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病弱老婆 第23章

作者:花卷 标签: 古代架空

  段临舟上下打量着穆裴轩,神色轻浮,俨然登徒浪子,眼神露骨又带了几分戏谑,看得穆裴轩耳根发热,镇定地回望着段临舟。段临舟倾身凑近,刚想开口说话,马车却突然停了,车外段九道:“郡王,公子,已经到了。”

  段临舟挑了挑眉,慢慢坐起了身,只低声留下一句“咱们回去再议,”穆裴轩心中竟掠过一丝莫名失落,旋即又反应过来,逃也似的下了马车。

  车外寒意如刀,穆裴轩深吸了口气,发烫的脸颊才慢慢冷却下来。车帘撩开,段临舟俯身而出,穆裴轩伸出了手,段临舟微怔,看着穆裴轩,将掌心搭了上去。

  那只手白皙修长,触之犹有几分凉意,穆裴轩下意识地握入了温热的掌中。

  二人相携回了府,穆裴轩心中却记着段临舟的那句“回去再议”,心思不由自主地左右飘荡,他定了定神,按捺住满腔绮念去了一趟主院和穆裴之谈了谈于家和京中之事。

  等回到闻安院时,段临舟正靠在床头看账,墨发披散,烛火之下透着股子宁静温润。

  穆裴轩烦闷压抑的心都拨云见雾一般,明朗了几分,恰在此时,段临舟抬起头,看着穆裴轩,脸上露出一个笑,道:“回来了。”

  穆裴轩:“嗯。”

  “回来了,”他说。

  穆裴轩是洗漱过了的,脱鞋便上了榻,二人将要就寝,下人将屋中灯也熄了几盏,屋子里便暗了下来。

  穆裴轩刚躺下,段临舟便钻入了他的被中,冰凉赤裸的脚丫子就挤入了他小腿间,穆裴轩抽了口气,看着贴过来的人,段临舟笑盈盈道:“小郡王不是想谢我吗?”

  穆裴轩没蹬开他,道:“你要如此谢?”

  段临舟一靠近穆裴轩,就入挨近了一个热烘烘的火炉,惬意地舒了口气,脚丫子抵在他小腿上蹭了蹭,说:“就这么谢,晚上不许踢开我。”

  他脚也是凉的,蹭着腿肉,穆裴轩身体紧绷了几分,半晌将段临舟的脚夹紧了,手也搭在他腰上,口中却道:“你要是睡着了乱动,我可不管你。”

  段临舟随口就道:“那不行,”他握着穆裴轩的手臂环紧自己的腰,低声笑道,“你得抱紧我。”

  穆裴轩轻哼了一声,说:“段老板,你是三岁孩童吗?”

  段临舟说:“是啊是啊,郡王哥哥,我最不会睡觉了。”

  穆裴轩噎了噎,道:“要是让那什么李老板张老板见见段老板这无赖小儿模样,说不定就不愿和段氏做生意了。”

  段临舟笑道:“那感情好,我是郡王妃,郡王怎么都得养着我,我不用再费心费力经营生意了,岂不美哉?”

  穆裴轩:“……”

  穆裴轩穆小郡王对上厚颜段老板,再一次败下阵来。

第21章

  49

  诚如穆裴轩所料,不过第二天,锦衣卫骠骑就进入了瑞州城,要将于家人押解入京。

  一切比想象中发生得快,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就像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局。

  那日是个阴天,天色阴沉,朔风呼啸。穆裴轩得闻消息之后,当即骑着听雷,一路纵马追到城门口,路上三三两两地百姓聚集着驻足凝望那一队人马。

  于知州自任知州以来,虽无大功绩,可从不巧设名目盘剥压迫百姓,称得上一位清官。如今于家骤然遭难,于家上下都要被押解入京城,城中百姓见之越发茫然无措,情不自禁地跟了上来。

  瑞州才遭雪灾,上下正乱,一州父母官却成了罪人,被押入京师,人心如何不乱。

  穆裴轩看着那一双双凄惶的眼睛,攥紧缰绳,低喝一声,催马快行几步直越过百姓风驰电掣般欺近队伍。

  “什么人!”锦衣卫骠骑听见马蹄声,纷纷挽缰勒马,亮出腰刀,喝道,“锦衣卫办案,速速停下!”

  于靖最先看见穆裴轩,情不自禁地走近了两步,道:“裴轩……”

  穆裴轩拉住缰绳,看了于靖一眼,于靖最重仪态,而今颈上戴木枷,发冠也乱了,很有几分狼狈相。他面色变得难看,环顾一圈,直直看向为首的锦衣卫,道:“我乃靖南郡王。”

  那锦衣卫驱马上前了两步,面上带笑,拱手道:“原来是郡王殿下,北镇抚司千户姚从见过郡王殿下,还望殿下恕下官公务在身,不能亲至府上拜见郡王。”

  穆裴轩心中陡沉,姚从是北镇抚司千户,亦是北镇抚司指挥使的心腹,他没想过竟然是北镇抚司的锦衣卫亲自来押解于家人入京。自京师至瑞州,快马加鞭也得四五天,从端王案至今日,满打满算也不过六天。

  这根本就是早有预谋。

  穆裴轩故作不知,问道:“姚千户,于家究竟犯了什么大罪,竟让千户如此仓促又兴师动众,将于家举家押送入京?”

  姚从道:“郡王有所不知,京都近日发生了一起要案,于家也在其中。”

  穆裴轩:“哦?”

  “什么要案?”

  姚从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能牵扯上全家的,自然是——”他伸手指了指头顶,道,“谋反。”

  穆裴轩睁大眼睛,说:“于家谋反?”

  姚从笑盈盈地看着穆裴轩,没有说话。

  穆裴轩看着姚从,摩挲着手中的缰绳,叹息道:“于知州是瑞州知州,本郡王竟不知于家如此胆大妄为,实在有负天恩……”

  姚从定定地瞧了穆裴轩一眼,穆裴轩不闪不避地和他对视,姚从思忖须臾,道:“不瞒郡王殿下,是于家的大公子,前吏部郎中于逸于大人——”

  穆裴轩道:“证据确凿?”

  姚从说:“此行正是要将于家人带入京师稽查。”

  穆裴轩闻言轻笑了一声,他说:“既是未定之罪,千户怎的以罪人刑罚加诸于于家人身上?”

  姚从闻言怔了怔,穆裴轩说:“姚千户且回头。”

  姚从依言回头看了过去,却见穆裴轩拦住他们的这一会儿,城门口不知何时攒聚了许多百姓,亦有衣衫褴褛的流民,纷纷望着他们。

  穆裴轩说:“且不论于知州是否当真参与谋反,他在任这些年,瑞州吏治清明,百姓和乐,如今瑞州将逢雪灾,正是人心不稳之时,千户就如此带走了知州,让瑞州百姓如何应对这无情天灾?”

  “二来,于家一日未定罪,于知州就是瑞州知州,是朝廷的五品官,千户此举——怕是不妥。”

  少年身姿挺拔,一身玄衣大氅坐在马上,声音不高不低,却透着和年龄不符的沉稳,隐隐有几分锋芒。姚从不由自主地盯着面前的少年郡王,穆裴轩年少就一战成名,人人都以为他会成为下一个永平侯,可他自去梁都之后,梁都中人发觉此子虽有天赋,可却远不如传闻中来得震人心。

  只不过是一个有点儿天赋,运气好的轻狂少年。

  梁都中的大人放了心。

  而今姚从再看穆裴轩,却发觉穆裴轩远非传说中的,是一个轻狂娇纵的少年。

  穆裴轩波澜不惊,姚从笑了笑,说:“郡王殿下,谋反是重罪,旁人尚且避之不及,殿下何苦引火烧身?”

  “何况一旦查明于家确实有罪,安南侯府只怕也难以置身事外。”

  穆裴轩身姿笔挺,道:“今日在此拦你们的,是靖南郡王。”

  姚从顿了顿,又见穆裴轩一笑,露出几分任性的少年气,拿镶嵌宝石的马鞭敲了敲掌心,说:“何况瑞州城中谁不知本郡王和于二交好,朋友骤然远行,本郡王还不能相送了?这是什么道理?”

  姚从静了片刻,说:“来人,下枷。”

  他吩咐罢,当即有骠骑翻身下马,去将锁在于家人身上的厚重木枷取了下来,人群中有老弱妇孺,都发出低声的哭泣。

  穆裴轩从马上取下一个鼓囊囊的包袱递给姚从,说:“姚千户远道而来,本郡王未尽地主之谊,一点儿小心意。”

  姚从眉梢一挑,掂了掂包袱,重,沉甸甸的,他一过手就知道里头都是金锭,脸上顿时露出笑来,将包袱挂在了自己马上,道:“郡王盛情,下官多谢殿下。”

  他说:“来日殿下来京,下官再请殿下喝酒。”

  穆裴轩玩笑道:“北镇抚司的门,本郡王还是不进为好。”

  二人相视一笑,姚从语气亲切了几分,说:“郡王既和于二公子是至交好友,法理不外乎人情,殿下和二公子告个别吧。”

  他意味深长地说:“毕竟以后再见,可就不容易了。”

  穆裴轩说:“多谢千户。”

  说罢,他翻身下了马,又向了于靖。

  于靖看着他,眼睛微微泛红,说:“裴轩。”

  穆裴轩低声道:“二哥,我一定会帮你。”

  于靖惨然一笑,道:“没法子了……没法子了。”

  穆裴轩皱了皱眉,沉声道:“二哥!一切还未成定局,”他看着于靖,解下了身上的大氅披在了于靖肩头,二人相贴之际,穆裴轩只听于靖说,“我大哥死了。”

  穆裴轩心中一惊,于靖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臂,攥得紧,满是胸中无法发泄的悲痛,“死在了诏狱里。”

  穆裴轩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神色如常地替于靖系上缎带,声音低不可闻,道:无论如何,别认命,我和大哥已请安老国公出面为于家周旋,只要你们不认,一切就会有转机。”

  他抬起眼睛看着于靖,说:“别认命。”

  “二哥,咱们兄弟还有相聚的时候,到时再一起饮酒狩猎。”

  于靖怔怔地看着穆裴轩,狠狠点了点头,道:“好,不认命。”

  穆裴轩理了理他身上的衣襟,将一沓银票不着痕迹地塞入了他衣内,说:“长路难行,二哥,一路保重。”

  于靖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说:“保重。”

  ”于伯父,您多保重,“穆裴轩退开了两步,对着于知州行了一礼,于知州鬓发一夜尽白,面上悲怆,哑声说:“瑞州之事我已悉数交代给了世卿兄了。”

  “多谢郡王殿下。”

  他口中的世卿兄,是瑞州同知。

  穆裴轩闭了闭眼,俯身又行了一个大礼。于知州退开了一步,不敢再受他这礼,抬头看去,瑞州城门巍峨,百姓相扶而望,禁不住老泪纵横。

  城外百姓不知谁先行的礼,纷纷跪了下去,高高低低地泣声道:“拜别知州大人——”

  于知州大恸,正了正衣冠,朝瑞州百姓也还了一记大礼。

  北风呜咽,萧萧杀人。

  姚从看着,愣了愣,竟没有打断他们,穆裴轩对姚从道:“姚千户,于家老弱妇孺多,这一路就有劳千户多多照顾于家人。”

  姚从微笑道:“自然。”

  说罢,他扬臂一挥,道:“出发!”

第22章

  “瑞州离京师太远了,”穆裴之轻轻叹了一声。

  他挽着袖子,手中握了把精的铁钎拨弄着银丝碳,说:“消息自梁都传到瑞州,快马加鞭,一路不作停留,也要四五日,可一旦事情紧急,给我们应对的时间就不多了。”

  穆裴轩沉默不言。

  穆裴之偏过头,看着穆裴轩阴沉的脸色,说:“你也宽宽心,至少于家人不是作为罪人入的京,只是稽查。姚从带着这些人入京,路上再快也需要半个月,更不要说其中还有老弱妇孺,如此一耽搁,等进京,说不定局势已经变了。路上虽坎坷,可于家人在路上,反而是好事。”

  穆裴之声音不疾不徐,他摇了摇头,说:“此案要害,不在于家,而是在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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