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君罔上 第25章

作者:羡凡 标签: 古代架空

  秦修弈闻言轻笑,摇了摇头,“真是叫人伤心啊……那么琴娘,我与阿兄游山玩水,途径此处,如今可谓是饥肠辘辘,店内较受欢迎的吃食,看着上一些便好。”

  琴娘眉开眼笑,调侃道:“公子这般说,那我可要紧着贵的菜肴上了。”

  “贵自然有贵的道理。”秦修弈面不改色,张口就来,意味深长道,“反正......家中都是阿兄管账。”

  “行行行。”琴娘好笑地摇了摇头,“公子放心吧,这就命人去准备着了,对了,我瞧你们舟车劳顿,不知可需要热水?”

  秦修弈略微一点头:“嗯,劳烦你了。”

  琴娘摆了摆手,“公子客气了。”

  小客栈的生意出乎意料的不错,虽说不大,但座无虚席,而且众人手边都摆着一壶酒和小菜。

  真是奇怪了,分明是个客栈,为何倒像是酒肆似的?

  秦修弈在风关时一身反骨,有时便会潜入别国的境内打探消息,让林将军知晓了便是十军棍招呼他,不过也正因如此,不动声色地观察也成了他的习惯。

  秦修弈挑了挑眉,又回过头,故意压低声音问:“这里生意倒是很好,我瞧他们人手一壶酒,这莫非是什么当地的风俗吗?”

  琴娘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哦,那个是‘莲酒’,味道清冽淡雅,并不烧喉,但其实若非泡在酒缸里长大的,寻常人两杯下肚恐怕就趴着不动了。”

  说起这个,琴娘眼中流露出几分骄傲来,“放眼整个伴生,也只有我一家会酿此酒,这还是我早年遇到的机缘,遇上了位醉酒的老翁,那时我见他头发花白,靠在墙边瑟瑟发抖,便动了恻隐之心将其带回家中,没想到竟是我的贵人。”

  秦修弈若有所思:“那老翁后来如何了?”

  “我认他为师。”琴娘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难掩的怀念,“酿出这酒的那日,我欢天喜地的前去找他,但他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一封江湖再见的信......不过兴许哪天就提着个小酒囊进门叫嚷着来找我,老胳膊老腿也快走不动了。”

  她说着绕到前方来,从一旁拿过酒,给秦修弈倒了半杯:“公子若不嫌弃,可以先尝上一尝。”

  秦修弈接过酒杯,先轻轻嗅了一下,而后一饮而尽。

  果真如琴娘所说,入口清冽润喉,淡雅的清香令人回味无穷,秦修弈当机立断,“待会儿加两壶这酒。”

  琴娘委婉道:“公子,这酒性烈。”

  秦修弈点点头:“我就是泡酒缸里长大的。”

  琴娘:“......好。”

  —

  他们要了三间上房。

  但羌明赋因为身份原因,不好先行离开,于是只能和霍少煊一站一坐大眼瞪小眼。

  霍少煊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茶,“不坐吗?”

  如今在外不好唤“羌统领”,霍少煊想了想直接掠过这个称呼。

  羌明赋面无表情:“不了,多谢公子。”

  霍少煊并未强求,干脆走到窗边去瞧楼下的风景,否则这般僵持着,饶是霍少煊也遭不住。

  “行了,回去吧。”秦修弈声音响起,他跨入门槛,朝羌明赋点点头,示意他回自己的屋子,低声道,“准备了些菜肴......莫要贪杯。”

  羌明赋虽说人木讷了些,但并不愚,立即看懂了秦修弈眼神里的意思,知晓这酒恐怕性烈,他点点头,“是,多谢公子。”

  店里的伙计上好菜后,贴心的将房门关上。

  “阿兄,过来用膳了。”秦修弈喊得无比自然,嗓音懒懒的。

  霍少煊动作一顿,旋即走过去坐下,低声问,“陛......啸北,不知你想住哪间屋子?”

  其实屋内的布局都差不多,只是出于礼仪,他得问一声。

  秦修弈随手给自己倒了杯酒,“就这间吧,没那么多规矩。”

  淡雅酒香萦绕在鼻尖,味道十分独特,霍少煊下意识看向对方手中的酒。

  秦修弈骨节分明的手提着酒壶,见状顿了顿,将酒壶往他跟前送了送,“要吗?”

  霍家人酒量祖传的差,但这味道闻着清淡,里头还含着一丝莲的芬芳,霍少煊难得想尝上一尝,他迟疑道:“这酒......”

  秦修弈略微一顿,旋即眼睛也不眨一下:“是那位琴姑娘自己酿的,我瞧堂前人人都有,便让人上两壶尝尝。”

  他这句话,没有一个字掺假。

  霍少煊并未多想,若是自家酿的果酒,他喝上两杯解馋倒也不成问题。

  秦修弈看出他的想法,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慢悠悠给他满上了,顺道假惺惺的叮嘱:“酒还是要慢些喝。”

  霍少煊刚要点头,就见他一饮而尽:“......”

  这么一衬当真像是瞧不起他似的。

  霍小公子极少有冲动的时候,但似乎每每碰上秦修弈,就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气。

  他下意识就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但抬起手时,却又平静了下来。

  真是昏头,在官场上这么多年什么气没受过,什么时候竟然这般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这些年,倒也并非一帆风顺,霍家被一场大火烧得只剩下残烬中苟延残喘的声誉,从令官往上爬,没了那令人忌惮的家族,达官显贵瞧着热闹,哪个不想来踩上一脚?

  蒙冤受辱,嘲讽讥笑,他霍少煊挺直了腰杆,在众人瞧不起的最末端,堂堂正正地走到了最前头,那偌大的朝堂之上,看似众人在瞧他的笑话,但实则是他瞧了一路的好戏,每上一步台阶,那帮人的脸色都是精彩绝伦。

  最后他稳稳停在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再一回头,终于可以笑着回应一句。

  “诸位,可还有异议?”

  可只有他自己知晓,即便站在那,心中也是一片孤寂。

  因为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因为那曾经只要一回京就欢天喜地围着他转的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场大火之后,他就断了自己的退路,他这一生,要么死在半途,要么活到顶峰。

  只是偶尔也会怀念过去,天塌下来还有一众先辈教他们如何顶天立地。

  心中思虑着,不知觉间三杯酒下肚。

  “砰。”的一声轻响。

  秦修弈眼疾手快地接住对方的脑袋,淡定地喝完杯里的酒,才堂而皇之地将人揽入怀中,嘴角微勾,轻声道。

  “阿兄,事到如今还如此信我。”

  “你该不该啊……”

第36章 同塌而眠

  秦修弈语气温柔,手上却毫不留情地将人晃醒,“阿兄,醒醒。”

  被弄得难受,霍少煊艰难地睁开眼睛,又很快闭上,伸手去推他,嘴里含糊不清道,“别......闹,不动......”

  秦修弈挑了挑眉,就像是抱小恪那样,卡住对方的腋下,将人抱到自己的腿上,“睁开眼,我唔......”

  话音未落,他脸上就挨了一拳,这一下力道不轻,饶是秦修弈也愣了一瞬。

  这个姿势让霍少煊很不舒服,他正烦躁地挣扎,连蹬带踹的,秦修弈愣是挨了他好几下,才伸手将人按住,气笑了,“霍少煊,你知道自己在谁身上撒野吗?”

  醉鬼自然是没有办法回应他的。

  秦修弈干脆趁人之危,玩玩对方的胳膊腿,毫无心里负担的这捏捏那揉揉,嘴角微勾,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说要割袍断义的不是你么,每回凑到我跟前又委屈巴巴的,霍小公子可知晓我瞧见你那样的神情,只会想些粗俗不堪的事情。”

  “若你知晓我一门心思惦记着你,还会不会对我这般不设防备?”

  “霍少煊,我临死都想着你,你这几年可曾想过我一回......”

  “怎么不说话,醉了就不理人?”

  秦修弈自然没有指望对方会有所回应,只是恶劣地借此机会想要欺负一番罢了,忍了这么多年,没道理机会送到眼前还不为所动。

  看着霍少煊难受得脸都皱在一起,他轻笑一声。

  “幺秦......”忽然,一声极其细微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秦修弈的动作陡然僵住,他立即抬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这一抬头,就看见霍少煊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迷蒙地看着他,伸出手摸摸他的脸,轻声唤道,“幺,幺秦......”

  秦修弈没出声,静静地盯着他,像是要将人盯出个洞来。

  忽然,他一愣。

  一滴眼泪落在他手上,秦修弈像是被烫到一样,哑然地看着霍少煊,浑身僵硬。

  霍少煊看上去很难过,眼睛里一片赤红,因为醉酒说话很含糊,莫名显得很可怜。

  “三......三年不回来,不回来见我,还冷脸......气我......”

  “说......不算话......你,你也不待见我......呜......”

  霍少煊越说越气愤,捧着秦修弈的脸,又舍不得打。

  “混......混账......”

  秦修弈凝滞半晌,那双做什么都利落的手有些仓促地抬起,不太熟练地为霍少煊擦了擦眼泪,轻声道,“……别哭。”

  霍少煊喝多了就像是返老还童,不依不饶地絮叨,平日里的稳重刻薄都扔的一干二净,一点也不像他记忆中的霍小公子。

  秦修弈没见过他这样,一向胸有成竹的人难得无措,哄了半晌都没哄好。

  对方又跨坐在他腰间磨蹭,火上浇油,属实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秦修弈闭了闭眼,抬手将人按在自己的颈窝,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背,嗓音沙哑,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纵容,“少煊,别哭。”

  思念在嗅到对方身上熟悉的雅竹气息时决堤,他咬了咬牙,嗓音却没有半点力道,显得有些无奈,“你哭什么,霍少煊……”

  霍小公子听不懂,并且嫌他聒噪,连踢带踹的不安生。

  长夜里传来传来一声叹息,外头家家户户都还亮着灯火,秦修弈半抱着拳拳往他身上招呼的人,艰难地前去关上窗户,而后回头把霍少煊扔到床上,松了松衣襟,结果霍少煊今个像是打定主意要跟他死磕到底,抡起枕头就砸在他脸上。

  秦修弈接住枕头,揉了揉鼻尖低骂一声,他人生里所有狼狈的时刻似乎都用在了这人身上。

  在霍少煊闭上眼睛,扯着被子就要往地上扔的时候,一道阴影覆了上去,秦修弈扯下腰带,忍无可忍地将对方的手抬到头顶捆了起来,而后压低身子凑近,淡淡地垂眼看着他,语气危险,“还挺能闹腾。”

  霍少煊像一条脱水的鱼,奋力地挣扎,他的力气并不小,秦修弈手上的力道愈发的重,他盯着对方失神迷蒙的双眼,眼中闪过一丝浓郁的侵占欲,旋即毫不犹豫的低头,用力吻上了那双还沾着淡雅莲香的嘴唇。

  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秦修弈狭长的眼睑泛红,他的喘息愈发粗重,像是有一把火将他彻底点燃,一发不可收拾,直到身下的人发出一声迷茫又难耐的低吟,“唔......”

  秦修弈猛地惊醒,再一低头望去,霍少煊的衣裳已经被他褪下一半,凌乱的散了一床,身下人的躯体半遮半掩的,整个胸腹都袒露着,手臂被自己压在头顶,正难耐地扭动挣扎,霍少煊的眼睛和脸颊都很红,目光水润,像是在寻求安慰。

  那一刻,秦修弈第一次切身实际的知道什么叫刺激,他愣了几秒,感受到自己......得发疼,拧眉轻“嘶”一声,偏过头缓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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