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修仙的还玩这一套吗 第51章

作者:玉小文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玄幻灵异

一切不过刹那。

白知秋抬手,中指虚虚向下一压。

大阵灵力凝聚成的可怖的漩涡就在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压中溃散成风。

阵光如流水散去时,谢无尘跳下了车,向白知秋走去。

现在,铺面而来的风里,彻底没有那些血腥气了。

可谢无尘却在风里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

他止了步,抬头看向白知秋。

白知秋掩住了鼻,低头向四周扫了一眼。

破阵时的锋锐这么片刻就从他身上褪了去,扫过去的眸光里满是倦意,恹恹地,又带着说不清的茫然。

不知他是在看阵局,还是别的什么。

荒郊野外,除了枯死的荒草,只有他们方才破阵炸起的碎石飞尘。

他指根的丝线染了血,变得鲜红。可白知秋一无所知似的,攥着长袖,慢了几拍才回复清明,向谢无尘看过来:“何事?”

手背上的血汇在骨节,砸在地上。

谢无尘一言不发,给他递去一块帕子。

白知秋眨了下眼,才转眼看向自己的伤,然后勾了一下唇。

他笑的时候眉眼并不舒展,眼尾微垂,是一种不算高兴,却接近无奈和纵容的感觉。

“小伤而已。”

作者有话说:

算阵眼的那一段都是奇门遁甲八门的相关知识。

感谢观阅。

第51章 中邪

比起左手狰狞的伤, 右手确实不足为道,只是这道伤落得太准,血才流得厉害。

白知秋接过帕子, 把手背上的血痕擦干净, 又抖抖袖子,摸了药瓶撒了点金疮药,便算了了。

这会阵破,无精打采的白光终于铺陈满了灰蒙蒙的天。老天爷不想给这荒凉苍野多一眼似的,太阳都不带出。白知秋估算了下时辰, 已经过巳时了。

他们下了辰陵便入阵, 即使白知秋推衍出阵法,当时的情况下完全没法子完全拿准自己的方位。但知道时辰,就能找自己的位置了。

羌州一带荒凉, 人烟少的过分, 若是不知道路, 平白走上十天半月可能都遇不到一个歇脚地。

白知秋把地图和帕子一起给了谢无尘, 指使他拿着罗盘去认地方,自己回车厢里处理左手的伤。

该说不说,白知秋平日里装得怕这怕那,娇矜尊贵。真到了对自己下手的时候又果决狠厉得很。一晚上的折腾让掌心的伤重新渗出了血,甚至濡湿了纱布。

手指上的割伤好得快, 但也有不少崩开, 丝丝缕缕地渗红。

让谢无尘知道就该来叨叨他了。

这念头一出来白知秋就觉得自己有点好笑,才几次,居然开始怕一个后辈的管教。

明信都管教不了他。

他将就着将左手的伤重新包扎, 右手缠了两道。刚咬着纱布收好结, 车厢便晃了一下, 开始往前走。

谢无尘叩了下车壁,跟着撩起了帘子,道:“我们还在羌州地界内。”

白知秋示意他继续说。

“比起原路线偏南了许些。”谢无尘把地图在腿上摊开,指给白知秋看,“羌州和芜州之间有商道,我们从这边借道。”

“商道。”白知秋扫了眼就靠到了车壁上,阖眸:“羌州芜州商道不多,都是往孟州的。”

孟州还在芜州以南,往东是松堑山,往西是天江天险,往南是白堑山,也是个三面环山的聚风之局。

但是,天河自此处外流,流经夏凉全境,最终消失在中苍沙洲,又是外泄之势。

加之这边离人间太近,门户大开,仙门甚少涉足,五河八堑的传说自然与它无关。

仙门不忧虑生老病死,衣食冷暖,凡人却需要忧虑——孟州拥有天下十五州最为富庶的土地,最为安宁的地方,哪怕是曾经西蜀与夏凉争斗不休时,也没有碰位于最南边的孟州。

倚靠孟州,夏凉上百年来没有受过饥荒;西蜀与夏凉又邦交友好,有直入齐郡的商道,并不奇怪。

不过这是一百四十多年前的事。羌州芜州打了个天昏地暗,松州最后趁虚而入,收了三分渔利,也占了一条商道。三年前,这条商道又因为夏凉吃下松州大片土地而停了。

“嗯,如若无人再拦路,约莫明日中午能到。”谢无尘给白知秋把毯子盖上,吹了灯,掐破手指准备画符。

白知秋眼睛都没睁:“别用血。”

谢无尘一顿。

“没必要用,歇吧。”

也不知道白知秋哪来的自信,笃定他们不会再遇见难搞的事情,转念再想,那般大阵也不是谁都能举重若轻地走出来的。

谢无尘只好用朱砂画了道符,贴在车壁上,至少出事时候能有个感应。

***

谢无尘贴好符纸的同时,千里之外金碧辉煌的大殿,有“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或许不能称作人,称作骷髅更合适。它露出来的皮肤宛如风干的老树皮,披挂着的的衣服密密麻麻落满蛛丝,只一眼就让人怀疑它是不是要在此地坐化。

除它以外,这座大殿中没有一个人。

盘坐着的骷髅一睁眼,脖颈处就发出了一声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好一会,它才低下头,看向放在腿上的阵盘。

阵盘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灵流,震动不止。等它僵硬抬手,还没压下去,阵盘就化成了齑粉。

灵力掀起风流,把阵盘化作的飞灰吹得四散,一落地就染成了红色。

珠帘撞在一起,哗哗啦啦活了一样,被四面点着的晃动的灯烛一照,满是不祥的血色。

腥气在殿内翻涌,血铺了一地,有不知何物的东西寄宿在其中,随着狂舞的纱幔舞动,扭曲。

角落里,屋梁上,尽是杂乱的蛛丝,不知多久没有打扫过。

骷髅黄浊的眼珠笨拙地转动了两下,才终于认识到阵盘已经碎了。这个认知让他一时间怒火攻心,一吸气却发出破风箱一样“咯噜咯噜”的声音。

“白、知、秋。”骷髅近乎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咬死了这个名字,像要把对方的喉咙咬在口中,嚼碎咽下去。可很快,它痴痴疯疯地笑起来:“白知秋啊……”

“谁不当你天上月……”

***

谢无尘睁开了眼。

车壁上的符箓毫无动静,连从帘子的缝隙中透进来的几缕风都不闻。再向外看,天光却是已昏了。

这一歇就睡了大半日。

白知秋还没醒,无知无觉地靠在谢无尘肩膀上。他不爱束发,松散的发丝有几缕不服管地蜷在谢无尘颈侧,挠得有些痒。

身上搭着的毯子滑下去两分,露出纤长优雅的颈线和玉白的耳垂,还有耳垂上不甚明显的红点。谢无尘掖了掖毯子,又忍不住去看露出来的那段脖颈。白知秋呼吸轻微,鸦羽般的长睫垂下,无论如何看都是温和无害的。

对外界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防备。

这么一瞬间,谢无尘对他所有的看法都淡去了,白知秋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仙人,而是一只驻足栖息的鸟。那轮月亮安心地落入了水中,不会躲不会避,安安静静地等人靠近。

谢无尘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突然弯了弯眼,抬手想碰碰他的眼睛。

白知秋皮肤很白,也很凉。老天爱他,给了他极美的皮囊,给了常人不可企及的天分。他又养出了极温柔的性情,于是,理所应当地成为了碧云天的小师兄,被所有人关爱。

他的身形比谢无尘以为的要瘦削些,呼吸又轻,好像一把就能抱起来。

车轮声和风声远去,渺远的旷野中,只有这一方寂静之地。谢无尘被蛰了似的收回手,听见自己心如擂鼓。

中邪了。谢无尘想。

他捻了捻手指,稳稳地坐着,等白知秋醒过来。

白知秋大概是累透了,就这样倚着他的肩膀也睡得黑熟。他身上又只搭了一条薄毯,闹得谢无尘时不时得给他拉一拉,免得人着风。

冬日天暗的快,未几时已经黑透了。谢无尘看不见白知秋的眉目了。一呼一吸间的空气比碧云天的要来得干冷,又带来一种无法表述出的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谢无尘被压得肩膀发麻,白知秋才终于动了下。

毯子沙沙一响,滑到了腿上。

谢无尘赶忙伸手一捞。

“到哪了?”白知秋问,声音透着不近人情的懒劲,低低沉沉的。

“噗嗤”一声,车里的灯亮了,白知秋轻轻抬起眼,浅淡的眸光从长睫后投落下来,带一分未醒的茫然。

“我出去看看。”谢无尘把斗篷给白知秋再盖上,毯子收在一边,又探手摸向白知秋一直抱在怀里的暖炉。

确定暖炉还热着,谢无尘就直起身出去了。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愣是没给白知秋找到一个躲避或是拒绝的机会。

马车所用的引路符是谢无尘画的,他想知道此刻到了哪儿,哪用得着专门跑出去。

白知秋坐在车上想了想,也起了身。

一掀帘,羌州的一带的朔风就劈头盖脸卷了过来。白知秋偏头呛了下,好气又无奈:“在外面呆着做什么?”

车辕上已经贴了新的引路符,谢无尘支着腿,摆弄着阵盘,头也不抬:“有些闷,马上进去。”

白知秋没多问,伸手把暖炉推出来,人躲回去了。

谢无尘把那银质小炉捞到身边,画了新符放进去。

他说着出来透风,但朔风刮在脸上的感觉并不好受。今日的天本就暗,现下一看,云层也厚,只怕这两日就要纷纷扬扬下一场大雪。

有引路符在,倒不至于迷失方向。他们赶到齐郡最多再用七八个时辰,不算太久。只是羌州一带冷寒,到了冬日,一下雪,就要起白毛风。

白毛风难捱,雪碴子铺天盖地,一碰到什么就能冻一层冰。北越那边也有——每年都要冻死不少人。

谢无尘只听人说过,但看这朔风的架势,白毛风只会来得更怕人。

起了风,往中苍沙洲的路就不好走了。

符箓画多了,右手免不了酸疼。谢无尘揉着手腕,呼出口气,又坐了片刻,钻回去了。

桌子上散了几根羽绒,雪白的。谢无尘只一眼,就怀疑是白知秋从斗篷的绒领上扯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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