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修仙的还玩这一套吗 第105章

作者:玉小文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玄幻灵异

如果扶楹和杨雨在世,此情此景,她们又该怎么想?禁咒发动的一瞬间,夕误没有由头地想,她们行走世间为之付出的一切,所为的意义是什么?

夕误又想起白知秋,他离开学宫的时候,白知秋将这柄匕首交给他,只说日后或许会用到。可惜诸事繁杂,直到一百四十年前假死逃脱后,他才有心力与时间去琢磨匕首上的符文。而付出心力所带来的回报却是失望——他并不喜欢这种会伤己的咒文。

如今再想,白知秋所暗示的,或许不是其上的禁咒,而是他日后会做出与此相同意义的事。

这样看来,他不算失职。

数不清的翠色光芒散落如花,照亮了旷野之上丛丛的鬼影,卓绝无双的半仙灵魄裹挟在其中,目之所及,都被照成了翠白。

密密麻麻的怨煞像是未尽的星河,逐渐升入夜空,融入黑云之中,四野风止,静得带上了死意。

白宇云楞楞低头。

他看见自己的双腿颓然倒下,上身却纹丝不动,只能转过双眼,顺着卡住他脖颈的手去看面前的人。

鲜血将夕误全身都染透了,滴滴答答在地上汇成血洼,心法流转间,献祭灵魄所割出的伤口不断愈合又撕裂,连眼底都染上一层赤红。

白宇云骤然升起漫无边际的恐惧,像极了当初被白知秋斩于剑下时。他想开口,喉咙里却只能漏出“嗬嗬”的声响:“你,你杀了我又如何……”

“你找不到我,学宫结界暴露……你,白知秋,咳……你们该怎么选……”

“你们该怎么办呢……?”

“不牢阁下费心。”

下一瞬,夕误手中的匕首又一次洞穿了他的灵堂。

那双死人眼中的恐惧,愤恨,都随着附身他的人的消逝逐渐凝固,消失。夕误抬手合上他的眼睛,身子一踉,直接跪倒在地。

献祭灵魄,原来这么疼。

他听不清,也看不清了,只知道很远的地方,有人跨过倒伏一地的尸体,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奔来,但他没有回应的力气了,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刹,听见的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师兄”。

夕误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溺向深渊。

作者有话说:第三卷完。

最近写的有点伤,晚上做梦都是废掉的草稿追着我跑QAQ。第四卷很短,番外可以提上日程了,至于具体什么时候完结,就不打包票了,毕竟我倒flag的速度有目共睹。

感谢观阅。

第116章 偏差

“哗啦啦——”

大雨瓢泼而下, 在山野间浇出一层濛濛雾气。谢无尘被雷声惊醒,抬手摁住太阳穴,以此来缓解闷涨的头痛, 脸色雪似的白。

肩上的大氅随着他的动作滑落, 掉在地上。

他没去管,不声不响地望向窗外,眼里浸着雾,又冷又倦。

屋里没人,也没点灯, 因为天阴, 哪哪都是暗的,可要仔细算,若是上课时候, 这会还没到各阁散课的时间。窗外偶有人来往, 步履带起泥水, 晃得水洼中的人影扭曲又消失。

谢无尘撑着手发了会呆, 捡起大氅向侧堂走去。

一墙之隔,喧喧嚷嚷。已经一天了,前堂的争吵还没有停。谢无尘被寒气压得头疼,恍若不闻,一直走到头推开门, 雨声忽而扑面而来。

廊下坐着的人听见响动, 回头:“醒了?”

“嗯,”谢无尘含糊应了一声,“你怎么在这里?”

“衣服先还我, ”余寅抱着手臂哈着气, 抢过大氅把自己裹上才肯正经答话, “大师姐在驿站协调事宜,师父二师兄五师兄都在议事堂,”他抬起下巴,向旁边稍稍示意,“姜师兄倒是没事,可我算卦他撵我,搞得我想同他王八瞪绿豆一样,就下来了。”

谢无尘点了下头,意思是知道了,他站在檐下,又转过头去看无穷无尽的雾岚。万象天楼宇叠叠,四面山野初苍,明明是美到难以言喻的景色,偏生被一层昏沉的幕帐遮住,一并遮在人心头。雨水成线,汇聚在青石板间,顺着长久侵蚀出的路径流走。

余寅趴在栏杆上,絮絮叨叨:“你说,他们还要吵到什么时候?”

我一样不清楚,谢无尘想,但他没将这话说出来。

周临风过于心软,惯于斡旋各方,以求一个各方都接受的结果;明信亦然,缺少一锤定音不容辩驳的果决;而手段足够强硬的夕误,留在学宫的时间太短,与各阁长老放在一起,资历是无论如何都压不过的。以至于而今四五日过去,太多事情都没有敲定出确切的应对办法。

从术道院从仙道院分出,后来又起千象院和言阁后,上百年来关于出世和入世的争论其实从未停止。白知秋下令封禁学宫,各阁弟子皆有不满,诸位长老的意见更是大相径庭,而各阁的摩擦彻底被推到明面,还是在周临风打破禁令,却令二十三名弟子身亡之后。只是,这些表面上的风起云涌尚未来得及酝酿,就因为谢无尘等人在学宫外的遇袭而彻底被压了下去。

无论选择出世还是入世,都没有人能够接受学宫暴露可能带来的后果。

从辰陵宫到汀舟学宫,杨雨与白知秋所代表的的两辈人争出的一线生机并没有成长起来,任何一点轻如鸿毛的打击都有可能使危如累卵的仙道彻底崩毁断绝。

白宇云的卷土重来无异于雪上加霜。

到了这会,连年后的春校都没人有心情提了。

“我嫌无趣要下来,你下来做什么?等人?”余寅又问。

“我不知道。”谢无尘道。

余寅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冷遇:“不等你先生?”

“他不需要我等。”

“啊……”余寅拖长了声音。

“我走了。”谢无尘说。

“欸?”余寅一下急了,“我没有惹你啊,你又要去哪?小师弟?”

谢无尘听见身后窸窸窣窣追上来的声音,停下脚步,蹙眉转身。

“陪我坐一会呗,你真忍心丢我一个在这里风吹雨淋啊?”

谢无尘还想说什么,但看见余寅那一幅不折不挠的样子,又不大想带个喋喋不休的尾巴回四时苑,于是他一犹豫,又回去了。

余寅欣慰:“这不是挺有良心的嘛。”

“掌门令毁了,”谢无尘低声道,“藏书阁中没有禁咒,碧云天也没有找到,我得去四时苑找一找。”

余寅的欣慰不过漏刻,就被谢无尘的担忧砸了个粉碎:“你这走几步都能睡着的模样,还敢碰禁咒!”

谢无尘只是看着他,眸中情绪沉沉。

“……”余寅在心底叹口气,认了输,“碧云天上,一点都没有找到?”

在不被惹的时候,谢无尘还是很好说话的,余寅给他让地方,他没坐,但靠在旁边了:“找到了很少一部分,没有用。”

“还有一部分禁咒在枫院那边,你跟师父提提,可以摸过去试试。”不过话音未落,就被余寅自己否了,“你还是偷偷过去吧,枫院没落封,你同师父提了,没准就有封印了。”

“……”

“就你现在这样子……受了伤,还要易阵眼,是,虽然你昏迷了五天,但这点时间哪够?”

“但是,余师兄,”谢无尘声音平静,“我没有时间了,生死在前,我不能赌他还能撑多久。”

余寅上下打量着他,很是挑剔,怒其不争一样:“再怎么着,你还想把自己搭进去不成?”

谢无尘垂着眸,自己捏过手指指节,神仪疏淡:“我有分寸。”

“就仗着自己什么都不懂,才跟我们硬气。”余寅跳起来,也不怕冷了,虚着眼道,“夕误师兄昨日去易阵眼,你没去问问?”

“问什么?”

余寅理所当然:“问问易阵眼是什么感觉。”

“害怕了就能不易吗?”谢无尘平静反问,“余师兄,你想说什么?”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变得诡异而沉默,好半晌,余寅才支支吾吾道:“没什么好说的,就是突然想起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记不记得,在你上学宫头一天,我给你抽过一支签?”

谢无尘微微一愣。

余寅不提,他确实忘了——上学宫那一日,余寅同白知秋两个人在拌嘴,吓得周遭一群小弟子噤若寒蝉,而他因为于恙的插手,成了那日头一个到达山顶的人,承接了余寅莫名其妙的怒火,还有白知秋的惊鸿一瞥。

他记得的也只有白知秋投落在他身上的那一眼了。

余寅一看他的表情就明白过来了:“你没记,你甚至不记得我给你抽过签。”

“……”谢无尘无言以对,他几次张口,好像是想为自己辩解点什么,最后发现没有必要,干脆嘴一闭,由着余寅讲。

“你当时全副身心都在小师兄身上,哪分得出神啊。”余寅眼皮一搭,敛住了那点放浪不经,也躲开了谢无尘的目光,“不过,也就我和小师兄看见了,那是支姻缘下下签。”

他勾起的唇角怎么看怎么苦涩:“从映花幻境回来后,我也提醒过你,但好像方法没有用对,反倒让你以为错了东西。那几日小师兄也有避着你走,你没有发觉吗?”

“再后来,你同小师兄下学宫,我卜算过很多次关于你的事情……唯一肯定的一卦,是月缺之兆,劫。”

雨好像下得更大了,飒飒浇下来,掩盖了或近或远的声音。良久的沉默后,谢无尘开口,声音很轻:“那不重要。”

余寅静静地望着他,忽而道:“你蹲下去。”

“做什么?”

“你蹲下去,”余寅掌心向下,招手,“蹲下点,看我。”

谢无尘没明白余寅怎么就能变脸这么快,动不动想搞幺蛾子。他还是直挺挺站着,直到看清余寅的眼睛,才迟疑地微微曲下膝。

“这样才对,”余寅轻轻抚掌,回到学宫不过三四日,他已经没有最开始时候的紧张和局促了,眉眼间有种不经事的天真和无所谓,又隐隐显出两分通透,此时垂眸看向谢无尘时,所有沧桑和感慨都化为一潭宁静:“你看,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而你呢,才十几岁,跟我们这群老不死的混一起做什么?”

他的佻达轻浮像是被风吹走了一样,终于清清楚楚地显示出掩于浮尘之下的嶙峋巨石,眼中眸光沉沉,像是笼了雾:“有些事情,是注定会降临的,由不得你我拒绝。你看我,没什么本事和能力,出身比不了陆师兄,天分比不了夕误师兄,连小师兄选我都是不得已而为之。战乱时候,我九死一生跑出来,在学宫这些年,甚至没有想明白过自己是为什么而活着。”

“那些年耀武扬威的所有人都成了一抔黄土,而我还安安稳稳地……我以为我日后都将这样庸庸碌碌下去,但有些风雨来得猝不及防,我好像一睁眼,就站在了风口浪尖。一百多年前,小师兄对我说,世如洪流,不可挣脱——或许现在,是我们这一辈该被浪潮带走的时候了。”

“我……”谢无尘刚刚出声,又被余寅打断,“可你与我们不一样,你还小,亦非局中人,是我们误你入局。小师弟,做人别太固执,也别太通透,你看看小师兄就能明白,情深者伤己。你还有很长很长的路需要走,我们不拦你,但不管日后发生什么,不要置自己于危难中,也不要困于一时,明白吗?”

“余师兄,”谢无尘轻声道,“这些话是你想对我说,还是谁想告诉我?”

余寅微微笑了下,似是悲哀:“没有谁,只是想提醒你一些,你了解他,也了解自己,不是吗?”

飒然雨声中,谢无尘退了一步,向余寅行了个礼,声音平稳到无波无澜:“我明白。”

“行吧,那我也走了。”余寅不向他深究,“夕误师兄易阵眼,我们几个也是吃了力的,你得空去问问他,你什么时候入阵。”

“对了,”刚走出几步,余寅又回过头来,“你周师兄商讨完事情出来,让他给我布个安神的阵盘,最近是真的受了大罪了。”

“阵阁有。”谢无尘道。

“那怎么能一样?”余寅无辜眨眼,转过回廊拐角,背手走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阅。

第117章 转生

枫院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人了。

这里地方不算大, 掩映在层层林木之间。一间一间屋舍规规整整,道道飞檐从院墙上露出一角,一板一眼间又有种带着古韵的美感。大门上雕刻着流畅的云纹, 当腰用门栓简单上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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