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标记了一处地点 第90章
作者:十七卷言
伯医生:“到了。”
他眼也不?眨,径直朝着?唯一一户没有贴春联的门走去。
伯医生敲门:“宣止。”
“……”毫无应答。
伯医生急促:“宣止——”
“不?是说化不?了形?”郎渠推开伯医生,“一只猫怎么给你开门。”
“那怎么连猫叫也没有。”伯医生大力叩门。“宣止——在里面吗?”
他足足敲了一分?钟,敲到郎渠都?怀疑是不?是找错了的时候,门内终于有了动静。
一声小小的,沙哑的,带着?睡意的猫叫。
郎渠错愕,只觉一腔真心统统喂了狗。
“喵?”门内小猫围着?门吧嗒两圈,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伯医生松了口气:“宣止,没事吧。”
“喵喵?”猫叫逐渐短而急促,伯医生似是能听懂它的话,沉稳地隔着?门解答:“宣止,我是狗。”
宣止疑心自己是在做梦,伯医生就像冲破了梦境,从天而降。它跳着?去够门把手?,然而门被?反锁着?,它的努力徒劳无功。
“闪开。”
宣止懵了。
郎渠?他怎么也在?
它听话地后退,只听砰砰两声巨响,面前?的门板剧烈晃动,连接处扑簌簌落下一层薄灰。
“喵嗷——!”
门!我家的门!
郎渠踹得?上头,冷冷一笑:“还怪结实的。”
他单掌化爪,爪尖尖利,泛着?冷光。郎渠稍稍活动一下筋骨,防盗门如刀切豆腐般从中划开,狼妖借着?这道口子,狠狠一踹。
宣止错估了距离,连着?门板一起被?踹飞。
“宣止!”伯医生飞扑上去,接住腾空的小猫。
郎渠也没料到出现这种意外:“没事吧?不?是让你躲远点?”
猫没事,伯医生护得?很好,只是受了惊。除了最初被?冲击到那下毫发无伤。
……毫发无伤。也就是说,伯医生设想的那些险境环生的情景一个都?没有发生。
“宣止,”伯医生捧着?失而复得?的猫,颠来倒去地看,“他知道了是吗?”
“喵。”宣止喵了一下才意识到没人听得?懂,它大幅度地点头。
“杜簿安没对你做什么?”
宣止回?忆。
他……克扣伙食。
家长来了,受尽委屈的小猫妖喵喵告状,喵了一半,又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不?劳烦伯医生兴师动众地替它讨公道了。
于是它转而摇头,眨着?鸳鸯眼期待地看向伯医生。
小猫给他展示尾巴,展示爪子,而后张牙舞爪凌空一跃,扮做人类模样,最后可怜巴巴摇头。
伯医生一点就透:“你化不?了形了是吗?”
对对!宣止热泪盈眶。
伯医生宽厚的大掌在小猫额上一蹭:“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暂时的。”
这一抚近乎是喂了宣止一颗定心丸,伯医生神通广大,它必不?会倒在疑难杂症之下。
“你们要在这儿?说?”郎渠勾爪还未收回?,单指戳进防盗门碎块,转着?提醒道。
伯医生把猫往大衣一裹:“走,我们先回?去。”
他注意到宣止还在懵然不?舍地往回?看,盖住小猫眼睛:“先跟我们回?去,有什么话等你化形后,回?来亲口和你的人类交代。”
成功拐了猫,狼妖心情甚好,他切了一小块铁皮作为战利品,一路上戳着?玩。用做防盗门材质的铁皮在他手?里软得?像坨棉花,戳得?像个筛子。
伯医生归心似箭,郎渠一路跟在后面。他打?着?腹稿,想着?回?家后怎么把这则趣闻转述给郎白。
突然,走在前?面的伯医生停下脚步。郎渠凝神一瞧,嘴角平下来。
杜簿安?
他看了眼时间,对着?学生仔冷冷一笑:“旷课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杜簿安从踏进教室后眼皮便不?停地跳。
张仰青打?趣他:“家里煤气没关??”
木林捂着?嘴避开老师,掩耳盗铃:“瞧他魂不?守舍那样,一看就是想猫了呗。分?离焦虑,没出息。”
提到猫,杜簿安脑子里浮现出的首先是小白猫赌气大睡的憨相,紧接着?,十分?自然地过度到宣止鼓着?脸撅嘴生气的样子。
小猫妖身份败露后,往昔的误会迎刃而解。
猫就是人,人就是猫。
爱多爱少?从不?需要比较,没有不?在乎,宣止远比想象的更在乎自己。甚至可以说,在宣止的生命中,在小猫妖的感情里,从始至终只有自己。
杜簿安在笔记的空白处画了一道长长的时间轴,一条上下波动的曲线被?时间轴上下切割。他什么标识都?没做,盯着?空白抽象的曲线。
上面是猫,下面是人。
相遇,相处。
人和猫上下交替。
杜簿安弯起眼睛,他的心一片柔软,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温暖的小白毛。
独属于他。
曾经被?批判的臆想竟以这种奇妙的方式实现了。
他猜测过宣止不?爱,推测过感情破裂分?手?离开。任他想象力如何丰富,独独想不?到最后竟是一场意想不?到的奇幻闹剧。
他这样卑劣的人,有着?这样苛刻的要求,还是得?到了上天给予的馈赠。
杜簿安坐在后排,目之所?及,是大学生活的组成,是平淡的课堂,是日复一日的日常。
精怪灵异才像是他幻想出来的遥不?可及的梦,是他无望孤单的人生旅程中最甜蜜的妄想。
平稳安宁的结局中,难免生出不?和谐的杂音。
……万一真的是妄想。
杜簿安食指压在时间轴最初相遇的点位。
小白猫从未开口说过话。即便行为带着?别样的智慧,一切也都?是他的臆测。一个人独处总会生出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一切都?可以归结为他把自己困在出租屋里,生出的梦魇。
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杜簿安迫不?及待,他现在就想见到猫,或是见到宣止。
他大言不?惭,有的是时间和小猫妖纠缠,可刚刚分?别他便已经无法忍受。
他比预计的还要脆弱。
猫不?在身边。杜簿安无法平息鼓噪的心跳。他似乎有一个,必须立刻马上赶回?家的理由。它说不?明道不?清,但从未如此坚定。
课间休息,杜簿安听从直觉,扯了书?包,冲出学校。
现如今,他和两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高大男人,于小区门口狭路相逢。
杜簿安顿住脚步。
他知道了那个理由。
……
薄明修是伯恩山,那郎渠呢?
郎渠在朝着?他笑,杜簿安清楚地看到了一颗明晃晃的尖长的犬齿。
他明明还在说话,顷刻间便闪现到了自己身后,重?重?的胳膊勒在自己肩膀上。从旁侧来看,更像是一个高壮的男人在亲昵搂抱自己的弟弟。
然而一根爪指不?着?痕迹勾横在杜簿安脖颈臌胀的血管上,它不?属于人类。
邪恶的妖物哼笑:“人类,绑架精怪?”
杜簿安没有理会近在咫尺的威胁,他全副身心都?牵在伯医生身上。
伯医生一如既往的高大,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只有半敞的大衣稍显违和。杜簿安曾无数次这么做过,他看一眼就能知道,那里……藏着?一只猫。
“喵?”宣止探出头。
杜簿安?
角度受限,它看不?见郎渠的小动作,只在发现人类的那一刻跳出伯医生的怀抱,迎向杜簿安。伯医生下意识接了一下,宣止起跳失败,远远看上去,在杜簿安视角里,像极了挣扎。
宣止看到杜簿安凶狠地掰扯狼妖的手?腕。在压制性的力量面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郎渠的手?掌纹丝未动。
杜簿安瞥了郎渠一眼,赌徒般不?管不?顾地往前?扑。
——这一下如果扑实,必定血溅三尺。
路尽头,一旁赶早买菜回?家的老人推着?轮椅,步履蹒跚。那三个男人对立而站,肢体冲突剧烈,她隐约嗅出了危险,犹豫几秒后,远远躲着?,好奇地围观。
郎渠瞳孔一缩,收了爪子。
“宣止——”杜簿安挣扎出来得?了空,目标明确。
郎渠伸手?去抓,柔弱的人类似是背后长了眼睛,弓身躲开。
狼妖眼神一暗,快步闪身上前?追去。背后劲风起,人类猛然提速。
郎渠冷笑,不?自量力。
在他即将得?手?的瞬间,突然看到薄明修朝着?他偏了偏手?。郎渠偏头,觉察出角落鬼鬼祟祟的人影。
狼妖收手?,伯医生不?躲不?闪,任人类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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