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要找师父但是邂逅了老婆这件事 第15章

作者:轻尘雨随 标签: 悬疑推理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强强 推理悬疑

  “你什么时候……”

  顾行虚弱地笑了笑,“我不有点防备心理……早被你们这些罪犯玩死了……”

  他现在跟强弩之末没有什么两样,能坚持到这里已经算是医学奇迹,每动一下,胸口的骨头就仿佛要碎掉,腰上的血流恍若汩汩溪水,将他瘫坐的石板染得殷红。

  混进地缝,灰尘,急剧剥夺他赖以为生的体温。

  宋庆咬牙切齿地道:“他娘的!你活得不耐烦是吧!忘了老子有枪是吧!”随即猛地掏出枪,狠狠地对准他的额头正中。

  顾行依旧笑得镇定自若,抬眼,“你会开枪吗?”

  原本这个动作带有强烈的屈服与反抗,象征着弱者对强者发起挑战,但被他做出来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反倒有种站在高处睥睨一切的淡然。

  他的眉骨舒展,眼神藏着犀利,被高挺鼻梁打下的光晕衬出一丝狠毒来。

  宋庆一愣。

  顾行微微仰头,露出线条隆起的喉结,“既然会开,那么开一个试试?往这儿打。”他指了指自己的头。

  宋庆惊呆了,“你……”

  “想开枪打人,也得先上膛啊。”他偏头一笑,光晕就恰逢时机地挪到他的半张侧脸,勾勒出精致立挺的五官。

  宋庆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音节,而后一阵细微的警笛声若隐若现,顾行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总算松开了。

  他在警方赶到的同一时刻,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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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生死一线的转机1

  “师父!顾行一个人冲进去救人了!”

  “桥体断裂,快要撑不住了!”

  “回来!顾行——!!!”

  “……”

  火药在大渡桥正中央炸开一片灰尘,湍急灼热的气流卷着石子轰隆作响,无数惨叫和悲鸣漾进耳蜗,可这时的顾行什么也听不见,厚重的防爆衣把他捂出一层水淋淋的汗渍,里面的警服全浸湿了。

  线人的声音在耳机里断断续续地回响,“情报失误……快撤……!”

  顾行干脆扯下黑色耳机线,掏出手|枪迅速上膛,双手握住手柄瞄准面前疯狂扭曲的人影,食指扣住扳机。

  那影子似乎被火舌舔舐得不成人样,只听他放声大笑,从火中踱步而来,“‘人这种卑鄙的东西,什么都会习惯的’,顾行!我等这一天太久了!”

  顾行猛地放大了瞳孔,方才还很稳的握感忽然就被这句话抖散了,扳机犹如千金重,在他手中发出金属碰撞的呜咽声。

  瞄准的枪管在烈焰腾空中摇曳流光,汗液都快被高温蒸出白雾。

  他认识这个人。

  脑子忽然冒出一个微妙的念头。

  那人大声道:“开枪啊——!”

  顾行瞄准他的大腿,缓缓扣下扳机。

  “不能开枪!”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道浑厚又沉重的嘶喊,伴随井然有序的脚步声,穿着警服的队友一个一个投身火场,师父率先伸来一只手,死死扳过他结实的肩膀,“没有他是现行犯的证据!不能开枪!”

  师父那张单薄消瘦的脸有好几条乌黑的血痕,混着细纹显得格外狼狈,应该是闯进来时被飞溅的火星烫伤了,他飞快地道,“找两个人带顾行走!剩下的跟我去救人!”

  顾行还没跟他争论一番,只听不远处的人影悠悠地开了口:“原来你是因为没有我作为‘现行犯’的证据才不敢开枪啊?那真是太好办了。”

  这声音带着一丝恍然大悟,洋溢着兴奋欣喜,就像解了很久的数学题终于得到正确答案,他抬起右手,在燃烧的火焰下隐约可见握着一个红色的控制器。

  顾行在那一刻大脑短路,紧接着神经就在看不见的地方绷成了一根极紧的线,他顿时目眦欲裂地大吼,“所有人趴下——!!!”末梢的音节撕破了嗓子,宛如一阵呼啸而过的狂风。

  “轰隆!”

  ·

  顾行蓦地睁开眼,胸口止不住地跌宕起伏,如同午夜梦回他最害怕的那段记忆,唇瓣青紫,脸色像一张漂白过度的纸。

  眸子透着刚经历过梦魇的惊魂未定,和平时飞扬跋扈谁都敢揍的模样判若两人。

  阳光透过窗子投射在病床上,仪器弥漫着滴滴答答的声音,氧气罩呼出白雾氤氲,恍若在他瞳孔深处下了一场纷纷扰扰的大雪。

  护士的声音从门缝里飘进来,“太好了,您终于醒了。”接着就是一系列询问,比如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当时有没有复发别的旧伤等等。

  顾行刚想问他们怎么神经兮兮的,然后往下一瞥就清楚了原因。

  身上全是绷带,一圈一圈胶带缠在胸口进行外固定制动,镇痛泵在床头安静地放着,生怕他哪里疼着了。

  顾行心说是哪个蠢货要医生用镇痛泵的?!

  刚说曹操,曹操就到,陈俊安顶着一张“花容失色”的脸跌跌撞撞地跑进来,“顾队!您终于醒了!”他手里抱着一叠盒饭,气喘吁吁地来到他床边,一下握紧了他的手,“听说您和嫌疑犯打起来了,还中了枪伤,都怪我……”

  说着,他竟然哽咽了。

  虽然顾行不咋喜欢这二货,但见他如此担心自己,还特意为自己买饭的份上,就难得安慰地道:“我这不是还活着吗,别哭丧个脸了。”

  “嗯……顾队您真得保护好身子,医生都说您身上大大小小好多伤,而且因为失血过多,险些救不过来……”陈俊安吸了吸鼻涕,在众目睽睽之下坐上凳子,把盒饭搁在腿上打开,登时飘出红烧肉的香气,掺杂着河鲜的咸香,还有杂七杂八的牛肉鱼肉,勾动味蕾分泌唾液。

  顾行一个字没听进去,一个劲地瞅着盒子里的大鱼大虾,嘴里的口水快要泛滥成灾,他滚动喉结,尽量维持长者姿态,“总之谢谢你大老远跑来看我,还买了饭,我也刚好饿了。”

  眼看陈俊安掰开一次性木筷,夹一块肥美的基围虾沾上酱料,随他话音甫落,放进了自己嘴里。

  “啊……”

  两个人四目相对,身旁的护士小姐姐尴尬地咳了咳。

  顾行的脸部肌肉没收住,嘴角却先抽搐起来,形成了一个格外复杂的表情。

  就像慈爱的父亲看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一般。

  “哦,这不是买给顾队的,是我自己的午饭。”陈俊安感觉如芒刺背,但他的粗神经并没有当回事,而是一心一意将食物嚼下肚,不忘感叹,“哇,这虾肉也太Q弹了吧,酱料酸酸辣辣的也太对我胃口了!”

  顾行真情实意地希望他别当什么刑警了,当美食家好了。

  护士们询问完毕,陈俊安的饭也吃完了,一块肉都没留。

  顾行沉沉地吁一口气,面罩浮现出白色水汽,他敛容正色,“我还没问你,夏梨那边如何了,你不是去她家搜了一遍,有结果了吗。”

  “有!”陈俊安闻言囫囵两下擦了嘴,掏出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一个粉红色本子,书脊宽书口却很窄,像是类似同学录的那种活页本,“我找到了夏梨的日记本,您看。”他递过去,见人良久不接,才后知后觉地收回来,“对不起,我忘了您现在动不了。”

  顾行一个头两个大,感觉心脏都要被他玩出血了,“我说大哥,证物是你随随便便放身上的吗!?”

  陈俊安真挚的小眼睛一眨不眨地和他对视,“因为您走时交代我搜到东西一定要和您联系,后面我联系不上,就只能先收着了。”

  “……”他摆摆手,像是皇帝在说“有事上奏无事退朝”,“那你给我念吧,夏梨都写了什么。”

  陈俊安点点头,戴上手套拿出本子,翻开第一页,那书脊的金属圈蒙了油尘,应该是老物件了,这一整页就一行字,他念了起来,“九月十一日阴,今天又看到了鸭舌帽男人,在颜华的门外徘徊了好久。”

  翻开第二页,“十月十日晴转阴,我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但是他们说加入他们就会帮我。”

  “十一月十三日晴,我成功了!”

  “十二月五日雨,我终于知道爸妈怎么死了的,是颜华逼死了他们。”

  “一月一日晴,颜阿姨今天给了我一盒元宵,说是他儿子送的,他儿子经常给她送很多东西,她都不珍惜,随意丢在角落就忘了,也许这盒也是被她遗忘的吧。”

  “二月六日雨转晴,今天我遇到了一个怪人,他把公寓楼转了一圈,也许是时候安个监控了。”

  “三月十四日晴,颜华终于死了!善恶终有报苍天饶过谁!”

  “四月十二日阴转晴,他们告诉我办法,销毁那些资料。”

  “五月二日晴转小雨,远远地望了一下颜阿姨的儿子,高高瘦瘦的很帅,真希望颜阿姨能对他好一点。”

  “六月三日小雨,今天颜哥哥找我说话了(开心),虽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还是好帅啊,哎,要是我能找个像颜辞镜一样的男朋友就好了。”

  顾行听前面一截都是心如止水,到了颜辞镜的话题倏地就皱紧了眉头,眉心挤出几根不和谐的褶子,“颜辞镜什么时候喜欢勾搭人小姑娘了。”

  结果他一说完,门口就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顾行你醒了?”

  只见颜辞镜笔挺地站在门框外,手里提着一叠盒饭,俊美无俦的脸上满是担忧,漂亮的眼睛下一圈青黑,仿佛熬了整宿来照顾他。

  其实他的确照顾了整宿,当时和警方赶到的时候,顾行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几乎是吊着最后一口气,而手铐另一边铐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正是之前攻击许钟闻的人。

  他握紧拳,手背青筋暴起,直到指尖嵌入掌心的皮肤,渗出鲜红来,才压住沸腾得快要迸裂开来的戾气。

  陈俊安顿时喜笑颜开地道:“顾队,就是颜先生把您背来的!守了您一上午,要不是我提议去买午饭,他都还守着您呢!”

  想来是他敏锐的观察力已经搞清这俩之间的关系了,此等千年难遇的八卦让他暂时忘了颜辞镜嫌疑犯的身份,满心满眼都是嗑cp的粉红泡泡。

  顾行闭上眼,把视线收了回来,“继续念吧。”

  陈俊安:“没了。”

  顾行刚合上没一秒的眼睛又睁开了,“没了?”

  陈俊安把本子翻给他看,“真没了。”

  寥寥数页在空中凌乱,发出呼哧呼哧的响动,顾行躺在病床上也做不出多余动作,只能转动眼珠来思考,“不对,这个日记本不对。”

  陈俊安:“怎么不对了?”

  然而他还没说话,颜辞镜抢先一步道:“是顺序。”

  “顺序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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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这种卑鄙的东西,什么都会习惯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罪与罚》

第18章 生死一线的转机2

  陈俊安把本子翻来覆去地瞅了几眼,“这月份顺序没乱啊。”

  顾行过目不忘的能力早被高强度的刑侦工作磨得出神入化,每一条线索都慎而又慎地刻进了骨子。他闭眼回想,喃喃道:“第七篇,‘三月十四日晴,颜华终于死了,善恶终有报苍天饶过谁’,颜华死的那天是端午节,日期为六月十三号,大晴天,昼夜温差大,河水降温比地表慢,所以大渡桥下的风一直没停。”

  陈俊安掏出自己平时记录的本子一看,字字句句毫厘不差,不由得感叹,“顾队,您真是行走的笔记本啊……”

  顾行深思的时候喜欢微微蹙眉,眉心会皱出一条严谨的细纹,如同神明的第三只眼,“六月一号儿童节,刘局的孙子参加了文艺汇演,正午无云,日记没出错;第二天突然下了小雨,日记没出错;第三天抓捕嫌疑犯时下了小雨,没错;接下来一直到六号都是阴雨,没错;第十天晴转阴没错;第十一天……”

  陈俊安惊呆了……

  这不是行走的笔记本,这是行走的电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