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世间 第20章

作者:楚氏十六戒 标签: 无限流 HE 惊悚悬疑 沙雕 穿越重生

  窗户紧锁,门也关着,房间里确实没有人,不知道刚才他看见的那道人影是怎么凭空出现的。他上上下下翻遍了房间,除了照明工具煤油灯以外,总共找到四件可以互动的物品。

  分别是一只玉镯,一枚金戒指,一支素银发簪,和桌面上发条卡住的八音盒。

  前三件物品用途都是佩戴,他将饰品佩戴好之后,终于触发了八音盒的互动,发条可以被拧动了。将发条拧到底,然后松开,八音盒里的机械轴承旋转起来,发出了叮叮咚咚清脆的音乐声。

  窗外夜风潇潇,泉水击石一样悦耳的音乐脆响,在灯火昏黄的房间里回荡。气氛有些安详,也有些诡异。

  不见寒听了一段,旋律挺熟悉,是一首极有年代感的《天涯歌女》。

  随着音乐被启动,八音盒自动开启,盖子弹开,里面掉出来一张纸笺。

  银簪,玉镯,金戒指,八音盒,还有情书。五件任务物品齐全了。

  “楼月卿卿如晤:不觉整理画稿直到半夜,风露甚寒,星子漫天,却惜不见明月。忽然便想起你来,此刻当已经睡了罢?上回趁你午憩,起稿所作《楼月春睡图》已完成近半,待作毕之日,吾亲手为你奉来。拙技见笑,承蒙不弃;此生何其有幸,得卿为知己哉!”

  “……萧君已应吾出资相助,于城南风荷斋试办画展。名利俱来之日可期,待吾略俱薄银,遂替卿梳拢。永谐鱼水之欢,长誓鸳鸯之盟……”

  “……思绪万千,提笔忘言。纸短情长,聊慰思念。愿约四月初一夜,城南风荷斋,面诉衷肠,以救相思之疾。”

  “吻你万千。”

  落款是“林且行”,以及书写这封约会情书的日期。

  信件的文体半文半白,不见寒读得有些吃力,只大概明白这个落款“林且行”的人是个画家,和花魁是情人关系,最近在一个萧姓朋友的帮助下办了画展,约花魁半夜去办画展的地方偷情。

  他正看得认真,门忽然“砰砰砰”地响了起来。他浑身一震,手忙脚乱把情书塞进八音盒里。

  “秦姐,秦姐!”门外有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喊道,“你快出来,妈妈找你呢!”

  “来了!”

  不见寒放下八音盒,去给人开门。

  门扉推开,万家灯火、喧沸繁华都被迎入这间狭小昏暗的闺房里。五光十色的纸灯笼挂满檐廊,庭院烟雾缭绕,四处都是浪声笑语,每个角落都盛满男女调情的低喃。

  房门外站着个俏生生的大姑娘,一身乔其纱的旗袍。外层薄透,里层是光面缎的吊带裙子,一双玉臂和锁骨若隐若现。

  【请玩家根据剧情提示进行下一步行动。】

  【秦楼月:敲门忒急,骇我一跳。妈妈找我有什么事儿呀?】

  秦楼月应该就是他操纵的这个花魁角色了。这里是要看剧情提示给出的台词,照念出来的意思?

  那个姑娘说完话之后,就一直盯着他,既不开口,也没有下一步动作。直到不见寒照着台词棒读了一遍,她才又接话说:“我也不晓得呀,你去了便知道。秦姐,你怎是一副不开心的模样?莫不是还在想着那个穷酸卖画的?”

  不见寒一边用旁光扫过变化的台词提示,一边回答:“我想他作甚?出息没二两,酸话一箩筐,若非他皮相看得过去,有谁稀罕被条癞皮狗粘着?走罢,且去妈妈那里,指不定是有我的好事呢。”

  台词念完,他自己先愣了一下。

  他复述的台词中所体现的花魁秦楼月对待画家的态度,和阴气之物上描述的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得上彼此矛盾。

  他此刻说出口的话,和寄托在阴气之物上的情思,到底哪一种才是秦楼月的真实想法?

  该不会这个女人有双重人格吧?

  就在此时,他忽然察觉到了一种被窥视感。好像檐下的灯笼上、墙角和窗缝里、廊柱和刻花的门上,到处都长出了眼睛,正充满恶意地窥视着他。等他敏感地回头去看,却又似乎没有任何异常。

  “怎么了,秦姐?”面前的姑娘奇怪地问。

  “没什么,”不见寒回过神来,“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庭院的廊檐下。

  系统没有再给出对话提示,但不见寒想试试这段回忆剧情的操作自由度,于是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姑娘细声回答:“是四月初一呀。”

  “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姑娘刚刚说完,忽然顿了顿,又改口低声道,“好像确实有一件事,险些忘记同秦姐讲。”

  “前几日院里有姑娘上街买胭脂回来,说总感觉好像被人尾随,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又说近来院里常有姑娘出现幻觉,仿佛有人窥视,觉得房里有另外的人,去找吧,又找不出来。我觉着好像是闹脏东西了,但这些事情妈妈不让我们讲,说谁敢乱传便要她好看。事后又叮嘱我们,千万不要独自出门,尤其是走夜路。若是非要出门的,一定要结伴才好,万万不能独行。”

  “秦姐,你素来人好,有些话我只讲给你听。你自己可要小心呀。”

  不见寒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向她道谢。

  庭院不大,两人很快走到了花楼老鸨的会客室。给不见寒引路的姑娘神色对这鸨母似乎有些畏惧,不敢进去,不见寒只好独自进屋。

  室里珠圆玉润、穿金戴银的鸨母坐在贵妃榻上,见他(她?)进来,两眼一亮,连忙就起身过来,牵起他的手,将他牵到贵妃榻另一端安坐好:“哎呀,我们的月姐儿来啦!昨夜里睡得好不好呀?看这小脸怎么白花花的……”

  不见寒眼角一跳,不祥的预感隐隐发作,瞥见提示台词浮现,干巴巴地跟着念:“或许是夜里一路走来,风大吹的。妈妈找我有事儿?”

  “月姐儿,你在这院里多年,我是看这你长大的,早已经把你当闺女养。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我便寻思着,也是时候该给你找一户合适的人家了。”鸨母语气循循善诱,连哄带劝道,“城南的萧公子前些日子才跟我提过,说瞧你欢喜,想抬你回去做他的第十八房姨太。他家做海路买卖的,在上海有大生意,跟了他,保管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觉着如何,要是有意,这几日挑天夜里先约着见一面?”

  不祥的预感成真,不见寒额角青筋狂跳不止。

  他以为强行女装已经很过分了。

  万万没想到,更过分的还在这儿等着!

第22章 剧本二·偷心·九

  【秦楼月:妈妈,我不愿意!】

  干得漂亮301!

  不见寒在心里给系统提供的台词点了个赞,几乎是与提示出现的同时,就把拒绝的话说了出来。

  遭到拒绝的鸨母脸色一变,顿时不再伪装一副慈蔼嘴脸,嗓音尖细地叫:“你为什么不想?莫不是真被那个小白脸迷了心智,和他好了?一个穷酸卖画的,他知道你身子值多少块大洋吗?他想要攒赎你的钱,只怕下辈子都不够用的,你就是贱,白倒贴他!我给你找的个好下家是良心,若想把你送给哪个膀大油肥的老爷糟践,你有胆子说一句不要吗?!”

  不见寒:“……”

  他拳头捏得嘎吱嘎吱响,浑身都涌动着想要暴打NPC的热血。

  额角上青筋狂跳,他还不得不按照提示,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台词:“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只是这事太突然了,我得,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当我不知道你小脑瓜里在想什么。你早就被那穷小子勾了魂啦,你想拖住我了就和他跑,是不是?”鸨母啐了一声,“你不用想了,我今天晚上就找人去把他手脚都拆了,下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赖屎赖尿,我看你拿什么想!”

  不见寒继续棒读台词:“您误会了,我们这些姑娘家,哪和客人谈什么真感情?他一无财二无势,偏又满脑子胡思乱想,我不过看他生的俊俏又嘴甜,玩玩罢了。您为此气坏身子,才不值当。萧公子约的什么时辰,您也没同我商量,我不好提前准备下,才说不要的。”

  鸨母一脸狐疑:“你心里,可真是这么想的?”

  不见寒面无表情:“真得不能再真。”

  哐的一声,身后一对雕花门板被人推开了。

  不见寒一回头,一个面色惨白、穿着一身长褂的俊秀青年正站在门口,惊惶又绝望地看着他。

  不见寒吃了一惊,还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听见鸨母又说:“林且行,你听见了,我家姑娘对你无意,你以后可别再纠缠她了!她马上就要给萧公子做姨太太,你堂堂一个文化人,纠缠朋友妻妾,说出去下不下贱?”

  【秦楼月:阿行,你听我解释——】

  不见寒这句台词实在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可怜的年轻人脸色时红时白,捂着胸口,转身落荒而逃。

  不见寒:???

  一盆狗血当头泼来,他脑子有点乱。

  “既然话已经说明白了,你也回去准备准备吧。”鸨母朝“秦楼月”摆摆手,“你倒是个有福气的。”

  她哼了一声,不再理会“秦楼月”,自顾自玩弄指甲上的丹蔻去了。不见寒在原地凌乱了片刻,也赶紧跨出门,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门口有两个长相普通的男人守着,应该是龟奴或者护院之流,把他押送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路上不见寒头脑冷静下来,开始反思剧情迄今为止的展开。

  经过刚才那一幕,他基本可以肯定,秦楼月的阴气之物上的物品描述才是她的真实想法。不难想到,秦楼月和画家林且行暗中相爱,但是因为林且行没有钱财,鸨母想将秦楼月嫁给富商之子当姨太太,于是设计了刚才那一幕,想让林且行死心。

  秦楼月为了保护林且行,从来不会在人前说一句林且行的好话,凉薄之言却被门外的林且行听得一清二楚。

  但林且行真的死心了吗?

  秦楼月又是怎样变成厉鬼的呢?

  那些所谓的“被人跟踪”和“被人窥视”的超自然现象,又是怎么一回事?

  正当不见寒独自蹲在秦楼月的闺房里思考,新的剧情提示又跳了出来。

  【秦楼月:阿行,阿行他听到我刚刚那番话了,他一定误会我了,这可如何是好……】

  【秦楼月:我要怎样让他相信,那些话只是糊弄妈妈的呢?】

  不见寒:“……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这么羞耻的独白台词就不用念出声了吧?”

  【秦楼月:不行,我一定要跟他解释清楚。我要去找他,他约了我今夜在城南风荷斋相见的,我要去见他,告诉他我的真心。】

  【视野左上角的指针将为玩家指引任务目的地,请玩家留意指针方向变化。缺德地图持续为您导航。】

  剧情台词提示结束的同时,视野左上角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指针,并弹出了操作指引。

  不见寒叹了一口气,拎起桌上的煤油灯,推开窗户,撩起旗袍的裙摆跳窗而出。

  从门出去,庭院里是一片灯火通明,浪声笑语;但是从窗户出去,外面是黑暗的城镇,街道和房屋一片死寂。

  墙面粉漆显得惨白发蓝发青,黑色的屋檐则更黑,投下窄窄长长的影子。墙角的投影里仿佛隐藏着无数鬼怪,窥探着女子的后背,随时准备朝她伸出细长的鬼手。

  不见寒抱着被夜风吹得发凉的手臂,搓了搓上面新鲜的鸡皮疙瘩,提着煤油灯,往深幽漆黑的巷道里钻去。

  青石板的路面很脆,高跟鞋走在上面,发出嗒嗒的响声,在空荡荡的街道里回荡。

  夜里的城是一座死城,俯瞰整座城市,只有不见寒一个人站在街道上,也只有他手中的煤油灯这一团微弱的光源。四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不见寒只听见他自己的脚步和呼吸声。

  “嗒、嗒、嗒。”

  眼角好像忽然有一道黑影闪过。

  不见寒警惕地停下脚步,提着煤油灯环顾四周。

  当他用灯光照亮周围时,既没有看到可疑的人,也没有发现有可疑的东西,他几乎以为刚才的黑影是他眼花产生的错觉。但是他浑身上下又有着一种强烈的不适感,背后毛毛的,好像身后有人跟着他,就蹲在墙角的阴影里,又或者隐藏在拐角处的墙面之后,时刻准备冲出来袭击他。

  恐怖来袭之前,往往会有一些征兆,比如说身体突然不适,或者背景音乐变调。经历过这么多次高能,不见寒并不认为自己会凭空产生忌惮感。

  他试着又往前慢慢走了几步。

  “嗒、嗒、嗒。”

  随着煤油灯光线照射范围的移动,屋檐和墙角下的阴影形状逐渐位移变化。在某一个瞬间,忽然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姿态。

  不见寒猛然转头。

  虽然那里的阴影迅速恢复了正常的形状,但他敢肯定,自己绝对没有眼花。

  那一瞬间,漆黑的阴影形状变成了一个企图朝他伸出爪子的瘦长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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