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修仙的还玩这一套吗 第39章

作者:玉小文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玄幻灵异

“掌门不收徒了, 座下几位前辈吧?”

“不清楚。”

于恙“嘶”了一声:“那我当初岂不是差点抢了掌门亲传的徒弟?”

吴诗给了他一拳。

于恙乖乖受了,跳开两步,想起来一点不相干的事情, 便当闲话告诉吴诗了:“他来驿站时, 明显是不知道学宫的, 却有学宫信印。”

“玉简你录的,我也见过他。”吴诗当时截了另一位师兄的活,借着送核对完的名册跑下来见了他一眼。

于恙摸着下巴思索着:“当时我还在思考他哪来的信印,但白师兄对名单没提出质疑。学宫有资格给弟子画信印只有几位。我后来再想起,几位长老都在学宫中,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你傻。”吴诗斜他一眼,“掌门四弟子五弟子,都不在学宫,想起来没?”

说这么明显,再想不起,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于恙恍然大悟:“下学宫游历几十年不着家的咒阁陆长老?还是更不着家的夕误长老?那也不对啊,自己徒弟干嘛不自己教?”

“以几位师兄师姐的本事,谁教重要么?”

“也是,那也不对……”

吴诗没再听他的“不对”,抬步上阶,掀开帘子入内。于是于恙闭了嘴。

考核长老收起吴诗这旬的课业,于恙跟在堂内。两个人一起来得多,长老并不在意,顺口还关心了两句于恙的课业。

惊雷炸响在碧云天之上时,他们也听见了。

“大冬天怎么还打雷。”阵阁的考核长老叫扶鹤,是位须髯雪白,长至拖地,矮胖矮胖的老头,很像人间供奉的掌管寿数的南极仙翁。他说起话来也是跟长相相符的慢吞吞,有时候听得人着急。

于恙笑道:“符阁在绝地台比试。”

老头慢吞吞否认:“映花潭有造化阵罩着,哪来的动静。”

他的语速使得说出来的问句也像陈述,加上实在是慈眉善目,小辈在他面前没压力。于恙笑哈哈地拉住吴诗要走:“总不能是谁想炸了碧云天。我们先……”

话尚且来不及出口,一声更大的炸响声贴着耳侧爆开。

于恙没受住这一下冲击,双耳当即渗出血来。脚下地动山摇,角落里用作装饰的瓷器碎了一地。他伸手扯住吴诗,在不止的嗡鸣声中扯着嗓子喊:“扶鹤长老!”

他没听见回复,只能在骤然强起来的威压下撑起一片结界,护着吴诗向外走。

十几步的距离,在此刻被拉得极长。于恙心中惶然,还有抑制不住的畏惧。他将吴诗送到门口,拉着帘子,朝里又喊了一声。

“出去!”扶鹤此刻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语气严厉,“去其他地方,等碧云天来人!”

于恙转身就走。

不止阵阁,在炸雷响起的同时,整个东北方向被一层厚重的幕布罩住了。体内的灵力在此处根本无法流动,身上带的阵盘符箓也失了效用。于恙拉着吴诗,跟其他人一起跌跌撞撞地向主干道汇聚。

其他院阁的弟子们亦被这骤然的惊变震动,纷纷涌了出来。一时间,主干道上被挤得水泄不通。

各阁长老迅速赶来,封住入口,管控住诸多人员。

于恙在其中见到了自己师父,他赶到跟前,一张口,却猛咳不断,嗓子哑得出不了声。

“扶鹤长老在里面?”

于恙说不出话,只能点头。吴诗状态更糟,眼中尽是红丝,跌坐在路边,被于恙小心护住。

“过来。”寻咎顺手指了四个在旁边干着急的弟子,又指向另一边,“送他两去丹阁。”

阵阁和丹阁离得近,白知秋冬日不当值,但此刻出了这般大的乱子,他很快会出来帮持大局。

诸人在东北阵局外急得团团转,但此刻除了吩咐将从阵局中逃出的弟子送去千象院,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如何做。当下焦头烂额,想往进冲,又不太敢。

弟子们不知不晓,他们却是知道的:学宫各阁所在,皆是万象天阵上阵眼。若是哪一处崩塌,不及时镇上,后果难以想象。

丝丝缕缕的黑气从皲裂的地面下渗出,转瞬变得浓郁。

“掌门呢!怎么还不来人!”有人拍着大腿,急道,他试探地往前走,但被威压一震,忙疾步退了回来。

“扶鹤长老在阵眼!”又有人喊了一声。

“各阁均有当值长老。”寻咎压低声音,转向旁侧另一位长老,急声问道,“符阁那边怎么样?有多少弟子?谁去传个消息?”

弟子们跌跌撞撞地往出跑,有人哭喊,有人惊怕,都是身带血伤,猝不及防的惊慌模样。

骚乱的人群里,乍然炸起一声质问——

“这些黑气是什么东西!”

那一声如滚油入锅。

万象天三百来年的平静就在此刻被打破,你言我语争吵辩诘,与阵中传来的嗡鸣声和在一起,乱成了一锅粥。

寻咎嗅到了风中的血腥气,不是新鲜的那种,而是一种堆积起来,陈年累积发酵后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味道。

不等他有转念,一道结界当空而起。血腥气,威压,寒风,尽数被结界隔绝在另一边。

他惊疑不定地向四周望去。

淙淙灵力伴笛声而来,穿过人群,雪入脖颈一般,冻得人一个激灵。而后,明黄色的闪电越过众人头顶,直奔千象院而去。

另一道白色的身影则稳稳落在结界前,余寅高高举起手,掌心扣一枚白玉简,大声道:“传掌门令!”

寻咎顿然呼口气,冷静下来。

“即刻起,封禁仙道院区域,撤出所有弟子。”余寅冷然道,“受伤弟子尽数送往千象院,医阁丹阁已做安排。若有余力,诸位可往千象院协助两阁。”

凭借一道传令的力量,人群有一瞬的安静。

“寻咎长老。”余寅行礼,开口时声音中是极致的冷静,“我需得去千象院搭手。此次尚是上课期间,被困弟子不在少数。您带人清查仙道院其他区域,撤出人员,需得快。”

说完,余寅转身就走,被寻咎一下子薅住。

余寅顿了一下,在寻咎说话前迅速道:“白师兄马上到,今日周师兄当值,也在其中……”

周临风亦被困在东北阵局中!

他也镇着一处阵眼,可若是周临风出现意外,大阵还得再塌一次!

寻咎被这么一提,当即明白事情紧迫,来不及说更多,同身边长老匆忙前去。

余寅抹了把眼睛,转瞬已经落在数丈外。

经过最开始的骚乱,万象天很快归于有序。长老们协调着弟子远离东北阵局,部分弟子自觉前往千象院,一时间,压抑的气氛跟着散了一分。

众人松口气的同时,白知秋同明信踏风而至。

白知秋面色苍白,唇无血色。但他此刻没穿斗篷,也没揣暖炉,只着了一件薄薄的如云罩衫。连头发都被一根素白的发带绑到了脑后,被风吹得凌乱。

一双眼睛漆黑如潭,白知秋环视一周,冲众人微一颔首,淡声道一句“辛苦”,转身越过结界走入黑雾。

众人大骇,一人匆忙伸手去拽他,想要拦一拦。

手伸入黑雾的瞬间,那人一声惊呼,手掌竟是凭空被割出数道伤口,血流如注。

明信轻叹口气。

“掌门,这是什么东西?”受伤的长老惊疑不定,他运着周身灵力,竟无法使伤口复原。

明信沉默片刻,向阵局方向望去。

“无碍。”明信重复一遍。

“这怎能无碍!”

明信冷冷的目光落下来,他从不用这样的目光看人,故而面色沉下时,方才轻松下来的气氛又一次绷紧,化作一种令人心慌的寂静。

飞雪落地,又被人踩烂,化成一地脏污。

天色昏沉,幕瘴昏沉,沉重地透不过气。

明信阖眸,背过身。

都说掌门明信天纵奇才,不过而立之年已成半仙之身,自从辰陵宫前任掌门手中接过掌门印,至今已镇守学宫三百余年。三百余年间,皆是郎朗如月,飒踏如风。

可此刻,他背过身的一刹,身上骤然就有了沉沉暮气。

黑雾浓重,活物一般。雪落于其上,坠地之时被染得鲜红。白知秋素白的背影挺直,衣袍拂扫过地面,染了一周血色。

再走几步,雪白的袍子就和阁楼高翘的飞檐,一并吞没在了黑雾中。

“掌门,大阵失控,我们也是担心啊……”有人终于受不住这样的气氛,颤声解释。

“因为镇住阵局的人陨了。”明信等了很久很久,再开口时声音比雪寒,砸得众人耳畔再次嗡鸣:“积玉陨了。”

第41章 定海

雪簌簌地落, 大团大团地砸下来。明信站在最前面,被雪迷了眼,也掩了耳。他看不清阵局中的一切, 甚至连千象院那边糟乱的声音都听不着了。

明信在旷久的寂静中站成了一道剪影, 直到一片雪花晃晃悠悠地落在足边,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股渗进肺腑的寒意。

他无可避免地想起了万象天初落成之时,那也是冬天。羽一样的雪自天际坠下来,纷纷扬扬,胜过映花潭的花雨。

那日不冷, 飞雪覆残枝, 远山不见人。没有风喧过耳,天地都沉浸在难得的温柔里。

白知秋跟在他身后,一身素衣, 发间系着缎带, 眸光沉静如水。

他牵住了万象天的每一个阵眼, 扛着万钧之重, 敛衣穿雪而过,从容不迫。

一如此刻。

指根的悬诊丝张狂展开,带着破风之声穿透黑雾,锲入地底时撞出金石相击之音。

在嗡鸣震晃的阵局中,细如蚕丝的悬诊丝如定海之针, 拉住即将溃散崩毁的一切。深冬雪澄澈的冷意随着丝线漫开, 与无形的威压和漫天的血腥气相对峙。

白知秋垂着眸子,踏过鲜红的地面,留下一串血脚印。

他走得慢极了, 一步一步却极稳。手垂在身侧, 虚虚曲着。雪白的袍摆染了一周红, 随着他的步履在风中扬起,又接住落下的飞雪。

白知秋只扫了一眼衣衫,便冷冷地转开眼。

他懒劲上来了,或者不想理人了,就会低垂着眸光。这会让他带上不近人情的冷淡和恹倦感,于是,便没谁敢再来招惹他。

平日虚虚垂着的悬诊丝此刻绷得紧直,线尾深深勒入他清瘦的指节之中,割破了手指。鲜血自缠线处渗出,又被丝线吸收,长长地延伸出去。

都说十指连心,那本该是极痛的,白知秋却没在面上显露出任何。他抿了抿干涩的唇,虚握着落了一道伤的左手,以指为笔,蘸着自己的血,一道一道血符落定,弹指飞出。

铿锵金石之声顿起。

每一次屈指弹符都带着果决之意,八八六十四张血符在转瞬之间已经环绕着阵阁落定。淡金色的灵力脉络连通流动如蛛网,闪电一般散开,绽开灼目的光火。

灼目的金光映照在白知秋苍白的脸色和冷然的眉目上,看不出心绪。

他停了片刻,在金光淡去时推开阵阁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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