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行禁止 第53章

作者:野有死鹿 标签: 悬疑推理 复仇虐渣 推理悬疑

  张灼地说:“什么吩咐?”

  “唉,”白风风苦笑道,“别逗我了哥。”

  “怎么了?”

  白风风说:“我刚从他家出来。”

  这个“他”是谁,他们都很清楚。

  张灼地有些奇怪:“去那干什么了?”

  白风风:“……你真是,哥,你知道吗?他闹了一晚上啊。”

  张灼地:“……”

  白风风:“我听你说,还以为没什么事,结果一打电话才知道,房顶都差点让他掀了。”

  张灼地哑然,半晌才说:“现在怎么样?”

  “好多了,刚睡了,”白风风说,“一会儿还得去森林公园呢,他可能去不了了,咱们几个去吧,哥,你咋弄的啊。”

  白风风的语气听出些责怪的意思,这倒也正常,白风风无论怎么说,都跟丁了的关系更好一些,也认识的更久。

  张灼地说道:“确实只绊了几句嘴,我给他放车上走了,没想到这么严重。”

  白风风倒吸了一口凉气。

  张灼地自己反省了下:“很过分吗?”

  “你觉得呢?”白风风问。

  张灼地:“可能是有点吧。”

  “我去道个歉,”张灼地问道,“你觉得可行吗?”

  白风风赶紧说道:“别,先别去。”

  “至少也等明天吧,”白风风心有余悸,“我怕你……”

  张灼地:“死?”

  白风风“唉”了一声。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白风风那边也不好多说,“你要不问问宁滨怎么办?她现在还在他家里没出来呢?好像昨晚就去了,我在那待着也不知道说啥,就回来了。”

  张灼地终于感觉出有些棘手了,他在家里照吃照睡,丁了那边已经翻了天,张灼地后知后觉地有些愧疚感了。

  张灼地随后又给宁滨打了个电话,宁滨那边半天才接起来,声音有些轻,说道:“哥。”

  “怎么样?”

  “刚睡了,”宁滨苦笑道,“一直骂你来着。”

  宁滨道:“其实昨天晚上还挺好的,叫我过去和他一起住,只是哭了一下,今天早上看见你没联系他,才发了脾气。”

  事已至此,张灼地感觉自己也躲不过去了,便道:“那我现在过去吗?”

  宁滨:“来吧,他一直在等你呢。”

  “下午咱们还有事,”宁滨说,“不管他也不是办法。”

  张灼地便拿了钥匙出门,路上电话响了,他还以为是宁滨看也没看就接起来了,结果是听见声音才发现是孙瑶瑶。

  张灼地觉得怎么事都凑一起了,他耐着性子问道:“有什么事吗?”

  孙瑶瑶说:“你在干什么?”

  “有事说事吧。”张灼地的耐心也殆尽了。

  孙瑶瑶说:“你最近有没有联系过小田?”

  “没有。”张灼地说。

  孙瑶瑶:“好吧,我以为你可能会和他在一起,他好几天不接我的电话了。”

  “几天?”张灼地说,“上次聚餐到现在也才三天吧。”

  “就是那次之后,”孙瑶瑶说,“他和李佳宇又出去过一次,李佳宇把车撞了,回来之后,他就联系不上了。”

  张灼地皱着眉道:“失踪了?”

  “没有吧?”孙瑶瑶茫然地道,“我俩吵架了,也许是去哪玩了。”

  张灼地说:“你觉得可能吗?他是成年人了,他做这行能让他无故离职两三天吗?”

  “好好找找,”张灼地说,“实在找不到就报警。”

  孙瑶瑶愣了下,才说道:“这么严重吗?……好吧。”

  张灼地:“嗯,还有别的事吗?”

  孙瑶瑶犹豫片刻,才问道:“你怎么样?”

  “还可以,”张灼地冷漠地道,“没事我挂了,开车呢。”

  孙瑶瑶忙说好,张灼地掐断了电话,宁滨的电话马上打了进来,问道:“到哪儿了?”

  张灼地说:“马上,五分钟。”

  “好,”宁滨说,“你提前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开门。”

  张灼地还是第一次去丁了家,这房子已经有些年头了,是一处寸土寸金的富人区的别墅,他把车停门外,听见大门弹开的声音,门敞开,他开车进了院子。

  院子并非多么大,但非常雅致高级,种着不少植被,户外草坪上散落着白花,张灼地路过发现居然全都是雏菊。

  他在管家的指引下把车停在了停车场,然后跟着他上了楼,宁滨就等在楼梯口,看见了张灼地感觉像是松了口气。

  宁滨说道:“还没醒。”

  “我等等他。”张灼地负手走上去,看了眼屋里的装潢,难得有些逃避一件事。

  宁滨道:“叫醒他吧,咱们也要走了,叫的人都准备好了。”

  张灼地只好跟着她往前走,宁滨要推开门,张灼地拦住她,说道:“他……”

  宁滨道:“没事,你就挨两句骂吧。”

  张灼地倒是已经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他道:“屋里没有利器吧?”

  “不用担心,”宁滨笑得不行,“他不会打你的。”

  张灼地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让她看那个创口贴,宁滨愣了下,不可置信地道:“昨天弄的吗?”

  张灼地点了点头,宁滨说:“那也没办法啊。”

  “咱们都别惹她了,”宁滨说,“他脾气就是这样,顺着他,他什么都给你,其实就只是脾气不太好,忍一忍吧。”

  张灼地听到她没办法的论调,顿感觉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便自己推门进去了。

  屋里的装修和外头基本上没有什么差别,偏向欧式复古,房间很大,桌上的东西基本上都乱了,床幔都掉了一片,耷拉在地上,丁了显然已经大发雷霆过了。

  张灼地走过去,看见丁了陷进香槟金的被子里,侧着脸睡得很沉,睡梦里看不出他正在生气,但似乎感觉到了张灼地的走进,微微皱起了眉头。

  张灼地感觉丁了真的很瘦,很小,他似乎被自己的床吞下去了,只露出一张脸来,昭示着自己対这个世界大大的不满,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身形不大,总是用非常激烈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情绪,引起别人的注意。

  张灼地坐在他床边,床陷下去一块,丁了马上睁开了眼睛。

  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首先是有些懵懂,随后看见了张灼地,停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一个枕头就抡了过来。

  张灼地早有心理准备,忍了这一下子,没想到枕头上面还有流速,把他眼镜抽掉了,打在他眼眶上,火辣辣的疼。

  张灼地没管眼镜,捂了下眼睛,按住他还要拿另一个枕头的手。

  丁了看他按住自己,登时挣扎了起来,张灼地不敢激怒他,马上松了手,很快劈头盖脸又挨了一下子。

  张灼地道:“我给你道歉来了,听我说两句再打。”

  丁了气得发抖:“滚,你给我滚!”

  丁了表现得対他非常厌恶,希望他马上离开自己的样子,但张灼地已经知道他言行不一,并不是真的这么想的,张灼地只当成没有听到,他从床上拖着屁股把丁了抱了起来,抱着他在地板上走动,丁了怕掉下来,不再那么挣扎,但仍然拧着脖子,尽可能地躲他远远的。

  张灼地并非是多么巧言善辩的人,没有那种在任何时候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合理的解释、把自己和别人都妥帖的开解的能力。

  张灼地在历任感情中,都从来没有低头道歉过,因为他也很少犯错,不会做出忘记纪念日、生日,约会迟到这种经典的错误,他很少被抓住把柄,也从来不认错。在生活中尽一切可能避免为自己开解的情况。

  因为张灼地不会诚恳地道歉,他不知道说什么。

  丁了也不想理他,所以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

  张灼地抱着他来到了窗边,窗帘拉着一层纱帘,隐约能看到窗外的花园,从楼上望下去,草坪正在自动化浇水,星星点点的白色雏菊点缀在草丛中,很精致可爱。

  张灼地说道:“在我老家,这种小花叫‘延命菊’。”

  “不知道它能不能真的延长寿命,”张灼地想到了些过去的事情,“但是一到春天,满山都开遍了这种花,小孩们会采很多回家,用不了两天就会烂掉。”

  “我后来长大了,很少有机会回到老家,”张灼地说,“本来回去是因为我爷爷还在世,他対我不算多好,但是他活着我就还有回去的理由,他一辈子都在卖苦力打工,干一天赚一天的钱,带着我辗转了很多地方,为了把生活过得好一些。我虽然去了很多地方,但心里总是觉得是有老家的可以回去的。”

  张灼地说:“他死了之后,我在这个世上就成了一个人,没什么牵绊,但也没有什么留恋。我上过几次沙盘课,当时的干预老师说一个人只要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舍不得,就不会自杀。”

  “我没有自杀的想法,但是当时触动了我,我是没有那个人的。”张灼地想了想那段时间,其实并不算多么孤单,他本身就是意志非常坚强的人,并不会为什么打击轻易地打倒,也从来不会顾影自怜,那只是他生活中的一个小小的片段,当时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只绢粉蝶在他的心里扇动了翅膀。

  张灼地从上大学开始自己在宿舍里过年,过了七年,即使谈了恋爱,也从来没觉得会改变自己的命运,他向来觉得自己就要这么孤独冷漠地过完这一生了。

  他说自己并不在乎,心里也确实并不在乎,但是此时此刻说出来的时候,好像还是会有些不一样的感觉。他总是想,也许他是可以过上更好的人生的,但是因为他的性格作祟,这辈子也只能止步于此。

  丁了慢慢地软下来,不再硬邦邦地坐他怀里,下巴放在他锁骨上硌着,但气还在生。

  张灼地把话说得含蓄又美观,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的程度,他说道:“我父母的感情很失败,我从他们身上没学到怎么经营一段感情,我也不是多么好学的学生,所以之前的那些经历也没有总结到经验,不会呵护别人的真心。”

  “如果你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张灼地说,“我会好好珍惜的。”

  他说完这番话,顿时感觉如释重负,他已经把毕生的好话说完了,有种尽人事听天命的感觉。

  丁了沉默了很久,在张灼地觉得丁了不会再回应的时候,才听见他闷闷地说:“我再也不会给你机会了。”

  这话还没说完,他自己就先哭了,蹭在了张灼地的衣服上。

  张灼地道:“那就不给吧。”

  丁了攥住他衣服,听见张灼地说:“我自己来争取吧。”

  “我要下去。”丁了说,“这不公平。”

  张灼地这根本不是要和他好好谈的架势。

  张灼地把他放回床边,丁了穿上了拖鞋,却没站起来,他抬头看着张灼地双手插兜站在自己面前,绝望地发现张灼地真的很英俊。

  他戴着眼镜,镜面擦得反光,衣服永远是干净硬挺的,面目那么冷漠,说的话又总是很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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