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宣和遗事 第136章

作者:周扶 标签: 古代架空

  持盈垂着眼睛不说话,赵煊又问他:“我不来找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持盈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可天下都是赵煊的了,他能跑到哪里去,晚回去一刻钟怎么了?他有理有据地开始委屈起来,他也不想哭,但见到了赵煊,他的心好像被大水冲破了一个闸口,连脖子上的淤痕都开始发作起痛楚。他把赵煊的双肩板住,把涂满药膏的脖子贴上去。

  像一对交颈相靡的露水鸳鸯。

  赵煊的脖子一点事也没有却平白蹭了一身药油,这只能说是一种无妄之灾了。持盈的脖子轻轻地蹭着他的,像一个亲昵讨好主人的小动物,赵煊拍了拍他的腰,示意他坐好,持盈顿时就倒打一耙:“你也打我。”

  赵煊百口莫辩,他索性将错就错:“药没涂完。”

  持盈就坐在他怀里,赵煊给他撒药粉,持盈的喉咙都让人家捏着,还喋喋不休、得寸进尺:“你不能打我。”

  最有资格打他的就是赵煊。赵煊给他洒药粉:“怎么?”

  持盈的眼睛一眨一眨,好像湖水都在这里了:“你已经打过我了。”

  赵煊的手顿了一下:“我什么时候打过你?”倒是持盈打他耳光不止一回。

  持盈理直气壮地说:“梦里。”

  赵煊都要被他气笑了,重复他的话:“梦里。”他把药粉放到旁边的小几上,持盈分开腿正对着他:“我怎么打你?”

  持盈捧着他的脸,有些觉得他不是真的,又抱着他,贴着他,白药粉有些粘在持盈的脖子上,又有一些簌簌落下来,飘在赵煊的衣服上。

  赵煊看不见持盈的脸,可声音响起来了。

  “你掐我的脖子,还打我的脸。”那声音真是委屈极了,“我稍微慢一点,你就骂我,我都不敢看你的眼睛。”

  “噢。”赵煊的声音拖长,“我怎么骂你?”

  赵煊让他把腿抱起来,不许合拢,持盈的反应慢了一拍,脸上就被打了一下,持盈都被他打得一愣,去盯着赵煊的眼睛看,那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黑沉沉的有如渊海,持盈被吓得说不出话。

  赵煊说话了,他质问:“你不情愿?”

  持盈怎么可能情愿,但他害怕自己的儿子,赵煊的手落在哪里,他的身体就会随着手掌的来临发抖,他摇头:“我、我情愿。”

  这句话并没有取悦到赵煊,他看起来更加痛苦了,端雅知礼的皇太子在春宫修习二十年礼仪,自囚在宫坊之中甚少外出,连一句市井俚语都没有学习过,可面对父亲,他搜肠刮肚,吐出了全世界最恶毒的话语。

  他痛骂赵持盈是个表子,连儿子的操也挨得很爽,持盈就不敢叫了,他把腿抱起来,门户大开,赵煊没有任何阻碍,想怎么干他就怎么干他。

  可持盈不叫,赵煊也有话骂他,他来到延福宫就是为了痛骂自己的父亲,把外敌引来又置之不管的父亲,罪孽滔天的父亲。他告诉父亲,五年前,我就在这里,听你被蔡瑢和蔡攸轮着干,声音我在外面都听到了,怎么,你觉得我不如他们吗?为什么不出声?

  蔡瑢和蔡攸都被皇帝赐死了,尸骨都不知道落在哪里,他所有亲近的臣子都被赵煊一个个杀死、流放,自己也在延福宫里做囚徒。赵煊让他感恩,如果他不是皇帝的父亲的话,他也早就死了——持盈被他吓得一边发抖一边叫,但赵煊听了一会儿以后还是不满意,他随手从案上拿来持盈早上插好的花,将整朵花塞进他的嘴巴里,持盈终于不用叫了,可花碎在他的唇齿间,花是香的,可味道有一点涩。

  赵煊把精液射进去,一会儿要他合拢腿夹住,一会儿不许他留着自己的精液,总之他对持盈哪里哪里都不满意,持盈说一句话,他都要挑刺,持盈被他吓得不敢说话,赵煊好像挑不出刺来了,就静静躺在他的身边。

  年轻的皇帝想要去死,但又觉得该死的另有其人。

  “你骂我没用。”持盈控诉他,“你说我是个混蛋,你要恨死我了,你……”

  赵煊想,你梦里的我还是挺真的,可持盈有些失神地呢喃:“你不许我给你生孩子。”

  精液留在持盈的肚子里,赵煊先让他把腿合拢,可是过了一会儿又后悔了,他掰开持盈的双腿,用手指在里面抠挖,养指甲是身份的证明,赵煊也留指甲,有一点尖,捣得持盈很痛又很爽,甚至性器都挺立了起来,当然这又获得了赵煊的辱骂。但模模糊糊的时候,持盈又想到一句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赵煊的指甲、发肤、血肉、权力,每一寸都是自己给的;赵煊的痛苦、快乐、憎恨、仇怨,也同样是。

  赵煊的声音顿了顿:“那你想吗?”想给我生孩子吗?

  持盈抽了抽鼻子,他的脖子蹭在赵煊的肩上,微微一动,药粉就往下落:“梦里、梦里我没有‘那个’,可是我想……”

  他坐直了,看起来很乖巧,很温顺,他反复确认了赵煊现在的眼神,确认赵煊爱他,他的心就化为一滩水,酸酸楚楚、委委屈屈的。

  “我想,要是我能给你生一个孩子就好了,看在孩子的份上,你肯定就不恨我了,也不会骂我,也不会打我,我已经知道错了,我想要你原谅我,爱我。”

  可赵煊骂他骂得对,骂他无用,无能,还要做皇帝,把事情弄得一团糟,持盈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内心冤枉极了,他感觉自己好难过,又觉得赵煊说得对,他要是厉害、有用就好了,他可以给赵煊生一个孩子,只求赵煊不要再这么恨他、骂他、讨厌他了。

  持盈再一次审视赵煊的眼睛,水波亲吻船身,晃晃荡荡的宝船结彩,平安祥和的东京城:“你现在已经原谅我了,对吧?你爱我。”

  赵煊没有如他的意,没有说出爱语,持盈一下子变得很慌张,他把赵煊一整个扑倒,俯视着看赵煊,着急地等待赵煊说话,盯着赵煊的嘴唇,赵煊想要逗他一下,就没有说,可眼泪就落在了赵煊的嘴里,咸咸的。

  “你不爱我!”持盈的声音哑哑的,一圈白色的药粉沾在上面,“这是不可以的,你是我的儿子,你要爱我。”

  他太蛮横了,赵煊抵不过他的无理取闹,他躺在地上,抚摸着父亲的头发:“好吧,我爱你。”

  “不许说‘好吧’!”

  赵煊沉默了,把他搂在怀里,持盈伏在他身上,赵煊重说了一遍:“我爱你。”

  持盈不满意,他趴在赵煊身上细细碎碎地埋怨,矢口否认:“你不爱我,你才不爱我,你不要我了。”

  赵煊又问他:“怎么?”

  持盈控诉他:“你把我抛在延福宫,一个多月不来看我,我急得要命,你还找人拦着我,不让我走……他们说你去青城斋宫了,在粘罕那里,我就去那里找你,可我在那里也没见到你,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赵煊失笑:“你猜我上次去斋宫是干嘛?”持盈说不知道,谁知道你,你什么也不和我说,你是坏蛋。赵煊被他倒打一耙,抚摸着他的脊背。

  “那会儿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亲征。”赵煊告诉他,他那个时候也很害怕,持盈没有出过汴梁,他又何尝出过东京?真宗皇帝临到阵前还害怕是有道理的,他们拥有一切,绝不可能就死,不可能使自己有一点风险,死了就真的也没有了。

  “宗望在濮阳放了一把火,又派出使者来和我谈合作,他们都明里暗里地劝我不要找你了。”

  “他们坏。”

  赵煊笑了一下:“我出征的前几天,在斋宫斋戒,从圣祖皇帝赵玄朗开始,我一个个拜过来,求他们看在咱们都姓赵的份上,可怜可怜咱们。”

  “我拜到神宗皇帝面前,和他说,我是你的孙子赵煊,我现在要去找你儿子了,求你救救他,他虽然是个坏蛋……”

  “你是,我才不是呢。”

  “但你从小就离开他了,他从小没有爹爹,变得坏了,也算你管教失责吧?你要是爱他,就保佑保佑我,把他送回来,别让他在外面吃苦。”

  “你敢这么对我爹爹说话!”持盈骂他,“你还敢威胁他!”

  持盈三岁就失去了父亲,他早就忘记父亲什么样了,人生中有好几个瞬间,他以为爹爹是王晋卿那样的,又或者蔡瑢那样的,可爹爹到底是什么样子?他想起记忆最深处、最深处的一点,他被抱着到一个床上,药的味道苦得他哇哇大哭。

  帘幕掀开来,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脸,他的耳垂,一点笑音:“你看他的耳垂这么厚,一定是个福寿之人。”

  养母的声音响在福宁殿里,赵佣的尸体蒙了一层白帕:“申王以下俱神宗之子,莫难更分别。申王病眼,次当立穆王,况神宗皇帝有言‘十一哥生得有福寿。’”

  持盈得意起来:“爹爹也爱我!”不然他怎么会回来?

  赵煊微笑,持盈伏在赵煊的身上,听他的心跳:“大家都爱我!”

  他看起来得意极了,神采飞扬、眉飞色舞,赵煊看得痴了一瞬,他告诉持盈:“我最爱你。”

  持盈说:“你最爱我!”

  他从赵煊身上起来,赵煊坐起来,拉住他,问他干什么去,持盈说:“我要去给你抓一条小鱼!”

  他们在船上,龙德江的水流簇拥着他们,水声在他们的身下。

  “抓小鱼干什么?”

  “你喜欢鱼!”

  “我更喜欢你。”

  “可我已经是你的啦!”

  赵煊觉得他兴奋过头了,他把持盈抱坐在自己怀里,盯着他:“你会抓鱼吗?”

  持盈掷地有声地说:“我不会!”

  赵煊说:“那就别去了,我不要鱼。”

  持盈皱着眉:“那你要什么?”

  赵煊说:“我要你。”

  那这很简单,这比什么都简单多了,持盈愿意给所有他喜欢的人实现愿望,他害怕赵煊提出一个他不能实现的愿望,可赵煊的要求真的太简单了,持盈湿漉漉的衣服被脱下来,甜蜜地等待儿子的莅临,画舫的纱幕一起一落,船只绕行在龙德江上一圈又一圈,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只要船中的主人不说停,船就不会停。

  赵煊律动的频率好几次和水流的波动重合起来,船上有水,船下也有水,海棠的花瓣一点点溅上清露,持盈缓慢地引导他,什么时候应该轻,什么时候应该重,有的时候赵煊也是一个好学生,他在漫长的航行中学会了克制自己的欲望,以达到更深的高潮,而不用劳烦父亲一直起伏着动。

  遥远的叫卖声,阁楼上渺茫的歌,河水拍打船身,持盈有一种幕天席地的错觉,他和赵煊说起自己的另一个梦:“我有一次梦见我们在外面弄。”

  赵煊百忙之中抽出来看了一眼两边的帷幕,夜风不大,纱幕有的时候有所起伏,透出外面的一轮月亮来:“你再叫得响一点,就没有差别了。”

  持盈的嗓子哑了,可他舒服起来就是要叫,这代表一种鼓励、满意和认可,赵煊在他身上耕耘,他和赵煊断断续续说他的梦,赵煊注意着不去亲他的嘴,让他舒舒服服地把梦说完。

  “好多树,桦树、松树、柳树,都特别高,特别大,把我们团团围起来,你把我摁在树上……”持盈一边说,身体又有一点兴奋,他提醒赵煊,现在该重起来了,赵煊重了一会儿,持盈又说要轻了,赵煊怀疑他的教学水平,半点也轻不下来啊?可见这个老师不好,只顾着自己,鲜少顾着别人。

  风吹进来,吹到他们的汗上,持盈侧躺着,屈起一条腿,一侧的耳朵听到水流的声音,赵煊的面容在他的眼睛里晃成残影,变得模糊起来,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赵煊掐着他,在树上他们两个人做爱,可两个人都没有指甲,赵煊的手上有茧子——赵煊的手上怎么有茧子,那不是写字写下来的书茧!持盈惊叫一声,赵煊缓缓将性器抽出来,用手撸动几下,就要射精。

  持盈摇着头,继续保持着张腿的姿势:“射进来。”他不害怕赵煊得意了,赵煊有一点犹豫:“要是真的……”

  持盈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又不是天生的!”他捋着赵煊的性器,纳入,又去握他的手,他把赵煊的手翻来覆去地看,太好了,没有那个茧子,赵煊的手上有指甲,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亲亲赵煊的手,像亲什么宝贝似的。

  久违的精液喷在持盈的穴中,持盈和赵煊的十指扣着,两个人都有指甲!持盈一根一根捏赵煊的手指,赵煊问他怎么了,持盈把话说了出来:“有指甲……”

  赵煊还以为把他哪里抓痛了,去看他的身上,当然红痕是有一些,但应该也没青。持盈的话又继续了:“太好了,有指甲!”

  有指甲好什么好?持盈的手上也新长出了指甲,青葱一样的指头,玉一样的指甲,写得出世上最锋利的笔触,勾得出世上最生动的花鸟:“你也有指甲。”

  持盈笑得像个小孩子那样:“咱们都有指甲!”高高的足以遮天蔽日的树木远去了,赵煊憎恨的目光也远去了,持盈站起来,走到画舫的窗边,赵煊没想到他一边腿打颤一边还能走,在后面拿帕子要去擦他的腿上浑浊一片的精液和花露,持盈身上只裹了一条轻薄的小毯,露出头去看月亮。

  船游啊游,游啊游,和平、安乐的年月终究到来了,好像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兜兜转转着又到了原点,可不管船走得快,还是走得慢,月亮都始终跟随着。

  持盈说:“我把你害惨啦。”

  赵煊给他擦腿上的痕迹,猛然听到这么一句话,愣了一下,害惨了吗?也对也不对吧,持盈如果不把皇位传给他,他用什么来实现自己的欲望呢?可持盈把皇位给他,本身也就是一种……扔掉烫手山芋的行为。

  可皇位就是皇位,危如累卵的皇位,那也是皇位。

  赵煊说:“爹爹最后还是选了我,是不是?”

  持盈笑了笑:“我那时候是欺负你老实。”如果把皇位给赵焕,自己还回得去东京吗?赵煊也要死。只有把皇位给赵煊,赵煊是个老实孩子,他肯定会好好对自己,也能保住赵焕。

  赵煊报复他,把手帕狠狠地碾了一下他的花蒂,一种麻痒的快感再次弥漫过持盈的身体,他抱着赵煊,问赵煊要不要再来一次,赵煊有一些意动,然而拒绝了他,要他节制一点,再这样在地上搞会生病的,回家去再来。

  船缓慢地靠岸,持盈说:“那也不是不要,说得好像官家很节制那样。”

  下船,登车,持盈回头看了一眼粼粼的江水,他想到自己曾经在道德院观看金芝,看完以后,又带着玉华上船,那是他第一次学划桨,东倒西歪的阳光底下,玉华给他唱歌“今夕何夕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骞舟中流!”

  他划了一会儿就睡着了,小船把他送到蔡瑢的府邸,那一年他第四次来到蔡瑢的鸣銮堂,蔡瑢听了禀报以后,在岸上等他,船动了两下,蔡瑢上船了,他把持盈扶起来,持盈在岸上远远地看船夫把船划走,好像还没睡醒一样,懵懵懂懂地问:“元长,这些船要到哪里去,怎么走了?”

  蔡瑢怎么知道,蔡瑢只能回答他:“不管它们到哪里去,官家要它们回来时,它们就回来了。”

  那些人和阳光、船只一样都远去了,持盈的胳膊被赵煊搀扶着,有那么一瞬间,灵犀好像流星一样划过他的大脑:“我错了。”

  赵煊没听懂,持盈说:“我错了,我想认错,可我怕认了以后,大家都知道我错了,都恨我,讨厌我,嫌弃我。”

  赵煊的声音响起来:“不会的。”他补充说明:“起码我不会。”

  持盈轻轻地笑了:“你不会就够啦。”

  就算大家伙都讨厌我,你也爱我,你也喜欢我,那就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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