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版白月光 第48章

作者:去蓬蒿 标签: 快穿 穿越重生

  小太监们拦着,山休把云木合扶起,询问:“没事吧,你快回去休息。荀公子我来对付。”

  云木合心中惴惴,忧心荀遂把他的身份说破,好的不灵坏的灵,下一刻,荀遂就骂开了。

  “云木合!你仗着你是谢知池的童养媳就了不得,在丞相府的时候就敢欺压辱骂我,现在还逃到永安宫里,你又想给小世子当童养媳不成!本公子看上谁,你都敢跟本公子抢,你等着,看我不过来收拾你!”

  荀遂推挤着小太监们,小太监们死死拦着,焦急劝道:“公子公子,您等等,等等,等世子爷回来再分辨。到时候说清了就好。”

  “是啊,公子,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他不叫云木合,他是沐云,平时最老实了,怎么可能感触欺压辱骂人的事。”那小太监心中暗道,分明是这丞相家的公子一来就闹闹嚷嚷打人骂人,沐云那么善良的人,铁定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是啊,公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打条狗也得知会主人。您就等等,快,小匣子,搬椅斟茶,让公子暖和暖和,木炭盆端上来,天冷,把公子冻着了,世子爷也会心疼的。”

  “得嘞,得嘞,公子您快坐,没什么大不了,咱世子是最心善的人,一定会为您撑腰。”

  荀遂气消了点,骂得他确实口渴了,接过茶喝了一口,谁知就看到云木合往外走。

  荀遂顿时暴怒,狩猎场上受到的侮辱,这些天以来心中的不痛快,谢知池的百般推拒,一下子就给他点着了。

  荀遂砸了茶盏,眼泪往外冒,不管小太监们怎么拦也非要打死这个云木合,方能消解心中不快。

  如果爹爹在这里,如果他的下人们在这里,怎么可能让他被拦着,如此屈辱地被拦在这里根本冲不开。

  荀遂大骂道:“云木合!你躲什么躲!你就是看我笑话是吧,从前你就看我笑话,叫你端个茶倒个水你也看我笑话,我怎么了?你就了不起,你最贤淑,你最牛,谁都比不得你!谢知池爱你,小世子也爱你,你最得意了是不是!”

  荀遂哭嚷道:“这是什么道理,你不过一个乡野贱妇,却欺压到我的头上来!你以为你会个刺绣就了不起,本公子砸银子,砸一千一万,把你连同你的刺绣一起砸破!砸烂!”

  “爹!他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荀遂跟个小孩子似的瘫坐下来,大哭不止。

  他感觉天都要裂了。为什么进了宫什么都不一样了。没有人捧着他,没有人哄着他,爹爹也不能进宫来给他做主。

  这群小太监都敢拦着他。

  他的那玩意儿还被锁起来了,根本就用不了,想自己给自己找快乐也不成,之后还得学着读诗书刺绣品什么贤良淑德给丈夫当好妻子,给丈夫纳妾,什么鬼啊,这宫里到底什么鬼……

  他不玩了,他要回去找爹爹。不玩了。

  荀遂哭着爬了起来,头发散乱衣衫也脏了,小太监们也不太好意思,没想到这丞相家的公子哭得这么厉害。

  小太监们的安慰无济于事,荀遂肿着眼冷冷地盯着云木合。

  云木合转过了身来。既然已经瞒不住了,那也不必再瞒。他这两三月,除了养腿伤,也在打探知池的下落。

  随着跟宫里的小太监们关系日渐深厚,他在各种闲言碎语里,各种暗示引导下,终于得到了一点消息。

  知池……知池他……云木合只是想到这里,心中就撕裂一般。

  他本打算近期寻个好时机就跟小世子坦白的,小世子如果知道知池在哪里,没准会想办法救知池出来。

  如果小世子愿意施以援手,哪怕是要他的命,他也绝无二话。

  如今不是主动坦白,而是被动暴露,云木合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竭力平静道:“荀公子,从始至终,只有你欺辱我,没有我欺辱你的权力。”

  “您贵为丞相公子,我只是乡野贱民。可即使是贱民,也是陛下的子民。若这天下的贱民全都丧命,荀公子,您自是清净了,恐怕该烦恼的就是您的父亲。”

  “您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到时候您的父亲还得种田插秧养蚕织布养活你。百姓们兢兢业业,不过是想守着乡土吃一口饱饭,其余的没有太大奢望。赋税、徭役……我们没有怨言。可您等贵公子,若是不给人活路,我们死了也就罢了,可怜您的老父操劳半生,还得学着躬耕。”

  云木合想说的不止如此,他想说的是这些所有的贵人们,踩在贱民的头上,没了贱民可踩,不就跌下去了。

  还有当今的陛下,天下人都没了,这江山他一个坐着,也是等死。

  但云木合只能扯着荀遂说事,不能提其他半分。即使只是扯着荀遂说事,庭院里的小太监们还是全都安静了下来。

  心中虽有触动,但更多的是恐惧。他们不明白云木合为什么要说如此僭越的话,什么百姓什么天下什么赋税徭役,那不是他们这等奴才该关心的。

  他们需要做的只是伺候好主子,得主子施舍的饭吃。

  云木合说完了,心中更痛。知池苦读多年,乡试、会试、殿试一步步走来,不是为了进到这宫里当一个被欺辱的兴奴隶。

  他知道,知池是做了讽诗讽刺皇帝,是该杀头的大罪。可知池的心性他知道,如果不是信仰崩塌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知池一步步走来,苦读诗书想要入朝为官,想要为百姓为皇帝为天下做事,可到最后……到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

  这么多年,知池走过的路,吃过的苦,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他一手养大的孩子,他跟恩人说过的,一定要让知池活下去。可他本以为知池只是做了宫奴,只是伺候人而已,但云木合没有想到,不是床下伺候人的宫奴,是床上被人玩弄的兴奴。

  他要怎么叫知池活下去……他都不知道就算把知池带出来,到底该怎么让知池活下去……

  他本以为是这皇宫太大了,他又断了腿,不能出永安宫,他才找不到知池。

  他以为是这宫规森严,所有人私下不准交谈,所以他才找不到知池。

  谁知道,知池是被藏起来了,藏到那惩戒阁,日日夜夜受着辱。不是没人知道,只是知道的一个字不提,不知的被人蒙在鼓里。

  云木合平静的面上流下了泪水,他死死咬着牙,神情里不肯露出更多的苦难。

  这么多年来,云木合吃得苦够多,但他的面容总是温和的。因为知池见了,心里负担会加重。

  知池见了,会内疚会自愧会被沉重的恩情压垮。

  他尽量如同恩人给的名字般,云淡风轻一些,他几乎不向谢知池诉说自己心里的苦,他永远都温和,永远都平静。即使发脾气,也不是癫狂如荀遂,见人就打,路边的狗都要被踹几脚。

  养一个孩子,不是把自己的苦难倾倒让孩子承担,云木合竭力为谢知池遮风挡雨,把他养大,好好地养大。

  可他养大的孩子,在这宫廷里白白葬送了。

  荀遂听得云木合如此言语,哭骂道:“你竟敢咒我!”

  云木合先前的言论,让安静的小太监们一时畏缩着不敢拦了。山休上前阻拦,被荀遂推开。

  荀遂一步步走到云木合面前,抬起手掌又要打。云木合躲也不躲,睁着眼站在那里等他打。

  荀遂抬起的手半天也没落下去,他瘫坐下来,哭着嘟囔着什么他不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就算人都死了,也是他养爹爹,不是爹爹养他……

  林笑却正坐着轿辇朝永安宫来。这两天萧倦一直召见他,下了朝就让他过去。

  他没有再见到月生,但心底里渐渐地有了一丝怀疑。

  最开始,月生在他眼里,就是皇帝的宠姬。皇帝变态,干出送宠姬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况且之前丽妃娘娘都怀孕了,这是已经生育的位份高的宫妃,萧倦都让丽妃娘娘在他面前宽衣解带,要他摸丽妃怀孕的肚子。

  萧倦无法以常人论,林笑却心中又隐隐避着谢知池的消息。

  明知其为宫奴,不管不顾心生愧疚有之;得到他的消息,救走他随后会被囚禁的畏惧有之;囚禁之后,不得不自尽,离开这个世界,离开山休秦泯、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离开所有他认识的人,不舍亦有之。

  诸多缘由,竟让他忽视了如此明显的表现。每一次,他提到谢知池,萧倦马上就会提到月生。

  谢知池与月生似乎在萧倦心里,斩不断,非得连在一起。

  戴着面具的月生,被堵了嘴的月生,癫狂地啃咬他的月生……

  萧倦那夜的话重回脑海——

  “朕好久没给怯玉伮刷牙,怯玉伮说话才会这么不中听。朕给你刷,朕轻轻地,把你洗刷干净。你就不会跟个两三岁的孩子一样,吵着闹着要会咬人的玩具。”

  会咬人的玩具?

  林笑却心中一沉。谢知池……他找到他了。

  轿辇一直往前,林笑却掀开车帘往外看去,红墙绿瓦,冬日雪覆……他生活了十九年的地方。

  永安宫里,山休冷静了下来。他看着天色,估摸着主子要回来了。

  这件事不能被主子知道。

  谢知池怎样,云木合怎样,荀遂怎样,山休不在乎。

  他只希望主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命百岁,而不是冒着得罪帝王的风险,去救谢知池。

  即使现在陛下宠爱主子,可就算是至亲父子,也没有儿子觊觎老子宠姬的道理。

  况且……山休心中隐隐的嫉妒再一次冒了出来。谢知池,谢知池……都这么久了,他怎么还是阴魂不散。

  若让主子知道谢知池没有回乡去,而是就在这宫中,他当初隐瞒主子的事就彻底暴露了。

  主子会原谅他,还是将他彻底推远,彻底不要他了。

  山休望着云木合,心中说了抱歉,随即让小太监们把云木合先请了下去。

  他走到荀遂跟前,蹲下,轻声道:“荀公子,您恐怕忘了一件事。主子喜欢的,是谢知池,不是您。”

  “主子若是知道谢知池就在这宫里,恐怕从此便是主子与谢知池相依相爱,没有荀公子的半分位置了。”

  说完,瞧见荀遂怔了起来。山休未再多言,而是警告所有的侍卫与下人,不得告诉主子有关谢知池的任何事,包括今天发生的,嘴都闭紧了。

  “若让主子得知,不止太子殿下,恐怕陛下也轻饶不得。”

  小太监们心中一紧,俱都低下了头。侍卫们更是不会多言,他们日常连小世子都接触不到,只是守卫着这里罢了。

  这里的差事算是满宫中数一数二的了,赏赐丰厚,太子殿下和陛下都关注着。他们哪会多嘴多舌管不好自己害得自己丢了职位和性命。

  山休望着天色。这么晚了,主子怎么还没回来。

  天冷,主子坐轿子里应当不会冷,可是山休心中,还是忧惧着害怕着,乞求这寒冬腊月,不要让主子着凉。

第39章 古代虐文里的炮灰攻39

  轿辇里,233问宿主,得知谢知池的消息高兴还是不高兴。

  林笑却想了很久,道:【没有高兴或不高兴,我只能顺其自然。】

  【叶会有凋落的那一刻,再猛的风刮过了也不会回头。233,我只能往前,往前走,即使心怀落寞。】

  233问林笑却,要如何才不会落寞。

  【我只是过客,如果永远走下去,我只会是个过客。即使身体再多伤痕,不要使我的灵魂沾染血腥半分。233,】林笑却道,【无论如何,你会永远陪着我,对么。】

  233那模拟的人心倏地很疼,他缓了片刻才道:【当然,我是宿主的系统,我将永远陪伴宿主。】

  他要下去走一走,步行千里万里,路迢迢山幽幽,重生与永生是一份馈赠,不要让馈赠砸晕头脑,要砸开心砸快乐,砸出一条一往直前的大道来。*

  雪花落时无声,而风有声,即使是这最深最深的宫墙内,也能有自然的光色。多少人南柯一梦、一枕黄粱,梦醒时分,该从大槐树下起身,等店家的黄粱饭熟了,吃了继续往前。

  林笑却步行着,农猗劝林笑却上轿子,说地上凉。他还打开伞要给林笑却遮挡。

  林笑却笑着摇摇头:“不,不要打伞,和我一起走一走吧。路不远,不会着凉。”

  农猗握着伞把,在小世子的目光下不知不觉点了头。

  小世子继续往前好几步,农猗才回过神来。雪花落到小世子的发上、衣衫,农猗又是担忧又是觉得为什么不呢。

  小世子想要雪落,就让它落吧。风雨霜雪,春夏秋冬,四季轮转,小世子感受过了,才不会觉得这世上无趣。

  农猗踩着林笑却踩下的脚印,跟着林笑却往前走。他心知这是逾矩,若有贵人计较,他便没有好果子吃。可是今天,农猗就是想这么放纵一回。世子爷走过的路,他也一一地走过了。

  无论路远路近,终有抵达的那一刻。