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反诈大师 第28章

作者:黑色汽水 标签: 强强 HE 推理悬疑

  宋壮壮哑着嗓子:“我出来缓一会儿,很久没遇到这样的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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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英华并不是真正杀害张小纯的人。出事的那天,田英华像往常一样地收拾教学楼里的卫生。厕所的门口被人从外堵着一根拖把,田英华只当是小孩子的恶作剧,没去在意。

  直到拖把被她从门把的缝隙当中抽离出去,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这个“恶作剧”对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阴冷又潮湿的厕所里,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正抱着膝盖不住地抽泣着,一张小脸上挂满了泪痕。而一旁平日里洗抹布和拖布用的脏水池里面,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孩儿大头朝下栽到蓄满水的水池里面。

  田娇在看到自己母亲的那一刹那,哭声再也没有办法止住了。扑到田英华的怀里,紧紧地瑟缩着抱着田英华的腰。

  田英华看到这一幕便楞在了当场,只是下意识紧紧地搂着田娇:“娇儿,你没事吧。”

  田娇哭着摇了摇头,手颤巍巍地指着一旁的蓄水池:“妈…她死了,我不想死……我怕……”

  自己的女儿和一个死去的孩子在一起,这个认知田英华一瞬间慌了神,但是看到田娇满是泪痕的脸。出于母亲的本能田英华用手抹去田娇脸上的泪珠。

  “别怕,别怕,妈在呢。妈在呢……”

  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和张小纯的死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这个本来和这起命案毫无关系的田英华,却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让刘勇帮着自己藏尸、杀害张芳、然后又亲手杀死了刘勇、放火烧山、袭击警察……田英华在这条不归路上面足足背了两条人命。

  一根烟燃尽,裹杂着一身轻叹。褚铭越和宋壮壮同时在这狭窄的茶水间沉默了。

  “张小纯不是田英华所杀,那就是田娇了?”

  褚铭越扭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贺阳,贺阳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自己刚刚对贺阳说得那番话,好像并没有给贺阳带来任何的影响。一想到这,自以为已经整理好自己心情的褚铭越,心里又开始涌现出来几丝不爽。

  褚铭越:“这个只是田英华的说法,张小纯是不是田娇杀的,还需要进一步的证实。”

  贺阳眼巴巴地看着褚铭越异常冷淡地回答着自己问题,然后跟着宋壮壮走出茶水间,脸上带着惯常的笑意和宋壮壮一起说案子去了。

  贺阳瞪了眼宋壮壮,每次都是这个又壮又蛮的大高个!

  背着身子和褚铭越聊案情的宋壮壮打了个喷嚏,稍有疑惑地挠了挠头。

  褚铭越没再理会贺阳,而是翻找着田英华的口供,目光停留在中间的一行小字上:在云山中间,有警察给田英华打电话,说田娇被车撞了,并在田英华的手机里发送了视频。

  褚铭越指着那一行:“有警察给田英华打过这通电话吗?”

  宋壮壮摇了摇头:“数据员把田英华手机里的数据拿去分析了,并没有发现有任何警察局给田英华打过电话。更没有在田英华的手机里发现什么事故现场的视频。我们比较倾向是田英华在过于紧张的情绪之下,所产生的幻觉。”毕竟证据摆在了那里,并没有什么警察局给田英华打过电话。

  褚铭越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太觉得会是田英华产生的幻觉。”

  能够在得知“田娇杀人”的第一时间,把尸体转移走,又联系到刘勇一起藏尸。并且能够想到往胶皮鸭子加冰,压住尸体,拖延张小纯尸体被发现时间的人。田英华这种缜密又强大的心脏,不太像是能够在紧张的情绪之下产生幻觉的人。

  宋壮壮辩解: “会不会是之前田英华只是埋藏张小纯的尸体,而刘勇杀害张芳的时候却是当着田英华的面,也是会有这种受刺激的可能的。”

  褚铭越继续摇头:“还是不大可能。或许有的人会因为撞见杀人现场而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从而导致幻觉的产生。但是田英华之前可是自己搬过张小纯尸体的人。一个被水浸透,已经辨别不清容貌的尸体,和当面撞见凶杀现场。前者的冲击未必没有后者的大。”

  相反“杀人”是一个瞬时的行为,而处理尸体,则是一个漫长又难熬的过程。“处理尸体”所造成的精神压迫,是比“杀人”还要更加熬人神经的一件事情。

  贺阳:“那你觉得,是田英华在撒谎?”

  褚铭越下意识地瞥了眼贺阳,然后和宋壮壮几乎是同时地开口:“没必要。”

  褚铭越一顿之后接着解释:“已经认罪的田英华没有必要再在这上面撒谎了。”

  “哦。”贺阳一边应着,却磨着后槽牙把嘴里的棒棒糖硬生生地咬碎。

  就你们两个默契是吧!

第38章 :阴差阳错的真相

  褚铭越其实更倾向于田英华并没有撒谎,也并不是什么紧张情绪刺激之下产生的幻觉。而是田英华真真实实地收到了讯息,伪装成警察,给田英华打了一通电话,并且向田英华的手机里面发送了一条伪造田英华事故现场的视频。

  听完褚铭越的回答,宋壮壮下意识否认,连着嗓音都不住拔高了:“怎么可能?若是真有视频和这通电话记录,数据那边肯定就查清楚了啊。怎么可能查不到。”

  “我说小铭子啊,你是不是太久没跟着刑侦队办案,体力跟不上去了。怎么开始说糊涂话了啊?”宋壮壮把手臂搭在褚铭越的肩膀上面:“实打实的证据,你都不相信了?”

  褚铭越抿着唇,微微有些沉默。若换做是之前,数据组把查出来的结果摆在褚铭越的面前。褚铭越肯定会往别的方向再挖掘下去。

  但是在见过了贺阳之后,当着自己的面看到过贺阳是如何在调出来年久失修的监控,又是如何调出来完整的地图,甚至能够伪造给田娇的声音给田英华打电话。那么如果有人伪造警察的身份给田英华打电话,发送视频,抹去痕迹……

  似乎也没有那么得让人觉得不可能了。

  宋壮壮:“小铭子?”

  褚铭越摇了摇头:“没事儿。”

  这个时候辛未过来:“老大,宋组长,田娇过来了。刑侦组的人问一下,谁去审。”

  毕竟从田英华的口述里,田娇当时是和张小纯两个人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当中的。那么张小纯到底是如何死亡的,人究竟是不是田娇杀的,都需要再进行一番详细的了解。

  “我去吧。”褚铭越看了看面向比较“凶神恶煞”的宋壮壮:“你就别去了,那孩子上次开口就挺费劲的。你一去再给小姑娘吓到,增加办案的难度了。”

  宋壮壮挺不服气的,但是在这点上的确他也没有办法辩驳。好多次出警的时候,面对家属或者需要和一些神经紧绷罪犯谈判的时候,他都得往后退一退,安抚效果没起到,倒是很容易引起过激反应。

  褚铭越拍了拍辛未:“小辛跟我一起去吧,做个记录。”

  辛未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审讯室的门口,辛未下意识地要把门关上,就发现贺阳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直跟在他后面。推开门挤了进来,直接坐在了辛未本该坐的位置上面。

  辛未看了看褚铭越,又看了看贺阳,略有些无措地开口:“老大……”

  褚铭越冷着脸看着贺阳,贺阳毫不畏惧地仰着一张漂亮的脸蛋看着褚铭越,两个人针尖对麦芒地注视着彼此,最后褚铭越率先扭开头,对着无措地站在一旁的辛未开口道:“你再搬一个板凳进来吧。”说完也不再去管坐在自己旁边的贺阳。

  过了几分钟,女警带着田娇走了进来。田娇坐在椅子上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裙摆,眼眶通红,应该是在家的时候就又哭了一通。

  褚铭越:“田娇。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

  田娇握紧拳头,本就红了的眼眶变得更红了,声音像是蚊子一般地小声开口:“知,道。”

  褚铭越直接开口问道:“张小纯是你杀的吗?”

  田娇低着头,沉默了。

  褚铭越缓了语气:“能说一下,是谁把你和张小纯的尸体关在了厕所里面的?”

  田娇肩膀轻轻颤抖着,没有回答,破碎的哽咽声从着咬紧的唇缝露了出来。

  褚铭越继续不急不缓地开口:“如果你一直不说的话,田娇,你知道你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吗?所有人都会认为是你害死了张小纯,你会接受比现在还要苛责又严厉的目光。最为主要的一点,田娇,你舍得让你妈妈难过嘛?”

  田娇抬起头,两行清泪滑过咬着唇,哭着摇了摇头:“和我妈妈……我妈妈她没有关系的。和我妈妈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田娇越说情绪越激动,最后几乎是崩溃地扯着嗓子开口:“能不能,能不能放了我妈妈。”

  女孩稚嫩又沙哑的尾音在这空旷却狭窄的审讯室里回响。

  褚铭越沉默着递给田娇纸巾,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向田娇解释,即使张小纯不是田英华杀死的,田英华的罪行啧无法减轻放人。

  褚铭越等到田娇情绪平复之后才问道:“张小纯,是你杀死的吗?”

  田娇身子一震,内心仿佛做了巨大决定一般,坚决地摇了摇头:“不是我杀的,是他们杀的。我想帮她的,我是想帮她的。我没有杀人……我不是杀人犯……”

  褚铭越半眯着眼眸,“他们是谁?”

  在一旁记录的辛未听到着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在这个案子所有人都要认定是田娇杀死张小纯的时候,却在张小纯的嘴里听到了其他的答案。

  在一直没有说话的贺阳突然开口:“张小纯死亡那天,应该也是你们所谓的“活动”吧。那天录像的SD卡,还在你手上吗?”

  那些从教室里翻找出来的SD卡,如果和他们的课表对照的话,其实也还算是有规律的。比如说,他们“活动”的一般时间是在画室课表里“外出写生”的那一栏。在“外出写生”结束之后,他们则会聚集在一起,开展他们所谓的活动。而张小纯出事的那天,那节课显示的也刚好是他们“外出写生”。

  如果张小纯的死,真的是和这些孩子的“活动”有关的话,那肩负着活动录像职责的田娇应该也会记录才对。

  厚重的刘海挡在田娇的额头前面,一直紧握着裙摆的手轻轻松开。田娇举起手,摊开手掌,抓得通红的掌心上面,赫然是一张SD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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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D卡被林麦麦解析了出来,关于张小纯死亡的真相,这一次彻底地浮现在了眼前。

  摄像机开始应该是被放置在地板上面,只能拍摄到小腿的部分,看着背景就是育苗小学的厕所。

  六七个看上去只有十来岁的孩子,把张小纯围在了中间。穿着像是小公主一样裙摆的张小纯有些怯弱地向后退。

  摄像机录出来的声音带着些杂质和厕所里特有的回音。

  其中一个孩子开口:“张小纯你妈妈是小三,你是怎么有脸在学校待下去的!”

  听到有人侮辱自己的妈妈, 胆小的张小纯推开前面挡着的几个人开口辩解:“你们不要胡说,我妈妈才不是小三!”

  大约是这种“活动”在他们这里是默认的规则,被欺负的对象就应该柔顺地像是一个兔子一样任凭他们欺辱,因为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如此地被欺负过来的。看似软弱的张小纯却反抗了他们,激起了这个活动当中其他人的逆反心理。

  视频开始变得有些混乱,几个孩子来来回回地你推我搡,本就势单力薄的张小纯不知道被谁一下子推到了水池里面。

  录像视频的角度只能露出一半的池子,隐约地可以看到水池在那天盛满了未通下去的黑色污水。好几个孩子就这样抓着张小纯的头发,把张小纯倒按在了水池里。

  张小纯挣扎着手臂无助地在半空中挥动着,挣扎想要上来。不同的手,拽着张小纯的头发,拽出来,又按下去。张小纯别在头发上精致的发夹,漂浮在黑色的污水池里面。

  张小纯不停地在挣扎着,水池里带着尘沙的黑色的污水落在地板上面。张小纯是从哪一下开始不再挣扎的,然后渐渐地没了声息,手臂彻底的垂落在了水池当中……

  一直在录像的田娇,小声地开口:“住手吧,她会受伤的……”

  之前他们的所有“玩的活动”里从未有过,这么粗俗直白地欺负过别人。

  “他妈妈是小三,她就应该受到惩罚!”

  田娇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张小纯……那个孩子在上一节课她忘记带画笔的时候,送给过她一套精美的蜡笔。是在这个自称是高等绘画班里,唯一一个对着她这个来自地底平民窟的人释放善意的人。

  她们两个应该是朋友的吧?

  大约是田娇的这个样子,违反了他们所谓的“规则”。刚刚围上张小纯的那些人,调转方向把田娇包围了起来。因为摄像头在田娇的手上,逐渐逼近的几个孩子脸上面目可憎的表情,被拍摄得格外的清晰。

  狰狞、凶狠、丑陋,本不应该出现在十多岁孩子脸上的表情。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下一个“小白兔”该轮到你了吧,田娇?”

  “每个人都轮一次放的活动,你是着急了嘛,田娇。”

  “我们才是这么多年一起过来的朋友,不是嘛?”

  “新同学过来的第一课,就是要入乡随俗地学我们这里面的规矩的啊。”

  “田娇,不要对别人说出去我们的游戏啊。当初我们不是说好的嘛,不要做叛徒啊,田娇。”

  ……

  田娇手里的摄像机被人打落到了地上,本就软弱的田娇缩在角落里不敢继续多言。剩下的人鱼贯从厕所里走了出去。这些个孩子像是恶魔一般,没有任何一个人再去管还落在水池当中的张小纯。明明事关乎人命,这些个孩子却像是随便玩了一次再平常不过的游戏一样。

  人走之后的田娇尝试去把在落在黑色水池里,已经没有呼吸的张小纯拽了出来。浸了水之后的重量本就比平常要重许多,田娇比同龄孩子还要瘦弱几分。并且,如果没有猜测错的话,这个时候的张小纯应该已经因为过长时间浸泡在了水池当中,人已经死亡了。

  视频的最后,是田娇竭力地在拽张小纯的手。女孩子无助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卫生间。

  “小纯,小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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