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反诈大师 第45章

作者:黑色汽水 标签: 强强 HE 推理悬疑

  杂乱,无比的杂乱,没了眼镜的阻隔,那些四周围绕的线再一次得浮现在自己的眼睛,上面带着比以往更为繁多的辨别不清的信息尽数的冲在自己的眼前。也无比的吵闹,刺耳的嗡鸣声,让贺阳很想堵住自己的耳朵,吵得他头疼,吵得他觉得他的脑子没有办法负荷这海量的信息。让他不自觉地深陷到了过去那漫长的日子里无比折磨人的苦痛回忆里,整个人好似陷入了无尽的深海当中,仿佛要将自己溺毙其中。

  贺阳痛苦地闭上眼睛,向后用后脑撞击着柱子,意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线和声音驱逐出去。

  看到贺阳几近像是自can一样的动作,褚铭越挣扎着想要过去,但奈何自己身后绑着的未免也太结实了,脚下的椅子像是被钉在了地上面一样,半分都挪动不了,褚铭越只能大喊,“贺阳!贺阳!”

  贺阳动作一顿,耳朵轻轻动了一下,他好像在喧闹又嘈杂的缝隙里捕捉到了褚铭越的声音,动作极其缓慢地看了过去,但是被繁多的网线遮盖住,隔了千重万海,他看不到褚铭越。

  贺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是小褚哥哥吗?”

  “是我!”看到这样的贺阳,褚铭越蓦地心尖一酸,连着眼眶都泛着热气。

  好在褚铭越之前在警校学过如何在被绑的时候挣脱,虽然绑得很紧实,但花一点时间也还能挣脱。

  挣脱束缚后的褚铭越立马跑向贺阳,一手抓着贺阳的肩膀,一手伸向贺阳脑后用掌心垫住头部,防止贺阳撞伤自己。

  “小褚哥哥,褚铭越……”

  感觉到褚铭越熟悉的气息靠近,贺阳挣扎的想要更贴近一点褚铭越,却因为手被绑在了柱子上没有办法挪动,过分白皙的手腕瞬间被勒出来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是我,贺阳,是我。”褚铭越向前凑得更近,把贺阳的脑袋搭在自己的颈窝,安抚地拍着贺阳的肩膀。

  看不见,也听不见,还是没有办法听见褚铭越的声音。但是褚铭越此刻好好地在自己旁边的这个认知,让贺阳一直绷直的身体蓦地比刚刚放松了许多,像是在无边深海里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一块浮木。

  褚铭越于贺阳而言,早就是驻扎在深海之地,一直可以握住的那棵树。

  贺阳把头紧紧地埋在褚铭越的肩头,像是在野外流浪许久的野兽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片领土。贺阳张嘴恶狠狠地咬住褚铭越侧颈,他一个人荒芜又虚幻的世界里待了太久,他急需证明褚铭越的存在,急需证明自己所在的实感。

  褚铭越被咬得发出一声闷哼,温热的chuan气打在脖颈,从未和人耳鬓厮磨过的社交距离,激得褚铭越不是很自在地泛起了鸡皮疙瘩,却仍旧挺着一动未动。感受到怀里的贺阳渐渐地不再颤抖,褚铭越才快速地把贺阳手上绑着的身子解开。

  贺阳紧闭着双眼,吵人的杂声渐渐地褪去,感觉到了嘴里泛着铁锈一样的血腥气。贺阳一僵才意识到自己把褚铭越咬坏了,贺阳叼着褚铭越脖颈那块肉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脑子一抽,犹犹豫豫地伸出舌头舔了口。

  贺阳这一舔,褚铭越彻底遭不住了,想要把贺阳推开,却在看到贺阳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失去了以往的色彩,连着眼尾也泛着红的时候,一下子又软了语气:“感觉好点了吗?”

  贺阳眨了眨眼睛还是看不见褚铭越,又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睛:“好点了。”

  褚铭越看着贺阳闭着眼睛十分不舒服,想到对于贺阳极其重要的眼镜,褚铭越问道:“你眼镜怎么不见了?”

  贺阳:“碎了。”

  褚铭越看着贺阳紧皱着的一张脸,猜到他大概还是不舒服的。褚铭越看了下自己身上刮得已经破破烂烂的衣服,顺着一个划开的口子撕出来一长条,把干净的那面遮住贺阳的眼睛上,系在了贺阳的脑后。

  褚铭越:“这下会好一些吗?”

  其实不会,但是……贺阳抬手摸着褚铭越给自己系的布条,明明狼狈的不行,此刻却笑得格外璀璨,“好多了。”

  褚铭越这才问出自己疑惑三连:“你怎么会跑去永宁塔?怎么又会着火?我们俩又为什么会被绑在这里?”

  贺阳被问的表情空白了一瞬,然后十分诚恳地开口:“不知道。”

  褚铭越不敢置信地拔高音量:“你不知道?!”

  贺阳略微有些心虚地碰了碰鼻子,将自己生气下车之后遇见的事情简要地告诉褚铭越。

  褚铭越在听到金奶奶被人推着上金字塔的顶楼的时候就不自觉地蹙起眉头,尤其是听到贺阳说他们出来之后,贺阳是看到了消防车到之后才昏过去的,那为什么他们两个现在还会被关在这里?

  贺阳在说到自己背着身体逐渐发凉,昏迷的金奶奶的时候,语气不自觉地变得低沉,声音也越来越小。

  说道最后,贺阳抬头看着褚铭越,语气里带着哽咽:“金奶奶,其实已经死了,对吧?”

  褚铭越看着此刻眼睛上系着黑色的布条,轻轻地拽着自己的衣角,脸上带着微不可查的乞求一样看着自己。褚铭越发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堵:“贺阳……”

  贺阳又自嘲得轻轻一晒:“万一呢,万一金奶奶还是有机会活着的吧。我们出去找到金奶奶就能确定了。”

  褚铭越顺着贺阳的话开口,抬手轻轻揉了揉贺阳的头发:“嗯,我们出去就知道了。”

  为了防止此刻蒙着双眼的贺阳在这个本就昏暗又环境未知的地方摔到,褚铭越伸手握住贺阳的手:“我们找找看这个出口在哪里。”

  “好。”贺阳用着自己脏兮兮的手用力地回握住褚铭越此刻同样脏兮兮的手,“我抓紧了,小褚哥哥。”

第62章 :借寿还魂

  褚铭越和贺阳被关在的地方是一个类似于地窖的地方,与其说是地窖,倒不如说是类似于建造规模相对较小的地下陵墓,褚铭越之前在省局里的时候一起去博物馆看过,那里面3D还原的陵墓图,和他们现在在的地方就十分的相似。不过,褚铭越并没有把这个猜测告诉贺阳。

  褚铭越同着贺阳一起走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出口,褚铭越便把注意集中在了四周颇有年代感的壁画上面。

  褚铭越凝神仔细辨别着墙壁上面刻画的内容:“你是说永宁塔里面也有壁画?”

  贺阳点了点头:“有的。”不过那个时候里面又黑,又脏,他还不认路,又着急找金奶奶,只知道墙上面画了东西,具体是什么他都没有细看。

  褚铭越仔细地看着墙上面刻着的类似于古老祭祀的内容,越看越心惊。

  “小褚哥哥,你看到什么了?”失去视觉的贺阳,听力变得格外得敏感,贺阳第一时间发现了褚铭越变得凝重的呼吸声。

  褚铭越轻轻呼出一口浊气:“你还记得,我们刚到永宁塔的时候,金奶奶说过的她小时候听到的那个古老的传说吗?”

  贺阳一愣之后想了想:“传说?是那个关于“借寿”的吗?”他记得那个传说即使过去了许多年,金奶奶在提起的时候仍旧有些害怕,“但是,金奶奶不是也说了那些只是吓唬小孩不要半夜外出的传说吗?”

  褚铭越盯着墙壁上面的画,抿了抿唇:“或许并不只是传说而已。”

  褚铭越能够从墙壁上类似于记录某种仪式的壁画上面,找到金奶奶曾经说过的关于“借寿”的内容,壁画上面的内容要比金奶奶说得更为的详尽。

  关于寿康村的历史,被镌刻在了壁画上面。

  壁画的最开始,是村子里颇有威望的老人因为疾病出现批量的死亡,而村子里有名的巫师,开始运用牲畜祭祀的方式来乞求上苍接触灾厄,但是效果甚微。而后巫师提出来“借寿”这一方法,将生病的老人同年幼的稚子一同放在村子里的最高点——永宁塔,那个被誉为离神最近的地方。

  “借寿”仪式举行的当晚,生病的老人躺在一侧,而稚子则被放置在火架上面像是猪狗一样,绑住手脚在架子上面用以祭天,远比金奶奶说得只在其中永宁塔里待一晚上要残忍得多。

  壁画的中间部分试用简洁得笔触刻印得和寿康村有关得百家谱,几乎包含了整个寿康村里的所有人家。

  壁画后半部分看上去色泽也要鲜艳许多,感觉雕刻上去的年限并不久远,能够明显得感觉到和前面部分的断层。前半部分在褚铭越看来更像是未开化,愚昧而又原始的历史,虽然触目惊心,但是若是放到千百年前,其实也不难理解,活人祭祀,早在殷商的时候就有用活人祭祀的传统。

  整个壁画最让褚铭越心惊得则是壁画的后半部分,与前半部分截然相反,但是却更加让人胆寒得内容。

  随着时间的推进,寿康村和其他城市和村落一样,每家每户从原来的好几个孩子甚至十几个孩子,变得家里只有1-2个孩子。孩子的分量逐渐在整个家庭里变得大了起来,而村子里失去了“族长”等其他重要职务的老人,在村子里的话语权也逐渐减少。因为各种的原因,寿康村里的人并不再执念与“借寿”这种迂腐的的说法,孩子变成了宝贝疙瘩。

  但是壁画上面的转折点在近十年内,村子里的孩子开始得各种稀奇古怪的病。因为没有办法负担高昂的医疗费用、并且整个村子孩子生病的人数逐渐上升, 趋近于走头无路的村民想起了村子里久未被人提及的“借寿”仪式。

  在一旁安静听着褚铭越给自己解读的贺阳不理解:“小孩儿生病了,这个时候就算“借寿”也于事无补吧,“借寿”按照他们的说法本来不就是对于老人有益处的吗?”

  “借寿”这个仪式的确对于小孩子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但是就像是很多佛。教里面讲因果轮回、道。教里面讲解阴阳调和自然轮转一样。寿康村的人认为村子里的小孩子会生病的原因是因为当初的那个“借寿”仪式的诅咒,是当初那个仪式的反噬。

  “所以……?”贺阳有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测,但是那个猜测过于暴力血腥,他有点难以相信会是现在这个年代所会发生的事情。

  褚铭越看着壁画上面简单却令人生畏的图案,这些因为家里孩子生病而陷入某种程度逢魔的家长,竟然重启了当年的那个血腥的仪式,以血养血。

  只不过,当年的“借寿”,是将稚子的生命转嫁到了老人身上;而现在寿康村的村名将老人和孩子的位置置换,“借寿”不再是“借寿”,而变成了“还魂”。这个名为“还魂”的仪式,是将年岁已到的老人放在永宁塔之上,然后燃起大火,将当初寿康村老人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借了的寿命”现在以同样的方式“还给”稚子。

  无论是“借寿”还是“还魂”内里的残暴血腥都是一成不变得,“还魂”比“借寿”更加让人胆寒的原因,则在于“借寿”你可以推脱是古早人类未开化,而把希望寄托在于虚无缥缈的神明身上,而“还魂”可怕的点则在于,在人类思想科技飞速发展开放的今天,以文明自居的当下,在阳光无差别落在每个人身上的当下,竟然还会有人信奉这种残忍得仪式,并真的实践。

  褚铭越把壁画上面的所有内容看完,脸色低沉:“如果这上面记录的内容都是真的话,金奶奶会出现在永宁塔就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做的。甚至于金奶奶表弟的死亡,如果这是真的,这个村子近些年去世的老人,又有多少是正常的方式死亡呢?”如果壁画上面的内容都是真的,这个村子里面藏匿的罪恶简直不敢继续深想下去。

  贺阳拧着眉:“这些所谓的“还魂”“借寿”的仪式,真的会将老人的寿命延长,或者让生病的孩子变好吗?”

  褚铭越立刻否认:“当然不会!这些封建迷信要是都有用的话,还要医生做什么。”

  “那为什么呢?”贺阳还是不懂:“如果说之前的人是因为愚昧的话,那么现在寿康村的人就算是文化水平不高,也不至于堕落会当年的程度吧?既然这些仪式对于他们正真要解决的问题并没有实际的作用,他们为什么还会选择这么做?”

  褚铭越侧着头看向贺阳,开始若说是自己在牵着贺阳在走,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贺阳紧紧地握着自己,直到现在,明明两个人停在原地。贺阳也无比自然地抓着自己,甚至在等了一会儿之后没听到自己的回答之后,不满地用他温暖干燥的手捏了捏褚铭越的手指。

  褚铭越被捏得一个激灵,就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没抽出去,贺阳攥得太紧了。

  贺阳被褚铭越突如起来得哆嗦也吓了一跳,面上一脸茫然:“怎么了?”

  褚铭越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总不能说他莫名地觉得自己被一个小了好几岁的贺阳给调戏了吧?褚铭越只干瘪瘪地说了一句:“我告诉你,你别乱捏……”

  贺阳:“什么?”然后下意识地又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褚铭越的虎口。

  褚铭越低喊了一嗓子,快速地开口:“我说你别捏我手了!”

  说完褚铭越和贺阳就同时沉默了。

  贺阳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褚铭越是被自己的话给燥得,还好此刻环境比较黑暗,以及还好贺阳眼睛上蒙着布条,看不到他少有得红脸的时候。

  贺阳此刻没有发挥刚认识时候十分能挑衅的本事,反而此刻像是个贴心小棉袄一样转移了话题,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些黏糊糊得小尾音:“所以你还没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呢。”

  褚铭越轻咳了两声,声音也带着几分正色:“因为侥幸的强化心理。”

  “什么玩意?”没有系统地上过学的贺阳不懂,什么“侥幸的强化心理”?光是念出来就已经很拗口了。

  褚铭越觉得自己因为贺阳的存在多了些当老师的潜质,褚铭越思考了一小会儿,然后仔细措词开口解释:“说“侥幸”是因为和买彩票的原理相似吧,明明大多数的人都没有办法因为一张彩票而改变自己的生活,甚至连最中到最末等的奖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仍旧有许许多多的人会买彩票,大家都抱着一种“万一我中了呢”“万一是我呢”这种心理,而村里的村民其实和这些买彩票的人是类似的,“万一“还魂”之后孩子的病会好”呢。”人在走投无路之际总会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事情上面,以求得宽慰。

  贺阳:“那你说的“强化”的又是什么呢?”

  褚铭越:“你知道古代的人会用祈求神灵来求雨的说法吗?”

  贺阳点了点头:“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降雨’和‘求神’本来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是当某一天一个人在‘求神’的时候恰好发生了‘降雨’这件事情,那么大家就会开始相信‘求神’会引来‘降雨’。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就算是五十次‘求神’当中只有一次在‘求神’的时候发生‘降雨’了,大家也会选择相信是因为‘求神’所以才‘降雨’得。更甚者,哪怕在‘求神’之后的一周甚至一个月才降雨,人们都会把他归功于‘求神’。”

  “人,本身就是会有心里偏向的,想比较“不好的结果”,大家更愿意去相信自己一个想要得到的结果。这就是“强化”。 ”

  贺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就像是我喜欢你,假如有一个人和我说,亲你一口的话,你就也会喜欢上我,那我肯定会选择亲你一口的。”

  “什么?”沉浸在专业知识讲解中的褚铭越,听到贺阳的类比之后表情空白了一瞬。

  贺阳反问:“难道我理解错了?”

  褚铭越:“……”

  褚铭越说得艰难:“理解得倒是没有错,但是你说什么……”

  贺阳说得无比自然:“我说我喜欢你啊。”

  贺阳听着褚铭越变得凌乱起来的呼吸,不满地开口:“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之前没和你说过吗?”

  褚铭越话说得有几分艰难,仔细地回忆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失忆:“你,什么时候说了?”

  贺阳:“没说过吗?我怎么记得我说过的。”

  褚铭越沉默了。

  “那你现在知道了吧,我喜欢你。”贺阳微微用力抓着原本就被自己握着的褚铭越的手,褚铭越被拽得一个踉跄。

  蒙着眼睛的贺阳全凭着一腔感觉亲了过去,然后成功地磕到了褚铭越的额头上面。

  “痛!”

  “嘶!”

  贺阳和褚铭越一个捂着嘴,一个捂着头齐齐地痛呼了一声。

  褚铭越一边揉着自己的头,一边看着贺阳被磕破了的唇角,本来已经很狼狈的一张脸上,又多了一处伤疤。

  褚铭越又心疼又好笑:“嘴唇痛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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