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巡捕房做探长的那些年 第165章

作者:苍鹤 标签: 强强 年下 悬疑推理 推理悬疑

  苏昭煜默不作声地看着手中的鼻烟壶,跟市面上常见的鼻烟壶并无多大的区别,但是这个鼻烟壶的底部刻了一个诡异的狐狸头,大抵是以此来与普通鼻烟壶做区别。

  苏昭煜打开证物袋,将里面的鼻烟壶凑近鼻子闻了闻,并无什么特别的异味,通体发白,入手微凉像是用象牙制作而成。

  “对了,上次你去魇居的时候,那位魇居主跟你说过什么吗?那些案件,还有醉仙桃的来历。”

  苏昭煜摇了摇头,“他爽约了,大门倒是为我敞开着,但是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莫楠问道:“我们要怎么办?张贴寻人启事吗?”

  苏昭煜将鼻烟壶收进证物袋中,放回了莫楠脚边的箱子里,“有裴绍在上面压着,我们就忙里偷闲一会,等他们找到了,肯定会电话通知的,毕竟在租界失踪两个洋人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莫楠面色稍显不屑,阴阳怪气地说:“洋人厉害啊,租界里的洋人跟庙里的神仙一样,都得供着。昭煜,你说那个魇居主那么厉害,为什么没人去求他出手解决这些事情呢?这样我们也好省些麻烦,上次他不就帮王俊生家的丫丫吗?后续我也去看过那几个孩子,就丫丫恢复的最好,王俊生说他给丫丫吃了从魇居主那里求来的神药。”

  苏昭煜想到叶岭现下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地说:“说不定他是个假神,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通广大。”

  莫楠摇了摇头,片刻后醍醐灌顶地说:“既然这种鼻烟壶是从魇居那售出的,是不是魇居主与我们所查的幕后推手是利益共同体,所以他才愿意那么做!”

  苏昭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或许是这样的,又或许他也是受制于幕后推手。”

  莫楠翻了个白眼,“一丘之貉罢了。”

  苏昭煜说:“你检查完尸体便休息会吧,这段时间来辛苦你了。”

  莫楠叹了一息,她转了转手中的笔,双眸看向办公桌上的花瓶,里面零星地放着几株干枯的红玫瑰。后院的红玫瑰已经过了花季,不再盛开了,后来的那些是杨晏每天早上到花店买的,口口声声说法医室单调又悲伤,放些颜色浓烈的花会中和不少,而且人的心情也会变好。

  现在花瓶里的玫瑰花已经失去了水分,再怎样更换瓶中的水,它们也不会变成之前的模样,花茎和花瓣的颜色加深了几个度,虽然不复之前那般热烈,但却意外地多了几分醇厚。

  莫楠希望杨晏能早些回来,亲手将办公桌上的玫瑰换掉。

  苏昭煜见状也看了一眼瓶中的玫瑰花,随后默不作声地离开了法医室。

  叶岭在苏昭煜走进办公室门口的那一刻画完了最后一张画像,他吹掉上面的橡皮屑,总共十四章画像,巡捕房这边六个孩子、上海警察署八个孩子,以及哑巴村的那六只颅骨的画像。

  “我画完了,又没力气了。”

  苏昭煜问道:“想吃点东西吗?”

  叶岭故作可怜地眨了眨眼,“我得观察一到两天才能吃点流食,六个小时后才能少量喝水。”

  苏昭煜神情复杂地看着叶岭,片刻后才说:“这么久不吃饭,人会受不了的,不如我陪你去医院打营养剂吧,应该没事吧。”

  “不用了......”叶岭刚开口便见苏昭煜神情不对,立刻将话头转了个弯,“可以,现在去吗?你可真的要陪我一起去了,我怕我走不过去,我有点头晕,大概是失血过多。”

  “我陪你去。”

  【中心医院输液大厅】

  叶岭输上液后便觉得迷糊,输液大厅的铁椅子不仅冰凉而且膈人,除了坐着否则别的姿势怎么调整怎么不舒服。

  苏昭煜前往缴费,顺便在医院门口卖了一份烤红薯。

  叶岭看着苏昭煜手中的烤红薯,故作神情不满地说:“你这是买来让我闻味的,还是让我看着你吃解馋的?”

  苏昭煜裹了裹烤红薯的纸包,随后握在手中放在了叶岭输液的手底下,刚出炉的烤红薯是滚烫的,放在手中有种握不住的感觉,苏昭煜便用自己的手给叶岭垫着。

  “你之前不是说输液受凉嘛,现在没法给你找暖水袋,你不如就这样将就一下吧。”

  叶岭闻言用指尖小幅度地摩擦着苏昭煜的手背,似乎烤红薯灼热的温度,顺着他输液的左手传到了心脏,再由着心脏的跳动带着这份温度传至四肢百骸。

  “烤红薯如果吃凉了会伤胃的。”

  苏昭煜说:“没吃,可以带回去热热。”

  叶岭笑了一声,随即拉下头上的鸭舌帽盖在脸上,光明正大地依靠在苏昭煜的肩膀上,他终于在输液大厅这种难受的椅子上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了。

  苏昭煜这个人是不喷香水的,他不像叶岭喜欢用那种薄荷柑橘味的香水,这种香水就像叶岭这个人,混杂上烟草的气息之后,富有攻击力的同时又让人觉得回味无穷。

  但是,叶岭却清清楚楚地闻到了苏昭煜身上的气息,那是隐藏在肥皂香之下的气息,让他觉得昏昏欲睡,比什么烈酒要管用的多。

  叶岭连着挂了三瓶水,拔针的时候依旧处于沉睡之中,苏昭煜觉得自己的手臂有些发麻,掌下的红薯还留有一点点的余温,就像是窗外的余晖。

  叶岭是被一股尿意给憋醒的,他挣扎着睁开双眸,下意识便想往洗手间奔去,又想着自己在挂水,便硬生生地将自己按在椅子上。

  “醒了?”

  叶岭抬头看了一眼挂水架,急匆匆地从椅子上蹿了起来,直奔洗手间。

  “你跑慢点。”

  叶岭解决完内急后,洗了手从厕所走了出来,这才觉得腹部的伤口被扯得有些疼,他伸手捂了捂腹部,“你这一下午都陪我在医院挂水,确定裴绍不会找你麻烦吗?”

  苏昭煜递给叶岭落下的鸭舌帽,并伸手搀扶过他,“不用管他,我的薪资又不是他来开。我送你回去吧,先把伤养好。”

  叶岭痛快地答应道:“好,我本来也只是来画那些画像的,既然完成工作了,我这个案情顾问便回家了。”

  苏昭煜打开车门,将叶岭扶了进去,“你先把伤养好,其他的不要想,后续还有什么计划一定要同我说,别再以身犯险了。”

  叶岭留恋地勾住了苏昭煜的手指,抬眸看着他说:“就像昨晚的事情,告诉你不是让你平添担心吗?再说那种地方我也不会带你去的,我根本无暇顾你,你可别觉得你会拖后腿,我从没这么觉得。”

  苏昭煜哑口无言地看着叶岭,片刻后叹了一口气,“理都是你的,其余的都是我自找的。”说完,他便伸手关上了车门,转身绕到驾驶室那边。

  叶岭垂眸低声说:“马上就结束了。”

  随后,苏昭煜驱车将叶岭送回了西区别墅。

  【乔公馆】

  叶峻捂得十分的严实,跟着陆川走进了乔公馆。

  乔鄞儒正在小花园修理着他的花草,两人到时他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随后便让仆人将他们带入了凉亭,直到他整理完了自己的花草,才擦着手走入凉亭。

  “这个就是叶岭说的那个人?”

  陆川颔首,随后便示意叶峻解开身上的衣服,将胸口的疤痕给乔鄞儒看。

  乔鄞儒蹙眉,“这么冷的天先把衣服穿上吧。”

  叶峻应了一声,随后将衬衫地扣子系好,“乔爷的意思是不相信我们吗?”

  乔鄞儒抬手吩咐仆人端上茶点,他看着叶峻说:“你小子倒是有趣,这么直接吗?”

  叶峻目光坚定地说:“乔爷是聪明人,都说跟聪明人好说话,如果乔爷不愿意,我们就没有必要跟您浪费时间了。”

  乔鄞儒取下自己鼻梁上的老花镜,接过仆人递上来的棉布,慢条斯理地擦了起来,“这几日我反复考虑了许久,觉得你们实在是大胆。如果我不同意与你们合作,反手将你们卖给肖良遂,你们岂不是死得很难看?”

  叶峻看了一眼陆川,随即道:“原来乔爷心里是这么想的,我想叶岭已经同您讲得很清楚了,这次计划对您来说百利而无一害,由我们帮您冲锋陷阵,只需要您助我们一臂之力,此事成了,皆大欢喜,此事若不成,对于乔爷来说也无甚损失,何乐而不为?”

  乔鄞儒戴好老花镜,目光冰冷地扫视了一番叶峻,“你小子倒是说话很大胆,叶岭把我们的对话都同你讲过了?”

  叶峻摇了摇头,“并没有,我只是为您将眼前利益适当分析了一番,倒也不是逼迫您,毕竟我们的可选盟友也不止您一个。”

  乔鄞儒笑了一声,“年轻人,激将法对我没用。”

  叶峻也跟着一同笑了起来,“乔爷,您想太多了。我就是一个很好的试验体,而且非常的成功。没有我之前,或许你们所有人都觉得叶岭的话是异想天开,但是现在有我,天平便向我们这边偏移了。”说完,他从方糖罐子里取了颗糖出来,随后放进了自己的茶杯中。

  乔鄞儒神情一愣,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你真的在那间实验所里待了七年?你的言语和思维可不像是七年未与外界接触的人。”

  叶峻觉得顿时觉得天平又进行了偏移,他微微扬了扬下巴,“任何人都想活下去,这也是我为什么还活着的原因,相信您的妻子也非常的想活下去,而且令爱尚且年幼,肯定不愿母亲就此离开吧。”

  乔鄞儒面上彻底放松了下来,神情也跟着变得冰冷僵硬,“你今年多大了?”

  叶峻回道:“二十岁,八年前被肖良遂拐走。”

  乔鄞儒说:“你们很会拿捏人心,知道怎样往别人的痛处踩,也活该我同肖良遂斗不过你们。”

  叶峻说:“所以乔爷是准备跟我们合作了吗?”

  乔鄞儒并没有直面回答,反而问道:“那个地方在哪?”

  “凤凰山腰,黑羊引路。”

  叶峻直到从乔公馆出来时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往裤子上擦了擦手上的冷汗,“真的是吓死我了。”

  陆川看了叶峻一眼,“把围巾围好。”

  叶峻应了一声,随后自觉地将围巾围至口鼻处,只露出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陆川突然问道:“实验所里的日子很苦吗?”

  叶峻落寞地笑了笑,随即兴致冲冲地对陆川说:“熬过来就不觉得苦了,杨医生给我带来鹤骁的消息时,我开心极了,觉得未来有希望了,不管多难都会走下去的。而且鹤骁也真的来救我了,否则我真的会悄无声息地死在那里的,然后腐烂在山里,即便很多年后被找到,也早就不知道哪个是我了。”

  陆川点了点头,“想过以后做什么吗?”

  叶峻掰着手指打算着,“想先去见见我的家人,然后学门手艺,做些小生意。”

  陆川目光微微诧异,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其实你阿爷和二叔都很有钱,你即便是什么都不做,也会一辈子不愁吃穿。”

  叶峻朝着陆川笑了起来,“那都是我阿爷和二叔的东西,不是我的,我爸当年北上打拼,就是为了避免和二叔争家产,我可不能违背他的遗愿啊。”

  “随你吧。”

  太阳逐渐落了下来,带有星辰的夜幕像是窗帘一般拉到了西方的边缘,只留有一点余晖从窗帘未拉紧的地方露了出来。

  车内空间狭小又黑暗。

  苏昭煜驱车将叶岭送到家门口,伸手将他摇醒,“到家了,回去再睡吧。”

  叶岭抻了个懒腰,闭着眼睛凑到苏昭煜的颈窝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感觉睡得很不错哎,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

  “小心肩伤。”苏昭煜伸手揉了揉叶岭的头发,随即偏头落下一个吻,“你都多久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了。”

  叶岭睁开一只眼看着苏昭煜,笑着说:“其实把心里的事全部都说出来后,睡得格外的香。”说完,他便伸手拢住苏昭煜的腰,在他的怀中选了个更舒服的地方。

  苏昭煜挑眉,伸手捏了捏叶岭的后颈,“别想蒙混过关,你以为你的坦白过关了吗?”

  叶岭笑道:“你还想知道些什么?我口述的都差不多了,你要更加努力地找证据啊,我的探长,要不怎么捉拿我归案?”

  苏昭煜默不作声地贴着叶岭,片刻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下车吧,明天下午我来接你去医院,别贪嘴,记得换药。”

  叶岭抬起头看着苏昭煜,“嗯?今晚不允许我去找你了吗?”

  “叶峻在你家,难道不好好待客吗?”苏昭煜说,“你伤成这样过来做什么?”

  叶岭将苏昭煜挤到驾驶室的角落,低声说:“抱着你睡觉啊,哥哥。”

  苏昭煜无奈地伸开双臂,给予叶岭更大的入侵空间,“行了,回去吧。我要回巡捕房了,万一有什么急事,他们该找不到我了。”

  叶岭低头看着苏昭煜,双唇游走于他的鼻梁和唇峰附近,低声说着,“你看我伤到了,下次能不能你坐上来试试?”

  苏昭煜推了推叶岭的肩膀,偏头笑了起来,“你是想要命还是要/性/事?”

  叶岭顺着苏昭煜脖颈上凸起的筋肉亲吻着,“我这个年纪当然是要/性/事了。”

  “行,等你伤好之后。”苏昭煜伸手扳过叶岭的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我真的该回去了,你记得好好休息。”

  叶岭应了一声,随即离开了苏昭煜,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后才开门下车,“你路上小心点。”

  【霞飞路巡捕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