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会搞权谋啊 第63章

作者:一林修竹 标签: 古代架空

  下一刻,陆屏直接将册子扔向伍庭,书页哗啦啦撞到他官帽的长翅,摔在地上。

  伍庭来不及扶正自己的官帽,俯首趴在地上急促地翻看,接着崩溃大喊:“陛下,臣冤枉啊!这是有人要陷害臣!”

  “你还狡辩。”陆屏冷笑,“你有什么冤要诉,等去了诏狱再好好讲吧。来人,把伍庭送去诏狱,其他四品以下的涉事一干人等,全部送往刑部大牢。”

  伍庭跪不稳,直接跌坐在地上。

  大殿百官有人埋头不语,只剩下接近一半稀稀拉拉的人跪下大喊“陛下英明”,包括严仞。

  最后,梁瀚松才从椅子上站起来,道:“老臣当初就觉得这事调查得不够彻底,多亏了严将军,才不得已遗漏任何一条漏网之鱼。”

  严仞报以客气的微笑。

  接着,身后那些原本还未跪下的所有大臣,全都一齐跪下喊道:“陛下英明。”

  陆屏知道,伍庭这样做不仅是想从中获利,而且是在针对严家。

  因为严家是世家,伍庭是士党,士党针对世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像当初陆执带领士党针对陆景一样。

  陆景的忌日要到了。

  每到冬天,陆屏总会无意想起陆景,开始算着这是陆景去世的第三个冬天。

  今年以来,中书门下的大臣和内侍省的几个老太监不再怎么干涉陆屏的出行,陆屏找了个得空的午后,出宫去找严仞,一同出城上五龙山祭拜陆景。

  宫中其实也有供奉陆景的庙位,陆屏隔三差五就去上香,但亲自去五龙山看他还是第二次。

  严仞惊讶于陆屏竟然只带了达生和八个禁军,便问:“陛下去祭拜仁亲王,叫上我护送么?”

  陆屏踌躇片刻才回答:“只是想找个人一起去,就想到了你。”

  严仞于是多派了十来个镇北兵跟在马车后面,自己则骑着马在前头开路。

  到了五龙山帝陵,看守陆景陵墓的太监见了陆屏,猝不及防地慌忙跪下参拜:“拜见陛下!”起身后又道,“陛下肯定是先拜过先帝,才过来祭拜仁亲王的吧?”

  “……嗯。”陆屏含糊道。

  他让禁卫和镇北兵在不远处候着,自己带着严仞和达生走到陆景的墓碑前面。达生为他们点燃祭香,陆屏弯腰拜了三拜,道:“哥。”

  他今天披了一件旧斗篷,是当年见最后一面时,陆景亲自为他系上的那件。

  “嫂子过得很好,大概除了有点想你,没其他不顺心的。”他想了想,又道,“懿文又长高了,会写字了,还会背三字经。她……长得有些像你。”

  前面还说得好好的,最后一句变了尾调,陆屏怕自己又掉眼泪,只好闭嘴不再说话。

  身边的严仞补了一句:“陛下如今也过得很好,除了有点想您。”

  陆屏弯起嘴角,对着墓碑笑。

  两个人站了许久,陆屏默默在心里对陆景说了一席话后,才转身,叹气道:“好歹来一趟,要不还是去拜拜先帝吧。”

  不然传出去不好听,毕竟也是亲爹。

  “好。”严仞点头。

  他们又绕道去不远处隔壁的端帝陵寝祭拜一番,很快就下山。

  走在山路的台阶上,陆屏道:“诏狱审理伍庭的事情,你去办可以么?我猜你也想亲自审,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严仞从善如流:“谢陛下。”

  陆屏拢好身上的斗篷,抬头望天:“要是能揪出更大的人物就好了。”

  “还有更大的人物?”严仞道。

  陆屏笑了笑:“最好是我杞人忧天。”

  再往下的山路好走,严仞还是不太放心,一只手伸到陆屏后背的斗篷外,虚虚护着他,边道:“这冬天一过,陛下的生辰又要到了。明年的生辰,陛下想要什么礼物?”

  生辰礼?

  陆屏想起之前严仞送过的,不禁问:“你不会是还想送给我那些一箱一箱的东西吧?”

  严仞哈哈大笑:“如今又不是在苍篴院,陛下不缺那些东西了。”

  也对。陆屏道:“那我还真想不出有什么缺少的。”

  他不由觉得这话有些熟悉,似乎以前就回答过严仞。

  东海的珍珠珊瑚,西域的香料葡萄,南国的象牙玛瑙,宫里都有,也都不是陆屏喜欢的。

  台阶快走到尽头了,陆屏还没想出来,严仞便道:“这可难办了,原本想着你若是开口要天上的星星,我都能给你摘下来。”

  啊?

  陆屏脑袋一热,道:“那我要天上的星星。”

  说完,陆屏立刻后悔了。也不知为何,他竟从这番对话中嗅到了莫名生出的几分暧昧。

  谁家君臣之间会要星星要月亮的啊!怎么如此怪异!

  想着,他不由加快脚步,与后面的人拉开距离。

  但他却听到后头严仞的声音:“好啊。”

  他不由脚步一顿。

  严仞的声音顷刻间又近了:“等我给你摘下来。”

  陆屏狐疑地看着高高的天空,此时正值日落西山,天幕将铺。他问:“真的能摘?”

  严仞悠悠道:“能,我无所不能,什么事情办不到?你就等着收星星吧。”

  陆屏:“……”

  他倒要看看,严仞能耍什么花招。

  ◇ 第64章 64 将军躲着朕

  伍庭下了诏狱,陆屏专程去看过他一次,起初是听他喊冤,而后又是听他哀求轻判自己。陆屏知道自己怀柔感化已然没有用,只好交给严仞审理,此后再没去过诏狱。

  深冬来临,诏狱的地砖更加寒冷,伍庭被赤脚架在木架上,身上还是单薄的囚衣,头发凌乱,脸色灰败。

  严仞对他道:“这么多年了,你每年都在储备仓里偷偷运粮去西境倒卖,要不是我去查,还能继续瞒下去。上头真的没人包庇你吗?”

  伍庭身体挺直,道:“全是本官一人所为,没有人指使。不信你继续查,卖粮得来的钱都是从我家里花出去的,没给过任何一个朝中的人。”

  严仞走近他,询问:“也许那人只是帮你掩盖,包庇你,并不想要你的贿赂。”

  伍庭的目光一顿,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冷笑一声,斜睨他道:“严仞,你得意不了多久的。你挟持陛下,操纵他准你在朝中横行霸道,外人看不出来,我们还不清楚么?士党人人恨不得手刃你。就算我等不到那天,咱们也能在地底下见面。”

  严仞知道从他嘴里套不到什么话了。

  “我的前路如何,就不牢伍大人操心了。”他转身示意狱卒走上来,道,“诏狱里审罪人的手段不比刑部,但也有一套自己的流程,听闻文帝时有官员还未下诏狱就先害怕得自尽了。伍大人一介文儒,怕是要遭罪了。”

  说完他吩咐动手,转身走出了大牢。

  身后传来伍庭的惨叫声。

  外头月明星稀,寒风凛冽,严仞系上斗篷,牵过宗昀递给他的马绳。

  “去宫里回陛下,我不进宫了。”他道。

  宗昀欲言又止,只道:“主子,你已经好几日没去进宫了。你是要去……做那件事么?”

  “嗯。这事儿挺重要,我必须在过年之前学会,白日里做怕泄露消息,只能在夜里。往后就不回千秋殿了。”严仞叹了口气,踩上马镫。

  宗昀看着他调转方向,似是要回镇北营,不禁嘀咕:“不至于吧,连进宫吃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严仞“啧”了一声,不自觉笑起来:“一旦进宫就不想回来了,还是干脆不要进宫好。”

  说完他驭马跑出去十几步远,想到什么又忽然停住,折回来道:“陛下要是问起来,决不能跟他说实话。”

  “是。”

  严仞又对他扬起马鞭:“若是你像上次一样趁我不在,在他面前说一箩筐的话,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是是是!”

  宗昀一路上都在砸吧自己的舌头,直到进了千秋殿才停下来。

  “他又不回来了?”

  千秋殿内,陆屏放下书,眉毛拧成一团。

  最近几日,陆屏只能在定期的朝会上和严仞远远见上一面,还往往说不上话,其余都是各忙各的,现在连晚上不可多得的叙话时间他都不来了。

  陆屏问:“他最近在忙什么?”

  宗昀想了想,回答:“将军在审理伍庭挪卖公粮的案子。”

  陆屏狐疑道:“只是这样么?没再干别的事情?”

  宗昀眼神闪躲,含糊其辞:“……这个我也不知道了。”

  陆屏见他这个样子,心中寒凉,憋闷了一会儿,才挥手让宗昀下去。

  他拾起书继续看,却心绪乱得如一团麻,总是胡思乱想,再看不下去书,只好起身道:“至乐,准备洗浴。”

  洗浴堂里有地龙,再加上烧了足够热的热水,脱掉棉衣之后也不觉得冷。以往长达一个多月都是严仞为陆屏宽衣,如今换回至乐为他解圆领袍,却一直解不下来,还扯松了一颗扣子。

  陆屏心里泛起一阵酸涩,道:“没事,不怪你,你也是许久没有宽衣生疏了。”他摆手让她下去,“我自己来吧。”

  洗浴完罢,他坐在床上盘起腿,抱着被子发呆。

  他想起宗昀那副样子,肯定是有事情瞒着他。

  达生正在点安神香,陆屏实在想不通,问他:“达生,你说,是不是天气太冷风太大,严仞懒得过来了?既是这样,他可以实话实说的呀,我又不是非要他来!我那么不通情达理么?”

  达生盖上香炉,又开始给暖炉换热水,边道:“陛下,奴才怕说出来,您今儿晚上睡不着。”

  陆屏愕然:“什么?你尽管说。”

  达生把暖炉递给他,在他床前的木阶坐下,道:“依奴才看,严将军是在躲着您呐。”

  陆屏觉得不可能,笑道:“他为何要躲我?”

  达生便道:“严将军知道您对他心思不同寻常,所以不敢、也不想见您。”

  陆屏一惊:“你怎么知道我……”

  达生一脸无奈:“陛下,很明显好不好?不止奴才,秋水和至乐都能看出来,其他宫人也说不定呢。”

  他喜欢严仞的心思很明显吗?陆屏细细想着,猜测自己平日里对严仞的一言一行和诸多细节,估计全被这群宫人看在眼里,却当局者迷,自己以为掩饰得很好。

  “原来你们都知道……”陆屏喃喃,又掀开被子下床,惶然道,“那、那他是看出来我喜欢他,所以才退避三舍的?”

  严仞不喜欢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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