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版白月光 第82章

作者:去蓬蒿 标签: 快穿 穿越重生

  权势重归世家手中,他在皇宫之中,似乎只能坐以待毙,或是成为世家的床上玩物,得到施舍下来的些许权力。

  一路走来,想要玩弄晏巉的不计其数,上到六七十岁老不死的,下到十二三岁刚能人道的。晏巉有时候会怀疑这个世界加诸在他身上的魅力,以及源源不断的恶意。

  再是美人,周国不是不能挑出别的,可偏偏见了他跟狼见了生肉似的,一双双亮得渗人的眼,在黑夜里虎视眈眈。

  思来想去,不如驱虎吞狼。

  只是有时候,虎害大于狼害,后患无穷。

  但不破不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晏巉回了密信,让明面上归顺了濮阳邵的岱城将领与谋士,鼓动濮阳邵求娶姜氏高门。

  北伐时,濮阳邵手下原先的兵将大都投降回到了北雍。濮阳邵仅仅带着几百亲卫南逃,即使出其不意用计强占了南周的岱城,但手下无将可用处境尴尬。

  恰逢寒门庶族出身的将领与谋士真诚归降。其中一位谋士名荀延,对天下形势了如指掌,濮阳邵对其礼遇甚重。

  荀延指出濮阳邵尴尬处境,说主公现已得罪北雍北穆,除了南下别无他路。不如联姻姜氏等高门世族,融入绍江世族阶层,再徐徐图之。

  濮阳邵深以为然。

  谁知一封真心求娶的书信,换来姜清境的肆意羞辱。明里暗里将濮阳邵的跟脚贬得淋漓尽致。

  濮阳邵好色成性,不但跟北雍现任皇帝的妃子私通,还与北雍先皇也就是他义父的妾室,颠鸾倒凤。

  他义父念在他征战有功,是个猛将,又是义子,没有追究。将妾室赐死了事。

  濮阳邵大醉三天,絮絮叨叨念着那妾室的名字,被告发给了先皇,惹得先皇恼了,欲贬濮阳邵出京都。

  濮阳邵这才醒悟过来,连忙负荆请罪,又在义父那里说尽了好话。

  恰逢北穆来袭,濮阳邵领兵出征打了好几场胜战,此事也就罢了。

  先皇去世后,新皇登基。濮阳邵颇有不满。

  他自认自己功高,如今却要与一小儿共事,大醉几天,借着酒劲就跟新皇的妃子搞上了。

  酒醒后濮阳邵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自称他是皇帝兄弟,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不过换着穿了件衣服罢了。

  还把自己的妾室送去给了新皇。

  新皇大怒,又是个心狠手辣的疯子,把那妾室剥了皮油锅烹之。

  那不幸被纠缠的妃子,被新皇亲自杖毙,血水流了满地。

  濮阳邵暗道不好,连夜出逃到了自己的大本营荆河之地,就此叛了北雍。

  北伐失利,南逃岱城后,濮阳邵受到姜清境的羞辱,勃然大怒,扯着打世家清君侧的大旗,一路攻打而来。南周社会矛盾尖锐,失地的流民、被压迫的佃户等,纷纷加入了大军。

  攻入绍京外城后,没来得及逃亡的士族惨遭灭顶之灾。除了屠戮外,濮阳邵断绝食粮,许多士族活活饿死。

  内城、外城的僵持仍在继续。勤王的援军迟迟不战。

  午膳时分。

  林笑却望着膳食颇有些难以下咽。

  晏巉穿着一身白衣,似披麻戴孝。他长叹一声,戴上昨夜亲自绣好的手套,将林笑却抱在了怀中。

  林笑却说自己能吃,晏巉道:“怯玉伮幼时,我也这般喂过你。”

  那时候,晏巉还没有不能碰人的毛病。

  晏巉昨夜收到密信,不过几月,事态之严重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烧了密信,换上一身白衣,亲自给自己缝了手套。

  那些死去的百姓们,或许曾经喝过他救济的粥汤;死去的士族中,也有人曾与他同行过。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不愿做鱼肉,只能拿起刀来,但刀落下的那一刻,变成了一座无法挪开的大山。

  山下死去的人有他的政敌,也有无辜的百姓。

  晏巉抱着林笑却喂他吃饭。

  他喂得很小心,一口又一口,林笑却问大哥怎么不吃。

  晏巉说他不饿。

  林笑却道:“可大哥早膳也没吃。”

  晏巉说半夜的时候,怯玉伮睡着了,他偷偷地起来吃了好吃的,吃得太多,已经饱了。

  林笑却笑,不信:“大哥才不会偷吃。”

  晏巉微微笑:“那是怯玉伮不够了解我。”

  “等有一天你了解了我,恐怕会吓得躲到被子里去,再也不想见大哥了。”

  林笑却摇头:“大哥永远是大哥,我是大哥买下的,才不会被吓得躲被子里去。”

  晏巉继续喂着,突然姜清境从殿外闯了进来。

  晏巉松开手,让林笑却去屏风后躲躲。

  姜清境此时狼狈多了,完全没有当初的得意。他提着剑进来,双眼发红:“晏巉,你知道我看见谁了?”

  “荀延!你的那条好狗。”姜清境冷笑道,“他跟在濮阳邵身边,我一箭射出,还被濮阳邵斩断箭头救了他那条狗命。”

  “他一向对你忠贞,你别告诉我,他是突然叛了你转投濮阳邵了。”姜清境举剑斩断了用餐的木桌,餐盘霎时碎了一地。

  其中一片飞溅,划伤了晏巉的脸颊。鲜血滴落,姜清境心中一痛,下意识将剑扔了,欲上前看看伤势。

  走出一步,姜清境想起死去的同族,眼神转冷,停住了。

  姜清境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晏巉只是垂着眸,不言不语。

  姜清境狠笑道:“到如此地步,晏巉,你当真能收拾得了残局?”

  “你的美名天下皆知,自求多福吧。”

  姜清境转身离开了。

  林笑却从屏风后走出来,翻找出药来,欲要为晏巉上药。

  但想起晏巉不能碰人的毛病,手顿住了。

  晏巉微微笑了下,攥住了林笑却的手指,直接触碰到了伤口,甚至用力地往里挤压,似要把那道伤口撕裂。

  林笑却吓得眼泪掉了下来,挣扎着要把手收回来。

  晏巉的眼神冷漠,但想起这张脸还有用,最终松开了手,让林笑却得到了自由。

  林笑却手指沾了血,果真如晏巉所说,逃到被子里藏起来了。

  晏巉不急不缓为自己处理了伤口,用上最好的药才不会留下疤痕。

  处理罢,手套也脏了。

  晏巉缓缓取下手套,丢在了一地狼藉里。

  他转身往床榻走来。

  林笑却在被子里躲了一会儿,想起之前说的不会躲藏的话,颇有些羞愧,正准备从被子里爬出来,就被晏巉抱住了。

  晏巉隔着被子紧紧地将林笑却抱在怀里。

  被子似成了襁褓,他似娘亲一般柔和地微笑,襁褓裹着怯玉伮只露出一张小脸来。

  晏巉道:“你怕大哥了。”

  林笑却摇头,他刚刚只是被晏巉的眼神吓到了。只是吓到了一小会儿。

  那样的目光下,林笑却感到自己成了狼崽子,被晏巉这样的活菩萨强制喂食。他不扑上前啃咬,晏巉都要强迫他张嘴咬下。

  瞧着林笑却摇头,晏巉道:“说谎。”

  林笑却轻声道:“只怕了一小会儿,但不是怕大哥,只是怕血。”

  晏巉听了,微笑问:“是怕大哥身体里流出来的血,还是怕绍京城里血流漂杵的血。”

  林笑却迟疑片刻,答:“都怕。”

  晏巉抬起手,想摸摸林笑却的头,快触到才发觉手套扔了。

  晏巉的手停顿片刻,径自抚了下来。碰到的那一刻,晏巉浑身战栗,他说不清是恶心是应激还是欢愉。

  晏巉额角生汗,林笑却默默看着那汗珠滴落,竟跟血泪似的。

  “大哥,你怎么冷得流了汗。”林笑却轻轻地问。

  晏巉笑:“大抵是寒冬腊月来得太急。”心还在酷夏滚烫着,身体却在冬日薄凉了。

  宫廷里,赵异四处游荡。

  前线的兵将还在坚持,抛洒血汗,他却感到无事可做。

  走投无路的王侯将相,多有自尽的。赵异不学他们。

  这条路还没走到尽头,说不定明天援军就打败了那龟儿子濮阳邵。

  赵异连濮阳邵的下场都想好了。要用快刀剐上几千片,油锅炸了,分食给还活着的绍京百姓吃。

  百姓缺肉吃,正好用濮阳邵的血肉填了,不用花铜板,免费宴饮。吃他的肉,喝他的血,骨头也嚼烂,咯嘣咯嘣响,叫这濮阳邵去了阴曹地府都找不到头脚,全烂活人肚里了。

  赵异嗤嗤地笑了起来,被这想象逗乐了。

  笑完一阵,只觉无趣。想来想去,不想找晏哥了,找那小哑巴去。

  到了凤栖宫,正好晏哥不在。晏哥比他这个皇帝忙,也不知在忙什么。

  赵异好了伤疤忘了疼,那天还很恨晏哥的,伤好了又没那种情绪了。

  只是觉得累,想要一个人的爱太累了。他或许快死了,死之前不想那么累,他想找小哑巴。

  赵异偷偷走近凤栖宫,看见小哑巴在看书,她果然是识字的。外面这种情况,小哑巴应该不至于到这时候了,还不懂装懂附庸风雅。

  赵异猛地跑过去,林笑却被惊动睁大了眼,丢开书就跑。

  赵异拦住他,笑:“跑什么,我是来还你的帕子的。”

  赵异从怀里掏出来,折叠得整整齐齐递过去:“喏,我洗干净了。我亲自洗的。先是打来水,我搓啊搓,搓得很干净。”

  “搓干净了还要晾起来。”赵异失神了片刻,晾起来,挂起来,脖子一套死翘翘。

  “我晾起来,它就干了。”挂起来,魂就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