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修仙的还玩这一套吗 第12章

作者:玉小文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玄幻灵异

那一双属于尚未及冠的少年的眸子中,毫无笑意。

作者有话说:

围观群众:你为什么不说乌龟?

余寅:不敢。

余·珍爱生命·寅

感谢观阅。

第12章 前路

文松月做的天灯只够他们一人分一只,吴诗李墨写了些祝她前路顺遂的话,谢无尘跟着写。到最后,她做来送他们的天灯都变做了给她的祝福,袅袅升向夜空,与潭中河灯相映。

放天灯的不止他们,那几盏灯最终混入星河,瞧不清了。

文松月喊他们去放河灯。

映花潭是学宫少有的平坦之地,再往西走,又汇作一道河,流出碧云天。

“据说,碧云天是人间的终点。从碧云天往上,是通天路,通往仙京。从碧云天往下,一直走,等见到一棵鬼面槐,就是黄泉道的伊始。”吴诗坐在潭边,抱着膝盖偏头望向往西飘去的河灯。于恙怕她着凉,给她披了件外袍,她咕哝一句什么,倒是把外袍拽紧了。

谢无尘收回落在潭上星点上的目光:“碧云天后是黄泉?”

李墨耸了耸肩:“谣传,碧云天后灵气稀少,仙道院的弟子也没法赶路。我初入学宫时候出于好奇找过映花潭的尽头,映花潭最终是化作了一条河,隐没在林子里。林子里无路可走。”

文松月应声:“可我听说,映花潭最终是流往人间的。”

“那黄泉道不就是在诓人?”吴诗睁大眼睛,“那通天路呢?”

“黄泉道通天路未必诓人,映花幻境不就是依照通天路做的?”于恙道,“但映花潭的传说绝对是诓人的。映花潭最后在南边拐过大弯,奔入大峡,便是人间传闻中不可见的天江天堑。”

“极西之地的五河八堑已经是极西之地的世外修仙之境。”李墨道,“天江天堑谁知真假?”

“也是。”吴诗显然有点失落,“我信了好久的。”

“千象院的传说真真假假,能信的有几个?”于恙眉眼带笑,“其实我好奇很久了,医阁的‘与君同命’是真的么?”

“那是什么?”李墨问。

谢无尘从未听先生讲过更多关于学宫的事情,很认真在听,没打算插话。“与君同命”勾起了他的好奇,不等他问,李墨倒是替他开口了。

文松月解释:“说是,在医阁和丹阁尚未分开时候,有一道秘法。以心头血辅以七窍之血炼化成血线,将其系于另一人手腕,可以做到与君同命。”

“不过吧,这是个邪术。与君同命同的不是自己的命,是对方的。”于恙跟了句,“所以有个致命缺点,代价大。落术时非但自己痛苦,后来若是对方死了,自己同样落不得什么好结果。”

与君同命。

很深情的名字,很阴诡的法术。

吴诗眨巴眼睛,“线?不也是牵系的一种?”

于恙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抬手扣了她一下:“想什么呢?我们比得上那位?”

“泰半是假的,不然,那位会落得那般下场?”

那位。

刚刚还在讲故事,转眼他们便讳莫如深地提了一个那位。听起来,禁忌甚重,甚至连李墨都闭口不言。

于恙侧过头,低声同谢无尘解释:“你去藏书阁报到,应该见过,就是录名阵最中间被划掉的那个名字。”

“唤作什么不知道了,仅剩下一个‘春’字。”

吴诗也转过来,压低声音:“具体名姓,掌门和几位长老或许知晓,毕竟是辰陵宫留下的老人。若论惊才绝艳,他之后学宫再无来者。山门下三百白玉阶并空间阵法都是由他做出来的。当初他并掌门一道创办学宫,后来没走过通天路,跌下来被打回了凡人。”

“后来,他去走了黄泉道。”

“黄泉道不是生人走不得么?”

吴诗看着谢无尘,张口欲言。最终,她摇摇头,歇了声。

“不是走不得,是走不过去。黄泉路上满是痴煞,走不过去的就化作怨鬼邪魔,游荡在黄泉路边。若是生人被困住,不人不鬼。”千象院忌讳没仙道院多,文松月替吴诗说了,说完又顿住,“是我冒犯。”

今天是中元节,他们妄议亡者,在人间规矩里,是犯禁的。

他们既然随着人间的习俗放了灯,这些话不该说。

河灯引路,引的是走不过去的游魂顺利转生。

谢无尘忽然起身。

“再放几只河灯吧。”谢无尘道。

吴诗一怔,明白了他的意思,拉着于恙站起来,就要去找尚未离开的人买河灯。

文松月收回目光,却轻轻叹了声:“都是传说而已。”

这话顺着风谢无尘耳朵里,他离开的脚步停了一刹,回头。

“很多时候,遵从传说,是为了祝愿。”

***

毕竟是鬼节,要给鬼神让路,他们在亥时便回了无忧天。次日集会时又下来买东西,十七日早,文松月下学宫。

本月是符阁驿站当值,于恙一大早从驿站跑回来送她,文松月笑得躬了腰,要他当心符阁长老给他记一笔。

今日是个晴好的天气,碧空万里,山风猎猎。百里山林摇动如涛,鸟鸣不止。三百白玉阶不见尽头,渺远而宏大。

文松月没带走什么东西,只是对着他们拜了一个长久的揖,转身走下白玉阶。

李墨站在学宫门前,回头望向学宫大门之上悬挂的“汀舟”二字。

“世事如河。”

学宫是这河中之汀。

他们机缘巧合之下来到这方河汀,又为了自己的意愿,转身投入奔涌的江流。

于恙无法久送,需得早回驿站,下旬开选课,阵阁忙得乱套,吴诗作为长老亲传,自然跑不了。他二人目送文松月一步一级走下白玉阶,同谢无尘和李墨知会后,匆匆离开。

“松月不会怪我们的。”吴诗回头一笑,挥手,很快消失在门内。

“我也要下学宫了。”待到吴诗于恙走后,李墨才向谢无尘说出自己的打算,“我们两个同僚挺不合格的,你方至学宫,便都要走了。”

谢无尘一怔:“你……”

“我去年冬日便准备走的,可许是我自私,想再偷几日时光。”李墨苦笑,展开右手。掌心中,是一枚印记。

谢无尘认出了,这是白知秋画给文松月的印记,也是先生画给他的印记。

学宫信印。

学宫相交深浅,一者入了人海,便算是被这洪流冲散了。日后除非刻意去寻,再见的机会极其渺茫。

谢无尘沉默,许久,他道:“哪日,我来送你。”

“明日。”

谢无尘垂下眼。

李墨短促笑一声,道:“回去了。”

“我去藏书阁。”谢无尘说,说完复又陷入沉默。

李墨看出他心情不好,只身回无忧天。

“李师兄。”谢无尘深深吸口气,“而今世道大乱。”

“就是因为而今天下世道大乱,我才要下学宫……”李墨站住脚,冲他笑了笑,“言阁弟子,哪个上学宫时候没有青云之志?今年新帝上位,天下大赦,我自然想去争一争,名传千古。”

“你该贺我。”

“贺你?”

谢无尘语气冰冷:“大周朝中大乱已近十年。八年前宫变,当朝宰相被枭于秋市。自此,朝中阉党掌权,已换过三代皇帝。下面州郡官宦作祟,层层剥削。前年大周与夏凉结盟,名为重新议边界,实则卖地求荣。但去岁北越入侵,屠尽北函关以北市贸三城,夏凉未置一词,甚至再次吞下大周大片国土。你要求的,是什么名?”

他极少说这么长的话,说到最后,嗓子都有点疼。

“那就不要了。”李墨看着他的眼睛,“仕途尽处是什么?”

谢无尘阖了阖眸。

李墨走到了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医阁许多弟子下了宜州,松月原想着再学些时日,却得知了中苍沙洲突生疫病。”

宜州近几年多生水灾,谢无尘知道。

“医阁救命,言阁多入仕。”李墨道,“仕途尽处,能平世间祸乱么?”

谢无尘不知道。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只是乍然而真切地体会到,一种名为“无力”的情绪。

而学宫,不问过往,不问前程。非有大事,不回学宫。

他转身往回走,走出石道,回头向牌楼上看去时,却见一袭白影。

山间的鼓动他的衣袍,也扬起他的长发,黑白分明。在红柱翠瓦下,扎眼却不突兀。

谢无尘顿了顿,走回牌楼,沿着楼内的石阶向上走去。

那人是白知秋,即使没看见正脸,谢无尘也能确定。

他站在哪里,都是丝毫没有突兀感的。

长风不止。

声音散在风中。

“凡欲为大医,必须谙《素问》、《甲乙》、《黄帝针经》、明堂流注、十二经脉、三部九候、五脏六腑……”

谢无尘停在他身后三步,向他望的方向看过去。

摘星楼真的很高。在摘星楼上,尚且还能瞧见一个小小的白影,飘忽在灿阳之下的百里苍翠中。

白知秋也在为文松月送行。

他的声音温温沉沉,轻缓而慢。谢无尘听他背着,等白知秋一段背完,他接道:“张湛曰:夫经方之难精,由来尚矣……”

白知秋依旧极目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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