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病弱老婆 第88章

作者:花卷 标签: 古代架空

  这些来刺杀他的人多半是信王府的人,姚从拦下了他们的刺杀,摆明了是站在了信王的对立面。皇帝未必能胜过信王,姚从是在为自己的未来加码。

  穆裴轩道:“不必了,皇上如何吩咐的,你如何做便是。”

  姚从斟酌了一下,道:“那瑞州……”

  小皇帝此刻给瑞州发出密旨,无疑是要趁机釜底抽薪,若是穆裴轩失了瑞州,即便不死,只怕也要被困在瑞州做一个闲王了。那他对穆裴轩的所有示好,都没了用处。

  穆裴轩对姚从笑了一下,颇有几分阴森森的煞气,道:“姚指挥使要整顿锦衣卫,我自也要看看瑞州哪些是人,哪些是鬼。”

  信王府要在诏狱里刺杀穆裴轩,说明锦衣卫有信王的人,姚从初任指挥使,他要将锦衣卫握在手中,肃清内鬼势在必行。穆裴轩遇刺一事,未必没有姚从的放任。就连朝堂之上,秦穹虽看着置身事外,可如此多的折子攻讦穆裴轩,背后固然有信王府的推波助澜,可未必没有秦穹的试探。

  他要借机肃清朝纲。

  这事被穆裴轩点破,姚从尴尬地笑笑,道:“郡王……”

  穆裴轩道:“此事若换了我是指挥使,也会做一样的事。”

  他对姚从道:“姚大人,帮我给圣上传个话,就道郡王府遇袭,我担忧郡王妃,自请软禁于府内,”他顿了下,说,“将我在诏狱内遇上刺杀,重伤的事告诉他。”

  姚从道:“好。”

  周自瑾轻点了府中的折损,前来寻段临舟禀报时,正逢着阮修和段临舟说了什么,段临舟眼中闪过厉色,冷笑道:“看来都让郡王料中了。”

  阮修道:“东家,可要拦截?”

  段临舟道:“不必,就让他们过去,和陆重交代一声。”

  阮修说:“是。”

  周自瑾脚步顿了顿,站在门外,道:“郡王妃。”

  “玉州府衙的人来了。”

  段临舟扯了扯嘴角,他这府上已经来了两拨夜袭的人了,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他还着人拖了具尸体去府衙敲鼓报了案。玉州府衙的人再是装死,为了面子上过得去也不得不走这一趟。段临舟抬腿朝外走去,就见亭中站了几人,为首的正是萧元鹤,萧元鹤在府衙里任了职,他来,也在预料之中。

  萧元鹤来自是为的郡王府遇袭一事,他性子冷淡,话不多,了解了事情始末,又见底下的人已经带走了前来袭击郡王府的死士尸体,便要告辞。他将离去时,就听段临舟叫住了他,“四公子。”

  “四公子也认为是郡王杀了世子?”

  萧元鹤偏头看着段临舟,道:“你想说什么?”

  段临舟笑了下,道:“想让四公子见见真的谋害世子的凶手。”

  萧元鹤微微眯起眼睛,说:“你有证据,不送去刑部大理寺,和我说作甚?”

  段临舟叹了口气,说:“我如今也是笼中囚鸟,行动多有不便。”

  萧元鹤思索片刻,问段临舟,说:“你当真能抓到凶手?”

  段临舟笑道:“自然。”

  玉安多雨,黄昏时突然变了天,一场暮春雨突然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云琢抱着油纸袋跳开了一滩积水,道:“今年好像比去年的雨多些。”

  陈叶替他打着伞,闻言笑道:“玉安雨水多。”

  “圣尊小心脚下。”

  云琢惋惜道:“可惜了新做的鞋子,穿头一回就弄脏了。”

  陈叶道:“回去之后圣尊把鞋子换下,属下给您洗干净。”

  云琢随口应了声。

  这是一条民巷,雨一下起来,百姓就躲入了家中,只隐约能闻着空气里弥漫的炊烟味道和黄昏时家家做暮食的饭菜香。云琢鼻尖动了动,道:“炖鱼——好香。”

  陈叶笑了一下,道:“圣尊想吃鱼,属下这就去买。”

  “外头买的和家常的不一样,”云琢说,“我记得小时候阿姐给我煮过一回鱼,拿一个破陶罐煮的,又是暮春时分,路边的野葱长得好,阿姐就着野葱煮了一锅鱼汤。”

  “那是我这辈子喝过的最好喝的鱼汤。”

  陈叶道:“明日我去买几尾鲫瓜子,鲫瓜子熬汤最是鲜美。”

  云琢点了下头,“我记得你家就在云州吧。”

  陈叶说:“圣尊好记性,属下的故乡就在云州,靠海,整个村子里都是以打渔为生。”

  “此番回来回去过吗?”

  “没有,”陈叶摇摇头,“整个村都叫海寇屠了,回去不过徒惹伤怀罢了。”

  云琢了然。

  陈叶正想说些什么,突然,他脚步顿住,手指收紧攥住了伞柄,开口叫住了云琢,“圣尊。”

  云琢若有所觉,也止住了脚步。雨簌簌地下着,黄昏时的风裹挟着雨滴,透着股子冷意,蓦地一道闪电劈下,陈叶手中的伞已经脱手甩了出去,只见伞面须臾间四分五裂,伞骨如利箭疾射而出。咣咣铛铛声是利刃撞击伞骨的刺耳声,夹杂着几声惊呼和惨叫。

  再看时,云琢已经被陈叶抱了起来,纵身掠上了屋脊。

  陈叶动作虽快,可不过几步,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赫然是早已埋伏多时,为首的正是江渔和章潮。

  密雨如丝,杀机四溢。

  段临舟和萧元鹤骑在马上,二人都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看着屋脊上的混战。他们虽是设伏,可没想到云琢身边竟也跟随者许多死士,尤其是他身旁的那个天乾青年,身手更是了得,竟隐隐有压住江渔之势。

  段临舟隔着雨幕看向那个青年,对萧元鹤道:“我见过他。”

  “当初在宁川时,他就扮作差役想将我们拦在宁川。”

  萧元鹤听得宁川二字,眉心就拧了起来,当初他奉命去陆路拦截穆裴轩,水路正是由萧元瑞接手。宁川离玉安近,这伙人想扮作差役拦截段临舟等人,必然是有人接应。

  段临舟余光瞥见萧元鹤的神色,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段临舟看见了云琢,云琢自也看见了段临舟,他叫住了陈叶,“擒贼先擒王。”

  陈叶不放心,“圣尊!”

  云琢道:“我无碍。”

  他手中也握了一柄剑,不容置疑道:“去。”

  陈叶应了声是,他打了几声尖锐的呼哨,当即有十余人飞快地弃了章潮等人朝段临舟掠来。

  萧元鹤冷哼一声,道:“不知死活。”

  转眼间两方人马战成一团,周自瑾护在段临舟身旁,那天乾却不理会被人缠住的萧元鹤,直奔段临舟而来。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厮杀却愈见惨烈,鲜血顺着落下的雨水缓缓而淌。云琢身边的都是死士,身手不俗,且个个都凶狠不顾惜性命,一时间竟拿他们不下。两方人越战越近,萧元鹤手下已经倒了数名死士,长剑滴血,道:“尔等再战不过负隅顽抗,还不速速投诚!”

  云琢却没有看他,只是看着段临舟,所有人都教雨水淋湿了,有几分狼狈,这人却浑然不觉,看着段临舟,微微一笑,道:“段老板。”

  段临舟说:“云琢。”

  “九莲教圣尊,久仰大名。”

  云琢点头一笑,道:“你们是如何寻来这里的?”

  段临舟反问他道:“萧元启是你指使青桐杀的?”

  云琢恍然,“青桐——他没死。”

  “他背叛了我。”

  段临舟不置可否,云琢瞧着他,突然笑了笑,道:“真可惜,只差一步。”

  他叹气道:“在丰州时,也是差了这么一步。”

  说着,他朝前走了两步,萧元鹤几人都提高了警惕,却见云琢软剑一抖,就朝萧元鹤刺去。寒光凛冽间,段临舟却觉察出几分不对,只听身后马蹄声踏水而来,迅疾却猛,不管不顾间冲撞逼近,周自瑾就在此时惊呼一声,“郡王妃!”

  前后一道声东击西之下,似是负伤不动的陈叶出手了,一剑劈向周自瑾,周自瑾下意识地抬剑相抵,剑锋相交间陈叶已经弃了他,反手间一把匕首抵在了段临舟脖颈间。

  这遭动静说来繁复,可云琢袭击萧元鹤,死士纵马冲撞不过几息,眨眼间,陈叶已经拼着腰腹挨了一剑挟持了段临舟。

  夜雨萧杀。

  这一番绝地反击,饶是段临舟也不由得惊叹,这份缜密,这份果决,无怪云琢能在几地搅弄风云。

  周自瑾又惊又怒,“放开郡王妃!”

  他上前一步,陈叶却将匕首抵近段临舟脖颈,冷冷地看着他。章潮抓住了周自瑾的手臂,道:“放开郡王妃,有事好商量。”

  陈叶看着他们,道:“退后两步。”

  章潮和江渔等人虽不愿,可他拿着段临舟的性命,不得已只能如他所言,萧元鹤却不动,冷声道:“你以为拿了他便能威胁我?”

  云琢道:“不足以威胁你,可却足以威胁狱中的穆裴轩。”

  萧元鹤神色微动,直直地看着云琢,云琢道:“四公子,你恼什么,萧元启死了,你便是下一任世子,说不得还是太子。”

  “你该谢我。”

  萧元鹤寒声道:“我萧家事,焉用你一个外人插手!”

  云琢微笑道:“可这是你们萧家人求着我插手的,手足相残——可历来是贵府的作风。”

  他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也看出了段临舟手中的人是以章潮为主,道:“我们求生,这条生路,你们给我开,我也留你们段老板一条生路。”

  “如何,段老板?”

  段临舟道:“听起来似乎不亏。”

  云琢说:“自是不亏的。”

  萧元瑞听到底下人道是萧元鹤带人去了云琢的藏身之处,脸色顿时就变了,抬腿就要出门,可前脚刚出府,马还未上,就见李承意带着一队禁军拦住了他的去路。

  年轻的天乾笑盈盈的,说:“萧三公子,这是去哪儿啊?”

  萧元瑞面上扯出个笑,道:“小侯爷。”

  “我尚有庶务在身,就不多陪了,告辞。”

  “哎,别急着走啊,”李承意有几分纨绔劲儿,道,“如今谋害萧世子的幕后主使还未缉拿归案,三公子想去哪儿,兄弟今日正闲着,陪你一起去如何?”

  萧元瑞神情一僵,道:“不劳烦小侯爷——”

  “不麻烦不麻烦,”李承意说。

  萧元瑞盯着李承意,道:“小侯爷今日是执意要拦我的路了?”

  “这怎么是拦呢,”李承意说,“这是担忧三公子的安危,免得出了事,信王又不管不顾地乱认真凶,给人添麻烦。”

  末了几字他说得又轻又慢,半点都不客气,萧元瑞脸色阴沉,道:“李承意!”

  李承意也沉下脸,盯着他看,抬手一挥,道:“兄弟们,可好好地护着萧三公子!”

  诏狱里将起火,一场雨就不合时宜地落了下来,穆裴轩看着这场蹿起的火,道:“姚兄,你们这诏狱得重新修葺了。”

  “郡王别说笑了,”姚从苦笑,他没想到,这背后的人在屡屡刺杀穆裴轩而不得之后,竟想出火烧诏狱的法子。

  火是从诏狱里头烧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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