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修仙的还玩这一套吗 第37章

作者:玉小文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玄幻灵异

有种自厌自弃的意思。

“那就带进去吧,等着需要了,总会有人再做出来。”白知秋手指轻轻点了点案上纸页,纸上所书,有符箓,有咒语,有阵法,也有卦术。

“那你还写它们做什么,总会有人做出来。”

白知秋别开脸,轻笑一声,拿了一块灵玉,不偏不倚地丢在他摆的卦术中间:“我懂这么多,不写出来,亏啊。”

余寅那时还没现在能收敛心思,白知秋丢的那块灵玉太巧,给他转成了九曲明堂山回路转的吉卦,他面上的惊愕,怎么都藏不住。

白知秋一只手支额,一只手藏在云一样的广袖中,摆在腿上。他问:“你知道学宫为什么叫汀舟么?”

余寅摇头。

“凡你我所为,皆为汀舟。”

这两个字,既不仙,也不大。

白知秋看着茫然的余寅,声音温和:“有机会再讲。”

姜宁在诸人眼里虽是个莽夫,心思却比谁都细。白知秋不肯吃药,他便了解了些药材,想方设法做药膳。

白知秋再让人对他没法子,贴上脸的好意他照样拦不住,连带着秦问声等人都得了好处。

冬天难捱,春日又来得晚,等他们回过神,已经是暮春。

映花潭的花木沐浴在阳光中,他们陪着掌门心疼的小师兄去映花潭或者垂星河等等地方闲逛散心,生怕把人磕着碰着。

就这么过了几年,白知秋才慢慢慢好起来。

散去那些病气,他整个人都带着温润之感,像暖熙日光下的白玉。

病好之后,白知秋去了仙道院。第二年,药阁分为了医阁和丹阁,他入了医阁。

但白知秋修炼出了岔子的事情,只有他们几个清楚。对外所传的是白知秋身子不大好,又缺点灵性,学不得法术。

哪怕是枫院中知道一点事情的徒弟们,也被他们各种借口忽悠了过去。于是白知秋的过去,便成了模糊的影。

哪怕是对于余寅来说,白知秋的过去,都已经是太过遥远的事情。

但秦问声记得,周临风也不会忘……

当年那场秋雨,是一道分界线。

曾经白衣飒踏,纵情如风却又清冷如月的仙人,随着盛夏的流逝,一并消失在秋雨中。

他随着冬日的到来一起沉寂下去,像沉入了一场不知结局的梦。没有人知道,当春天到来时,他是会在昭光中苏醒,还是会葬身在酷寒的冬夜里。

在众人眼中,白知秋的出现过于突兀,有如盛夏流火,转瞬而已。

在他们眼中,则是繁华落尽,荒烟沉寂。

他们见过白知秋极盛时的模样,后来的一切,便犹如风中残烛,萤火之光。

哪怕他们并不知晓白知秋修炼的是哪一道,又为何会骤然走偏道路。但他们知晓,万象天大阵。

白知秋受伤之时,万象天大阵亦有松动。故而,余寅年岁未到时,便提前得知了消息。

那时候诸多事情都带着一股子风雨欲来的意味。但学宫与世独立,或是因为白知秋还能分心与他们玩笑,议事的氛围竟很是轻松。

余寅思虑了许久,最终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他也是那时,才明白“汀舟”二字的意义。

只幸在,过去的日子有惊无险,不知不觉间,又是一年春回。

垂云翠榭离枫院近,花繁草茂,是春日踏青好去处。

无事时,他们便常于此小聚。

白知秋偶尔来,多是坐在旁侧边赏花边听他们说话。

余寅存了满脑子逗白知秋的小九九,借着陆积玉最近又收了弟子的事情找事,缠着白知秋问他为何不收徒。

秦问声“咔嚓咔嚓”边剥果壳边吃,还能分出闲心抛果接果,含混道:“小师兄收了徒弟也是放养,让他误人子弟?别了吧,不如从根源上断绝这种可能。”

这话的离谱程度,跟白知秋唬人时候的鬼话不相上下。

白知秋倚靠在垂云翠榭的朱红栏杆上,一双乌黑温润的眼睛似笑非笑。指根缠绕的丝线在他手指间灵活缠绕,他抬眸,温声道:“哄谁呢?”

不哄鬼难道哄人吗?人能信鬼话?

余寅就觉得白知秋这句话挺明知故问的,没准在间接说自己不是人。

反正白知秋把阵石阵盘往他身上丢的时候绝对不是人。

“哄你呐。”余寅道。

“唔。”白知秋居然很认真地应了,“你骂我?”

“我没有,你自己说的。”

“你自己说的?”

白知秋重音咬的巧,一个音把余寅讲得没话说了。被强行闭嘴的某人挑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靠在斜栏上,打个手势,表示停战。

秦问声他们就笑。

***

现在想来,这些事情或许该埋在过去的尘埃中,但当他去拾起的时候,上面积攒的灰尘好似并未有他以为的那么厚。明明一百多年的时间足够凡人在世间走个来回,也够他闭眼亦知碧云天上万景万物。

可一睁眼,仍觉得而今平淡的日子兴味不同,遍寻不舍。

谢无尘上碧云天的时机太巧,他又是夕误的弟子。白知秋的接纳落在他们眼中,怎么想都该是担忧更多。

“今年冬天估计冷。”秦问声道。

“一百五十来年前,比现在难过多了。”余寅往后退了一步,转过身去看飘荡在天地间的寒雨冷雪,不太高兴道,“小师兄回来那年该是最冷的一年,最后不也过去了。”

秦问声叹了口气:“那时候,哪里都是乱的,确实不比现在好过。”

“我没记错的话,那时言阁建立没多久。”余寅说着站到了谢无尘身边。他不笑的时候嘴角拉平,看起来反而有几分冷硬,与平日的模样分毫不似,“小师兄给我讲过以前辰陵宫的事情。与上古仙门漫长的历史比起来,学宫的存在不过转瞬。仙门那么久才走向消亡,还留下了学宫做它的继承人。而今遇到的劫难,又如何能与当初相匹?”

说完,他又轻松地笑起来:“闲操心,哪来那么多事。走么?”

谢无尘骤然听余寅提了一个仙门,思绪还没回来,被余寅一胳膊肘捅过来,什么想法都飞去云霄之外了。他回过神,问:“去哪?”

“现在这么早的天去哪?”余寅看来想撬开谢无尘不开窍的脑子看看,没好气道,“回院里练心法去。”

谢无尘犹豫片刻,顺着游廊走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阅。

第39章 遽变【三更】

议事一下子议到了午饭后, 等白知秋回到书房,已下午了。

“这边凉。”谢无尘道。

白知秋微偏了头瞧他,片刻后, 他应一声, 眉眼间的冷淡化开三分:“谁讲给你的?”

“想也知道是谁。”白知秋没等谢无尘回答,“还说我什么了?”

明明没说什么,谢无尘还是被白知秋的语气问出了两分心虚。可他很快又反应过来,该心虚的怎么都不该是他。

这人只是平淡地将话说出来,自然而然地就带上了理直气壮, 问心无愧的感觉。

谢无尘默然, 探身将窗户关上了。

白知秋瘦白的手指覆上凭几上的茶壶,探到几分温热,便翻了杯盏, 给自己倒了一杯。

不过, 茶水入口, 他停顿了下, 放回桌上。

“白师兄有什么不能让人说的么?”

“有啊。”白知秋侧身坐到卧榻上。他披的外袍宽大,袖口一直罩到了手背,动作间如云雾轻涌:“不过完全不能说的,谅他们也不知道。”

又来了,又是这种不真不假的语气。

谢无尘被他噎得烦闷了。

这个人, 说他冷情, 可他又事事动心。说他痴情,他又事事无所谓。

好像在乎一切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像云像月,看得见, 摸不着。

“我问了, 白师兄会说么?”谢无尘道。

“你试试?”

白知秋就坐在凭几对面, 一抬头间就能与自己目光撞个正着。谢无尘凝视着他的眼睛,看那一片湖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也看湖上平静流动的雾气。半晌,谢无尘垂下眸光,看向撞入眼中的苍白色:“你的手……”

这双手的筋骨若是没这般枯瘦,覆上些薄薄的血肉,该是极修长极漂亮的。

他到底是怎么搞成这样的?

但,对于白知秋不想提的事情,常是一开口,他便不高兴了。谢无尘停顿刹那,问道:“每年冬日都很冷么?”

白知秋好像晃了下神,答了:“习惯就好。”

习惯就好。

短短四个字,没什么波澜。若是不去深思,便这样了。可若是深思,便能明白——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事情,才要去习惯。

习惯了冷意,就能无所谓了。

习惯了在雾中行走,就能觉得前路如何没关系了。习惯了如履薄冰,走在阳关大道上也会提心吊胆。习惯了喧闹,在寂静中便难以入眠。

白知秋虚虚拢住手,轻呵一口气,打破了寂静。

那应该很短的一刹,毕竟只是两个呼吸的时间。谢无尘听见那声呵气,被屋外的细微的雨声和面前袅袅升起的烟雾拉得极长。

静谧中,他听见自己声音响起,有些低沉:“会疼么?”

人都是喜欢温暖和煦的东西的,深重如极寒之地的冰冷,要怎么样才能习惯?

眼睛里的光慢慢褪去,又起了雾。雾气藏在眼底,氤氲出一片阴影。白知秋笑意淡了,敛起眸子,是惯常不太高兴的模样。他声音温温沉沉地:“太冷了,会疼。”

说完,他好似是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像自嘲又像无奈,恢复了笑,轻声道:“不过没有很难受,春天便好了。”

语气中一股子安慰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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