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宣和遗事 第63章

作者:周扶 标签: 古代架空

  “你是谁?”

  “岂不认得自己官家?”

  蔡攸盯着墙壁,仍不回头:“官家要来,自走大门,你是何处飘来的,我不认得你!”

  持盈的笑音如烟:“我自你梦中来。快些转身看我,不然我走了!”

  珠帘微微动一动,发出泠泠的声音,好像真的有人离去了。

  蔡攸惊得坐起,可持盈只是伸手拨了一下眼前的珠帐。

  隔着珠帐,他看不清持盈的面容,只掠过一丝鬓影。

  他说,别走,如果这是梦,我就不醒来了!

  持盈笑出了声音。

  峭壁参差十二峰,冷烟寒树重重。瑶姬宫殿是仙踪。

  金炉珠帐,香霭昼偏浓。

  一自楚王惊梦断,人间无路香风。

  至今云雨……带愁容!

  可不是梦吗?

  那一天,蔡攸才知道,原来太师府和福宁殿,有这样一条阴暗如黄泉的密道,宣和天子就这样,提裙执灯,夤夜来见,甚至在清晨出现在他家里,拨弄花上的露珠。

  无关紧要,反正这也是他家,至于持盈本要见的人,已经在杭州了。这条密道以后就只属于他了。

  蔡攸给他让位置,持盈脱了鞋上床。

  他翻开蔡攸的手掌,看上面的燎泡,蔡攸和他枕在一个枕头上,连呼吸都是交融的。

  “怎么这么傻?我那时候喝醉了,怎么还听我的话?”

  蔡攸说:“我不听你的话听谁的话?我只听你的话。”

  持盈受惊似的眨眨眼,睫毛就颤动了,好像一只凤尾蝶,找到了花丛。

  蔡攸又说:“其实我小时候还是很聪明的,荆王都夸过我,你知不知道?”

  王介甫的女儿鄞女嫁给了蔡攸的叔叔,蔡攸算起来称他一声阿翁。

  “那时候我去他家里,他和人在讨论《字说》,我就问他,我说王相公啊,你在这里说文解字,解的是李斯的字,还是仓颉的字?他竟不能对,说我真是太聪明了。”

  持盈被他逗笑了:“你分明很坏,他在和客人说话,你却不给他台阶下。”

  蔡攸说:“是啊,他也说我‘无良’。”

  “他都说你坏,我看你是真的坏。”

  蔡攸侧过身去看他,忽然说道:“可我也能很好的……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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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友逼我声明:松石间意四个字是乾隆刻的。

第65章 东门逐兔不可得 华亭鹤唳恨难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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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公又输了,喝吧!”

  “不成,我怎么总输,你把两只手都摊开我看!”

  移清宝殿,仙乐齐鸣,蕊珠仙女,鬓影穿行。

  乐师弹起教坊歌曲,从《兰陵王》到《燕山破》,再到《谢秋娘》。

  宣和天子在此行乐,他的宠臣,保和殿大学士蔡攸陪在下首,和靓妆宫女玩藏钩令,输了却耍赖不认账。

  宫女提裙,跑到天子身侧,撒着娇道:“官家,蔡学士输了不认账呢!”

  宣和天子雅态神隽,衣满烟霞,温声为这宫娥出气:“蔡卿如此无耻,你说朕怎么罚他好?”

  “官家罚他喝酒吧!”

  天子依红偎翠,自珠玉衣香之间垂眼下顾,点头道:“那就喝酒罢。取朕的酒杯来。”

  内侍听他的令,闪入屏风后,捧出一个盛满酒液的巨觥来,跪倒在蔡攸面前:“请相公饮酒。”

  蔡攸猛然间见了底座有两掌之宽,杯身大如人头的大觥,吓得连连推拒道:“喝不得,喝不得。”

  持盈冁然下顾:“错了就得认罚,如何喝不得?来人,他不喝,就给他灌。”

  蔡攸在大殿上且追且喊:“喝下这酒,非醉死不可!”

  内侍在后面追他,皇帝在上面看得大乐,最后蔡攸绕着大殿逃了两圈,看到那酒洒出了一半,才停下道:“既然是官家赏的,臣不喝也得喝。”

  持盈点头道:“早该如此,容你耍赖这许久,请吧。”

  蔡攸发现他今日里总笑,诸殿宫娥也暧昧地看着他,心下起疑,却不知为何,只能接过那沉沉的酒觥往嘴里灌。

  可惜皇帝身边的宫娥仍不满意:“官家,蔡学士耍赖呢,他那酒有一半洒衣服上了!”

  持盈在宝座上袖手而笑:“蔡卿之衣也欲同醉吗?”又命人将蔡攸的腰带解开、外袍除去,再将酒杯倒满,命他重喝。

  “朕盯着你呢,不许耍赖。”

  蔡攸告饶道:“喝不下了,真喝不下了!再喝真死了!”

  “就令灌死,亦不至失一司马君实也!”

  “司马公虽好,可官家身边难道少得了我蔡攸?”

  蔡攸一边跑一边喊,内侍在后面和抓小鸡似的,不紧不慢地缀着他,四下无别的宾客,迷迷糊糊间,他见天子高踞宝座,丰容似玉,犹如姑射神人,情急之下竟然向他跑去,惊得天子驾旁的宫娥雁叫般四散。

  蔡攸躲到皇帝身边,内侍果然不敢上前了。

  蔡攸一屁股坐在御座旁的地上,耍赖道:“真不行了,真醉了,你饶过我吧!”

  “真醉了?”

  “真醉了!”

  “你怎么证明?”

  蔡攸没有注意到大殿之上的宫人如潮水般退去,只靠在持盈的膝头,闭着眼道:“你不信,我吐给你看。”

  持盈笑骂:“谁要你吐?”然而手却轻轻搭在了他头上。

  蔡攸埋首在持盈两腿之间直喘气,又觉得热,仰面将头枕在持盈的腿上,持盈的手就落在他脸上了。

  “那、那怎么你才信?”

  暗香影动,明月楼昏。

  持盈微微弯腰:“我听说人要是喝醉了,就会不举,是吗?”

  蔡攸愣住了,这种有性缘暗示的话语,让他呼吸急促起来,他忽然发现大殿里面已经空荡荡的了。

  持盈那时候二十五岁,正是人一生中最漂亮,最得意的时候,秾艳胜比桃李,又偏偏带一点读书人特有的清隽神采。

  普通人二十五岁的时候在干嘛?多少人二十五岁的时候,连秀才还没中呢。

  有多少人二十五岁的时候,能主宰一个国家!

  世间无数丹青手……

  蔡攸有点发痴,宣和画院号称囊括天下英才,怎么画不出皇帝的雅态;

  华阳宫号称囊括天下奇葩仙蕊,怎么没有一种花,比得上皇帝的芳容?

  他忽然想起来高台上坐着的持盈,金明池上勒马的持盈,在昙花面前的持盈,在他父亲园子里,拨弄下一滴露珠的持盈——

  在他的床前,轻轻拨了一下珠帐的持盈。

  他比兄弟还要亲密的朋友,他的主人,帝国的皇帝,主宰自己命运,赋予自己一切的人!

  正暧昧地,厮磨着和他说话:“我来试试吧?看你清不清白。”

  石破天惊,梦入神山。

  蔡攸从地上起来,欺压天子至御座之上。

  持盈的脸颊是芬芳的,和酒味混在一起。他没有计较学士的欺君之罪,而是将手伸进了他的裤子里。

  持王爵的手,盖玉玺的手,万万顷宋土的主宰。

  蔡攸怒道:“我是醉了,我又不是死了!”

  他想就算自己死了,被这样搞,也得做风流鬼,持盈轻而妩媚地笑,眼睛如烟。

  “你欺君。”持盈轻轻地吐气,“怎么办?”

  你说你醉了,可你还是硬了,怎么办?

  蔡攸警告道:“你不要后悔。”

  持盈道:“怎么后悔?”他的手指轻轻抚过蔡攸的菇头,摸到一点粘腻,伸出来凑到他嘴边:“尝尝?”

  “我尝这个干什么!”

  天子的芳泽就在眼前,他为什么不去亲吻?他捧着持盈的脸亲,一路从眼角亲到下巴,他伸出牙齿咬持盈的下巴,持盈被他咬得“呀”地叫出声音,蔡攸狠狠地道:“好叫官家知道,不属狗,也是能咬人的。”

  持盈晃动了一下目光,意味深长地笑了。

  蔡攸被这目光看得羞赧,要在椅子上把他办了,持盈不许,他嫌椅子硬,指使蔡攸把他抱到屏风后面去。

  蔡攸把他打横抱起,屏风后面果然有一张美人榻,扶手上雕一个龙头,持盈将手按在那上面,蔡攸去摸他的下体,果然是湿润的。

  “你早想好了今天,是不是?”

  持盈回答他:“你也早想过了,是不是?”

  不然怎么会记得我曾经和你父亲说过的,呓语一样的情话?

  蔡攸想起那个如烟的夜晚,持盈和他父亲同看昙花,花没有开,可持盈像杨花、烟絮、蓬草,缠绕着他父亲。

  他忘不了月光下的那一幕,酒让他的胸膛灼热,他觉得自己现在被持盈操控的样子丑极了,然而又要爱死他了。

  “你睡了我爹,又来招我是不是?”蔡瑢,蔡瑢,他们血缘上是父子,他要尊敬他,孝顺他,将他作为自己的纲,可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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