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说他不恋爱 第45章

作者:竹外桃花87枝 标签: 推理悬疑

  谢柏群突然就蹿火了,像个机关枪一样,对着嫌疑人不能发的火,这会儿绷着的神经一松下来,全往自己身上招呼,谢柏群觉得身体里好像分裂出两个自己。

  一个在重复着要冷静,另一个却叫嚣着要宣泄。

  孙星空更加一头雾水了。

  “什么遗体?肖落死了?”

  “肖落没死!他不可能死了,不可能死得这么莫名其妙。”谢柏群猛的从沙发上弹起来,一下冲到了孙星空面前,孙星空下意识地抱头,并且趴在了自己的电脑上。

  谢柏群在快碰着人的时候松了劲,只是碰着了孙星空的头发丝。

  “抱歉。”谢柏群声音低哑地说道。

  孙星空半信半疑地抬了半个脑袋,见谢柏群确实没有要再动手了,才重新把自己的电脑屏幕翻起来,在抽屉里扒拉了一会,没扒拉出东西,谢柏群下意识也在兜里扒拉了一下,在兜里掏出了两条小的士力架和几颗糖,讨好地摆在了孙星空手边。

  孙星空也没和他客气,单手扯了包装就吃了。

  在把两根士力架都吃进肚子里之后,孙星空才慢腾腾地说:“用得着吗?要我说,肖落那人有啥好的,一直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要说他尽职尽责吧,那也确实,但我可不觉得我说得有啥问题。”

  “你自己想想吧,周周放假还想着回家陪爸妈。澈姐虽然对相亲很烦,但工作她还挺高兴,胖子吧,喜欢漂亮女人。

  虽然他也就看看,至于我,还是挺享受游戏里封神和养我的纸片人老婆的,但肖落他是个啥?

  他现在不在这里我就说得直白点,他除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有点人样,你失踪那次他差点没把我们其他人给鲨了,其它时候我都觉得他……很麻木。”

  谢柏群没有回答,某种意义上来说,孙星空说的是对的。

  “他只是……病了……他刚退役不久,有一定程度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也是很正常的……”

  “那你呢?你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喜欢你记忆里面的那个人?你们俩之前就认识吧?我们其他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边打地主,边就在讨论你们俩看着不对劲了。”

  “你是喜欢他,还是只是因为你的圣母病?觉得他病了,觉得他需要你,还是因为什么别的理由在愧疚?”孙星空歪着头看着他。

  孙星空的视线转回自己的电脑,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觉得肖落这个死很奇怪,实话说我根本不觉得肖落死了。但问题不在于肖落是不是真的死了,现在的问题是你自己的状态不对。如果肖落真的在乎你,在乎你的感受,他不会这么彻彻底底把你蒙在鼓里。”

  “咳,姚长官过来了,在会议室等我们,星空如果回来了的话也一起来开会吧。”钱澈终于还是推开门打断了这段大有越来越偏激的倾向的对话。

  谢柏群率先离开了那里,钱澈跟上了几步,解释道:“你别把星空的话放在心上,他就是个一个只打过几场恋爱游戏的假恋爱大师,肖落在乎你,喜欢你,这是我们都看得见的。”

  “嗯……我没事。”谢柏群进入会议室。

  姚正青和谢华都在,还有一些衔也不低的领导也在。

  幻灯片开着,白板上也贴着照片。

  谢柏群不能细看。他只是扫了一眼,都快肝胆俱裂了。

  断裂的高速的围栏,滚下山崖几乎变成废品的警车,还有肖落的尸体。

  “你们人到齐了吗?到齐了的话我们就开始,本来这个案情会你们没资格来听的。但是听说你们的案子进展不错,又考虑到肖落是你们的队长,所以我还是特批了你们进来。”

  “老规矩不用我重复了吧?注意关闭所有的通讯工具,不允许录音,录像,拍照。”

  “这是一场针对肖落个人的有预谋的报复,是向我们整个警察系统发出的示威,我们将尽全力对背后的势力进行侦破,绝不会让我们的同仁白白牺牲。”

  谢柏群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劲猛的卸干净了,从椅子上哐地一些往下滑了一节。

  他宁可孙星空说的是真的,宁可他们的感情也是掺杂着杂质的虚幻。

  如果是这样。

  他还能说服自己,肖落活的好好的,只是不要自己了。

第62章

  歇斯底里并不能改变什么,证据收集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谢华来看过谢柏群几次,劝他跟他回去,也退了一步,说不会拦着谢柏群做警察。但还是希望他回家去,等回去他给安排工作,不要天南海北地跑。

  “爸,我不给肖队丢人,也不给你丢人,你放心。”谢柏群整理着资料,头也不抬地回答。

  谢华叹了口气,最终也没说什么。这事唠得他嘴巴都快起茧子了,谢华倒是没有那么介意谢柏群做警察,只是他也顶不住孩子他妈整天软磨硬泡地跟着他耳边唠嗑啊。

  唉,孩子也够苦了,就苦苦自己多受着吧。

  这天钱澈她们全都穿了标准的制服,钱澈好久没穿制服裙了,有些不习惯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钱澈来回走了几圈,还是双手一摊挡住谢柏群面前的文件:“你换衣服去吧,等会参加肖落葬礼呢,好多领导都会去的,你穿常服……不太好。”

  “我不去,你们去吧,我留下写交接报告,还差一点就写完了,写完了我去医院看看钱莱的情况。”谢柏群拨开钱澈的手,把精力都放在案情上。

  谢柏群根本不相信肖落死了,哪怕新闻播了,报纸登了,谢华那边的调查组都快结案回去了,葬礼今天也打算办了,全世界都知道这个警察死得风风光光的。

  但谢柏群觉得一点儿不风光,肖落这人孑然一身的,死到临头,连个替他话事和鸣不平的人没有。他倒是想呢,但他以什么立场和身份去说呢?

  如果肖落的魂灵在这里,肖落会说算了,这样就好了。

  他不需要任何的礼节,也不需要被留恋,就让他这样平静无波地死去吧。

  “柏群……”钱澈挣扎着又叫了他名字。

  “我说了我不去。怎么?葬礼还要打卡吗?”谢柏群把椅子往后一推,揶揄地看着钱澈。

  “好好好,不去不去不去,那我们这边先走了啊。”钱澈也没办法,只能叹了口气往外走。

  他们组另外三个人在车里等他,周居席看着钱澈一个人出来进了副驾驶,就知道谢柏群不去了。

  “行了澈姐你别操心了,谢警官那样也正常,他年纪不大,还经过这种事儿呢,不想去也正常。”周居席说。

  钱澈别了他一眼,也故作轻松地说:“说得你比柏群大几岁似的,这里除了胖哥,你们都得实打实叫我姐。”

  “我也管您叫姐,嘿嘿。”翁宋在后座上接了个茬。

  一行人又陷入沉默。他们心里也不好受,只是总归谢柏群都和没事人似的,他们也不好表现出什么伤心的神态来。

  再说了,肖落这茬子事儿,他们几个不起疑心也不行。但上面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葬礼大操大办,媒体要来也不拦着,总觉得让人有种风雨欲来的样子。

  钱澈这队长的位置坐得膈应,虽然工资涨了,但这个升职涨薪的路子,还不如不要,豆大的雨点砸在车窗玻璃上的时候,钱澈手猛的砸了一下车窗玻璃,低骂了一句:“什么破天气!”

  谢柏群注意到的时候,外面已经大雨瓢泼了,肖落这事儿排面挺大,明明是不足为奇的一场车祸,那媒体吹的天花乱坠的,敢情人还开着那辆破警车演了一出速度与激情似的,咋不去当编剧当演员呢?

  谢柏群写完报告打算去医院看看钱莱的情况,钱莱从那天从警局送去医院之后情况就一直不好,清醒的时候都不长,一直在医院里,派了一个警员守着。

  谢柏群进医院的时候差点被拦下来,淋雨淋得像只落水狗似的。

  “诶您来干嘛的呀?怎么湿成这样啊?”最近才出了事儿,医院的保安也管的严,拦着他问了两句。

  谢柏群愣了半天才发现自己下了车完全没反应过来打伞,带出来的伞也不知道是不是给落车里了,这初春的天啊,还冷着,这会嘴唇都在抖了,愣是没解释出个所以然来。

  “诶!柏群!巧了!怎么淋成这样了你真是,快进来快进来,我找同事给你整条毛巾去,你也换个衣服吧。”

  唐文拉着人进来,他本来还有意和谢柏群再吃个饭,这回前前后后的,人家都救了自己两回了。

  但后来在电视上看到肖落的新闻,唐文压根不敢给谢柏群打电话,只敢偷摸发了条微信,说等他空儿了约个饭,没敢多说,索性谢柏群也没回。

  谢柏群被人拉着推进更衣室了,身上还在往下滴水。

  唐文本来想帮他一把,又觉着对方是同,自己一男的心里也有点怪,只能隔着门板和谢柏群说话:

  “你别愣着啊,赶紧的把衣服换了出来啊,你要嫌穿医院衣服不像话,待会雨小点了我去给你买套新的去,柏群?抓紧着点啊,别把人给冻傻了,这两天刚好又停暖了,要是感冒了可不好受……”

  谢柏群在唐文自顾自的絮絮叨叨下还是换号衣服出来了,撑着笑了笑。

  唐文平时话没有这么多,是顾及着他的情绪了,这会儿和谢柏群脸对脸倒是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沉默下来。

  谢柏群也就和谢华杠了一次,和孙星空吵了一架,以后情绪就都很稳定,这会儿不至于让朋友难堪,慢条斯理地开了话题:

  “你怎么也在医院?放假好好呆家里不好吗?还没留下心理阴影啊?”

  “嗨,不是,我太太前天生了个闺女,这会儿还在楼上妇产科呢。不过她们俩身体都很好,我太太馋嘴馋得不行了,让我给她找到味道重的吃的回去,我这不是打算出去转转有啥能给她吃的,给她偷渡进去,这不就遇见你了。”

  唐文说起自己的家庭的时候,脸上都是满溢的无法遮掩的幸福神情。

  谢柏群眼底有些憧憬,但脸上还是努力提了提笑容的弧度,说:“恭喜呀!喜提贴心小棉袄呀!那别搁我这耗时间了,赶紧买完陪太太去呀。”

  “不急不急,一群爸妈上面逗小孩呢,我这不也趁机出来透透气。”

  “你手恢复得怎么样了?”谢柏群关心了一下对方的伤势。

  “问题不大,医生说我恢复挺好,复健之后应该可以至少恢复90%……”

  “那你……”

  唐文的肩膀稍微地动了动,沉默了一阵,才说:“我应该不做心脏外科医生了……”

  “我也没什么心理阴影啦,我回去之后吃好喝好的,也没有睡不着啊做噩梦什么的,但总归还是觉得有点危险……”

  唐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总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那些等自己手术的病人,“之后可能会考虑和我太太一起进实验室。或者去申请做学校的讲师,再或者做一下家庭医生,这个我还没有考虑好,不过总会有出路的。”

  谢柏群露出了一个理解的表情,在电梯口打算和唐文分道扬镳。

  “对了,唐文。”

  “嗯?”

  谢柏群眯着眼睛笑了笑,套用了一下他们俩读书的时候老师讲过的希波克拉底宣言的内容,“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因为你即便到了其它的岗位,你依旧在救死扶伤,只是以不同的方式。

  你在医生这个岗位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维护了医护的圣洁和荣耀。祝你之后工作顺利。”

  “你小子……记性真好……行了你上去吧,钱莱在三楼316病房。”

  谢柏群并不喜欢用好人或者坏人,来对人简单进行地分类,看到躺在里面带着氧气面罩毫无意识的的钱莱的时候,谢柏群还是生起了一阵莫大的悲哀。

  面对恶行衍生的恶行,谢柏群不是第一次感觉到迟到的正义的代价。

  迟到的代价,是钱莱因为李严的死。因为自己的遭遇,背负着深重的仇恨与愧疚龃龉独行,要把身边出现的一切都拖进无边地狱。

  仿佛被这个世界的弃儿,无法融入社会,也无法与丑陋的自己和解,只有用愤怒,才能够支撑着她活下去。

  无法原谅,但情有可原。

  谢柏群没有办法替那个失去父亲的孩子原谅钱莱,也没有办法替唐文去宽恕对方,他只是觉得悲哀。

  和看守的警员确认了钱莱的状况,谢柏群返回警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雨也停了,天空因为这场雨难得显得很清透,甚至能看见一两点遥远的星光,开阔得像是梭罗笔下的瓦尔登湖被投映到了天空中。

  谢柏群看到停的警车就知道其他人应该早就回来了。

  孙星空在警局门口等他,抱了一听可乐。

  “鉴于你酒量极差,以及我们在这里不方便喝酒,所以就用可乐凑合凑合吧。”孙星空难得主动开了口。

  “干嘛啊?”

  “给你道歉。”孙星空别扭地说。

  “啊,没事儿,我当时也是上头了,这但凡有几粒花生米我也不能醉成那样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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