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说他不恋爱 第7章

作者:竹外桃花87枝 标签: 推理悬疑

  在谢柏群去肌肉注射的时候,肖落站在外面,靠着墙边,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医院走廊里人来人往,行色匆忙的模样,觉得自己和这样的生活格外格格不入。

  他和谢柏群折腾到大半夜离开的时候,有一个手臂绞进机器里的工人被送来就医,血肉模糊的,小臂的骨头弯折,裸露在外面,有孩子被吓得哭起来,肖落下意识地回头,想要捂住谢柏群的眼睛,却看到谢柏群神色平静,只带着一些怜悯的神情。

  谢柏群看着对方进了紧急处理室才移开目光,抬头看向肖落,问他:“嗯?怎么了?”

  “没……”肖落捏着眉头摇了摇头,他一下子忘了,忘了对方是临床医出身,还能兼法医,又怎么会怕这种。

  “噢,那个工人啊,人应该没事,送来得挺及时的,但手可能就保不住了。”谢柏群以为他是担心那个工人,简单地评价道。

第8章

  回去的路上肖落过分安静,虽然肖落本来话也不算多,但肖落一直扭头看着车窗外,留给谢柏群一个后脑勺。

  “肖落。”

  “嗯……”

  谢柏群没有了后文,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说自己在回忆里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喜欢他这种话也太诡异了,过了一会谢柏群才说:“你念书那会儿——是不是喜欢我啊?”

  肖落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皮以缓慢的频率动了动,也可能是谢柏群盯得太专注了,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是。”肖落低垂着眉眼,用一个音节回应了。

  谢柏群敏锐地没有往下问,因为他觉得肖落后半句会是。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

  于是谢柏群换了个话题:“等会回去怎么办?你那床也是真的小,比招待所的还小。”

  “一样,我睡睡袋。我习惯了。”

  谢柏群许是白天睡太久了,回去之后一直没睡着,检查和打针让他每个细胞里都透着疲倦,偏偏神智还很清醒,肖落待人宽厚,性情温和,是个很不赖的上司和领导,比起中学的时候沉稳了太多。

  但谢柏群却有种疏离感,不是和他的,肖落和谁都透着一股疏离感,像是不想认识任何人,不想融入任何人。

  谢柏群翻来覆去,忍不住想去客厅看看对方睡了没有,他轻手轻脚地走出去,看见肖落已经睡着了,但并不安稳。

  谢柏群刚在他身边蹲下来,男人猛的暴起,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按在了地面上,谢柏群一瞬间就透不上气,挣扎着握着肖落的手呜咽了一声。

  可能是他的挣扎过于和风细雨了,肖落顿了两秒整个人清醒过来。他梦见尸山血海残肢断臂,但就连死人也不可信,他们像是被灌入了名为信仰的mí o hún药,到肢体腐烂之前,任何一个人小孩或是孕妇,都有可能手持凶器。

  肖落猛的放松了手上的力道,眼底闪过惊惧交加的神色,拽着谢柏群的手腕把他拽起来,毫不留情地说:“出去开个房,你出去住。我不习惯和别人住在一起。”

  缺氧让谢柏群整个人都是晕的,一时间没有力气站起来,膝盖弯一软,跪在肖落脚边,不收控制地剧烈地呛咳起来,他咳了快五分钟,才慢慢能说话了,只是说出口的声音也很沙哑,他抬头正视着肖落:“你需要心理医生。”

  过了一会谢柏群才解释:“肖落,别担心,这是很正常的,很多退役的军人都有类似的症状,只要定期接受心理辅导,你会慢慢好起来的。”

  “是不是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你要不要试着泡个脚?我这里还有倒时差用的安眠药,你要不要吃一点?”谢柏群撑着桌子站起来,忍着嗓子的不适和心脏的乱跳努力地说。

  肖落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次,过了一会说:“我睡觉的时候,不要这样靠近我,如果要叫我,你叫我一声我就醒了。”

  “我手重,看看你的伤。”肖落手伸出去,谢柏群的脖子肿了些,他没有贴上对方的皮肤,因为谢柏群肉眼可见地在发抖。

  看得出对方在竭力克制,但他还是在发抖。肖落的手垂下来,过了一会他说,先回去睡吧。

  谢柏群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着的,后来他没再见到肖落,肖落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一直到假期结束谢柏群才在群里看到他发了条通知,通知返工的时间地点。

  谢柏群特地买了几件高领,他本来是不喜欢脖子那而有东西的。但脖子的淤青太明显了,估计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消不了,肖落在当地的机场等他们,谢柏群是最早到的,肖落连忙把烟掐了,谢柏群挤在他身边地位置,说:“肖队你去哪了?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也太没人性了。”

  “对不起。”

  谢柏群知道肖落在为那天晚上伤他道歉,“诶,肖队之后也教教我吧,太帅了,一招制敌啊。”

  “教什么?”钱澈也到了,看见他们俩,打了个招呼。

  “让你澈姐教你呗,关节技。你这小身板学不来我那套。”肖落这会儿看上去很正常,脸上带着笑,还踢了谢柏群小腿一下。

  钱澈连忙摆手。

  谢柏群也没好气地踩了肖落的脚一下,说:“队长过分了啊,人家澈姐是咱们队花好吗!有你这样的吗?”

  谢柏群踩得挺重的,肖落也没躲,谢柏群是故意的,这样肖落心里多少好受一些。

  人齐活坐着肖落开得越野车去目的地的时候,肖落觉得自己情绪好了很多,烟瘾也不那么重了。

  翁宋不知道去哪里浪荡了四天,看着有点肾虚。

  但还是坚持不懈地加进话题里:“诶,所以我们这次要去哪?看这路,怕是又要进山喂蚊子了。”

  孙星空从平板屏幕抬起眼,露出了一个有些绝望的神情,小声嘟囔道:“我为什么要出现……不会连网都没有吧……”

  “网还是有的,荒也挺荒的。十三年前,一名六岁女童的遗体在山里被发现,发现的时候距离死亡时间可能已经有两个星期了,夏季暴雨,把尸体冲到了溪水里,下游的村民说水里有股味道,顺着溪水往上找才发现的,已经烂得不成样了。”

  “等等,肖队我没听错吧,十三年前?”翁宋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嗯……”肖落平静地回答。

  其他人缓缓打出很多个问号。

  “当然,不止是这样,更重要的是,最近他们那里,有一名女童失踪了。家长联系到多年前的案子,民情激愤,那边顶不住了,打了申请要让我们帮忙。”

  众人的神色都严肃起来。

  上一个案子他们其实没有太紧张,因为案子已经过去了快一年。哪怕迟一天早一天,说句不好听的,影响也不大了。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打着追查旧案的旗号,他们实际上要追查的是一个关于失踪女童的案子。

  他们到地方的时候是深夜,山里都是星光点点,很多人打着手电筒还有搜寻,对接的负责人疲惫不堪地揉了揉眼睛,给肖落随手打了个招呼。

  肖落点了点头,主动介绍道:“这是我之前的战友,叫周居席,你们叫他周周就行。”

  周居席显然困极了,撑着和他们交代了一下情况。

  “失踪第六天了,每天都这样搜,这种地方没有监控,找到的目击证人除了作证他们在当天在哪里见过那个女童之外,没有更多的消息,大海捞针地搜。”

  “我想见一下孩子的父母。”肖落提出这个要求,其他人立刻进入状态,孙星空掏出电脑准备记录信息,谢柏群也跟着肖落一起见对方的父母,钱澈和翁宋提出在村子周围转转,了解一下地形地貌。

第9章

  在等待对方过来的时间里,肖落低声问:“你当时,为什么会给出那样一个判断?是你作为医生的判断吗?”

  肖落问的没头没尾,只有谢柏群福至心灵,他蹭到肖落身边,神神秘秘地回答说:“因为我和你在战区相遇过。”

  肖落眉头拧了起来,没有如谢柏群预期的对这个话题感兴趣,而且显得有些愤怒,肖落像他父母一样质问:“你怎么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不应该在学校好好读书吗?”

  “不是,我说你是我爸还是我妈?本来这就是我的人生啊,读书也好,当警察也好,去战区也好,你们为什么那么抵触呢?那这些事情总要有人做的吧,我为什么不能做呢?”

  肖落眼神暗了暗,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他在心里回答。如果有的选,没有人愿意过那样的生活。

  “那你呢?你一次两次地赶我走,那你呢?”一时冲动之下,谢柏群差点说出,你要是不当警察了,我就立刻离开系统,只跟着你,当老师也好,当医生也好,还是进企业给人做咨询也好,他都能干。

  “我除了这些其它都不会,我是没得选,你不一样,柏群。”肖落盯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钦羡和怜爱。

  但谢柏群读不懂,他觉得肖落和父母一样,不希望他冒险。一时间心里生出几分叛逆的心思,却也记着对方为自己好的心意,最终只能忍气吞声地沉默下来。

  他要是老这样,可就没那么讨人喜欢了,谢柏群愤愤地想。

  肖落直视前方,眼角的余光却把青年人笼罩其中,他看见请你青年人有些愤愤不平,却终归没有和他吵架的模样,又看到对方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想必是遮掩着他留下的伤,心里没由来地软。

  谢柏群黏他黏到这份上,要说肖落真的无知无觉,那是假的,但肖落不想,也不敢回应那份感情。

  他一步步把自己用蝉茧封闭起来。

  等到再也窥不见天光的一天,他希望可以安详地,孤独地,没有痛苦地死去。

  但死亡却总是伴随着痛苦,男人高大的骨架在这样凉飕飕的风里像是忽的打了个寒战,谢柏群的气颜消了一半,看见男人在这种初冬天气还穿着单薄的一件长t,忽然来气,他身上都是保暖衣和毛衣,没有外套可以借给对方,最后只好把自己勉强有些热度的手攥在了男人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腕上。

  肖落没有觉得冷,他的脑子和身体的感知就像脱了节,明明浑身起鸡皮疙瘩了,却还是没有觉得冷。

  但被谢柏群冷不丁一碰,却烫得他浑身都一哆嗦,他不解地放慢脚步,有些无奈地说:“你怎么这么烫?又发烧了?”

  “我发什么烧?我手都算不上热了,你怎么穿这么少?这都只有十度左右了吧?冻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没感觉吗?”

  周居席在前面带路,听见这话忍不住回头插嘴:“诶小同志你这话可说的没错,老肖他是真不知道啥叫做冷,我们去年一起去探望一住院的长官嘛,然后也是冬天,我去他穿着短袖就来了,下雪的天,真的是疯了。

  这会还配合着穿了个长袖,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诶你们那里有没有多的外套,给咱们领导拿一件呗。”

  “你就别叫我领导了吧?”肖落看着昔日战友挑眉。

  “你本来就是领导啊,军衔升得和坐火箭似的,转业之后您还是我领导。”

  周居席看得出是个很活泼的人,就算困也很活泼,说这话的时候纯粹是调侃,笑起来眼睛都会变成一条缝。

  过了会有警员给肖落递了件外套,肖落也不讲究地穿上了,肖落本想见见父母,结果一大家子人都在,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得肖落脑阔疼,下意识就黑了脸,踢了旁边的铁桶一脚,面无表情地说:“啊,不好意思,哪个是监护人,能麻烦过来,单独,聊聊吗?”

  这会儿四个人都往前了一步。

  谢柏群抢在肖落发火前连忙说:“你们是胡婷的?从这位大哥开始说吧。”

  谢柏群随手指了个看上去比较好说话的。

  “我是婷婷的舅舅,平时婷婷经常上我这里玩。跑出去的时候也是在来我家玩的时候跑出去的,这是我老婆。”忠厚的中年男人指了指他身边的女人。

  “我们是婷婷父母,你是领导吗?领导!你一定要给我女儿一个公道啊!”女人揪着肖落的袖子。

  肖落和谢柏群的神色同时暗了暗,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各位找到孩子的。但是光有情绪不能解决问题,只会扰乱侦查的进度,还希望各位不要再聚集在这里扰乱秩序。”肖落端着黑面神的脸一本正经地说着套话。

  谢柏群心里叹了口气,寻思着自己上次抓人的时候演病人,这会又要演阴阳怪气的小警察,当个警察也真不容易。

  但脸上还是扯出一点不屑来,在女人身边小声嘟囔道:“嚎什么?和奔丧似的?什么公道不公道的,明明只是失踪而已,说的好像知道自己女儿已经死了一样。”

  女人被激怒了,手几乎是一个巴掌就要扇到谢柏群脸上,被肖落猛的抓住了,男人的手劲极大,脸上笑着,却只让人觉的毛骨悚然,只见男人一字一顿地说:

  “小谢,道歉,有你这样说话的吗?阿姨您也冷静一点,我们一定会全力搜查的。”

  “哈!全力搜查!全力搜查!”另一个疯子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冲出来,冲着他们怪喊怪叫,场面一下子又混乱起来,周居席连忙把他们都先带到局子里,让其它警员去维持秩序,苦中作乐地给他们泡了杯混合的不知道什么玩意。

  “见笑了见笑了,这种地方是这个样子的,我说句不好听的,本来就是他们当父母的没有看管好小孩,然后现在小孩不见了和我们在这里撕心裂肺哭爹喊娘的,我有时候真就受不了这窝囊气。

  但受不了也没办法,该找咱们还是得找,说说吧两位,你们看出啥了,咋突然就把人家激怒了。”

  肖落说:“女人喊的内容很奇怪,一般来说这种丢小孩的父母,不是应该说,你们一定要找到我的小孩吗?

  她喊的是让我们要给她公道,什么时候才会喊这种,更像是……蒙冤了,才要公道。”

  “但现在也只是我们的推测,还看不出什么,比起那个,最后那个像是乞丐穿着的人又是?”谢柏群问。

  “哦,她呀,她是十三年前那起悬案的母亲,后来就疯了。有时候说自己女儿没死,有时候又在街口哭,对我们警察也很不满。如果我们穿制服出去,她会拿石头砸我们。”周居席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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