的气味在?车里残留,没能撑过五秒钟就被我全部吸入肺中。

  这五秒钟里K小姐隔着一层蓝色的车窗玻璃望着我,好看的眼睛还是很清晰。

  我在?这个时候突然想给K小姐拍一张照片。而司机似乎没有意识到我匆忙举起相机的动?作。

  一脚油门?,K小姐离我越来越远。

  我慌张地拿相机对准K小姐,她?停留在?原地,隔着一层玻璃看我,越缩越小,越来越看不清,像是要?彻底消失。

  一颗透明的眼泪砸在?取景框里。

  我拍拍车门?,大?喊“停车”!

  司机一脸莫名其妙,却还是靠门?停车。我迅速取下?安全带打开车门?,拿着相机不要?命地往下?跑。

  黄昏暮色如?血,一辆又一辆的车从?我身旁擦过去,像路过我的一帧帧过往,仿佛有无数对阿鸢和小梨从?我旁边经过,也有无数只缱绻的金色飞鸟擦过我的发我的耳。K小姐一直停留在?原地,用?模糊的视线看着我。

  期间身影有些晃动?,似乎是想迎过来,但有些困难。

  不知道?是不是赶上一股下?班潮和红灯后的人流,我跑到K小姐面前的过程异常艰难,像是从?一块块夹心饼干中挤过去。

  而K小姐也一直在?人群里望着我,看到我逆着人流挤过去,也开始往我这边走。

  重庆这一天很热,我们?隔着人群,晃动?的目光比最亲密的事还要?缠绵。

  最终我们?在?一棵树下?相遇,各自都顶着一头?汗水,狼狈不堪,却又宛如?情深意重。

  她?扶着我的手,毫不嫌弃地用?手背给我擦一擦汗,问,“怎么了,是不是忘了带东西?”

  我摇摇头?,T恤腰背都被打湿。久久喘一口气。

  然后把我手中的相机塞给她?,揽住她?有些湿有些凉的后颈,很紧很紧地拥抱她?,

  “我们?在?第四天见面吧。”

  她?好像很迟钝,过了很久才回抱住我,掌心很凉。缓缓地说,

  “好。”

  彼时她?不知道?,其实?这已经是我在?重庆的第四天。我在?第一天开始寻找一只红色飞鸟,第二天来到一座桥遇到我的小鸟,第三天开始给小鸟写一封信,第四天我在?血色暮路中狂奔到她?身边,将?我留下?的所有影像记录留给她?,因?为不需要?这些我也会一直记得她?。

  而我希望,她?会将?她?的第四天留给我。也希望,那个第四天我们?可以再看到雪。

  ——《雾城回信》完结——

第81章 「番外五:春天不死」

  付汀梨说, “三这个数字对我们来说不太吉利。”

  孔黎鸢问,“哪里不吉利?”

  付汀梨抿一口热咖啡,答, “每一个三天之后都得发生点事, 总之不太顺利。”

  又?叹一口气, “而且通常第四天都不太好过。”

  第一次在加州度过横冲直撞的三天?,第四天?却因为车祸分别?而失魂落魄, 第二次因为世外巢穴过了期又?被迫分别?……仔细想来, 在那么?多的三天?里, 没?有一次的第四天?是好?的。

  就像现?在,她们被困在异国他乡的公?路上,你一口我?一口地喝完最后一杯热咖啡。

  也不知第四天?该往哪个方向走。

  孔黎鸢眯了眯眼,似是也在思考她的话是否正确。

  付汀梨没?等孔黎鸢思考完,又?把手中这杯小?小?的纸杯送到孔黎鸢唇前, 低声催促,

  “快点喝,不然要凉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左肩盖着的薄毯滑落下来, 却浑然不觉。

  孔黎鸢帮她重新盖上去,手指刮过她被风吹乱的黑发?, 不急不忙地帮人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

  再在她的目光催促下抿一口咖啡。

  付汀梨把空了的纸杯收到垃圾袋里, 又?裹紧薄毯, 靠在孔黎鸢肩上。懒懒地打一个哈欠。

  “困了吗?”孔黎鸢伸手过来挨了挨她的眼皮, 手指凉温。

  她已?经戒烟很久了,吃薄荷喉糖的频率也减少。

  此时此刻, 她手指上围绕着一种淡淡的咖啡香。什么?香味到了孔黎鸢身上都很好?闻。

  女人手指抵到单薄的一层眼皮上。付汀梨打了个哈欠说“有点”。

  此时此刻, 她们在自驾前往新加坡的路上路过吉隆坡,在吉隆坡这座热带城市停留了三天?之后准时出发?, 却又?很不幸地在公?路上发?生意外爆胎的事故,而她们的车上恰好?没?有备胎。

  三月份的吉隆坡迎来春天?,空气潮湿但不算太热。正值上午,风有点凉,公?路两旁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树。

  她们靠在租来的旧皮卡后车厢上,很随意地将腿搭在后厢边檐,看?太阳爬到头顶上。

  在平台上打过电话求助,等保险公?司找到她们的期间,司机小?梨百无聊赖地把腿搭在乘客阿鸢的腿上,听?车上在放的一首《奇洛李维斯回?信》。

  漫长的等待中,司机小?梨打了个很多个哈欠,乘客阿鸢给她用保温杯里的水泡了一杯又?一杯的热咖啡。

  最后一杯热咖啡也喝到了头,只剩一个空纸杯。

  车里的音响还在唱“F小?姐,真感激你为我?每天?也寄信”。

  付汀梨连打了几个哈欠,迷迷糊糊地听?见这句歌词,才迟钝地意识到,“这首歌好?像在唱我?们啊?”

  这个想法倒是让她瞌睡醒了,于是又?眯着眼,温温吞吞地喊一句“K小?姐”。

  孔黎鸢笑了,“那F小?姐怎么?不给我?寄六百封写满‘我?爱你’的信?”

  付汀梨仔细想了想,也弯眼笑起来,

  “那我?从这次回?国之后开始寄,K小?姐会给我?回?信吗?”

  孔黎鸢慢慢悠悠地牵住她的手,“也不是不行。”

  “记得给我?签上名。”付汀梨叮嘱她,然后又?很懒散地玩着孔黎鸢的手指,将贴紧指骨的戒指转了一圈又?一圈,

  “不过六百封那么?多,我?应该从四年前就开始寄的,那现?在都是不是都能?得到回?信了……”

  有些不确定的语气。

  孔黎鸢看?她玩自己的手指,很配合地绕住她的,一时之间她们像两个小?孩子?在互玩对方的手指。

  并且是在异国他乡,在等待公?路救援的途中,聊一些没?有因没?有果的话。

  孔黎鸢瞥着她,回?应她的没?头没?尾,“付老师铮铮铁骨,那时候一副手套要拒绝一百个汉堡也不肯收,还会愿意写六百封信寄给我??”

  “啊——”付汀梨拖长声音,思索了一会回?答,“也有可能?如果我?从四年前开始寄信,我?就能?在妈妈破产之后直接开口找你借三千万了呢……”

  “你说是不是?”她点点孔黎鸢无名指上那道疤,试图寻求女人的认同。

  “付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孔黎鸢笑。

  付汀梨心满意足地放过这个话题,手指在女人手指上绕了一圈,细细揉搓手背上还未完全消退的红迹。

  又?凑过去给人吹了吹,担忧地问,

  “还痛不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刚刚给她泡咖啡,旁边一声巨大的汽笛飘过,孔黎鸢的手晃了一下,于是整个手背被淋到。

  保温杯里的水还是她们在上个餐厅接的。可不知道是不是保温效果太好?,过了两三个小?时水还是烫的。

  烫出了一片红,不过幸好?没?把皮烫伤。

  野外公?路又?没?有冷水可以冲,付汀梨急得差点追上前面那辆车破口大骂,是孔黎鸢用那只受伤的手将她拉住。

  很温柔地拍拍她的头,安抚她,

  “我?没?事的小?梨。”

  现?在离烫伤时间过了半个多小?时,罪魁祸首热咖啡也已?经喝完,孔黎鸢的手背却还是泛着点红。

  可她还是说,

  “你忘了吗小?梨?我?不怕痛的。”

  这句话被孔黎鸢说得很轻,很没?有语气。可传到付汀梨耳朵里来,却让她平白无故觉得有些难过。

  这个女人似乎一直都是如此。在北疆时可以随时随地拿自己身上的东西出去以物换物,哪怕价值并不相抵;在安徽拍戏时手在缝针也要忍着给她打一通电话;在加州疗养院可以在手流血的情?况下和她说那么?多她想知道的事情?;在加州悬崖海底可以忍着腰腹上的伤口背她到医院……

  她迟迟没?有松开孔黎鸢的手,这一刻她想说很多很多,说孔黎鸢你不要再这样不爱自己,说孔黎鸢你以为你自己真的是神吗什么?疼痛都可以忽略?

  可是当她抬头,望到孔黎鸢正微微眯眼眺望周围树木的侧脸,没?有再用自己的态度来揣测这个女人的所想。

  只轻轻地喊她一声,“阿鸢。”

  孔黎鸢任她握住手,有些心不在焉,却还是望向她,才答,“嗯?”

  付汀梨的手指在她手背画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圈,十分温吞地问,

  “疼痛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吉隆坡的春日公?路清凉空旷,孔黎鸢望向她的眉眼很清晰。听?到这个问题,女人微微扬了一下眉眼,

  “怎么?突然问这个?”

  付汀梨吸了吸鼻子?,“就是想知道。”

  孔黎鸢晃了晃她的手,“感冒了?”

  付汀梨摇头,“没?有。”

  又?挠了挠她的手背,低声催促,“快说,现?在轮到你来给我?讲故事了。”

  孔黎鸢笑一下,“我?没?有什么?故事好?讲的。”

  付汀梨不讲话。

  孔黎鸢伸手过来按一按她微微皱起来的鼻尖。良久,见她一直在看?着她,用那双偏浅褐色的眼,看?到这双坦诚的眼为她缓慢浸染出悲怆。

  便微微叹一口气,又?讲,

  “其实?是因为我?对痛的感觉很敏锐。”

  付汀梨迟缓地点点头,将孔黎鸢的手握得更紧,

  “我?猜到了。”

  真正痛觉阈值高的人,绝对不会说出“疼痛是最本能?的一种记忆”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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