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说他不恋爱 第66章

作者:竹外桃花87枝 标签: 推理悬疑

第89章

  肖落吐了无数次,刑警大多都有老胃病,洗胃带来的胃粘膜受损让后来从管子里抽出来的液体都有点粉红色,医生看了谢柏群几眼,问他说:“你知道他吞的是什么吗?”

  谢柏群摇头,不洗干净怕药物残留出事。

  但继续洗下去又怕造成剧烈的胃出血,看着肖落姑且有些神智在,医院决定先观察。

  离开急诊的时候谢柏群手上袖子上都是呕吐物,肖落身上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但令医生护士惊奇的是,他们还没把病床给安排出来的时候,肖落就已经恢复了神智。甚至在谢柏群的支撑下能自己站着。

  肖落揪紧了谢柏群背部的衣物,呼吸得异常困难,但这个拥抱依旧结实有力。

  “我想回家。”肖落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粗粝的砂纸磨过,但是发音却很清晰。

  像是怕他听不清楚,肖落抱着他努力地重复了一遍:“我想回家。”

  每一个来往的陌生人都让他觉得恐慌。

  特别是在这种他无力反抗的情况下,某个似乎一直存在的视线似乎现在也在注视着他,把生活编制成一个笼子,他像是那囚笼上啼出心头血的鸟儿。

  那种被窥探的感觉让他觉得恶心。

  “但是……”谢柏群撑着男人的重量,周围的护士都想让肖落躺到移动床上,好把送去病房。

  但肖落把他抱得很紧,像是把自己的一切都赌在了他身上一样的孤掷一注。

  有些时候谢柏群觉得这是不对的,每个人的价值都是毒 o lì的,他会在安慰和开解很多人的时候告诉别人,你是为自己而活,你不亏欠任何人,也不用从别人的肯定里获取自己存在的意义,你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价值了。

  但是面对肖落的时候,他却无法说出这样的话,他是肖落摇摇欲坠的高墙上最后一块支架,要让肖落能够摆脱这种依赖,或许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所以谢柏群比之前更惜命,他身上不仅背负着父母的嘱托、也背负着另一个人的人生。

  用背负这个词或许稍显沉重,但是人更多的时候,正是有了背负,整条生命才不至于如浮萍飘摇不定,每一段建立的羁绊,都让那个生命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一个更深的脚印。

  那些生死重于泰山的人,不知道身上背负多少人的期待与理想。

  谢柏群还不至于有那么伟大的志向,他也不确定自己能背的动多少人。但是背上肖落,应该还是绰绰有余。

  他撑着男人的手臂慢慢转过身去,弯下腰,露出结实的脊背。

  “上来吧,背你回家。”

  谢柏群拒绝了医生留院观察的建议,只说如果还有不适的话会尽快送医。在医院门口的时候,谢柏群和行色匆匆的周居席擦肩而过。

  周居席根本没有注意到谢柏群,他心里所有的注意都在自家爱人身上,天知道这一路上他怀揣着怎样惴惴不安的心情。

  谢柏群也无暇叫住他说明情况,他背上的人已经夺去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肖落恢复的速度很快,车子开到家里的时候,他已经可以推开车门下车,对着路边的垃圾桶又是一通干呕。

  就像是已经经过过无数次这样的折磨,身体熟练得将潜能发挥到极限。即便刚刚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这会儿竟然又能走能跳了。

  谢柏群和他一块儿洗了个囫囵澡,实际上谢柏群并不放心让一个站一会儿都显得摇摇欲坠的人洗澡,说好给他擦身体。但肖落嫌味道恶心,还是跟着他挤进了浴室里。

  热腾腾的水汽蒸腾上来,这种安逸的环境反而让人的神经钝化,刚才还能自己上楼的人突然就没了劲,贴着墙壁慢慢地就坐到了浴室的地面上。

  谢柏群举着花洒也陪他蹲下来,从舒缓的水流浇在肖落身上,让他保持一个温暖的状态。

  肖落的状态显然是不太好的,右手的手腕肿得很厉害,谢柏群不敢碰,只是注意着不要让他右手使劲。从医院里出来之后,肖落就没有说过话。

  尽管在第一时间洗胃了,但是药物带来的感觉似乎还残留在神经,肖落分不清楚那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药物的作用才让他如此难受。但说到底也都一样,无法摆脱的噩梦,和现实又有什么差别。

  不管怎么漱口,舌根依旧发苦。不管怎么分散注意力,太阳穴依旧一阵接一阵地刺痛,让人恨不得用一根长针刺穿头颅,把脑子取出来,以此结束这种没有尽头的折磨,骨头上像是被小虫子咬,瘙痒,但是光是去挠皮肉的话,有如隔靴搔痒,根本无法缓解那种烦躁。

  好恶心。

  女人的声音还萦绕在耳边,成为无数闪烁的画面的背景音,被一遍遍地叩问阵营,质疑忠诚,苟且偷生,受尽折磨的时候,似乎真的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

  “和我一起堕入地狱吧。”

  不论是何种形式的地狱,如果他能够彻底变成坏人,是不是就不用承受良心的责问。

  如果他能够在所谓的十八层地狱里赎罪,是不是就能忘却手上沾染的鲜血。

  但是在疲惫到极点的时候,是否也有过奢望——谁来救救我?

  这种求救真是懦弱而可笑,就连他自己也不曾获悉名字的深渊里,又有谁能到达呢?

  “肖落,我在这里。”谢柏群不知道该怎么阻止肖落不管不顾地啃咬自己的动作,他唯一能做的是把自己挤进肖落怀抱,用身体隔绝他伤害自己的可能。

  坠在半空的花洒无知无觉地工作,两个人脸上都是水,就连睁开眼睛都有些困难。

  但在这样水汽充斥的狭小淋浴间里,高大的男人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尽管没有证据,但谢柏群还是觉得他哭了。

  如果早知道有了掩护这人就敢掉眼泪的话,谢柏群可不介意陪这个人淋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

  虽然花洒的「人工雨」有些微妙,肖落捂着眼睛想要背过身去,却被谢柏群抢先扮住了肩膀。

  “别遮着嘛,我想看。”谢柏群蹭进他两腿之间,轻声细语地哄。

  “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脸。”谢柏群拉过无主的花洒,重新让水流轻柔落到肖落的头顶,帮他打掩护。

  两个人离开浴室的时候,谢柏群已经泡的连手指都发皱,他怕肖落今晚吐成这样会胃疼,打算先煮点粥备着。虽然他厨艺不佳,煮个粥应该还是不至于太难吃的。

  当然这个煮粥计划搁浅了,在他即将离开卧室的时候,肖落撑着就要从床上起来,问他要干嘛也没说,让他躺下去也不躺,只有谢柏群回到床边坐着,肖落才安分躺在床上。

  夜里肖落并不意外地起了高烧,没敢喂药,就是物理降温,酒精往身上一通擦,一直到天刚亮的时候烧才降下去一些,趁着这段工夫,谢柏群也迷糊了一会儿。

  肖落还是在他习惯的生物钟的时间醒来,谢柏群只套了一件T睡在床上,还压着被子,压根没有进被窝里,他自己的右手被打了医疗绷带固定,大概是怕他神智不清醒的时候乱动。

  肖落把被子往外折,姑且给谢柏群算是盖上了一些,去摸床头谢柏群的手机看消息。

  信息很多。

  钱澈生了个女儿,母女平安;

  张浩然醒了,可以问话;

  高淑救活过来了,还没醒;

  互助会线下集会的时间地点重新确定了,就在下周末。

第90章

  谢柏群在闹钟的提醒下醒过来的时候,肖落似乎还在睡,侧躺着,微微蜷着身子,谢柏群用自己的额头抵了抵他的额头,还有点低烧。

  下床去撕了张小儿退烧贴给他糊在脑门上,戳着肖落的脸说:“好了,还装什么睡啊,我起床的动静肯定会吵醒你的,还有点烧,你今天要不要就在家里休息算了?”

  肖落听了这话才攀着青年的肩背坐起来,哑声道:“不要,我跟你出门。”

  不过发烧确实耗体力,肖落醒了一次之后觉得倦,又迷糊了一阵儿,这会儿醒过来也没有觉得好到哪里去,依旧是头重脚轻的,四肢酸软。

  谢柏群也有心让肖落再去医院里检查一趟,哄骗这人说去医院看看澈姐,顺便去看一下高淑,再从这个医院去张浩然所在的医院,中途总能找到机会把肖落押送去检查的。

  他们去到医院的时候,钱澈还在休息,周居席在旁边陪床,脸上的黑眼圈和眼袋都很重,很少看到对方那么憔悴的时候。

  周居席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轻手轻脚地离开病房,和他们去到走廊上说话。

  “手机里忘了给你汇报了,我昨晚实在是,心思都在她们俩身上了,确定了,张浩然的工厂附近堆放建材的地方就是焚烧林一尸体的现场,我和技术警的同事就差把那里刨遍了,最后是在旁边一个木箱很靠下的位置的倒刺上,找到了挂在那儿的一点皮,经过比对,属于被害人林一的,以及,星空那边终于查到从一堆监控里大海捞针地查到了一辆黑色的丰田可能是运输林一尸体的交通工具,套/牌/车。

  虽然不是张浩然自己的车,但是是他工作室的朋友的。至于当天使用的人是谁,车里有没有相关证据,这个就要再取证了。”

  “张浩然今天应该会松口。”肖落忽然说。

  “为什么?”周居席并不乐观,“虽然我们搜集到的证据增加了,但是这些都不是决定性的证据。”

  “证据继续收集会有的。说张浩然会松口,是因为真正的犯人已经疯了。张浩然没有替她隐瞒的必要了,对吧?”谢柏群接过话茬。

  “等一下,你们说高淑是犯人?”周居席觉的自己可能是案情会上可能漏了什么信息没有听,怎么突然就高淑是犯人了。

  “只能说很大概率是高淑。因为张浩然是真的爱自己的两个孩子。如果只是过失杀了林一就算了,但是如果是专门把林一还扛回出租屋这种事情,张浩然是做不出来的。

  因为林一威胁小儿子这事儿,是大儿子转告他的。如果他对林一动了手,事儿又闹大的话,他家大儿子第一个会怀疑到他,张浩然整个接触下来,感觉不是这种人,但是他又显然知道些什么。

  我们本来在嫌疑人的侧写里,认为嫌疑人是男性。因为操作林一那么一个大男人,需要的力气不小。

  但是高淑昨晚在磕了药之后,其中一个表现就是力气变得奇大,而且对疼痛的感知也被钝化。如果是磕了药以后的高淑,确实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谢柏群看着周居席的表情逐渐严肃,拍了拍他的肩膀换了个话题,“好了,这个我们待会去找张浩然看看就知道了,本来是想说来看看澈姐的,结果我们这边案子先聊上了,还没恭喜你当爸爸了呢,喜提小棉袄一件,我没准备红包,待会微信给你发一个吧。当奶粉钱了。”

  周居席觉得自己一整个人晚上被拉扯到极致的神经这才猛的一松,靠工作麻痹的情感逐渐回笼,一时间差点站不住,后撤了一步靠在墙上,小臂遮着眼睛,声音哽咽地说:

  “喜提……我真的都快吓死了,我赶回来的路上一直在强行安慰自己,给你们两个发消息谁也没有回,我真的……”

  “啊,澈姐说,让我替她和你说对不起。”谢柏群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么回事。

  “我知道。”周居席的手还是没有放下来,只是还是能看到有什么顺着下颌滴落在地上,“她麻药过了之后,醒过来第一件事,是和我说对不起。”

  “可是这也不是澈姐的错啊,硬要说的话是高淑的问题,或者是没有看管好高淑的警员的问题。”谢柏群有些无奈,心说继肖落之后,又一道歉机器产生?

  周居席的情绪这会儿也镇定了不少,终于可以把手从脸上拿下来,抽了抽鼻子,替钱澈解释道:

  “不是,她不是愧疚,也不后悔,她道歉是因为她答应过我,会把自己和孩子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但是我觉得如果让她再选择一次的话,可能还是会这样做的。”

  “我不会责怪她,因为我从认识她,选择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清楚地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但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有余悸。”

  周居席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朵,小声地说,“她从产房被推出来的时候,我就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医生还没说话,我先怂得不行,直接一屁股坐地上了。”

  肖落忽然对周居席非常感同身受,天知道他每次想象谢柏群涉险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哪怕谢柏群说要信任他,但是那种的担惊受怕的心情,和喜欢的感情一起呈现强烈的正相关,喜欢多一分,担心就多一分。

  想要放下这颗悬在钢丝上的心,只有当我不爱你了的那一天的到来。

  高淑吞服的药量更大,还在昏迷当中,肖落抽血做了个血检,下午才拿报告,两人转场去另一个医院找张浩然的路上,肖落手上一直在捏谢柏群给他在医院的自动售货机买的一瓶旺仔牛奶的铁罐,把铁皮罐捏出一个个小的凹陷。

  谢柏群开着车,余光瞥了他两眼,忍不住说:“您悠着点,别没喝呢先把那罐奶捏爆了,旺仔哪儿得罪你了。”

  “互助会线下集会的那个消息你看到了吧?”

  “这位同志,你偷看我手机这也太理直气壮了吧。”谢柏群斜眼看他。

  “你那密码都多久没换过了,告诉过我密码而且不换,这能叫偷看吗?”肖落面无愧色,实际上要不是他手指的指纹都被磨掉了,谢柏群应该不介意录他的指纹进去。

  “行吧,那你提这个想说什么?不许去这种话免谈啊。”谢柏群提前预警。

  “我只是提醒你,从我看的类似的case的经验来说,我建议你带枪,做好开枪的准备,里面不安定的因素太多了。

  互助会这个东西,说到底你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它有问题,你只是怀疑。

  单凭怀疑是不能单毒 o lì案的,只能说上面是一个允许你调查的状态。

  而且你也不能因为说你去参加一个病友互助会就申请特警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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